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在看到男人邀父亲上楼时,她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就是看他不顺眼!
姜绾将陆执徐抛之脑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莲步轻移,转而向姜静行站的地方走去。
“父亲,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姜静行点点头,但并没有应下。
第22章 啊,是醉酒的小皇子
因为刚才姜绾是背对着姜静行,所以姜静行并没有看到姜绾对陆执徐做的口型。
系统和她只以为二人还是像剧情里一样,在花灯节上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见钟情,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系统还很欣慰,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是剧情还是很顺利的。
尚不知道真相如何的系统,还表示自己很大方的,就不追究宿主之前打算违背它的话暴打炮灰,并且还屏蔽它的事了。
姜静行听着系统沾沾自喜的话,眼神意味不明。
其实从今天的事就可以看出,剧情的自主性还是很大的,并不会完全按照原有的安排发展,如果剧情能够容忍偏差,那她日后到底要不要完全按照系统说的做,就要思量过后再说了。
想到这里,姜静行有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男主还是可以见一见的,正好试探一下系统的底线。
而且,姜静行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三楼,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她对这位长大后的小皇子,可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心里有了成算后,姜静行将不远处的管家和秋禾叫到身前来,脸上带着笑意,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掐了掐小安安的小胖脸蛋。
“我去楼上跟同僚喝几杯酒,你们先回去吧。”
姜绾皱眉,知道父亲是要去楼上见那个狐狸精,但她又没有理由阻止。
虽是第一次见到那人,但狐狸精的称号却在她心中扎了根。于是只好说道:“那父亲莫要贪杯,早些回来。”
姜静行知道姜绾担心自己,安慰说道:“你放心,我会早点回去的。”
说着帮她顺了顺耳边垂下的碎发,语气肯定地说道:“刚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
“到是我疏忽了,忘了让人教你几手防身的功夫。你若感兴趣,可以先和管家学着,明日我再去请个女武师上府来教授你。”
姜绾听到这话又羞红了脸颊,飞快地给姜静行行了礼,随即拉着身后的秋禾,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想来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知道自己本质的父亲了。
姜静行目送姜绾离开,等她的身影融进了人群,看不见他们的背影后这才走进泰安楼。
姜静行在乾一的带领下,径直走向拐角的楼梯。
她一边向楼上走去,一边打量着这天下第一的酒楼。
泰安楼外以华灯为饰,火热喧嚣,楼内里则雕檐映日,画栋飞云,也是热火朝天,楼内同楼外如出一辙的热闹。
房梁上镀金的招牌熠熠生光,中间台子上艳丽的舞娘翩翩起舞,丝竹声绕耳不绝。
舞娘扭动着身子,向她送来一个媚眼。
姜静行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四处打量的视线。
乾一带着姜静行穿梭过人群,直直走上了三楼。
她踏上三楼的脚步微顿。
三楼的走廊很长,左侧的墙壁上还有一排镂空长窗,通过透过来的光线,能大致辨别出窗外的位置,这里还在泰安楼的范围内。
二人来到一排隔扇门前,乾一停驻脚步,姜静行随即落后他几步站定,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摩挲。
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小习惯,每当她思考问题时,食指和中指就会下意识的摩擦。
门后透出来一股酒香,初初闻到,便让姜静行觉得和她以前喝过的大有不同。
仔细嗅一嗅,还能隐约能辨别出其中夹杂着的细微幽香。那是一种馥郁的暖香,醇而不烈,甜而不腻。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料,但姜静行觉得很好闻,想来屋内应该是难寻的美酒佳酿。因着这股酒香,她突然就对和男主的见面产生了兴趣,觉得一会儿喝几杯也不错。
乾一人狠话不多,但他普通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热血爱国的心,背地里十分敬佩姜静行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认为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但即便如此,乾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没有上前推开门请姜静行进去,只是对着姜静行抱拳恭敬道:“大人请进。”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姜静行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地推开门,精美的木门吱呀一声。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除了中央的灯盏,只有四方的角落里点着蜡烛,屋子中间还有一层垂帘,垂帘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陆执徐正背对着她饮酒,屋内的幽香更浓郁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在门开时放下了酒杯。
姜静行踏过门槛,腰间玉环玲珑作响,见陆执徐没有转头不禁觉得好笑。心里感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对女主就是温柔客气,轮到她这个女主爹了,连主动露个脸都不愿意。
无奈,姜静行只好隔着垂帘率先开口说道:“多谢殿下出手相助。不知,辰王邀臣上楼所谓何事?”
悦耳的男声传来:“国公请坐。”
姜静行从陆执徐身后走到他面前,将他那张色如春华的面容看的更加清楚了。
昭阳长公主曾道这侄儿俊俏,面若好女,果然不假。
陆执徐见人来了,还是没动。他左手虚握成拳支着头,扬起白皙的脖颈,侧脸斜看了面前人一眼,眼角绯红一片,全无他人眼中的清贵之姿。
陆执徐抬高手中的酒杯示意姜静行,慵懒开口道:“只是想着请靖国公喝杯酒罢了,国公请坐。”
姜静行对于陆执徐的话不置可否,明明是句在平常不过的玩笑话,可此情此景下,却让她感到些许微妙。
她和陆执徐也算半个熟人,这虽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在无人之地相见。
屋内并没有放置桌椅,两侧也都是软垫,一侧已经有了主人,那另一侧自然是为她这个客人准备的了。
眼神交错而过,姜静行骤然一笑,然后扬起衣袍后摆,盘腿坐在空置的软垫上,摆出标准的道教打坐姿势,头正颈直,下颌微收。客气一句:“殿下好雅兴。”
“遇见国公,是小王的荣幸。”陆执徐为姜静行斟了一杯酒,酒水在杯壁激起细小的浪花,淡笑道:“本王在此等候颇久,还以为靖国公不愿来呢。”
看着陆执徐递到眼前的酒杯,姜静行迟疑了一瞬,凝神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主。
陆执徐嘴角含笑,眼角绯红,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再说,这小皇子总不能在酒里下药吧,姜静行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
她将酒杯从陆执徐手中接过来,只好安慰自己多想了,看男主这样子恐怕是喝了不少酒了,也许是喝醉了也不一定。
“靖国公可否喝过这绿枝酒?”
“并未,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酿的,闻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陆执徐轻轻摇晃杯中宛若碧玉的美酒,“这是泰安楼新出的方子,只此一坛。”
闻言,姜静行正要将酒水递到唇沿,快要入口时却被陆执徐攥住了手腕。
有人突然近身,她下意识地握住对方的手,等察觉到手腕主人的挣扎,这才反应过来是谁。
姜静行迅速松手,眼眸一压,压迫感扑面而来。
陆执徐摩挲手腕的动作一顿,将手慢慢收回来,他蹙眉看向自己手腕,姜静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里,只见男主的腕骨上泛起一圈红痕。
“殿下恕罪,臣是武将,难免力气大了些。”姜静行不急不缓地请罪,只觉得对面的人也太弱了,自己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
对于姜静行请罪的话,陆执徐垂眸不加理会,他拽了拽衣袖遮住腕上红痕,解释道:“酒水凉了,难免伤胃,我为国公再温一温吧。”
说着站起身,走到姜静行身旁不远处火炉旁驻足,将酒壶放了上去。
见此,姜静行急忙推辞,连道不敢:“殿下身份尊贵,怎好为臣温酒,臣自己来就是了。”
男主的酒哪里是这么轻易喝的,这睚眦必报的小皇子将来肯定让她还回来。
陆执徐闻言转身,一言不发地看向姜静行,直看的她嘴角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殿下在看什么。”姜静行语气不是很好,很少有人这么直白的盯着她看,这让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陆执徐突兀地笑了两声,自嘲道:“尊贵?靖国公难道不知道本王不过是个弃子吗。”
“殿下说笑了。”姜静行皱眉道。
“说笑?”陆执徐语调轻忽,“我有没有说笑,国公心知肚明。”
“国公也应知晓,小王自幼便医药不断,虽说也曾习武以求强身健体,可差强人意,总比常人要差些,更合称与国公这般的武将相比。”他的语气近乎自嘲,“想来陛下也是看不上我这病秧子,觉得郊外的风都能让我再病上一场,这才免了当日郊迎之礼,还望国公见谅,莫要怪罪。”
“殿下说笑,臣岂敢。”
姜静行假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小皇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啊,她要是信一个字,她就不姓姜!
见人不为所动,陆执徐略感失望,却也知道这才正常,要是示弱便能让人心软,那她就不是姜静行了。他转瞬便道:“小王敬国公一杯。我与国公也算故人,多年再见,今日便算小王为国公接风洗尘了。”
说完,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皇子敬酒岂有不喝之礼,姜静行回敬,陆执徐问道:“此酒如何,可还能入国公口?”
“滋味甚美。”姜静行刚放下酒杯,却又被递上一杯,她接过的动作稍显迟疑。斟酒的人神情散漫,笑道:“既是美酒,小王便再敬国公一杯。”
言谈举止间,到真像是故友重逢。
第23章 造孽啊
姜静行接过酒杯, 目光隐晦地打量陆执徐。
此时陆执徐正是席地而坐,其实说他席地而坐都是客气点,身上不是皇子常穿的华服玉冠, 也不是寻常权贵穿的直缀和圆领大袖衫, 反倒是一些狂士浪子常穿的纱袍。
一件雪白的纱织长衫,这种长衫有点类似她上辈子的长睡衣,雪白长衫的下摆很宽大,层层叠叠堆积在玉石地面上, 将陆执徐下身遮掩的严严实实。
但是上面就不一样了, 长衫的领口开的很大, 一直开到了腰上, 露出男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 格外风流肆意。
实话说, 眼前的情况有点出乎姜静行的意料, 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男主, 也不符合她从那些细枝末节中拼凑出的形象。
但想要敬酒的人总是不缺理由,你来我往间,不消片刻, 一壶美酒便见了底。
如今酒也喝了,人也见了,姜静行顺势起身告辞:“天色已晚,臣先告退了,殿下早些安寝。”
陆执徐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捏着酒杯仰头笑道:“天色尚早, 国公府中既无佳人, 又何须早早归府,难不成国公是觉得酒不顺口?”见她不接话, 脸上笑意转淡,“还是说,同饮得人不顺心?”
听他这么说,姜静行无奈一笑,干脆又坐了回去。
“这酒也喝了,殿下此番邀臣而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吧。”
“小王何意,靖国公何必故作不知。”要说请人上楼只是为了喝酒,别说姜静行不信,就连他本人都觉得借口拙劣。
姜静行自归京便闭门不出,惹得人人都在观望靖国公府的动向,这人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也绝对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殿下不如明言。”姜静行语调平平,这是要装傻装到底了。
陆执徐也随她,总归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有些话不需说的太明白,就像皇子们争权夺位,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又有谁敢广而告之。
他放下酒杯,正色道:“国公可愿和我做个交易?”
若问生在帝王家,武德帝都教了身为皇子的他什么,那第一件事就是低头。虽说他是君,姜静行是臣,可身份从来都是由权势赋予,既然是为了拉拢而来,他自然不介意付出些代价。
陆执徐自我安慰,有舍有得,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大不了日后......想到此处,陆执徐愣住了,日后如何?
但也仅仅是一瞬,他不愿深想,思绪便止步于此。
被那句交易吸引,姜静行主动问道:“辰王想做什么交易?”
陆执徐回神道:“国公归京不久,怕是尚不知朝中局势。”
见姜静行不语,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李相年迈,因时常抱病卧床,曾多次上书启骸骨,陛下虽未应允,却也不愿再劳烦李相,便将朝中事务交付六部,如今工部和吏部尚书皆是新任,国公可熟识?”
“不熟。”姜静行笑笑,“臣是武将,和六部尚书都不熟。”
陆执徐没接话,谁都知道这是纯粹的假话。
“六部尚书各为其主,朝中纷争不断,勋贵武将也蠢蠢欲动,早已不是当年的局势。自古文武对立皆因时局,如今天下承平,陛下数次开恩科,诸多朝臣未经战事,以致民间文风昭昭,习武之风渐弱,如此,便可窥见朝局一二。国公可知前礼部侍郎曾提议将武举改为五年一试?”
姜静行神色淡淡,她当然知道。
武德帝有意收拢皇权,又不想做的太难看,那利用文武之争弹压武将,便不失为好做法。等再过个几年,效仿那郭悟,让文官兼领部分武将的位置,既能收拢兵权,又不必担心将领威望过盛生出二心,多好的办法。
姜静行心底感叹武德帝的谋算:“前礼部侍郎不是因贪污受贿,已被处死吗?”
武举改制一事自然也不了了之,可因着此事,端王和安王还闹了些不愉快,结果便是端王看安王这位兄弟更不顺眼了,如今这俩人在朝中斗好不热闹。
说起此事,等等,不会......姜静行脸色有一瞬古怪,终于正眼看向陆执徐。
陆执徐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姜静行更想叹气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武德帝是位强势的君王,焉不知小皇子登基之后不是呢。
总之,都是做臣子的噩梦。
“如今国公执掌京卫指挥使,手握重兵,虽是名正言顺,可也令人侧目,国公若想长久无忧,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早做打算?”姜静行端起酒杯,掩饰住眼中的思索,好笑道:“殿下可是忘了,当日可是殿下举荐臣就任京卫指挥使,怎么?原来殿下也知道此举是将臣架在火上烤。”
又是明知故问!陆执徐气的咬牙,险些抛下君子的风度,要不是他现在得罪不起姜静行,怕不是要上去咬她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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