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俯了身,眸子冷戾,唇角虽勾着笑,但无丝毫温度。
“你不是嫌脏么?”姜宁晚难堪地向后退,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一举一动。
男人仰了头,侵略性视线紧盯着她全身上下,大掌一颗一颗地解着襟扣,不过一会儿,便扯了衣裳,向地上随手扔去。
裴铎的身躯健壮有力,几乎不费任何功夫,便轻而易举地将想要逃跑的人压在身下。
他呼出口酒气,恶劣地看着她难受地扭过头。
姜宁晚难受地想吐,手不自觉地捂上小腹,下一瞬,她手心碰到了男人的大掌。
裴铎大掌摁着他小腹,姜宁晚浑身骤冷,她僵硬地转过视线,正对上他审视、凌厉的目光。
她想起了在裴府时,他要她生子之事。
姜宁晚突然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男人滚烫的身体骤然压下,粗重喘息骇人。
姜宁晚从惊恐中回神,她伸手疯狂地推拒,用手抓他,用脚踢他,可她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
胸口处越来越难受,姜宁晚想吐,呕吐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她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此一动作,顿使她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脑海中思绪翻涌,她瞬间想到某种可能。
姜宁晚怔怔愣住,这段时日以来,唯有沈煜与她亲密过。
眼角缓缓渗出泪来,倘若她此刻并非身处此地,这定是一件大喜事,明明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才对……
“啊……”她短促叫了声,细弱脖颈折起一个绝望的弧度。
头顶的帐子摇晃着,
眸子里一片水雾,姜宁晚闭了眸,泪水滑了下去。
外头雪愈发大了。
小丫鬟捧着膳食,静静地候在外头,里头的动静许久不曾消停,她默默地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脏潮的地面。
“轻……轻一点……”
她手指掐了他后背,划出一道道血痕。
“求爷。”裴铎冷着声,嗓音几近嘶哑。
这次出乎他意料,她并未清高地扭过头,死死咬唇不语,反而颤着声求他,任由他肆意摆弄,湿红眸子冒出大滴大滴泪珠。
烛火燃了大半,
一点一点几近凋零。
地上桌椅歪斜,一片凌乱。
高大男人敞着怀,不紧不慢地穿了衣裳,很快,便衣冠齐整地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长指慢慢抚榻上人,待她开始颤抖,他方才抽手,笑了笑:“哭什么?”
他扭过她泪水模糊的脸,目光轻佻,故意以此折磨她:“你不想爷来,爷偏不如你的意。”
裴铎俯身,亲了亲她哭红的眸子。
姜宁晚别过脸。
裴铎嗅着她身上的甜香味,难得地没跟她计较。
难受?
她自找的。
他大掌攥住她抚在小腹上的手,姜宁晚浑身一僵,心跳加速,他冷瞥了她一眼。
门开了,
几个丫鬟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进来收拾,榻上动静却愈发大起来,她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后退几步。
幔帐自里猛地一下扯开,
裴铎扯了棉帕,擦了擦唇角,随即招了招手,几个丫鬟赶紧上前,伺候里头人沐浴。
外头风声依旧不减,
旺顺顶着大风,忙不迭上前为二爷撑伞。
第62章 做贼心虚|虚伪
婆子端来碗黑色汤汁, 气味苦涩。
姜宁晚知道这是什么,她伸出手,接过, 然后神色倦怠地放在一边:“先出去吧。”
几个奴仆这段时日都是见识过这位主儿的怪脾气,当下也不敢再多言, 扭过头便转身离开。
门咯吱咯吱,
待室内安静下来, 姜宁晚难受地撑起身子,悄悄地将碗里头的药尽数倒了。
浓郁的气味弥散着, 姜宁晚胸口翻滚得难受。
天空墨色浓重,
旺顺立在桌子旁, 低头, 屏气敛声。
屋子里头安静极了。
裴铎掌心攥着张单薄的纸, 他愈发用力, 纸很快就被揉做稀烂一团。
旺顺硬着头皮上前:“二爷, 探子一一查清了, 元太子那边叫元席的那位实际上就是姜姑娘一直寻的兄长。”确切的说,其实并不是亲兄长。谁家兄妹二人会谈婚论嫁?会整夜待在一个屋子里头?
这女子真是疯魔了, 敢一直拿着兄妹的幌子哄骗他家主子爷帮她找人。做出这等丑事后,竟还敢以如此嚣张的态度对待他家主子爷。
空气凝滞了般,
旺顺咬牙切齿地埋着头。
“让人把画像再贴出去。”
旺顺抬起头:“姜姑娘的画像?”
旺顺眼睁睁地看着他家二爷面色铁青, 目光冷戾道:“让人用心地去办,哪一处都不能漏了,让所有人都要知晓爷在找爷的“爱妾”。”最后二字咬字极重。
旺顺大概知晓二爷心思,立刻恭敬应“是”。
外头灰蒙蒙的, 阴沉不见微光。
榻上被褥早已换了新的。
小丫鬟进来,为姜宁晚呈上膳食, 里头鱼、肉腥味扩散开来,姜宁晚强忍住难受,待小丫鬟转身离开后,她方才趴下身子,喉间翻腾着酸水。
口中干涩麻木,无丝毫食欲。姜宁晚拍了拍胸口。自早上起来,她便觉头晕发胀,四肢酸软无力。
种种迹象,无一不在提醒她。
出不去。她现在根本出不去。姜宁晚忍着难受,行至窗边,扫了眼院子里头立着的道道人影。
时间飞逝,
天色愈发沉了。
她讨厌天黑。
夜色朦胧,窗子咯吱作响,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晃动着。
良久,
跨坐在榻上的裴铎只扯开了下摆一角,怀里人浑身汗湿。
姜宁晚艰难地稍微起身,却被他大掌摁住腰身,施力。
姜宁晚不敢再动了。
裴铎低着头,逡巡的目光将她从上至下地一一打量,半晌,他抬起她脸,沉着嗓:“你又再想什么把戏?”
不等她回答,裴铎冷笑了声:“装乖?”
他敏锐地察觉怀里人身子僵硬几分。
裴铎瞬间冷了神色,大掌加重几分力道,几乎是同时,嘤咛的气音喘了出来。
他盯着她泛红的面颊:“如今,装乖这个把戏对爷不管用了。”
姜宁晚难受地摇头,手摁在他用力的大掌上,眸子湿润,里头透出乞求。
她不知道此刻她越是这般无辜、装乖模样,裴铎的心火就烧得愈旺。每一次,她都这样哄骗他,每一次,都这样欺骗他。
他冷眼看着她抱上他脖颈,笨拙地、为难地亲吻他唇角。
裴铎眸光冷戾。他早先看走眼了,若她真有心讨好他,真得心甘情愿地要跟他,怎么只会亲他唇角,每每他俯身去亲她,她十有八九都会别过脸,脸上羞红。
不,不是羞红,应该是气恼的,气恼躺在了他身底下。
心火烧得愈发旺了,他冷眼瞧着她始终待他虚伪的模样,一点一点,终于,失控了,力道激荡起来。
他凭什么要由她轻、慢地来。
裴铎如愿地看到她面上的惊慌,她不住地向后躲,手甚至慌张地向下,拼命地推搡他。
“唔。”
姜宁晚受不住地呕了出来。
裴铎停了动作,额间青筋直跳。
他倒不知,原来他让她恶心地想吐。
姜宁晚忍不住地干呕不止,裴铎胸膛剧烈起伏,猛地抽身出来。
“你好样的。”
“姜宁晚,你,真是好样的。”
一声比一声冷,一声比一声戾。
甩门声砰地响起。
榻上人蜷缩起来,手心小心地贴在小腹处。
主子爷败兴而归,旺顺看得一清二楚,他老实地跟在二爷身后。
屋里头,烛火正亮。
案后人手持朱笔,时而停顿,时而动作凌厉。旺顺立在跟前,待二爷批阅公文后,方才出声道:“二爷,陛下那边来消息了,陛下初登大宝,经验尚浅,这个节骨眼上,还欲让您与元太子幼子议和。陛下那边,愿割让一方城池,令那些遗民安于一隅。”
“依奴才瞧,陛下这是引狼入室。”
裴铎搁下朱笔,只道了四个字:“厉兵秣马。”
旺顺深以为然。
裴铎欲再提起朱笔,审阅公文,待翻过几页后,他仰头,吐了口气。
胸腔内四处翻涌的躁郁让他头疼,全是那个混账东西惹得,裴铎一想到她目光中的嫌恶、动作间的推拒,便如鲠在喉,他恨不得直接动手掐死她。
他从未动怒成这般不堪的模样,偏偏这个混账女人稍微的一言一行便能轻易地让他失去冷静,让他跟个傻子一样被哄骗得团团转,被骗过一次,还能再被骗一次。
可恨如斯。裴铎攥紧掌心,指节咯吱作响。
旺顺明显地感受到不对劲儿,二爷的面色实在太难看了。
旺顺眼睁睁地看着二爷手中的朱笔被硬生生折断,他眼皮直跳。
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
旺顺松口气,传唤人进来。
“二爷,老奴瞧见姜姑娘一直蜷缩着,身子在发颤,怕不是着了寒。”
话一落,旺顺后悔极了,不该把这奴才放进来。
他觑了眼后头,二爷的神色果然愈发黑沉。
一路疾行,
旺顺紧紧跟着二爷穿过长廊,眼瞅着二爷的脚步愈来愈快,他心底直打颤。那位活祖宗她自个儿不一定是真病了,但她极有可能把二爷给真气病。
旺顺开始跑着跟上去。
他气喘吁吁,还未站稳脚步,便看见二爷一把拽开了门。
“砰”的声,门又关上了,旺顺咽了口唾沫,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闹出何事来。
裴铎甫一入,眼神便犀利地射向慌张起身的姜宁晚。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骤然冷了脸。
姜宁晚手心冰冷,她别过脸。
这个动作落在裴铎眼中,瞬间让他火冒三丈。
“不舒服?爷让医师过来瞧瞧?”
姜宁晚浑身都僵住了,脑袋嗡鸣不止,好半晌,她方才强压住忐忑不安,慢慢地抬起头。
这时,裴铎冷嗤了句:“爷走了,你便生龙活虎,爷一来,你就这副模样。”
他句句含嘲讽,姜宁晚却心安下来,不请医师便好,不请医师过来便好。她垂下眸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许。
“还是请医师过来,好好看看,你这是什么毛病。”
裴铎扬了声。
“不要!”姜宁晚陡然激动起来。
屋内静寂得可怕。
姜宁晚反应过来她在冲他吼,而面前男人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形容,她掐住手心,眼眶红了,泪水簌簌落下。
“二爷。”声音哀凄、可怜。
裴铎立在原地,他比她高出许多,他就这么冷漠地看着她哭得颤抖。
姜宁晚试探地靠近,仰起头,美丽的面庞哭泣着:“我知错了,知错了。”
裴铎无动于衷。
她哭着踮起脚,去寻他唇,裴铎别过脸,眼神嘲弄,姜宁晚却不泄气,小心地吻上他唇,这一次不再是亲在唇角,而是深入含弄、轻舐。
她的泪水滴在裴铎炽热掌心。
“我是孤儿,自小只有兄长关照于我……”
兄长二字一出,裴铎面色骤变,他掐她脸,逼问:“你还说是兄长?”
他的怒火已然高涨到极点,姜宁晚知晓不能再刺激他。
她抽泣着低头:“我是受他照顾才能长大成人的,我自小便将他认作夫婿,”姜宁晚小心地伸手,抱住他腰身,确定他并未有推开她的意图后,她落下成串泪珠:“可是我后来被拐子欺骗,意外遇见了您。”
裴铎俯下身,抬起她脸,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姜宁晚仰着脸:“我也想好好跟着您,可是我一个孤女,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二爷纵然愿意宠我一时,但终究不长久,待二爷倦怠了,我便没了去处,我不想孤苦伶仃一个人,不想……”
她哭得颤抖。
裴铎半眯眸,一言不发。姜宁晚抱住他腰身的手愈发用力,温软面颊紧贴在他胸口处,彼此的体温、呼吸紧紧缠绕。
她的泪水成串落下,滚热的温度湿透了裴铎的衣裳。
裴铎大掌猛地攥起,他狠戾地掐她脸,抬起:“爷说过,会抬你做贵妾。”
姜宁晚哭哑了嗓:“二爷会娶高门妻,还会纳许多家世门第高贵的美妾。”
“我这种出身的人,在二爷眼里,只能是个不长久的小玩意。”
旺顺在外头候了许久,半晌都未听见里头有何激烈动静,他半带欣慰,但更多的是提心吊胆。
鬼知道这里头的那位又在搞什么?
烛火暖黄,
榻下衣裳交缠在一块儿。
姜宁晚搂抱着他脖颈:“裴铎。”
裴铎双手紧掐着她腰,任她动作。
极乐间,
他猛地翻身,目光黑沉、冷戾,视线似直刺她心脏般。
姜宁晚只怔了一瞬,便亲上他唇。
烛火灭了,顷刻间,昏暗一片。
旺顺守在外头,见到屋里头黑了,他愣了愣,二爷今儿是要在这歇息?
他犹豫着是否要去敲门,提醒一二。
他上前几步,却在抬手时,顿住脚步,他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声音。旺顺心猛地一跳,这位主儿竟直接唤他家主子爷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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