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舒贤当机立断,微笑道:“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
都是邹程那个晦气玩意,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现实里的陈清野不喜欢Livehouse,也不喜欢看腿。
她的攻略计划还得从长计议。
陈清野没想到把天聊死的人是岑舒贤。
心乱了一拍,但话已经先思考一步逃逸出他的唇:“你好奇的话,今天晚上……”
“我今晚有事。”岑舒贤温柔一笑,她拿起自己的银色小包,“想约我的话,微信上见吧。”
岑舒贤眨了眨眼睛:“不接受临时预约,也不接受口头预约哦。”
-
岑舒贤走了。
只留下风中一缕捉摸不定的栀子香。
陈清野想起自己刚刚走到岑舒贤身后,看到她手机屏幕上那个粉色的APP界面。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好像还吓了一跳。
有事。
还是有约。
和见见上的人有约吗?
陈清野拿出手机,翻到微信黑名单的界面。
手指停在【浮云卷】的微信名上。
她的头像是一个Q版的海盐蛋糕卷,看上去蓬松又柔软,上面画着豆豆眼微笑的表情。
“野哥,你怎么还在这儿?”邹程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陈清野的思绪。
他收起手机,抬起眼皮看过去:“怎么了?”
“舒舒她!把我拉黑了!!”邹程欲哭无泪地咧着嘴,还举起手机屏幕给他看,“她还骂我骂得这么狠!我哪里惹她了,她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
陈清野的视线往下移。
看清岑舒贤发给邹程的那三句话之后。
“噗嗤。”
连带着那个豆豆眼微笑的海盐蛋糕卷看上去都有了几分日天日地的假笑感。
邹程瞪大眼睛:“啊?你刚刚是不是忍不住笑了,野哥?”
陈清野的表情已然恢复一贯的冷淡,拽拽地抬了下眼:“你来后台找岑舒贤的?”
“是啊。我刚走出礼堂,就看见这一连串给我骂的。”邹程后知后觉,一脸惊讶,“欸,你知道她全名了?”
“嗯。”
陈清野根本不会跟邹程解释,插着兜转身就要走。
“哎哎,野哥,你今晚有事吗?”邹程叫住他。
陈清野瞥他一眼:“怎么了?”
“我跟几个哥们约好了去Ocean·Livehouse玩,都是帆船队的。”邹程嘿嘿笑着,“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呗?”
陈清野出场的话,他们就不用A钱了。
这点钱对海联太子爷来说,压根都不算什么。
邹程心里打着小算盘,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毕竟陈清野和他们圈子不同,除了大一开学那会儿,几乎很少跟队员们私下聚。
没想到陈清野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淡笑来。
“去。”
-
岑舒贤其实没有骗陈清野。
她今晚确实有晚课,本来因为要做艺术节的主持人请假了。
但既然计划全都被打乱,她最后还是为了平时分去上晚课了。
魏彦峥给她发来消息。
说还剩二十多天就要开始帆船队的考核了,好紧张。
顺便给她发了N张腹肌胸肌照。
【魏彦峥3.3】:夏天就得练身材/酷
岑舒贤默默笑了一下。
【浮云卷】:好厉害呀你练这么好。
【魏彦峥3.3】:姐姐看到开心就好/呲牙
要是知道我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脸上的表情应该也会很精彩吧。
这节晚课是公共选修的家庭心理学。
因为老师考试给分很宽松,上课又幽默风趣,尤其难抢。
岑舒贤的课是冯泽远帮抢的,她的那台电脑实在太老旧了。
温文尔雅的女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必须得说,在家庭里经常缺失、隐性的父亲角色,在家庭心理学研究领域却相当受关注。就好像你听见嗡嗡叫,就一定要把蚊子抓出来一样。”
台下轰然而笑。
“鉴于两性在繁衍任务中投入程度的巨大差异,男性更偏好短期择偶策略,女性更偏好长期择偶策略。但一部分女性却会选择那些偏好短期择偶策略的‘花心’男,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要提到一个重要概念,‘父本投资理论’。童年阶段缺乏父爱的女性会出现更高的性冒险、性开放,以及更早的性行为等表现。”
“童年时父亲在家庭里的缺位,导致了女儿成年后更低的配偶价值感。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短期择偶策略的男性本应该在进化中被淘汰,却仍有市场的原因。”
周围的人依旧在窃窃发笑。
岑舒贤垂着头,动了动冰凉僵硬的手指,看向黑沉沉的窗外。
终于,叮铃铃的声音响起,下课了。
岑舒贤走出教室,被秋风吹了一个照面,她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自己披在身上的外套。
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抢到了这门课。
她独自往寝室组团走,深夜的芝大空空荡荡,一盏盏路灯把她瘦高的影子拉长又压短。
高开叉的礼裙被风吹得起起落落,像她身后的一面旗。
岑舒贤还踩着那双十厘米的恨天高。
走到组团门口的时候,她的脚尖已经有点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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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舒贤。”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声音疏淡,在寒风里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岑舒贤抬起头。
身材高挑,肩膀宽阔,是陈清野站在组团的铁门旁边。
陈清野脚边还有一团蠕动的影子。
“舒舒,呕……”黑色鼻涕虫发出声音,是邹程,“为什么拉黑我啊?为什么骂我?呕……我真的很喜欢你……”
一股酒味随着邹程反胃的声音逸散。
岑舒贤的心也冷冰冰的。
她抬眸看向陈清野,莞尔一笑:“你是来劝我和你室友复合的?”
“不是。”
陈清野走近一步。
他的身影笼罩了她,也把那些呼呼的风声挡在身后。
背着光,陈清野的眼眸格外漆黑而深沉。
风吹得好大,像是穿过了他的灵魂,留下一个爱意干涩,声音喑哑的躯壳。
陈清野说。
“我比他帅,可以钓我吗?”
第11章 钓鱼
“嗯?”岑舒贤歪了歪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陈清野。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现在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连帽卫衣,露出深陷的锁骨,头发微湿,搭在高挺的眉骨上,比起之前敲架子鼓的时候,多了几分安静的少年气。
整整半分钟,两个人都没说话。
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清自己的模样。
邹程还在地上蠕动,时不时发出一些呻.吟和干呕的声音。
可陈清野身上却没一点儿酒味。
厚重的苦橘气味,混着浅淡清新的海盐气息,片刻后又有些许酸甜的回甘。
岑舒贤笑了笑,眼睛弯起来:“怎么钓?”
陈清野沉默了一会儿。
“别回头找邹程。”他说,“我比他好。”
岑舒贤垂下眼,瞥了一眼地上的邹程。
幸好邹程现在神志不清。不过,他可能也没胆量朝陈清野发作。
“你比他更喜欢我吗?”她反问。
陈清野挪了个地方,一股妖风从他背后吹过来,扬起他鬓角的碎发,露出一点通红的耳尖。
“嗯。”
声音不大,但足够俩个人听见。
岑舒贤心里没有一点儿波动,只觉得脚有点疼。
她笑笑:“哪怕我是个坏女人,你也认吗?”
陈清野眯了眯眼睛,瞳孔漆黑,深不见底。
她指了指地上的邹程:“也许你会跟他一个下场呢?”
“我不会和他一样。”陈清野语气笃定。
“好吧。”岑舒贤漂亮的眼睛闪了闪,涂了唇釉的嘴唇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她拉长声音,“你个子好高,我跟你说话好累。你低低头,可以吗?”
陈清野依言垂下头来。
两个人呼吸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
细碎的刘海划过他的眉眼,他瞥了岑舒贤一眼,又垂下睫,等她的下句话。
岑舒贤凑近了陈清野的耳朵,声音轻柔:“给你个机会,陈清野。”
她的唇擦过他的耳尖,像滚烫的烙印。
“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来见我。”
“我就跟你在一起。”
“对了。”她后退一步,微微一笑,“别用微信联系我。你黑名单里挺热闹的,我想多躺会儿。”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岑舒贤准时抵达报社。
陈姐和陈鑫九点多才姗姗来迟。
颐指气使地给她安排了一堆任务后,陈姐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去了茶水间。
她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就是在茶水间和那些老姐妹聊八卦。
陈鑫也例行公事地来向岑舒贤献殷勤。
他掏出两个画着胸大腰细动漫御姐的徽章,献宝似的递给岑舒贤:“我上周末在漫展上买的,好看吧?这个是我本命女神,我巨喜欢她。而且我感觉你和她超级像。”
岑舒贤委婉地笑了笑:“你这么喜欢,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没事,我买了好多个呢。”陈鑫嘿嘿地笑,“而且我觉得它和你很配。”
“谢谢你这么惦记着我。”岑舒贤接过来,弯弯眼睛,“她叫什么?”
陈鑫的脸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介绍起来。岑舒贤装模作样地听了半分钟,最后抱歉地笑了笑:“真有意思。但我大概不能和你聊了,陈姐在瞪我呢。”
陈鑫义愤填膺:“我姑姑就是更年期了,老是为难你。”
“没有啦,我是实习生,对我严格一些也是应该的。”岑舒贤托着腮,叹了口气,“就是任务好多好难,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完。”
陈鑫果然自告奋勇:“我替你做一部分吧,我没什么事的。”
顺利将一半的工作分给陈鑫后,岑舒贤看着对方美滋滋的背影,轻飘飘地呵了一声。
她拉开抽屉,看都不看地将那两个徽章丢进了深处。
随后,她把视线投向自己的手机,一边转着手中的笔,一边思考晚上的计划。
她给陈清野设置了一些小考验。
毕竟当初是陈清野拉黑的她,装出
来一副清高不可侵犯的样子。她可是很记仇的。
而且男人对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不过,考验不是为难。
只是她惯常喜欢玩一些拉扯的花招而已。
那个贺樾,应该是陈清野的朋友。
当时贺樾充了五千的卡,她还让对方扫了自己微信,说会不定期发一些书店的活动给他。
跟贺樾暗示一下自己的行踪,再让他通知一下陈清野,不经意地放点儿水。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
岑舒贤的计划想得很完美。
但天公不作美。
芝城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报社在老城区,道路狭窄,堵得水泄不通。
她站在报社门口的屋檐下,看着手机打车软件上【前方排队53个人】的提示,重重地叹了口气。
消息一个小时前已经发给了贺樾。
【浮云卷】:莫莉书店秋季大酬宾!购买书籍满500-50,满1000-200,咖啡、果茶、甜点买一送一。
【浮云卷】:今天会有我亲手做的拉花咖啡哦,小哥哥要来吗?
【HY】:啊?
贺樾发了一个黑白熊猫的疑问。
【浮云卷】:可以麻烦你跟你朋友说一声吗?/拜托
【浮云卷】:我找不到他微信了。
【浮云卷】:老板让我维系大客户,还要截图反馈给他。
【浮云卷】:能帮我个忙吗?
过了几分钟,贺樾发了个转发消息给备注为【芝城第一野王】的截图。
【HY】:/OK
岑舒贤认真地跟贺樾道了谢。
此刻,她颇为惆怅地看了一眼聊天记录。
莫莉离这儿不算近,她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那边。
陈清野不会误会她放他鸽子吧。
刚刚陈鑫还问她需不需要捎她一程,被她婉拒了。
再怎么说,这次见面也很重要。
就算坐上陈鑫那辆小摩的,跨越半个城区出现在了陈清野面前,估计她得狼狈到让陈清野当场反悔。
要不去坐地铁吧?
岑舒贤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天空灰蒙蒙的,像被撕破了一个洞,雨水淋漓地倾洒而下。
她咬咬牙,撑开雨伞,向大雨中走去。
即便撑着伞,雨水依旧被大风裹挟着吹到她的身上。
岑舒贤在心里计算着到地铁站的距离,调整着雨伞的角度,尽量不让自己的上半身被雨水打湿。
前方马路上,拥堵的车流缓慢地朝前挪动着。
她没有注意到,一辆暗夜黑的布加迪威龙正向这里驶来。天气阴沉,丝毫不掩它张扬的奢华感。原本车挤车的马路,却在这辆布加迪威龙四周形成了一个半径十米的真空区。
没人想在雨天因为轮胎打滑赔个倾家荡产。
终于,那辆尾号四个八的布加迪威龙在芝城报社大楼前靠边停下。
后方所有的司机都松了一口气。
“岑舒贤。”
正低头朝前走的岑舒贤,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散漫的音调,淡淡的语气。
岑舒贤瞪大眼睛,抬起了伞檐。
陈清野撑着一把黑伞,一手插着兜,表情依旧冷冷拽拽的。那张锋锐不驯的脸一出现,几乎要让灰蒙蒙的世界跟着他发光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地问。
“托人问了你室友。”陈清野简单地解释,将黑伞移到了她头上,手伸到她面前,“伞给我。”
岑舒贤抬眼,笑起来:“还没在一起,就这么熟练了吗?”
陈清野把她收起的伞接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天色下有几分冷白的禁欲感。他微微偏头,眼角上扬地睨她:“不是说十二点前见到你,就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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