“所以、那什么……”
沈知梨疑惑道:“哦……你不是去杀人了吗?”
哪有时间堆。
鹤承渊嘴角僵住,话锋一转,改口道:“那是泠川堆的。”
他长袍一扬,转头就走。
沈知梨边啃包子边追上他,“阿渊,包子好香啊,你在哪买的,下次我买给你吃。”
系统:「目标人物爱意值上升,88%、89%、90%、91%……」
鹤承渊瞳仁震动,他恶语相向,对她一点也不好,可仅仅一个包子便让她的爱意值回升,如此下去,爱意值要多久才能跌至负200%。
他喉咙酸涩,“半路捡的,我是,怕你半路饿死。”
“你不是想我死吗?”
“……”
“我们去哪?不回木屋了吗?”
鹤承渊:“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还待在这,我不喜欢这里。”
沈知梨:“我包裹都还没收拾。”
“一间破屋,有什么可收拾的。”
沈知梨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我们是要回魔界了吗?”
“嗯。”
沈知梨声音虚颤,“魔界会有小木屋吗?我能给你种好多的花。”
“你想说什么?”
“能……能不去魔界吗?”沈知梨自然知道他不会听,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诉求。
鹤承渊未言。
回答沈知梨的是她脑海里的系统声。
「请宿主在今日完成刺杀目标人物鹤承渊的任务。」
鹤承渊突然驻足,系统声同样响在他的脑海里,准确而言,任务是他下达的。
身后之人没想到他停步,一不留神撞了个满怀。
他居高临下对上她的视线,单手托住她的腰,“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沈知梨做贼心虚推开他。
他们并肩行了段距离后,鹤承渊说他要去杀人,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
沈知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无聊蹲在原地等他来接她。
百无聊赖间,她拿起根木棍在雪地上画圈圈,不知不觉,她居然写了数百遍他的名字,雪地搅得凌乱,深陷下去,泥浆染上。
一朵树角边的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走了过去,捡起插在雪地里的野花,随后又瞥见不远处另一朵。
一朵又一朵,她捡了一捧……
回头时,鹤承渊阴沉着脸在原地等她。
沈知梨:“抱歉阿渊,我是看到雪得难得有野花,所以去摘……给你,不是故意走远的。”
鹤承渊敛收眼底荡漾,疏离又清冷望向她。
沈知梨反应过来,“我、我教你辨色,你的眼睛会好的。”
鹤承渊一眼瞧见卡在她虎口那朵暖黄色的小花,“土豆之色是哪一朵。”
她以为他会容颜大怒,没想到突然问她颜色,还是土豆之色。
大魔头常年困在地笼中,也只有土豆能充饥,难怪他只认识这个色的花。
沈知梨脸色绽开笑容,所有花倒向一边,单独捻起小黄花举到他面前。
“这朵,很漂亮。”
鹤承渊接在指尖轻转,深邃的血眸淡下,沉静望着她赠送的小黄花。
沈知梨歪过脑袋,明媚笑道:“你喜欢吗?”
系统:「目标人物爱意值上升92%。」
鹤承渊面色紧绷,薄唇抿紧,松开了手指,小花从两人之间掉到他脚边弹了两下,随后他一脚踩上去,将其狠狠摁入泥中。
“我不喜欢没用的东西。”
沈知梨的目光始终追随那朵碾碎的花,黑靴踏雪离开,她的笑意钉在嘴角。
系统:「目标人物爱意值下降90%、85%、80%、79%……」
她俯身将所有花插在雪地里,一朵未带走,跟上他的步伐离开此地。
鹤承渊在远处注视着她,在她起身前一刻别过身。
……他们漫无目的在雪地里走了一日,深夜靠树而睡。
系统在沈知梨脑海里催促道:「请尽快刺杀目标人物鹤承渊。」
一遍又一遍。
她迷迷糊糊被吵醒,一旁的大魔头熟睡着,刃刀就被他随意丢在一边,相处多月,他对她放松警惕了。
趁黑元宵未归,现下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她悄悄越过他的怀里,伸手去夺他身子另侧的刀,她很轻易得到了它。
刀面寒光闪烁,倒映她紧张的面容。
大魔头没有反应,依然在睡梦之中。
她怔怔看着他的半张面具,说起来,她还没见过他真实的容貌。
「请在十秒内完成任务。」
「十、九、八……」
沈知梨脑子“当啷”脆响,没时间看他的模样了,回过神来,赶上最后一秒挥动刀子!
忽然!她的手腕被大掌钳住,血眸射出一抹杀气。
沈知梨脊背发凉,刺杀失败,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酷刑。
“鹤、鹤承渊……”
红色发带从袖中溜出一小节,荡在半空,滑过她的肌肤缠上那把刀。
鹤承渊眼睛骤然一缩,指骨用力,沈知梨吃痛刃刀脱手,他另只手稳接,速度极快抵上她的脖子。
“想杀我?”
刃刀卡进她惨白的脖子,一丝鲜血渗透出来。
他冷笑着用刀面在她脸颊羞辱似的轻拍,“你的伎俩,拙劣。”
沈知梨认命闭上双眸,“悉听尊便。”
刀在她脸上定住,他的力道近乎拧断她的手腕。
鹤承渊低声道:“杀你,太轻了。”
他猛地将人从地上拖起,大步流星往一个方向去。
沈知梨跟不上他的步伐,她磕磕绊绊,“去、去哪?”
第167章 梦戏(5)
“鹤承渊,你、你走慢一点。”沈知梨手腕生疼,被他连拖带拽,几乎是在地上滚着往前走,摔倒又被他一把扯起来,衣摆一圈沾满淤泥。
“对不起,我……”
她的声音带着惊恐后的哽咽,她不知道刺杀失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闭嘴!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鹤承渊大吼一声,打断她,盖住她的抽泣声。
沈知梨双肩哆嗦,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努力跟上他的步子,他飘扬在后的发丝扇在她的脸颊,剐蹭着脸通红。
他们往幽水城的方向去,陌生的朱红府门耸立眼前,鹤承渊怒气冲冲一脚将门踹开,将她甩入后院。
沈知梨遭他大力丢在地上,她扬起头来,怔了两秒,朦胧的冷月透了几缕在后院里,院子打理的很漂亮,花繁叶茂,没有白雪的痕迹,红色的长廊亭尾清雅的荼靡花静静绽放。
“咳――!”
窒息感传来,鹤承渊轻易钳住她纤细的脖颈,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沈知梨被迫跪在地上,双膝磕在不规则的石头上,眉头紧锁,惊恐瞪圆的双眼失去光芒与色彩,她扬起头对上那张融在黑暗之中,晦暗的金色面具。
鹤承渊曲下身,发丝从肩膀滑落搭在她的肩膀,夜风拂过,碎发抚过她微张的唇瓣,霎时,她的泪从眼角滑落,极快的速度砸到他的手指,收紧的力道顿时愣住,指尖颤抖缓缓松了劲。
系统还没播报……
她绝望闭上双眼,眼泪一滴又一滴,如岩浆似的烫伤他的手指。
鹤承渊呼吸不稳,终是等不来跌落的爱意值,他垂下眸子,踉跄退开半步松开掐红的脖颈,指腹顺势滑过她脸颊的泪水。
“你不是喜欢种花?沈知梨,你是我关在院子里的囚鸟,只能养我的花。我的花要是死了一朵,等待你的是挑断手筋!”
沈知梨跌坐在地,缩成一团。
系统提醒:「请注意,目标人物爱意值刷新期限,倒计时20日。」
为什么她对他的爱意值没跌!他都这样对她了……
……是因为这个院子,这个花院,这些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让失去记忆、忘却院子的她潜意识在做斗争,在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他要……打破这一切,让她恐惧这个……院子。
鹤承渊握紧手中刀,掌心的血溢出,他扬手一挥,刀光闪过,花丛灌木斩了半边,花瓣落地。
沈知梨傻了两秒,随后坐在地上双腿挣扎着往后慌乱地退去。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花、花我会养好的,求求你……阿渊……”
鹤承渊面部僵硬,心像扎了无数刀,让他喘息一口便疼得直不起身来。
他压下喉咙酸涨,低沉冰冷地道:“我的花……死了。”
沈知梨眼底晃过满地残花,泪水模糊视线,她失去光芒的眼中只剩深深的无助。
她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身后的脚步一点点逼近,没有一点方向,她不知要往哪跑。
突然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啃咬她,在失控时,侵蚀她的理智,燃烧她的欲望。
她攥住胸口的衣裳,脸颊泛起诡异的绯红,呼吸变得炽热而急促。
鹤承渊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异样,是相情蛊!是他们爱意无法分割,做出抗争,企图拉进他们距离的相情蛊!
情欲怎么在这时候爆发了!
沈知梨双脚失去力气重重朝门槛方向跌下去,即将撞到时,大掌托住她半身腰肢,手心一转,将人翻了过来。
她抗拒又绝望,理智终是在他气息靠近的瞬间崩塌,情欲侵占,她忍不住向他贴近,恍惚间吻上他的唇,试图让他怜悯她,却没想到从此之后,等待她的只有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半透的红色发带覆住她惶恐的双眼。他蒙上了她的眼,让自己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微弱的月光挤不进遮挡的纱幔,床榻摇晃,破碎的声音持续不断。
沈知梨像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双眼空洞,身上狼狈,床幔不堪重负在她眼前落地,他发泄完心满意足套好衣裳离去的背影映在她眼底,将她不管不问丢在一片狼藉里。
系统:「目标人物爱意值下跌70%、65%、50%、30%……」
鹤承渊几乎落荒而逃,他泡进冷池中,用刃刀在自己身上狠狠剜了数刀,清澈见底的水逐渐染红,他抵在礁石上满是刀痕的胳膊覆住双眼,不再去企图看清那轮银月。
她四肢发软无力,只能木讷看着那片荼蘼花的方向。直到她晕厥,他才敢再次踏入,收拾残局。
从那之后,她的记忆出现崩裂,记不清时辰,记不明过往,她真变成了一只呆滞的雀鸟,飞不出困足她的院子。
沈知梨平日无事,便呆呆盯着那片洁白的荼蘼花。
暧昧的痕迹一日比一日重,她的身子因系统倒计时而日渐虚弱,若最后没完成任务,她便会再次死去……
鹤承渊在院门前,远远望着孤独坐在长廊下瘦弱的身影,一点微不足道的风都够她费力咳上半晌。
他停在她身边,她也没半点察觉。
“阿梨……”
沈知梨身体僵住,很快她便认了命,大魔头十多年来就是这样,阴沉着脸进院,把她当成发泄工具。
“你……是来要我的血吗?”
鹤承渊不明所以蹙眉,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沈知梨怪异之处。
他们相处十多日,除了床笫之事她会忍不住出声,其余时候她没再与他有过交谈,多是沉默。
“你怎么了?”
沈知梨:“十多年,你还没玩腻我吗?那必然是我的血对你有用,今天又来剜血了吗?”
鹤承渊大脑一片空白,“你、你在说什么?”
难道是影场出现了波动?!她的记忆在冲击下,出现了错误!
他当初让她剜血的事,变成了每日剜血?
沈知梨别过脸,不再与他多谈。
系统:「目标人物爱意值下跌负30%、负40%……」
鹤承渊那日没敢碰她,在冷池里把自己的胸口剜的血肉模糊。
沈知梨在长廊下一坐便是一日,她总没来由盯着那片荼蘼。
白色的荼蘼……怎么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咯吱――!”
院门再次打开,她的心发颤,这道声音响起,意味着他要来了……来找她发泄情绪。
……她被粗鲁甩在床上,衣裳落了一地。
“鹤承渊,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沈知梨不挣扎,不反抗,她对他只剩厌恶。
她一丝不。挂,他却戴着面具,穿戴整齐,对她从来都不温柔,动作粗鲁只懂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沈知梨对他的眼神及其陌生,眼底再没了苦楚,只剩满满的嫌恶,逐渐在他身下麻木。
她的视线像把利刃,不偏不倚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鹤承渊发了狠似得,想尽快结束这场折磨彼此的欢爱,他捂住她的双眼,挡去她对他的憎恨。
那一刻,他无比后悔治好了这双眼,若没治好该多好,瞎了就看不见她对他的恨意,对他的厌恶与恐惧。
她对他,再也没了一丝半点的爱意……
她恳求他放过她,会一遍遍喊疼,会从一开始报复似的抓他,到再也无动于衷。
系统:「爱意值下跌至负80%……负99%……」
「请注意,倒计时最后5日。」
呆滞的人,双眼被他的手心遮挡,看不见他的神情,亦是不知他丢掉面具,握住她的手抚摸他的脸。
鹤承渊再支撑不住,他浑身都害怕的发颤,眼泪如开阀的泉水,压抑多日再忍不住。
他紧紧抱住她,埋于她的颈窝,哭得撕心裂肺。
“阿梨……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求求你了……”
他好不容易才让她爱上他……
“咳――”
沈知梨一口血喷涌而出,溅入他的颈中。
“阿梨?!”
“阿梨,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他的双眼,她已经疼晕了过去,鹤承渊紧忙退出来,手忙脚乱给她拭去血迹。
“原谅我原谅我……”
她的胸腔起伏,血一口又一口往外喷涌,他手足无措,浑身沾血,抹不干净。
沈知梨的生命逐渐流逝,脉象薄弱,反应迟钝。
……弯月型的窗榻之上,鹤承渊用毯子为她保暖。
窗外的荼蘼一尘不染在月色下安静绽放,靠在他怀里的人好不容易平静会儿,一口血又飞溅出来,染红洁白的毛毯。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拭去她的血,只能任由她的鲜血染满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心如刀绞,无能为力,万念俱灰。
他紧紧拥着她倚在窗榻,整理毛毯时,她背后狰狞的伤疤从滑落的发丝间露出。鹤承渊盯着那处愣神,那场大雨里,她义无反顾迎上敌人,只为替他挡下第一世毁脸那道伤,他却还是戴上了面具,对她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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