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笑了,慕寒江真是有个多疑的狗鼻子,难道他嗅到了自己和凤渊有些复杂的交情渊源?
第32章
慕寒江今日一问,还真是难得起了善心:“殿下……您平日里,还是……”
做事雷
厉风行的慕公子很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情状,小萤也起了好奇,笑着问:“慕公子缘何吞吞吐吐?有什么不能跟孤直言的?”
慕寒江笑了一下,然后提醒道:“平日若无事,还是与大皇子不必太过亲近,兄友弟恭些好。”
小萤好奇歪着脖子:“你为何这般说,对了,孤看大皇兄似乎对你也不假颜色,你们之前难道不好吗?”
慕寒江知道太子那时还小,大约不记得她这位大皇兄犯病时的狰狞了,而且那人就算不犯病,其人的品性也……
若不是当年他跟在母亲身边,亲眼见过凤渊将羸弱的凤栖原按在水中的情形,他也不会多嘴提醒起太子。
毕竟这少年纤弱,就算有些鬼主意,也抵不过凤渊突如其来的狂躁蛮力。
听太子问起他和凤渊的关系,慕寒江只是简短道:“臣对大皇子并无偏见,只是怕他伤了殿下,是臣僭越多嘴了。”
小萤暗想:慕寒江和凤渊关系不睦,看来是事实了。
只是不知他二人之间是怎么样的陈年官司。
“孤跟大皇兄多年不见,兄弟情谊的确生疏了,不过大皇兄看起来病好很多,倒是我母后怎么也……”
说到这,少年太子又是泪眼婆娑。
慕寒江看太子伤心,便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听太子您要去叶将军的军营,便吩咐臣有空帮殿下温习一下箭术功课,不知殿下现下能随臣去靶场练练吗?”
淳德帝这番吩咐也不奇怪,毕竟前往叶将军的军营,太子便代表了皇室威仪。
凤栖原荒废了四年箭术,恐怕现在更不成样子,总要练出个架子来,别让三军将士看了笑话。
而淳德帝让慕寒江来指导太子,却也有缓和慕寒江与太子关系的深意。
凤栖原虽不争气,但也是皇室的脸面,总不能老顶着喜好男色的恶名。
若是能跟慕卿缓和关系,谣言不攻自破。
父爱难却,小萤吸了吸鼻子,顺水推舟道:“好啊,只是孤实在不通箭术,又要让慕卿见笑了。”
慕寒江笑了笑,挥手示意太子先行。
于是二人一路来到了靶场。
今日天色略阴沉,一会看上去要下雨。
来外宫附设的靶场练箭的人并不多,只有雷打不动的三皇子,慕寒江的妹妹慕嫣嫣,还有几个相陪的郎君女眷。
看见兄长来了,慕嫣嫣如欢脱的燕儿,翩然飞来。
不过在看向兄长身旁的太子时,慕嫣嫣没有好气,冷冷哼了一声。
换作别的时候,闫小萤肯定要撩逗一下小女郎。不过三皇子拧着浓眉立在一旁瞪她,小萤决定还是别逗了,不然惹恼了蛮牛,不好收场。
闲聊几句后,众人便各自分开,慕寒江将太子请到一边,指导他拉弓射箭。
这个凤栖原,虽然有个过目不忘的好脑子,但是却不是练武的材料,这般稀松拖垮的样子,若不好好练习一番,的确是让人捡了笑话。
碍着四年前那次丑闻,慕寒江其实不太想与少年亲近。
慕寒江的模样出挑,从小到大,与他示好的贵胄女郎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一两个胆大包天的郎君。
只是慕寒江的手段利落,不与人搞那些拖泥带水的勾当,皆是敬而避之,遇到那等不开眼的龌龊男子,更是直接断了手脚。
所以凤栖原当年在宫宴前,当着众人坏他名声,他碍着储君身份没有直接断了太子手脚已是仁慈。
不过那日凤栖原说自己在四年前乃是中了腌臜迷药,才会那么失状。
慕寒江也算略放下心结,站在了闫小萤的身后,打算环住少年指导他拉弓射箭的姿势。
只是挨上之后,慕寒江却先不适了。
倒不是说太子趁机行了什么下流,而是悄然入了鼻息的皂角淡香略有些撩人,而太子的脸颊也太粉嫩些,就如皇后所言,太子……还真像个女郎!
就在慕寒江走神的功夫,太子似乎没有拉住弓,不待慕寒江示意,手里的箭已经飞脱了靶子,斜飞了出去。
伴着太子的一声惊呼,那箭竟然直直飞向走来的一人。
比太子的惊呼声音更大的,却是慕嫣嫣,只见她脸色煞白地扔掉手里的弓,朝着那人飞跑而去。
不过那位身材高大的郎君倒是身手敏捷,居然抬手就握住了那箭,总算虚惊一场。
小萤借着这变故,不动声色拉开与慕寒江的距离,同时不甚诚心地冲着那男子喊道:“大皇兄,实在对不住,孤一时紧张,箭脱靶了!”
原来接箭之人正是凤渊。
他一如往常,形单影只,身后的侍从也离他甚远,自然无人挡箭。
慕嫣嫣急了,跑过来查看凤渊有没有碍,同时回头朝着小萤怒骂道:“长没长眼!往哪射呢!”
这女郎的彪悍一如往常,压根不管储君不储君,张嘴就开始放炮仗。
慕寒江皱眉呵斥:“嫣嫣,不得无礼!岂能如此同太子说话?还不请罪?”
嫣嫣梗着脖子,似乎不太想听阿兄的话,可慕寒江瞪过来时,还是不情不愿地施礼道歉。
小萤一脸羞愧嘴里道:“慕家女郎说得对,是孤太不小心了。大皇兄你没事吧?”
凤渊的脸色不太好看,瞥了一眼手里的箭,又看了看小萤身后的慕寒江,平静道:“看来是我打扰你们练箭了……”
小萤假装担心皇兄,小跑过去,伸手搀扶着凤渊往一旁的凉棚里走,回头对慕寒江他们道:“你们先玩,我陪大皇兄坐坐,跟他赔个不是……”
等二人入了凉棚,小萤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大大咧咧道:“意思一下就行了,别跟我阴阳怪气个没完啊!你就算不伸手接,那箭也射不到你,顶多就是擦身而过。”
她的箭术承袭义父,十三岁时就能十箭连中,打穿靶子。
方才故意斜射,也是心里有数,绝射不到他身上。
再说了,若不是为了甩脱慕寒江,又恰好看到凤渊过来,小萤也不会招惹这疯子。
不过他刚才眼神不善,小萤得费心解释一下,免得这人起颠,又琢磨出什么幺蛾子算计自己。
凤渊似乎心情还有些不畅,淡淡问:“听闻你曾害得慕寒江坐了几年轮车,怎的关系变得如此好?”
小萤又替大皇子倒了一杯茶:“赶巧碰上,加上父皇让他指导我箭术,就来这耍一会……怎么我跟他关系好,你不高兴了?”
凤渊喝了一口茶,冷笑道:“执掌暗卫之人……会有什么好的?平日若无事,还是莫要跟他太亲近……”
小萤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看凤渊探究瞥她,便笑着解释:“你是今日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看来你跟慕卿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完之后,小萤倒是更加好奇,凤渊和慕寒江到底有什么陈年旧账了。
可惜这两位都是闷嘴的葫芦,谁都不想说。
不过看那慕嫣嫣方才急切的样子却不似作假,真真切切关心着凤渊呢。
就连现在她和凤渊在凉棚里说话,那慕嫣嫣都在时不时往这边瞟看。
小萤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嫣嫣惦记着太子。
想起那日陛下宴请故旧的宴会上,好像也有嫣嫣,当时她看向大皇子的眼神也是眼中含泪。
听闻大皇子幼时跟葛先生也去慕家待过,算起来凤渊跟慕家兄妹也算有青梅竹马的交情。
看来……蛮牛三皇兄是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小萤一时起了好奇,便伸手捅了捅凤渊:“哎,你跟慕家女郎是怎么回事?”
凤渊这次都懒得说话了,面无表情地伸手拉起了小萤便往靶场走。
“干嘛啊!”
他手劲甚大,闫小萤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被他牵着往前走。
“不是要练
习箭术吗?我教你,免得你再随便射人!”
当初的荒殿小子如今倒是起了势,反过来要当她的师父了!
不过跟他厮混,倒是好过跟慕寒江切磋。
慕公子文雅有礼,可每一句都是试探,每个眼神都带着探究,相处久了怪心累的。
而这凤渊虽然也满肚子坏水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话少,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耳根子能清净些。
如此择优而选,大皇子便顶了慕公子的差,堂而皇之成了太子临时的箭射师父。
不过这位师父可比方才的慕公子严苛多了,一双长臂牢牢环住小萤,将她整个身子拢住,然后双手扶着她的,拉弓朝着靶子瞄准。
小萤耐着性子任着他帮扶放了两箭,便忍不住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是多闲,非要在这消磨?”
他最近下午都要跟葛先生学功课,顺便好像还要去孙师娘那里吃饭,怎的有这等闲情逸致教她学射?
凤渊敛眉淡定道:“也清闲不了太久,不过陪四弟的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
小萤虽然不拘小节,可是被个高大郎君这般亲密环拢,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她后悔了,还不如让慕寒江来,最起码,慕公子清雅端正,不会这般没有分寸感。
所以又射了一箭后,小萤忍不住用手肘偷袭凤渊的肋骨,却被他洞察先机,先一步闪开。
小萤不及收力,往后一个趔趄,还是凤渊伸手,及时将她扶住。
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他的近身闪避,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小萤真是有些恼了,转身便想离开,可是大皇子却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知道你在藏拙,我不用力了,你自己射,好歹过过瘾。”
这次大皇子再次环住了小萤,却手臂不再发力,只装样子,任着小萤自己发挥。
这还像点话!凤渊见过她的武功底子,小萤也懒得装。看着靶子就手痒痒,是每个擅射者都懂的。
接下来的几箭,箭箭正中靶心。小萤不忘假装惊呼,大皇兄教得好,真厉害!
就这样,借着凤渊的掩护,小萤痛快放出箭矢,算是过瘾一场。
高大的男子怀着纤柳少年对着箭靶,洋溢着兄友弟恭的慈爱。
此时乌云渐散,阳光从云缝投下,靶场上的郎君女郎们被绿树环映,当真养眼。
慕寒江早已入凉棚闲坐,一袭白衫清冷,默默看着那兄弟二人。
太子似乎很不耐大皇子,时不时偷偷白眼瞪他,倒是很不怕死的样子。
高崎在一旁看着,低声提醒慕寒江:“公子,你不是有要紧公务吗?”
慕寒江点了点头,他的确忙得很,可是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还没理顺。
那太子凤栖原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有些玩世不恭的懒散。应该不会主动接近大皇子。
而凤渊就算不疯,平日也是生人勿近的德行。
他三番五次主动接近太子的目的为何?这不能不叫人深思。
听了高崎提醒,慕寒江终于站起身,与诸位皇子告辞后,便朝马厩而去。
不过上马之后,慕寒江冷着眉梢,忍不住回头再望着那嘻嘻而笑的纤柳少年,不由得又浮想起皇后的疯话:“太子是个女的……”
……
待到巡营那日,闫小萤终于可以跟着诸位皇子们顺利出城了,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兄他们顺利送出。
同样期盼着出城的,还有一众皇子们。
能入军营骑射的机会并不多,听说叶将军的营里,还有罕见的飞石大弩呢!
三皇子还以此邀约了慕家嫣嫣和几个与她交好的女郎同往,至于其他皇子,也都邀了要好的子弟一起去军营见世面。
待准备出城的时候,往日肃穆雄伟的宫门前车队熙攘,人欢马沸,甚是热闹。
小萤一早就吩咐了鉴湖,多准备几套侍卫的衣服。
鉴湖如今宫中无人可依,对小萤言听计从,一早就备置妥当了。
而小萤则在出宫前就将衣服交给了海叔。
自从皇后被幽禁之后,皇宫的禁行令便自动解除了,海叔拿回了腰牌,每日清晨又可以押送夜香车出宫了。
当皇子们的车队经过小萤部下开设的饼店时,在一阵熙攘热闹里,几个侍卫悄然混入了太子的车队。
凤栖原被人推上马车时,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这几日的经历于他来说,恍如一个不知生死的噩梦。
虽然有人跟他说了所谓的真相,说他原本是个名伶戏子的孩子,是被皇后加害,被抢去的。
可这真相实在太过震撼,让凤栖原实在难以接受。
待他再见这与他长得肖似的小女郎时,飘忽许久的魂灵仿佛才刚刚归位,忍不住眼中蓄泪,颤抖嘴唇瞪着闫小萤。
眼前这个女郎,一身猎装,英姿飒爽,比他更像少年郎君……
她……当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
小萤先一步将惶恐的少年拥入怀中,用力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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