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寒江再也忍不住,不顾君臣礼仪,狠狠瞪着三皇子道:“你平日在我妹妹面前,也这么口无遮拦?”
凤栖武觉得冤枉:“我……我在嫣嫣面前能说什么?我在她面前好着呢!”
说到这,三皇子自是另外的一番委屈——真是当他看不出,嫣嫣好像有点喜欢大皇兄。
每次那个阴冷疯子一出现,嫣嫣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这从京城一路来,到处都颂扬着大皇子千里追击,斩杀魏国古治,光复了凤尾坡失地的事迹。
听得嫣嫣一脸崇拜,每次提到大皇兄,那嘴角都是上扬的。
在那些无知乡民嘴里,凤家第一骁勇皇子居然从他凤栖武变成了凤渊!这叫三皇子有些不能忍。
据说这疯子小时候救过慕寒江和嫣嫣兄妹,嫣嫣也一直跟在凤渊的身后,阿渊长,阿渊短的。
但是现在,早就物是人非了!为何嫣嫣就是看不明白,一门心思钻了凤渊这个牛角尖?
这么一想,凤栖武又有些闷气。原本是他先跟父皇提出来协助陈将军来江浙平乱的,偏偏被凤渊苦肉计抢先,抢了这次功劳。
不然的话,平定凤尾坡,击杀古治,立下不世之功的就应该是他凤栖武才对!若是那样,嫣嫣是不是该对他青眼以待?
有了这样的想法,三皇子跟凤渊说话的时候,也是气有不顺。
接下来的行程,几个主子间都是别别扭扭,气氛不甚融洽。
就连小萤都被那牛头皇子迁怒,嘲讽说她什么妲己媚惑,看着不祥之类的。
小萤含笑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三皇子可是请了仙灵在身,怎的还开了天眼,会捉妖驱邪不成?
三殿下不甚看得起这等以色侍人的卑贱女郎。
听她嘲讽,气得瞪起牛眼,露胳膊挽袖子,要替大皇子教训没规矩的下人。
可惜还没等他牛叫,凤渊和慕寒江便一起过来,幽幽瞪着凤栖武,看那样子,若他对这女郎出言不逊,下一刻就要炖牛汤喝。
凤栖武嘟囔了一句“都疯了”,便气哼哼走开了。
小萤倒是怀念当太子的光景,最起码顶了储君身份,直接开口奚落捉弄蛮牛,还是很便当的。
这日赶路的行程有些紧。
凤渊原本打算到前面的莞城再休息。毕竟那里城镇繁华,歇宿的条件能略好些。
可如此以来,行程便略紧,需要马不停蹄才能赶到。
第64章
自从发现慕寒江总在马车边绕来绕去,凤渊便提出让慕卿陪着他在前面探路,在马车的最前面走。
这理由充分,慕寒江也不好再守着马车边了,只能策马跟他在最前面。
小萤终于可以透口气,将脑袋自由探出窗外,欣赏一下沿途风景。
再说慕寒江,看了看凤渊,语调清冷道:“大殿下应该知,她不好带入京城的。看了臣和三殿下的反应,你也该知,陛下若见了,或者听闻了她的样貌,该是如何反应?”
凤渊淡淡道:“我的侍妾,不必劳君费神!”
慕寒江皱起剑眉:“大殿下自是不必担心什么,万岁一直觉得亏欠,尽量满足殿下的任性。可你要知,她那么一个卑贱女子,若顶了魅惑名头,被赐毒酒,也不会是一杯的事情。你若真心爱护她,就不该将她带入京城!”
凤渊这次沉默得久了些,又再次冷声道:“与君无关,不必你来操心!”
慕寒江无奈摇头,心知凤渊听不进劝,不过他已经提醒,凤渊真怜惜那女子,便要守好了,不必让外人看到她的容貌才好……
一时间,两人骑马向前,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路过一处略显荒凉的驿馆,再往前过一道木桥,就是坦途大路,直通莞城了。
小萤想起凤渊说了,到了莞城,他会想法子找借口甩开慕寒江他们,不然如此一同入京,孟准他们一直戴着脚镣也受不了。
所以
她也期待早日入城。
当过了木桥时,为了安全起见,高崎率先趟路过了桥。
看他顺利通过,最前面的凤渊和慕寒江分别下马,牵着马儿,从桥上去。
那桥正好连在半山腰处,往桥板的缝隙看,就是高高渊底。
小萤也下了马车,准备走过木桥,活动一下坐乏的筋骨。
可是她刚踏上桥板时,便听到一阵咯吱声响,那桥上的人和马太多,再承受不起一丝外力,响得愈加厉害。
小萤觉得声响不对,连忙冲着桥上的二人高喊:“别牵马了,快些过桥!这桥不太结实!”
凤渊已经走过桥的大半,听小萤这么一喊,立刻松马往前奔去。
而慕寒江也是亦步亦趋,跟着他往前跑。可还没跑到桥边,那桥轰的一声,应声而断。
凤渊在身后人的惊叫声里,奋力一跃,堪堪抓住了崖边攀上桥栏杆藤蔓。
只是身后的慕寒江没有这么幸运,虽然也是奋力地跑,却还差一步。
眼看要坠下时,凤渊扯着藤蔓往下荡,铁臂一把揽住了慕寒江的手。
而就在此时,桥上的两匹马儿已经坠落山崖,摔得筋断肉飞。
那藤蔓支撑两个人的力道有些吃力,高崎又够不到人,急得脱衣服准备打结伸下来。
慕寒江勉强用手勾住了峭壁石缝,然后对凤渊说:“松手,不用管我,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
凤渊低头看了看,确定那石缝根本撑不住慕寒江的重量,便道:“你先上去……”
说着他挥动臂力,要将慕寒江先悠荡上去。
只是这样一来,藤蔓有些吃不住力,连根都要被拔起来了!
幸好被甩上去的慕寒江又让高崎抓住他的腿,伸下去,及时抓握住了凤渊的手。
就在这样,在崖对岸人的抽气声里,这两个人连环惊险,勉强脱险。
断桥另一边余下的人却还心有余悸。
若是方才没有小萤拦在前面,这桥断得更快,只怕他们也全都上桥跌落下去了。
看来这桥年久失修,差点酿出惨祸,也不知这里的地方官是干什么的,居然没有及时报备修葺!
不过要问责落罪都是后话,如今眼看天色不早,就算去附近村镇找人修桥也来不及。
看来今晚注定他们要分隔断桥两处,凤渊和慕寒江、高崎他们三人得自寻地方休息。
而小萤和三皇子,还有义父等侍卫们则要留在桥的这端过夜了。
凤渊很不喜这样的情形,高声冲着小萤喊:“天色快晚了,要不然今天露天而宿,我们分明在桥两端过夜吧!”
三皇子一路乏累,可不愿这样的安排,高声道:“没事自找苦吃!我们刚才明明路过一家驿馆,可以去那休息,你若爱露宿,自己就在桥头过夜吧!我们可不奉陪!”
慕寒江的手方才被断桥飞溅的木渣划破了,他一边擦着血一边说:“不如我们抓紧时间,寻了当地官府来修桥,这里不能走,他们需得绕路才能过来。夜里寒凉,还是让他们着地方住吧。”
见凤渊还是不放心,慕寒江以为他怕孟准那些都是反贼逃跑,便道:“有你的人和老三的侍卫在,孟准他们翻不了天!”
可没想到凤渊又冲着对面的女郎喊:“我明天就去接你,你不要乱走!好好等我!”
这样的情形,哪里像是担忧在押的犯人?分明就是贪恋女儿香,一夜都舍不得与那女郎分开!
慕寒江虽知道凤渊甚是爱宠这女郎,但只要一抬眼看到闫小萤,还是让他不适皱眉!
就像三皇子所言,太子若看他一向敬重的大皇兄竟然如此觊觎偏爱他之样貌,心里不会膈应吗?
他派往江浙的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信,所以慕寒江也不愿意恶意揣测大皇子和这女郎的关系。
眼不见心不烦,他便领着高崎先走一步,留下大皇子继续腻歪。
看凤渊还要啰嗦,小萤看了看头顶的日头:“行了,你们赶紧寻地方落脚吧!今夜寒凉,不可野营!等明天天亮,我们会另外找路,绕过去找你们的!”
凤渊皱眉看着周围地势,又是不放心对小萤道:“我让沈净留下,也给你留了足够的人手,明天赶路走官道大路,不要贪快……”
他还要再啰嗦什么,小萤无奈蹲在桥边:“没有你,我就不会行事了?放心,只是分开一夜,不会有事的。”
小萤看过地图,从这驿站到京城的路,都是坦途,只要不贪黑走夜路,便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就在这时,她目光移到桥断裂之处,这断裂处正好在她这边,看得倒是分明。
听着凤渊还在不放心的叮嘱,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扬声道:“知道啦!这地方的破桥,怎么跟当年陈将军走过的桥一样,总是断来断去的!还不快些找人修!”
听了这话,凤渊果真不再啰嗦,他眸光一紧,深看了小萤一眼,又瞪着那桥,再次迅速打量了一下周遭。
此时天色渐暗,倦鸟归巢,却盘旋天空不肯落下……
他抿抿薄唇,冲着沈净简洁补充:“一定保护好女郎!有什么事,都听她的吩咐!”
看沈净抱拳应下,他便转身匆匆而去。
就在慕寒江和凤渊走后,天色渐渐晚。
他们大部分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是疲惫极了。
三皇子叫人折返回去,去了之前看到的那处驿馆。
那驿馆看着不大,但是人手倒是充分,一看他们过来,便有几个小厮迎过来牵马引车。
这驿站的驿长还是个老饕,当他们下马车时,那一旁炉灶上正炖着一锅香肉。
小萤赶了一天的路,很费心力,如此早就饥肠辘辘,便先去了锅子旁,闻了闻,拿了勺子盛了一块尝了尝:“嗯,好吃!”
待香中带辣的肉块入口,小萤似乎嚼不动,吐到一旁,问守在锅旁的驿官:“这是你做的?”
那个中年驿官笑着道:“是小的做的,怎么?味道不合女郎的胃口?小的可以再给女郎做些别的。”
小萤笑了笑,说调味不错,就是火候还差一点后,肉不够软烂。
她便没有继续再吃,而是帮着他搅动锅子,顺便聊了一会天。
三皇子远远地看,又是撇嘴吐槽:“还真是从乡野带来的,真没规矩!”
他在宫里长大,没见过这种守着锅边吃东西的粗野家教。
当小萤走回来的时候,她对沈净和孟准笑着道:“那位驿官说,他是附近槐花乡的,没出过远门,听说我们从江浙过来,还跟我打听那有什么土特产呢!待会看看,我们带了什么吃食,也分这驿官些,毕竟叨扰了人家,总得意思一下。”
说完,她便带着沈净他们去车上翻找东西了,这一翻,就是一小会。
等找到了适合送礼的吃食盒子,那肉也炖煮好了。
可女郎太累,吩咐人将吃的端到她屋子里去,沈净则带人饮马,卸车,搬用东西。
孟准也带着他的人回房间吃东西去了。
于是只剩下三皇子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在饭厅大快朵颐。
饱餐一顿后,他们便回房去了。凤栖武吃过饭后,困得不行,便自睡去了。
而小萤也终于可以一人独占大床,只是洗漱之后,便早早开始安睡。
如此等人员安排妥当,驿馆静寂,除了马厩里有马儿食叶草的动静,再无其他。
是以一群黑衣人鱼贯滑入驿官内时,也毫无阻力。
有人低声道:“将那个年轻蛮牛的郎君留下,其余的一个不留!尤其是戴着镣铐那几个人,务必不留活口!”
吩咐完后,他们倒是目标明确,先直扑一楼孟准他们的房间,用刀刃顶开门栓以后,便溜入屋内,
对着床就是一阵猛砍。
可是砍了几下之后,便发觉刀下不对,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床上只有枕被,并无其他人。就在黑衣人察觉不对时,身后传来镣铐声音,孟准挥舞着打开的镣铐,朝着来者的脑袋袭去。
那一下砸得甚狠,一下子将黑衣人撂倒在地。
而他旁边的黑衣人反应过来,立刻挥刀朝着孟准砍去。
就在这时大门咣当一声踹开,沈净带着人冲了进来,一双黑掌翻飞,几下就将来者掀翻在地。
本该睡着的小萤立在二楼,挑眉看着楼下,当看到廊柱后面的驿官趁乱想要逃出去了,小萤挥手一只茶杯正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你早饭还未做,这是要去哪啊?”
那驿官惊魂未定,勉强解释:“小的看入了宵小,想去找人帮忙!”
那女郎身手矫健,也不走楼梯,顺着扶手一路滑下,跳到那驿官跟前道:“别啊,我还没吃够你炖的香肉,你若不回,我该怎么办?”
那驿官听到小萤提起那锅肉,神情顿时一变,突然目露凶光,掏出一把匕首直直袭向小萤。
他并没将这纤瘦的小女郎放在眼里,只想一击毙命,再夺路而逃。
所以当他被卸下胳膊,掀翻在地时,那眼睛还是睁得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被小小女郎撂倒。
在被放倒那一刻,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掏出脖子挂的绳子,然后吹起了尖利哨鸣。
小萤暗叫不好,立刻夺了哨子,然后用脚踩着他问:“你是在给何人送信?”
那人心知自己败露,便是一语不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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