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
“嗯。”
“给我来这一招郁瑟”
“那可以吗?”
池欲本来想说不行,我不吃这一套,但转念又想,她哄着自己没道理不答应,反正她也不是平白无故做这些事的。
池欲把烟拿远了些,淡淡地说行。
郁瑟大概有点手足无措,动作很慢地环住池欲的腰,手臂压着T恤布料贴近皮肤,栀子花味从她身上蔓延。
这种香味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从她身上透出来的香味,又很像一种漂浮在大脑里的奇妙错觉。
很好闻,让人十分舒心。
郁瑟的拥抱浅尝辄止,仅限于靠近,然后装模作样地用手臂环住他,这算不上是一个拥抱。
想哄他,但表现出来却像是手足无措的疏远。
池欲喉结滚了滚,没拿烟的手垂放在身侧,不拒绝也没主动回应郁瑟的拥抱。
郁瑟很少体会池欲的冷淡,她无所适从,想松手,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抚摸着池欲的后背,轻轻地说:“你别不高兴了。”
这算什么安慰
生气让人别不高兴,既拿不出什么安抚手段也说不出点什么漂亮话,干巴巴的没点感情色彩,郁瑟就是这么哄人的
是真不会说话,还是对着他说不出口
就该他池欲倒霉,遇上郁瑟这样没开窍的好学生。
不教她,磨得永远只有他一个。
池欲掐了烟,他暂时把烟蒂搁在窗台上,问道:“要我抱吗”
郁瑟担心池欲会生气,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池欲随即弯下腰,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揽住郁瑟的后背,让她整个人更加贴近自己。
郁瑟的腰比他想的更细,腰侧没有多少肉,却意外的软,腰比身体更快地贴着池欲。
他的动作太快了,郁瑟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抗拒地握住他的手臂想让他停手。
池欲的目光才扫过来,郁瑟马上松手改为抱着他。
就,很上道。
池欲心里那点没由来的烦闷渐渐散去,本能驱使着他想去拥吻。
但他只是克制地低头,去闻郁瑟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味道。
池欲一手横在郁瑟的后背上,一手揽腰,这是一个亲密无间,几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骨子里的拥抱。
池欲说:“下次拥抱照着这个标准来。”
郁瑟应好。
池欲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郁瑟颈窝,按理说郁瑟应该会觉得难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郁瑟并没有特别想躲。
郁瑟微微侧脸蹭了下他的脸,池欲心里一紧,片刻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挺好的,学得不错。”
他拉开了点和郁瑟的距离,说:“裤子挽起来,让我看看伤。”
郁瑟照做,她俯身挽起裤子,膝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几道血痂在细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有些地方能明显看出来是磨掉了一块皮。
可能是怕池欲觉得她卖惨,郁瑟说:“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
池欲蹲下,手捏着她的小腿看了一会,问她:“疼吗?”
“不疼。”
池欲伸手握住她的膝盖,手指摩挲着伤口,这道伤口最深,连皮带肉划下来一道,结的痂凸出皮肤,他摩挲的时候有种酥麻细弱的痒意。
池欲贴着伤口往下摁,他没客气也没收敛力道,没长好的伤口顿时再次疼起来。
“现在疼吗?”
对于郁瑟来说她虽然确实能感觉到疼痛,但这种疼痛却也不是不能忍耐,就像身体习惯接受了疼痛,习以为常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疼还是不疼了。
池欲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听起来不太高兴的语气。
郁瑟确定如果自己再说不疼池欲可能会更进一步让她体会到痛感,郁瑟低声回答:“疼。”
池欲收敛力道:“还知道疼
“疼说不疼,哪学的坏毛病。”
郁瑟的手臂上一片冰凉,池欲的掌心贴在伤口处,夜风从窗口吹来,但手臂始终有温热传来。
郁瑟说:“不是坏毛病,担心你觉得我在卖乖,我没那样想。”
池欲一愣,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郁瑟一开始没掩饰过伤口,也愿意和他分享这件事,不过自己说她在讨巧卖乖,她就不再说话了。
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卷土重来,池欲低头说:“这时候倒是听话。”
没买卖乖吗,不见得没有,可是能说她这样做不对吗?也不能。
郁瑟就是一只不太亲近人的猫,见到人接近就弓起身子警惕着,随时随地都能抓你几道血肉模糊的抓痕。
但你不能和她计较,她是只养不熟的猫,是被人落在旷野里的遗弃物,天然懂得趋利避害,如果在池欲这得不到想要的正向反馈,就会失掉分享的信心,重新建立起防护屏障。
容忍她的伤害,接受她的倾诉,池欲还没从郁瑟这感受到多少爱情的温暖,就先学会了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式的宽容。
有些话他能对着别人说,比如现在换一个人在这池欲能说装个什么劲,那几句话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但在郁瑟面前这话不能说出口,她会记得清清楚楚。
池欲没受过这种委屈,这种不正常也不公平的关系他也是第一次体会,他觉得憋闷,但这事也不能全怪郁瑟,
怪他自己犯贱,他要是真说了这几句话让郁瑟不敢和他分享这些事情,畏手畏脚地担心池欲误会她,池欲自己心里又不舒服。
就像刚才他说郁瑟卖乖,让郁瑟和别人说起这件事,让她感动到夸别人挺好的,让她不敢再自己面前说伤口疼,池欲心里更加不好受。
左右为难,无论选了哪一项都不会觉得圆满,郁瑟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给他找罪受。
池欲说:“说吧,卖乖不是什么坏事,我吃这一套。”
这下换成郁瑟愣神,她像是不适应这种明显偏爱的话,有些无措地说:“这样啊,好。”
池欲起身:“挺不错的,跑了三分五十,想要什么,当给你点奖励。”
郁瑟不知道为什么问:“是跑步的奖励吗?”
“不然呢”池欲微眯了眼,懂她在说什么:“当是哄我的好处照你这样哄,没让你倒欠我点什么就算我大方。”
郁瑟搞不清他是故意逗自己还是什么,又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想要……”
你同意下次和我见面。
池欲看穿她的心思,从窗台上拿下烟蒂,不咸不淡地补充:“要我不行。”
“那……”郁瑟也没打算要他,见他确定打算给,语气带上了几分愉悦,说:“要你和我明天……”
见面。
“和我相关的都不行,”池欲提前拒绝。
“这样,”郁瑟的话被堵回去,她放下裤腿,只好说:“那没什么想要的了。”
池欲莫名有爽到,之前可是十天半个月不想见我,现在学会见缝插针地约我了。
风水轮流转吗这不是。
池欲问:“约我有事”
郁瑟点头:“有事。”
池欲也习惯她这种问一句答一声的作风了,他却没有接着问下去,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我也有事和你说。”
郁瑟一愣:“什么事情?”
池欲想说的是顾连云的事情,池雅昨天昨天给他打电话,说已经派了律师过来,过几天就能解决这件事,他本想通告郁瑟一声,但话到嘴边却又想到了郁瑟曾经说过的话。
“我和我表哥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这话就说不下去了,池欲皱了皱眉,话题回到最开始:“算了,你有什么事?”
“就,想请你去看电影,可以吗”
池欲百二八十年没经历过这样单纯的活动了,他诧异道:“看什么电影”
“还没选好。”
还没选好的意思是连看电影这项活动也没有确定要选,反正就是要约他出去。
“怎么,想和我约会”
郁瑟说是的。
池欲斜靠在窗边,尾音拖得旖旎:“和我约会啊,也不一定没空……”
郁瑟没什么反应,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池欲说道:“讲两句好话让我听听,高兴了我就去。”
就她来这几个小时给他找了多少不痛快,池欲想听几句好话也无可厚非。
但郁瑟不知道说什么,她之前没听过这种要求。
池欲面上浮现笑意,嗓音略带揶揄:“不夸我挺好的”
郁瑟:“……”
她隐约感受到池欲刚才为什么心情不好了,郁瑟说:“你比他们好。”
池欲的笑先是停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这话说得有意思。”
池欲承认郁瑟在这件事上有天然优势,她只要几句话就能让他心情转好。
有时候实在也不能怪她蹬鼻子上脸,池欲这宽容的就是容易让人得寸进尺。
池欲说:“行,等我有空联系你。”
郁瑟点头,问他:“那什么时候有空,月考之前的一周我还有竞赛课程,可能没有时间出去。”
三中的作风一直是这样,每逢大考都恨不得能把学生都拴在学校里。
池欲之前一直和西坞的谈,还从来没有过要配合对方时间去约会的经历。
高中生从繁忙的学习行程里抽出时间来和他约会,越品越新鲜,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池欲倒也没再这件事上为难她,说:“嗯,下一周我要是能抽出时间就联系你,一天够吗?”
“够了。”
池欲点头:“行,”他过会又说:“我什么都不安排,全靠你自己,你到时候别惹得我一肚子火。”
郁瑟隐约觉得池欲的事情和顾连云有关,但她没问,以池欲的洞察力,只要她问出口,池欲就猜的到她的目的。
郁瑟点点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说:“我觉得你很难被讨好。”
池欲轻啧了一声。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池欲能认可这种观点,他是没卖过谁的面子,但这话从郁瑟嘴里说出来跟玩笑一样。
郁瑟说讨好他,也不过才几周,没让她如意就是池欲有错,他难以被讨好。
池欲也能理解她,反正小孩就这样,但凡有一点不顺心就会觉得这件事很困难。
郁瑟有时候表现得有种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冷漠,有时候又特有孩子心性,两种极端她都沾一点。
磨人是真磨人,可爱起来也确实让人心痒。
池欲勾了笑,好像也无奈,说:“那怎么办呢
“你多想想办法吧。”
第56章
郁明早年的朋友都在苏城, 这次回来也要老朋友一起聚聚,郁明过了一周才想起来郁瑟,周三考试前的晚上让郁瑟出去和他吃饭。
郁瑟拒绝了, 说自己要考试没时间,郁明才作罢。
顾连云最近不太忙,一直住在家里,周四早上还有精力来郁瑟家搬电脑。
他骑着电瓶车送郁瑟上学,郁瑟问他云菲姐父母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顾连云说那两个老家伙等着去死吧,你知道欠了多少吗?五十万!我给他俩凑钱我留着钱等着给他俩买棺材。
顾连云说就给了二十万,还是瞒着小姨问常思哲借的钱,剩下三十万他们自己想办法。
这次已经和你云菲姐商量好不管他们了,他们要闹就随便闹,反正钱一分不拿。
之前他和苏云菲也试过这一招,但苏云菲的父母没什么底线,直接跑到当时苏云菲的学校门口拉横幅说苏云菲狼心狗肺,不孝顺,又说她小小年纪被包养丢下父母和别人跑了。
那段时间苏云菲直接没去上学。
然后他们仗着自己监护人的身份用苏云菲的志愿要挟,说要送她去omega监管学校,闹到最后连顾连云都受不了,还是拿钱了事。
郁瑟觉得可能这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但是她没说。
郁瑟很久之前见过苏云菲的父母,两个人外表看上去都很老实,但要钱的时候什么没皮没脸的话都能往外说。
拉着郁瑟说让她可怜可怜自己,多给点钱,说将来生个小儿子伺候郁瑟,郁瑟拒绝说自己没钱。
当时郁瑟背着书包,手里拎着刚发下来的试卷,看着确实像没钱的普通学生,苏云菲父母说完这一句也就没缠着她了。
他们俩不像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顾连云不给钱,他们肯定会一直缠着他。
而且顾连云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小姨那边肯定会猜到原因,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还有池雅派来的律师即将从首都来到苏城,池欲那边肯定掌握了证据。
事情现在看来并没有转机,郁瑟在书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暂时和主角有些交集,可是谁也不是她最后的选择。
大部分时间她隐藏在一个又一个苍白的句号里,写满文字的书页里找不到她的痕迹,只有句号顺带圈住了她的结局。
郁瑟提醒式地说:“上次池欲堵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连云在路口压弯,车子向一旁倾倒,他无所谓地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能猜到我早成神了。”
郁瑟“哦”了一声,后半程也没再说话。
考试进行了两天,郁瑟在考场上发挥地一般,没觉得比往常的考试难,也没有做得太顺畅。
周五考完试的晚上下雨了,小姨给郁瑟打电话,在电话里质问郁瑟:“你给你表哥钱了”
郁瑟承认说:“嗯,给了。”
“我就知道他那来的这么多钱,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管别人家里的事情,一遍两遍当他自己多大能耐
“你也是,你钱多是不是你给他钱,你这是在纵容他做错事,现在好了,让人缠上我们一家了。指不定要敲诈多少钱……”
从小姨的话里郁瑟知道了个大概,顾连云拿的钱一部分是直接分两次从赵欢的卡上划走的。
最近这次用的卡赵欢不常用,但最近银行要求复核身份信息,赵欢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张卡,然后一核实,发现卡上少了十几万。
赵欢打电话给顾连云,顾连云一开始不承认,后来才说就是我拿走的,给苏云菲父母了。
赵欢猜到郁瑟肯定也给他钱了,不然以顾连云花钱如流水的性格,他手里能拿的出剩下的几万块才怪。
赵欢让郁瑟之后不要再给顾连云钱了,苏云菲的事情家里现在不管,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顾连云往里砸了那么钱,于情于理都对她们一家人仁慈义尽。
“现在又来拖累我们算什么事,当我们一家都是冤大头!”
郁瑟说了好,除此之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周五那天池欲给她发消息,问她周日有没有空。
郁瑟回复说有空,这周周日不上课。
池欲就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嗓音沙哑:“行,周日见面,先来我家,记得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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