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的情不自禁。
第77章 077
牛津街人群熙攘, 周沥和梁宛在快速前行。掠过的人群在梁宛眼底虚焦,像是电影里窗外路过的不值一提的风景。
嘴唇上还弥漫着血腥味,传来火辣的刺痛感, 被风一吹又觉得冰冷。
梁宛强忍着每一次沉重的步伐所带来的疼痛,喘着重息跟上他的步调。她不得不跟,周沥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 禁锢在她腰上,紧紧将她锁着。
“周沥……”
她的体力不如他好,气喘吁吁抬起头想要求得他冷静下来。
她刚抬起头看他, 他俯身低头又狠重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
梁宛吃痛地嘶了一声,眼底升起一层潮湿的水汽。
周沥深深看了她一眼,吮掉她沁出来的血,轻轻地。
“进去。”
梁宛不明所以,回过身看见身后珠光宝气的一家奢侈品店。她猜不出他的意图,混乱地跟着他走进去,脑海里只有他眼底的愠怒, 腰上的疼痛还在瓦解她的意志。
店里流连着穿着奢华或高雅的人, 不多,只两三个。
梁宛脸色一变。
这是享誉世界的顶级奢华珠宝品牌,最出名的是它的钻石婚戒。她从前和同事打趣过,如果有人让她在价值连城的钻石和房子中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房子。人类赋予钻石虚假的意义, 只有蠢蛋或钱多得没处花的人, 才会让自己掉进婚姻和钻石的双重陷阱。
周沥面无表情地冷声说:“喜欢哪一个?试试。”
梁宛艰难吞下喉咙里的干涩, “周沥,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她的声音虽沙哑,语气是轻柔的。只是她此刻的理智冷静, 显得凉薄。
周沥没有看她,低垂着眼帘,视线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钻戒。这些矿石在繁复的切割工艺下流光溢彩,光线穿过晶莹透明的身体,折射出绮丽的火彩。
梁宛从不否认它们的华美,但也无法忽视其被赋予的含义。
他平静地挑选了一个,在她无声的抗议中,在导购的注目中,将玫瑰切的钻戒戴进她的无名指,冰凉又纤长的无名指。
周沥浓密细长的睫毛闪了闪,轻轻地抚过梁宛的掌心,从下方扣住她的手掌,十指相依。她的手纤长匀称且具有骨骼感,肤色如玉,静静地呈现在他的手中。
“喜欢吗?”
他挑选的钻戒很美,工艺繁复不失清雅,像他这个人一般,复杂却不凡俗。流光幻彩怎么不迷人眼。
梁宛抬头,注视他的眼眸,一字一顿说:“不喜欢。周沥,我不需要钻石。”
周沥却轻轻笑了,捏紧她的骨骼,转头云淡风轻地买下这一枚天价钻戒。
旁人眼中的兴奋与羡慕,和她的平静仿佛两个分裂的世界。有人在想,她是不是不明白这连城的价值?还是不明白眼前这位先生的情深?才能这样无动于衷。
梁宛疼得眼睛在颤,却看他又将戒指戴到她无名指上,再把她的手攥进自己掌心。
他的掌心变粗糙了,摩挲着她的手背。
梁宛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羽绒,与那硌手的美丽璀璨,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回到街上,冷风吹得她一阵鼻酸。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
“进去。”
梁宛梗着脖子,腰背疼痛但依旧笔挺,“去哪里?”
周沥抬眼,“你去一个地方的时候,提前告诉过我吗?”
梁宛张了张口,无言以对,被他揉进后座。他紧随其后坐进来,关上门,探身系紧她的安全带,不忘将她那侧的车门落锁。
浅棕发的司机对周沥毕恭毕敬说了些话,驾驶着车超越前方的红色双层巴士,向北而行。
梁宛一语不发,呼吸声很重,她的腰椎要垮掉般疼着,手还在周沥的掌控下动弹不得。
他全身火热,灼烧着她,他们之间隔着她掌心的薄汗。
酒店距离不远,但沉默使两地像隔着天南和地北。车里一片昏暗,只有街道上闪过的光偶尔照亮梁宛消瘦的脸庞。
她有些苍白,眼睛下洇着淡淡青色,嘴唇原本毫无血色像干枯的玫瑰,直到鲜血重新将它着色。
梁宛从始至终没有奋力挣扎过,认命似的任他处决。她也没有抱歉或解释,只是漠然地承受一切。她的眼底还有时闪过恐惧和水雾。
抵达酒店,周沥这次没有走得太快,只是依然将她铐在身边,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他的房间。
房间内漆黑一片,落地窗前厚重的帘子遮挡了城市里一切夜景。
门被砰地关上,装着大象的袋子应声落地。
梁宛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周沥就扼住了她的肩膀,脱下她的外衣。
之后,黑暗中她逐渐能看清他的轮廓,她感觉到一阵风扫过,他扬起了手臂,快速又沉重地朝她而来。
本能驱使梁宛闭上眼睛偏头躲避,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颤动着,轻轻发出吸气声。
但周沥的手迟迟没有落在她身上,她睁开眼,感知到他撑着门,把她圈在了狭小的空间内。
半晌,周沥沉声,极缓地问道:“梁宛,你是觉得我会打你么?”
梁宛没回答,手臂却挡在他们之间。
“梁宛……”周沥俯身,嗓音不住地颤了一下,“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
梁宛一震。
不是,当然不是……
周沥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为什么躲了?是怕他盛怒下失去理智?是怕他对欺骗者的惩罚?
梁宛轻轻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显得平稳。
“周沥,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他没回答。
“我们,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什么?”
梁宛梗住,半晌才道:“首先,我们应该去把这戒指退掉,它太昂贵了。如果退不了,就找一个人卖掉——”
周沥闷咳了一声。
宽大的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抬起来,撞在门上。他把她按进胸膛里,对准她的肩用力咬下去。
梁宛吃痛地倒吸一口气。
她捂住光/裸的肩颈,蓦然间意识到围巾不见了。
她慌神了。
“周沥我的围巾——”
可他根本不想听她那些冷漠、理性的话,张口封住她的唇。一开始还是那样干裂粗涩的发泄,可随着她的体温被他感染变得滚烫,吻也在他的吮舐中变得湿/润。
脑海里追逐那条围巾的念头随着他的推进而慢慢消失,不见踪影。
梁宛被抵在门上,腾空地由他腰腹撑起,只能岔开腿,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扯到变形。
渐渐地,她意乱情迷地开始回吻,勾着他,仿佛浸泡在醇厚酒香之中。疼痛和那股打颤的悸动同时从她腰部向下淌。
嘴唇周围开始烧痛,他们吻得太用力太深重。
等梁宛回过神来,他们已然衣衫半褪,她被压进床,床头一盏台灯照亮一侧。
这不对,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又回到之前那样。
“周沥,周沥……”她转头躲过他的唇,喘着粗气,视线落在台灯的花样上,“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必须坐下来面对面谈一谈。”
周沥挑着她的扣子,沙哑地回应她:“如果是戒指的事,我们没有必要再谈。梁宛,我已经失去和你周旋的耐心,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欺骗我,我没有办法再放纵你。”
梁宛失声地望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庞。
他沉声宣布:“回国之后,我们就去结婚。”
梁宛怔住。
火热的掌心游走在她酸楚疼痛的地界,一点点消解那些不适。
周沥低眸淡情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任何都可以,但我们不能离婚。”
“不,周沥,我没有什么要求,”梁宛扫开他的手,蹬着床向后退,半靠在床头缓力,“我不能和你结婚。”
周沥跪坐在原来的地方,斜光照出他锁骨的阴影。他静静注视她,没有说话,眉骨下的眼睛深深藏进阴影之中。
“你听见了吗?”梁宛向前探,想看清楚他的眼神,“我不想结婚,所以我不能收你的戒指。”
她低头用力扯下那枚戒指,也扯下自己无名指上薄薄一层皮。她蹙了蹙眉头,看无名指上露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她没有吭声,把戒指轻轻放到台灯边,又按住自己此刻辛痛的手指,抬眼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周沥的沉默令人不安。
梁宛的睫毛轻轻闪动,启唇:“周……”
忽然,周沥向前按住她的肩膀,她终于看清楚他的眼睛,昔日干净的眼白浑浊地浮着血丝,湖泊一样的眼瞳幽怨地燃着火焰,湖面上起雾了,洇湿了一切。
梁宛被他强硬地扳转过来,背脊朝上感到房间里的冰凉。她能感觉到他的掌力,贴着她的腰腹向上,挑开她最后的扣。手臂从她身下穿过来,紧紧拥住她。
太烫了。
梁宛想,她不住地仰起脖子。她真的想念他的怀抱,想念肌肤的触碰,可总归不该是这样子的。他还没有消气,大约是怒火灼烧着他整个身体,手中的力道在无休止地加重。他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她不委屈,可是……
梁宛咬着唇,眼眶一下就被洇透了。
她无力地躺在那,过了许久轻声说:
“周沥,我腰疼……”
他顿住,轻轻抬起身躯。
她侧躺望着他,嘴唇忍不住颤着,鼻尖发酸,眼底一片潮湿,重复的声音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真的很疼……”
周沥没说话,一低头眼睛又沉入阴影。
良久,他将她抱起来,无声地只是抱着她。
他快速又沉重的心跳贴着她的,他的指尖游在她发丝之间,他低下头贴着她被咬红的肩头。
周沥慢慢将梁宛放下,让她趴在床上,扯过洁白的被褥盖住她的双腿,热烫的手掌贴到她腰上,慢慢揉按。
他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许粗糙,一点点摩挲着她的细腻。
“还疼吗?”
过了很久,他轻声问。
梁宛把嘴闷在枕头里,咬着自己下唇的伤,哑着嗓子说:
“疼,可疼可疼了。”
第78章 078
夜里, 梁宛很快睡着了。
这几日在伦敦,她的睡眠严重不足,行走在街上如行走在云上, 脚步飘飘然,头重脚也轻。腰疼让她的睡眠始终极浅,室内即便有暖气, 也会感到夜里的凉。暖气存在的缘故,冬季本就不多的水分被烘得更干,每次睁眼嘴唇都像被暴晒脱了层皮, 嗓子也疼。
这天不一样,睡之前周沥喂了她一些水,留着点水珠在唇上。他从背后拥住她赤/裸的身体,频率缓慢却又不止地按揉她酸疼的部位。
梁宛抱着他伸到自己身前的手臂,贴在胸口。他每寸肌肤都极度温暖,她仿佛枕靠在火炉的沙发边。
凌晨。
梁宛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喊了声周沥, 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火炉变得像要点燃整座房子般滚烫。
她本能转过身, 顾不上多的,手心从周沥的胸口摸到颈侧,再到额头。
他发烧了!
全身烫得不像话,英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睛很用力地闭着, 嘴唇更是像干涸地般开裂。
难怪他的手心一直这么滚烫。
梁宛心脏抽了一下。
她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很好, 平时连小感冒都不曾有过。他这次……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气声断断续续颤抖着。
顾不得愧疚, 梁宛捡起床尾的衣服套在身上,跳下床, 半跪在床边把他扶起。他本就个高,生了病身体更是沉,她拖不动,只能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轻轻喊他。
“周沥,你发烧了……你先坐起来,把衣服穿上喝点水,”她一边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再和自己的作比较,“我觉得我们需要去医院。”
虽然她不喜欢医院,但是身处异国他乡,生一场病可不是开玩笑的,马虎不得。她终于体会到当时在挪威自己发烧时,周沥为什么坚持让她去医院。
夜晚的房间里,她说话的声音一停,就陷入无尽静默。
梁宛皱着眉头,用力捏了他的虎口一下,再继续将他喊醒。
周沥迷迷糊糊中听见她的声音,攥紧她,睁开滚烫的眼睛。
“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梁宛神情焦急,在他的配合中给他穿上衣服。
她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态度有些强硬,“喝下去,然后我们出门去医院。”
虽然在国外看一场病的价格恐怕昂贵得惊人,但谁还管得了这些身外之物。
周沥接过水杯,指尖的温度触碰到玻璃,他没有着急喝,些许模糊的视野中,他的视线追随着梁宛忙乱的身影。
她拾起他飞到沙发上的风衣,翻出他的围巾,不避嫌地寻找他的护照,但她找不到,头也不抬,语气焦急地问他:
“你的护照本在哪里?”
他没说话。
梁宛以为他烧昏过去了,仓促抬起头走到床边,这才发现他半垂的眼睛始终在看自己。
“我不去医院。”
他放下空杯子,扯住她的手腕,把她一下拉回到被窝里。风衣和围巾散在床边的地毯上。
梁宛愣了一下,懊恼地想从他怀里出来。
“周沥你别跟我胡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想和我怄气,也该等到康复之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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