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拨过去, 目光无意瞥见一个男生从医院出来,他的正脸一晃而过, 熟悉到令她发颤。
温漓当场怔在原地,号码也忘了拨,直愣愣望着那男生。
怎么可能?不可能。
他的身影越来做小,要消失在人群里。
温漓的脚不听使唤动起来,朝他追过去。
此刻是红灯,等时间到了温漓穿过马路,那人已没了踪影。
应该是看错了。
手机铃声把温漓的心神拉回来。
她如梦初醒,看到是陈清轨打来的,正要接。
一只宽胖的大手抢走她的手机,身侧传来流里流气的男声。
“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真碰到你了。”
温漓转头看去。
陌生的寸头男人不怀好意盯着她,又高又胖,穿着汗衫牛仔裤,脖子挂着条金链子,全身肥肉在晃。
“你是谁?”温漓对他没印象,强装镇定道:“把手机还我。”
李盛明故意把她手机揣自己兜里,挑眉道:“忘了?我们年前还相过亲,我的手指还被你男人踩骨折了,我他妈实打实疼了几个月,得亏这样,我才对你念念不忘到现在,就连来京市玩,首先想到的就是来你学校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你,看来老天都在帮我。”
温漓手机也不要了,想跑走找人求助,李盛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跑什么?我还有账要和你算呢。”
他笑容猥琐,“我这辈子就没被人那么侮辱过,上次那小子不在,你来替他还吧,和我走。”
温漓道:“这是在大街上,还有这么多监控,你不怕么?”
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向路人求救。
李盛明长得凶神恶煞,一时之间没人敢惹事,纷纷绕开他们走。
“别嚷嚷。”李盛明捂住她的嘴,“当初我被打谁来救我了?信不信老子也弄折你的手指!”
*
“那边好热闹,在吵什么?”
马路对面一家奶茶店里,王岚提着一杯柠檬水,转头往外面看,“卧槽,是温漓!她是不是被混混缠上了?”
颜月点的草莓奶昔还没好,闻言看过去一眼,反应平淡,“好像是。”
王岚知道她心情不好,迟疑道:“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啊?毕竟是认识的人。”
“我也想。”颜月把头转回来,“但我们两个女生能做什么,又打不过人家,街上这么多人,会有人出面的。”
王岚也怕,可过不去良心这关,拿出手机,“至少和社长说一声。”
“你有陈清轨电话?”颜月猛地看她。
王岚:“没有,但社团这么多人,总有知道的。”
颜月心念微动,“等会儿问到了号码,能让我来打电话么?”
“行啊,你要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他声音,”颜月说。
颜月给陈清轨打电话的时候,正是陈清轨身上气压最低的时候,给温漓打了无数电话没人接,他冷着脸准备去找人,这时一通陌生电话进来。
考虑到温漓手机没电的可能性,陈清轨没多想就接了,“喂。”
“社长,我是颜月。”
娇柔的女声。
陈清轨皱起眉,“我还有事,挂了。”
“我看到阿漓被一个男的骚扰。”颜月直截了当道。
陈清轨挂电话的动作停住,声音沉沉,“在哪?”
颜月道:“我申请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我发你定位。”
*
另一边,温漓冷静自救,唬他:“我男朋友正往这边赶,你快放开。”
温漓不会撒谎,李盛明一眼看出是假的,嗤笑,“来就来,老子正好报上次的仇。”
温漓趁他不注意,重重咬了一口他的手。
李盛明吃痛松开她,“臭娘们!”
他要扇她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李盛明被撞开。
有人来了,温漓脸色微松,抬头要道谢,看到对方的脸后,如遭雷劈,许久,呐呐叫出他的名字。
“秦晓?”
突然出现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脸棱角分明,很瘦,颧骨微突,肤色白得病态,丝毫没有从前阳光帅气的影子。
但温漓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模样呆呆的。
她看着他的同时,男人也在看她,抿唇不说话,漆黑的眼眸又深又暗。
一眼万年。
第45章 不能
温漓知道他一定就是秦晓, 不存在认错的选项。
他看她的目光很熟悉,是只有秦晓才会有的眼神。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各种情绪在体内激荡, 温漓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震撼太大,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顾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好像他是鬼魂,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秦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欲言又止看着她,实在没忍住凑近,伸手用力抱住她,沙哑道:“阿漓,我回来了。”
温漓浑身一震,千言万语堵在嗓音里发涩, 眼泪比声音更快出来。
旁边, 李盛明被偷袭恼火得很, 转眼看到他们竟然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 温漓还哭了,明明刚刚被他又拉又拽她都没掉一滴泪。
气氛变得极其古怪,李盛明给气笑了,“这么煽情?我还没做什么你们就演上电视剧了?”
同一时间,陈清轨已经到了颜月说的位置, 目光扫视周围, 前方医院门口, 他一眼看到了温漓。
他快步往前走,越近, 视野越大,视线越清晰。
陈清轨看到温漓身边的男人不止一个,有一个还抱着温漓。
他脸很阴沉,眼底压着森冷的暴戾,距离不到五米,陈清轨终于看清了那男的脸,脚步猛地顿住。
他不远不近看着那个长得和秦晓一模一样的人,茶褐色瞳孔紧紧收缩了一下。
“轨哥,你怎么停了,温漓找到了?”
钱航不放心,紧紧追在他后面,见他定在原地,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惊呆了,“抱、抱着温漓的那男的,怎么那么像老秦,是他的兄弟?”
陈清轨一言不发把目光投向温漓。
他们离得很近,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泪痕。
可她眼中只有秦晓,丝毫没注意到其他人。
陈清轨语气冷漠:“他是独生子。”
“那就是堂兄弟?”钱航很混乱,“还是大白天我们见鬼了!?”
“有没有可能,秦晓没死。”陈清轨说着,走过去。
钱航震惊到失语。
陈清轨来到温漓身后不远,依旧没人发现他。
李盛明看着秦晓嗤笑,“他就是你说的正赶过来的男朋友?原来不是上次那个啊,没想到你看着纯,搞过的男人倒不少。”
陈清轨眉眼愈冷。
温漓慢慢冷静下来,有好多话想问秦晓,可眼下不是时机,她冷冷看着李盛明,“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场相亲我是被骗过去的,你被打完全是你自作自受。”
“你再说一遍!”李盛明又要去拽她,秦晓拦住他,“阿漓,快报警!”
“我手机在他身上。”温漓说。
话落,秦晓被李盛明撞开,身体虚弱地晃了晃。
他还生着病,温漓心头一紧,看到李盛明还要打秦晓,顾不得那么多,冲过去挡到他面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李盛明的拳头被人挡住了,温漓看到陈清轨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后退。”陈清轨淡漠的眉眼染上阴翳,满脸的寒气,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紧扣着李盛明的拳头,掌背爆着青筋,血管根根凸起,力气大得像是想把李盛明的手捏碎一样。
“又他妈是你!”李盛明咬牙切齿瞪着陈清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把刀,想也不想朝他刺过去。
陈清轨偏头轻松躲过,抬脚狠狠踹上他膝盖。
扑通,李盛明一只脚跪在地上,好像对着陈清轨行礼一样,深深的屈辱感让李盛明双目赤红,新仇旧恨,他理智全无,抡着刀又朝陈清轨冲了上去。
“我要杀了你!”
陈清轨冷眼看着他,毫无惧色,不成想李盛明半路刀锋一转,直奔温漓。
这个变故谁都没想到,温漓还扶着秦晓,来不及躲,陈清轨动作很快,赤手抓住了刀锋,漆黑的眼盯着李盛明,声音犹如寒冰,“你真的想死么?”
李盛明怎么推都推不动,刀子划破陈清轨的手,滚滚鲜血流出来,陈清轨好像感觉不到疼,脸色都没变一下。
李盛明和他对视,看着他阴郁冰冷的眼,终于怕了,放开刀转身就跑,钱航早就在后面堵着他,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还想跑,门都没有!”
温漓见陈清轨受伤,下意识放开秦晓朝他走了一步。
秦晓一离开她身体又晃了下,吓得温漓又抓紧了他,“没事吧?”
秦晓摇头,“没,就是头有点晕。”
陈清轨看着他们,缓缓收拢掌心,血顺着刀柄往下流。
*
温漓从李盛明身上拿回手机,报了警。
颜月和王岚远远看到事情平息,才敢过来看,同样被秦晓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他竟然死而复生了。
颜月第一时间去看陈清轨的反应。
他神色很淡看不出喜怒,随便找了块布堵住手掌的血。
“老秦,真的是你!”钱航看着昔日室友,又惊又喜,“你竟然没死?”
“你没坐上那架飞机吗?”
“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络我们?”
“这两年你都在搞什么名堂!”
他一口气抛出几个问题,语气越来越重。
这也是温漓想问的,定定看着秦晓,“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秦晓咳了一声,目光慢慢环视所有人,“没想到大家都在,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确实没上那架飞机,也没死在上面。”
钱航马上道:“那你为什么……”
“有事等会儿说。”陈清轨淡淡插了句,扬起下巴指了指警笛声的方向,“警察来了。”
警察带走了相关人员,颜月本来可以不用去,她主动说可以作证,一起跟着他们去公安局做笔录,王岚留了下来,回去把事情转告其他人。
这餐饭是吃不成了。
公安局里,李盛明脏话不断,警察认定过错方后把他拘留,其他人可以走了。
事情解决,秦晓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警察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秦晓本来就在住院,这次出来只是放个风,在外面晃荡了圈回来,听到温漓求救的声音,想也没想冲上去。
警车内空间很大,他们分两排坐一起。
车子开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温漓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问旁边的秦晓:“你现在住在康瑞医院?”
“对。”秦晓目光从始至终粘在她身上,“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的,我也回来没几天。”
原来她当时没有看错,温漓脑子很乱,尤其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陈清轨,更乱了。
陈清轨全程没说几句话,没骨头似的往后靠,微垂着头,漆黑碎发垂下一片阴影遮住眼。
他的右手在公安局简单包扎了一下,缠着白绷带,正无聊地把玩着打火机,神色一贯的冷淡懒散,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让人感到压抑。
温漓记得警察给他包扎的时候,叮嘱过这只手不要乱动,伤口容易裂开,然后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清轨显然没听进去,手指处的伤有血丝渗到绷带里。
颜月坐在他旁边,关心道:“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不要紧吗?”
陈清轨淡声:“没事。”
“阿漓?”
秦晓见温漓不说话,忍不住去握她的手,温漓下意识避开。
两人都愣了一下。
陈清轨动作稍顿,掀了掀眼皮。
钱航努力憋住呼吸减小存在感,这修罗场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窒息了。
秦晓慢慢放下手,“阿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苦笑了声,自嘲道:“其实骗了你后,我就后悔了,对不起,我是真以为我活不长了。”
看他这样,温漓也于心不忍,“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装死?”
“就是,快说清楚。”钱航说,“你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吗?把老子为你流的泪还回来。”
陈清轨和颜月都没说话。
秦晓理了理思绪,缓缓讲述这两年发生的事。
所有人都看着他,只有陈清轨没抬头,但手中的打火机停止了转动。
秦晓说,他当年没上那架飞机,是因为在上飞机前他病情加重晕了过去,秦母把他送到医院救治的时候,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当时他本来就病危,活下来的几率也很低,秦母知道他最放不下温漓,毕竟得了这个病无论救不救都烧钱还不一定救得回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骗所有人说他在飞机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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