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在意。
他看着面前浑身沾血的男人,嘴角的弧度不断的扩大。
“呵,首辅大人痛吗?”
燕询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耸着眼皮,很执着的看着门外。
燕长清轻笑了一声,挨在他耳边,笑道:“首辅大人在看什么?陛下吗?”
“啊,那要让你失望了,我的陛下呀,现在可还在疲累得很呢。”
他暧昧的笑了笑,猛地将那长剑从伤口处又抽了出来。
“砰!”燕询倒在了地上。
他双眼无神,几乎于死寂,听到燕长清的话后艰难的动了动眼珠。
他看着燕长清,忽然笑了。
笑得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没了温雅,没了矜贵,只是像条被丢掉的野犬一样,狼狈而又绝望的笑着。
笑得眼尾渐湿,笑得泪流满面。
燕询知道,他快死了。
她要他死,那便满足她吧。
光尘纷飞之间,燕询眼前一点点的模糊。
他忽然开始恐慌。
她会忘了自己的。
她没有心,她一定会忘了自己的。
怎么办啊。
呼吸一点点衰弱下去,燕询却忽然开始朝着残阳的方向爬去。
好想看她最后一眼。
即使她残忍而高高在上,他依旧在无可救药的爱着她。
怎么办啊。
指尖上的鲜血在地上扣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他依旧在看着远方。
“噗呲!”燕长清将长剑从背后插入他的心脏。
微微抬起来的指尖终于撑不住了。
燕询对着远方笑了笑。
再见了,我糟糕的爱人。
第159章 囚徒(25)
宏伟而华丽的神殿之中,一座高大的神像立于高座之上。
k姿态慈悲优雅,面容却一片空白干净。
无数信徒跪在k的面前,虔诚的向他们的造物主祈祷着。
陶燃才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乌压压的人群。
她愣了一瞬,而后转眼便瞧见了一个长得和她原本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孩。
不,那就是她自己。
陶燃呼吸紧了一瞬,微微迈动步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浑身透明的,甚至可以毫无障碍的穿过人群。
她微微皱起眉头,路威希尔在干什么?
带她一起回忆正式初见吗?
她的目光移向被埋没在人群之中的自己。
今天是沐神日,以至于平日便拥挤至极的神殿如今更是人满为患。
星历4638年,最后一个人类死于奥马星系的太阳风暴之中。
而后的数万年,宇宙再无人类踪迹。
直至一个高等文明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这个高等文明,便叫路威希尔。
翻译过来,是创世的意思。
他们的文明程度极高,且高度拥护他们的主――路威希尔。
无人得知k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又究竟活了多少年。
只是知晓,k亲手穿造了k的文明,又将人类重新带回到了宇宙之中。
k,是新人类所狂热崇拜,且无所不能的主。
陶燃站在曾经的自己旁边,一同仰头看着没有五官的巨大神像。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拉着自己转身就跑,永永远远的不要再踏入任何神殿。
那就是一个狗东西!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站在神像之下的楚源也就是001淡漠而又优雅的宣布。
“神殿将会挑选一个侍神者,追随主,侍奉主。”
这话一出,所有人狂热兴奋至极。
那是他们的神明,自从数万年前便不曾露面的神明。
若是能够去做一个侍神者,就算只是呆在神殿之内照看神像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陶燃听了却眉头微蹙,下意识的就去抓旁边的自己。
可捞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那时的陶燃还是切尔薇莉家族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常年呆在军中,很少有人认识这位王爵继承者。
她一向对这位传说中的神明不感兴趣,若不是她的母亲让她必须到场,她都不愿意花时间来看一眼。
神明?
呵。
不过是人类软弱无能之时的心理安慰罢了。
她眉眼带着懒散的倨傲,又狂妄又嚣张。
可下一秒,一朵玫瑰便停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神庭捣鼓出来的东西,听说可以判定一个人信仰的虔诚程度。
陶燃抱着手,面无表情的往旁边移了移。
那玫瑰也跟着她移了移。
陶燃:“……”
她直直看向人群之后的楚源,声音无波无澜:“这东西坏了。”
求之不得的众人:“……”
“王爵阁下,这是主的旨意。”楚源一板一眼,没有丝毫诧异或惊奇。
他说:“恭喜您。”
陶燃并不想要这份祝福,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荒星的开垦,底层人民的福利,边缘星系的星盗等等一系列事情。
随便拿出一件都比做什么侍神者要重要实际得多。
“抱歉,我并不想要做什么侍神者。”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才跨出一步,便听到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惊呼。
她下意识的回头,见到来者之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k拖曳着光芒而来,一头银发长及脚踝,圣洁而又优雅。
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俊美完美到了极致,长睫微掀看过来之时,那浅色的眸底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只是目光在触到陶燃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两下。
可转眼之间,k又沉寂了下去。
k遥遥看着陶燃,“你不愿吗?”
低沉飘渺的声音像是直接出现在陶燃的脑海之中一样,k甚至都没有张口,只是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明明k看起来似乎对她一点都不在意,可陶燃还是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您为何选择我?”她稳住声线直视着k。
“我不知,所以我在寻找答案。”莫名其妙的话让陶燃眉头皱得更甚了。
下一秒,路威希尔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在陶燃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k便将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心上。
“不要皱眉。”k面无表情的说着话,浅色的眸中划过疑惑,像是一个稚子一般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会很难受。”
陶燃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只是还未动作,她便忽然被扯到了一个浸润着冷香的怀抱之中。
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k像是长久的渴望得到了满足一般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霎时之间,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烟雾一般散去,神像之下的楚源也不列外。
站在旁边的虚影陡然被扯进了身体之中,再抬眼之时,陶燃便撞进了满眼的炙热之中。
“燃燃。”路威希尔嗓音嘶哑,眼中的死寂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彻骨而病态的痴迷。
k压着陶燃倒下,触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场景瞬间就变了。
漫天的玫瑰纷扬,坠落的霞光震撼。
她陷在厚厚的玫瑰花瓣之中,愣怔了一瞬,而后便开始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起来。
太熟悉了。
这个地方她可太熟悉了。
无数个日夜,暧昧而又缠绵,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一样的疯狂。
当k极度不安或者嫉妒吃醋的时候,陶燃便会被缠在这里许久。
推拒着那灼热的气息,她有些生气。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路威希尔眼中都是被妄念逼出来的水光,此时迷离的看着陶燃时,气息不稳到了极致。
“乖宝快要回来了。”k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颤着声音亲吻着她。
k呼吸越来越急促,妄念也越来越难以克制。
到了末尾的时候,k像是疯子一样偏执而又疯狂的趴在她耳边说:“等乖宝回来了,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没有谁能够再把我们分开。”
“你是我的,你一定会是我的。”
尾音掉落的那一瞬间,陶燃便被拉着一起坠落在无边的浪潮之中。
第160章 囚徒(26)
清早,当陶燃猛地睁开眼睛之时,眸底的失神都还未曾敛尽。
她的瞳孔颤动,脸颊上尽是红晕,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发丝,黏在额角的时候颓美到了极致。
333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跳上床榻担忧地看着呼吸不稳的陶燃。
【您怎么了?】
“被狗咬了。”
【啊?】
待缓了过来之后陶燃坐了起来,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陛下。”燕长清有些冷凝的声音在外殿响起。
陶燃轻轻呼出一口气,稳住情绪之后才一如往常的懒散语调:“说。”
“首辅大人……薨了。”燕长清的语调似乎很是沉痛。
落在陶燃耳边的时候却惹得她冷嗤了一声。
即使早就知道燕询死了,可陶燃还在在那语调落下之后弄出了一点声响。
她以极快的速度摆好面上的表情。
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的飞奔下床榻,可心神动荡太甚,没走几步便猛地扑到在了地上。
外殿的燕长清听到声响之后神色一凌,有些着急的直接进了内殿。
一眼便瞧见了跌在地上恍惚不已的陶燃。
她发丝散乱,眼中积聚的水意始终没有落下来,此时近乎于茫然的看着燕长清。
“你说什么?”出口的嗓音嘶哑到了极致。
似乎每吐露一个字眼便生生剖开一次心肺似的。
就那么喜欢他吗?
燕长清心里面嫉妒得发疯,可面上的做戏却没有落下一丝一毫。
他将陶燃揽在怀中,长睫下压,眼中的神色幽深而又残忍。
“燕询死了,被人杀了,血流了一地,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每说一个字眼,燕长清心中的快意便多一分。
年少之时看着他一次次沾染他的陛下,那种恨意几乎蚀骨灼心,让他日夜不得寐。
现在好了,他终于死了。
剩下的人他也会一一清理。
他的陛下啊,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盖住眸中滔天的占有欲,他一点点的安慰着几乎快没了人气的陶燃。
……
燕询死了,导致整个燕都的风云被搅弄得几乎血雨腥风。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死和其他三人息息相关,可没有人敢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说。
这件事情成了明面上的无头悬案,知道些许风声的人也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他的权势被三人瓜分殆尽,以着绝对的姿态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燕询葬礼的这一天,陶燃在他人惊骇的目光之中穿上了丧服。
燕询的父母端王夫妇早就已经去世了,而燕铭和燕询不和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今陶燃一身白丧,倒像是燕询的遗孀一样。
这般荒唐的举止,几乎是在光明正大的挑开她和燕询的关系。
燕长清看到的那一瞬间几乎快被气疯了。
他的指尖狠狠陷在掌心之中,鲜血都从指缝之中流了下来。
他看着陶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他值得您这么做吗?”
陶燃脸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闻言也只是微微颤了一下眼睫,像是生机都湮灭殆尽一样。
她没有回答燕长清的话,只是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在燕询的墓前站了许久。
这般痴情模样,燕铭和林白意同样嫉妒得发疯。
尤其是燕铭,他是脾气最为直率的一个。
如今看着陶燃这副心死的模样,下颌绷得极紧。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克制,才忍住过去将人直接掳回去的冲动。
咬着牙回头,燕铭几乎没有停顿的大跨步离开了这里。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那种灼热而滚烫的嫉妒撕咬着他的理智,一不小心,他会彻底将她据为己有的。
林白意和燕长清依旧守在那儿。
他们两个离着陶燃的距离很远,但周围早就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对于陶燃的安全,他们三人谁都不敢松懈。
“侯爷,现在的平衡可是彻底被推翻了呀。”
燕长清微微敛着眼,语调懒散,举止之间有着陶燃三分模样。
他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视线依旧停留在陶燃身上。
“两人的事情总比三人顺眼,你说是吧。”
林白意一身玄金黑袍,褪去少年青涩的男人,此时仅仅垂眸,便是摄人的压迫。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冷峻,眉眼惊艳却死寂得毫无生气。
摩挲着指腹,林白意目光粘腻在陶燃身上。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让他们自相残杀,到了最后,所有的权力都会被她收拢回去。
他的陛下呀,残忍得光明正大。
可偏偏他们都拒绝不了诱惑。
谁都在赌,赌自己留下来之后会有将她圈在金丝笼之中的能力。
他也不列外。
……
日落西山,霞光万丈。
这个时节正值荷花盛开之时,冉柏文坐在湖心亭,弯着唇角低头赏荷。
他本来就生得极好,此时端坐在荷花旁边之时,竟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那花好看一些还是人更夺目一点。
赵娴远远的看着,心脏像是小鹿一般怦怦直跳。
先前因为燕询的死讯带来的几分可惜也在细风之中吹得不剩丝毫了。
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这才端着姿态过去湖心亭当中。
“大人在想些什么?”
经过上一次的皮肉惩罚,赵娴已经收敛很多了。
她不知道冉柏文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她从太傅府内带了出来。
还极为温柔的指引着她破开了羌芜六皇子的刺杀案件。
想到冉柏文的温声细语,赵娴又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颊。
他府上没有任何小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
却独独对他例外。
自己可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啊。
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她为冉柏文倒了一杯清茶,笑得温柔小意。
73/97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