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五年过去了,想来女主已经长成了书中的国色天香,美丽动人,让她十分期待,心里颇有一种吾家小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管家收到消息的时候,姜绾一行人其实已经进了东临门。
从上京城东临门进去,一条条东西方向的宽阔街道上布满林立的商铺,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
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的小商贩,茶棚烟雾升腾,渲染着浓浓的烟火气,衣鲜亮丽人们在琳琅满目的货物前挑拣着,一片繁荣。
姜绾一行人的马车缓缓驶进长明街,护卫们拉住缰绳干净利落地下马,领头的护卫解释道:“小姐,前方便是长明街,街上住的皆是朝中一品大员,我等不便骑马前行,以恐冲撞了哪家贵人。”
坐在车内并未露脸的姜绾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明显感觉到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马蹄踏在长明街铺就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姜绾马车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从小在朴家长大的小丫鬟看着一路走过来的雕梁画栋,高门深院,忍不住对着朴玲说道:“小姐,上京可比咱们清河郡漂亮多了,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条街上还有红头发的外邦人呢。”
朴玲眸光微闪,看着车外的繁华景致,轻点了一下头。
心里也觉得上京比清河繁华,尤其是进了长明街后,这么大的一条街,竟然只有四户人家,而占地最广的就是靖国公府。
大雍限制商人入仕,甚至商贾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购置田地,更别说违制购买豪宅,纵然她自认为在家中过得不比上京的世家小姐们差,但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想到这里朴玲松开紧攥的手帕,心中的不满淡了许多。
本来她是不愿来的,但娘说的对。
她的婚事在清河郡高不成低不就,很难称心。
虽说朴家豪富,唯一的女婿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但姑母毕竟早逝,朴家与靖国公府终究隔着一层,与姜家不是血缘亲族。
世家子弟向来清傲,哪里愿意娶她一个商户女,愿意娶的也都是一些已经败落的破落户,或是家中有些钱财的普通豪强,她自恃有才有貌,又如何甘心受人轻视。
其实朴家原本是给朴玲定了一门亲事,原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随着朴家做大,两家的差距便越发的明显起来。
本来也算是情投意合的郎君也变得难以忍受,但这门婚事到底已经定下了,朴家也不好公然毁约。
最后还是朴夫人想了个主意,她将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记在了自己名下,假充嫡女嫁去了那户人家,这样也算是不违约。
之后她又让朴玲随着姜绾上京,这其中也有几分避避风头的意思,毕竟这事做的可不算是万无一失,到时候即便是被发现了,朴玲也早走远了。
朴夫人在朴玲临走前说的话浮上心头。
俗话说的好,高嫁低娶,与其在清河郡蹉跎,不如到上京搏一搏自己的出路,有姜绾的爹做靠山,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即便做不了正头娘子,便是给皇亲国戚做妾,那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朴玲定定心神,整理了一下衣着,想着一定要给国公姑父留下一个知书达理的形象,如果她能顺利留在上京,这就是将来能一辈子给自己撑腰的人。
长明街半道,姜绾的表哥,朴家大公子朴律霖勒住缰绳,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
他利落下马,有些意外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姑父竟会不顾身份,亲自在门口等着他们。
看来绾儿表妹还真是受宠。
马车内的姜绾也坐直了身子,在侍女的帮助下整理着裙摆,想着一会儿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随着路途的缩短,一向从容端庄的姜绾心中也不免泛起紧张,她轻抿朱唇,纤细的手指绞着手中绣着金线的手帕。
也不知父亲如今是何模样,是否仍同幼时记忆中那般风姿玉骨。上京贵女无数,听闻个个都是知书达礼,婉婉有仪,父亲看到我会不会失望呢......
想的出神的姜绾听到外头朴律霖的动静忍不住蹙眉,担心出了什么事,但转念一想,这里已经是靖国公府坐落的位置了,又能出什么事呢?
她松开眉头,挑起车帘想询问一下,却没想到看到表哥利落下马的一幕。
还不等她开口,朴律霖先说道:“表妹,姑父在前面门口等着我们,我若是骑马到前难免失礼,便想着下马与护卫同行。”
姜绾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眼眶微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心中恍若天神的父亲竟然会在门口翘首期盼她归来。
......
靖国公府前,姜静行双手拢在大氅里,看着她派去接女主回家的马车慢慢靠近,心里默默回顾了一下台词。
女儿孝心,为父心中甚慰……
书中女主第一次出场就是在自己家门口,和亲爹上演了一出父慈女孝,执手相望泪眼朦胧的感人场景,但是女主爹具体的台词只有一句,所以这句话很重要。
现在换成了她这个假爹,姜静行真怕一会儿自己会嘴瓢。
马车缓慢上前,最后停在石阶下。
只见为首的马车中先是走出来一个清秀小丫鬟,丫鬟挑起车帘扶着一位少女下轿,清晨的朝阳照在少女脸庞上,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红晕,发间的珠钗轻轻摇动,甚是娇艳动人。
“父亲。”姜绾声音哽咽,隔着石阶扶着秋禾的手深深下拜,“拜见父亲,还望父亲原谅女儿不孝,不能在身前侍奉。”
见到许久未见的女主,被拜的姜静行心中也有些酸涩,她大步走下来将人扶起,情不自禁的说道:“你这样有孝心,我心中很是欣慰。”
系统:【!!你在说些什么!】
靠!回过神来的姜静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文言文硬生生地被她扯成了大白话。
不过意思都一样,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大概。
系统赶紧查了查剧情,显示没什么问题,它松了口气,也就不计较宿主说错话的事了,催着她赶紧去安慰女主,它宝贝女主哭的它都心疼了。
姜静行闻言很想对着系统翻个白眼,它有心疼这种情绪吗。
知道心疼女主就不能心疼心疼她这个上刀山下火海,每日兢兢业业走剧情的宿主吗。
不过看着女主流泪她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她是被迫给人当爹,但当的也是真心实意,算的上是尽职尽责。
旁边儿站着的朴律霖见表妹两颊泪珠滚滚,哭的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不由得开口说道:“表妹莫要哭了。”
说着想要伸出双手去扶人起来,接着他猛的想到人家亲爹就在旁边儿站着呢,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双手,转而向姜静行行了一礼。
“小侄拜见姑父。”
姜静行点点头,叫他起来后没有多说什么,她暂时没精力搭理女主的“痴情”表哥。
朴律霖也很有眼色,他退后一步给父女二人让出位置,自认为隐晦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姑父,可惜他不知姜静行武功登峰造极,已经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眼前的男子看着极为年轻,发如墨染,面如冠玉,带着种疏达旷远的风骨,只是凌厉的眉眼让人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姜静行将小姑娘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是为父对不起你才是,这些年不能伴在你身旁是我的错,莫要再哭了,小心伤了眼睛。”
姜绾身躯微颤,颔首点头,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想要听从父亲的话,却依旧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只好躲在姜静行怀里轻轻抽泣。
姜静行替她擦了擦眼泪,终于正眼看向了朴律霖。
青年有一双狐狸眼,笑如朗月,看起来温润如玉,不像是圆滑处世的商户子,倒像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子弟。
不过熟读剧情的姜静行在心底感慨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啊,知道眼前人并不像外表一般无害。
朴家如今蒸蒸日上,短短几年就成为了盘踞江浙一带的豪强。虽说是借了她的势,但也离不开此人的筹谋。
朴家家主朴宣心里想的不过是继续做生意,好让家业更大些罢了,他儿子朴律霖心里想的却更远,根本不满足做个逍遥的富家少爷,反倒是一心想改换门庭。
朴律霖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出身不显,便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于是用海量的金银砸下去,笼络了不少奇人异士和江湖高手为己所用。
姜静行扫了一眼车队旁几个精壮的汉子,一眼便知是难得的高手。
不过她不是很在意,身处的位置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不同,虽说她也会武功,但和这个世界的江湖人还真没什么接触。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二者隔着天涯海角,武功再高的高手都有力竭之时,都无法与朝廷大军抗衡。
第9章 李娘子的名声
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敢在皇子夺嫡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抄家灭族的事上插一脚,最后竟然还让他成功了。
想到这里,姜静行摸了摸怀里姜绾乌黑的秀发,眼神中流露出怜爱。
唉,她其实早就发现了。
书中女主看似收获了众多男人的爱慕,实则那些剧情根本不能细想,有些剧情根本经不起推敲,背后的牵扯恐怕复杂的很,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正在心疼女鹅的姜静行没有发现手下的小脑袋抖了抖,被摸头的姜绾羞红了一张俏脸。
姜静行暂时并没有阻止朴律霖的想法,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损害到靖国公府的利益,不过姜静行是真看不上朴律霖一些手段。
其实熟悉姜静行的人都清楚她的脾性,姜静行性格直爽随意,看似不拘小节,实则是因为她对人有很大的包容心,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不会随便插手别人的事情。
在她看来,朴律霖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在层层面具下。做事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一件赔本的买卖都不做。
不说别的,就从她看到的来说,长明街来往的人不少,护卫们下马前行,唯独他没有动作,直到看见她在门口才下马行走上前,可见朴律霖心性之高傲,对于上京的权贵并不抱有多大的敬畏之心。
跟姜静行在剧情中看到的一样,他言语动作隐隐透露出自己对女主怀揣着爱慕之情,但又不挑明,看似是不敢唐突佳人,实则是借着姜绾这个表妹和她这个假姑父的身份地位,同京中权贵子弟们同进同出,想着寻找时机搅动风云。
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姜静行想到朴律霖之后的作为,不由得赞叹道。
她对朴律霖的心计谋划还是敬佩的,有魄力也有脑子。
等将来几位皇子发现打不了她这个大将军的主意后,自然会从她身边人下手,原著中朴律霖就是借助这个机会接受了安王的拉拢,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后来看时局不妙,安王和端王都落入下风后便迅速转变态度,改换门庭。
知道姜绾和四皇子陆执徐心意相通后,借着爱慕姜绾和不愿她受到夺嫡风波的理由,成功搭上了四皇子这条线,顺道还狠狠踩了安王一脚,丝毫不顾之前的旧情。
等男主登基后更是借着从龙之功一举成为了新朝新贵,彻底摆脱了他不能入仕的困境。
朴律霖察觉到姜静行的目光,袖中手指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姜静行对他态度温和,却总让他觉得对方并不喜欢他,也不知是何缘由。
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朴玲扶着丫鬟的手走出了马车。
她一抬头,便看到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笔触苍劲地题着“赦造靖国公府”六个大字,朱红大门两侧是两座镇宅辟邪的石狮,与周围的石砌交相辉映,尽显雍容华贵。
朴玲提着裙摆走下马车,下车后并未直接上前,她走到朴律霖身后有些踌躇,不知此时是否应该上前去拜见姜静行。
毕竟姜绾还在落泪,现在她上前难免有些不知眼色,若是不去,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姑娘又不愿受人冷落。
她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哥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朴律霖一向疼宠朴玲。他察觉到妹妹的眼色后,见姜绾还在抽噎,于是好似玩笑般说道:“晨风露寒,表妹小心伤了脸。”
姑娘家爱俏,自然是满心维护着自己的容貌肌肤。
听了这话,抽噎的姜绾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颊,又恢复了之前大家小姐的温婉姿态,只是微红的眼眶泄露了几分真实的心情。
他见姜绾不再哭泣后,才示意朴玲上前来,对着姜静行说道:“这是玲儿,她小时候姑父还抱过呢。”
朴玲垂首,移步上前柔柔行了一礼:“侄女拜见姑父。”
姜静行不知道姜尉有没有抱过朴玲,反正她是没有,因此也就不敢多说些什么,难免惹人怀疑。
她看向朴玲,难掩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看起来挺文静温柔的一个小姑娘。
书中关于朴玲的戏份不多,只是说她在一次宫宴上救了云贵妃一命,借此嫁给了燕王成为侧妃。
“起来吧。”姜静行从大氅中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一把。
听着身前清冽的嗓音,朴玲顺着丫鬟的力道站起身来,第一次直面了这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姑父。
本朝大将军,一等国公姜静行。
她觉得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人很不一样,本以为这样以杀人为功,毁城为业的人应当是个粗莽军汉才对,却没想到是这般的丰神俊朗,比她在清河见到的所有郎君都要俊美,而且看起来只比哥哥大几岁。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度是她过往遇到的人从未有过的,就连清河郡郡守家的公子都不如他来的耀眼。
想到这里,朴玲不禁咬住下唇,趁着没人注意低头掩饰住脸上的红晕。
“都进去吧。”姜静行率先转身向府内走去。
姜绾站在她身侧,其余人跟在身后,管家则是带着小厮出门直奔后头的马车,将朴家送过来的礼搬进库房,好整理造册以备后用。
从正门进去接着是外仪门,两道门后是抄手游廊,朱墙环护,一路上姜绾目不斜视,只是轻声细语地与姜静行说着闲话。
走过三间垂花门楼,台阶下石子铺成甬路。
朴玲走在石子路上,一路上打量着靖国公府的布局,暗暗记在心里。
走过游廊来到前院正厅,等到了大厅内堂,姜静行等人远远便看见屋内正中伫立着一位妇人,翘首望向这边。
屋内摆件奢华,云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堂中摆着镂空的倪金兽香炉,香烟袅袅,地上铺着花开并蒂的绒毛毯,角落里金丝楠木制成的高几上摆着珍稀的琉璃花瓶。
丫鬟们嘴里堪比母夜叉的李娘子正指挥着丫鬟看茶。
她其实长得并不可怖,反而是十指纤纤,肤若凝脂。
妇人面如银盘,红樱桃唇,身上穿着一身淡紫色缠枝纹衣裙,虽不如少女娇俏可人,却独有一番美艳少妇的妩媚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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