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新源说，看在自家长辈都是认识的份上就算了。啊呦，也怪我着急下高架……”
陈昊口中的描述的陆新源和李雅芝在飞机上描述的似乎不大相像，难不成这人还有两面性？
但很快她的疑惑就解决了。
林舒玫重新打开手机，率先弹出的是李雅芝新发来的几条回信。
芝士：【陆家是有两个儿子。】
【大的那个叫陆新源，小的那个叫陆峥荣……】
【真是倒大霉了，我爸妈想给我和陆峥荣那个看着都烦的二少爷牵线，无语死了，看到他我就烦。没想到这次去川西也能碰上他，你知道吗？我在酒店的台球室碰到他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倒霉倒霉，飞机上又碰到了……】
惹毛李雅芝那位是陆二少陆峥荣，飞机上的小卷毛黑衣服……不用去看正脸就知道不是李雅芝喜欢的类型。
林舒玫把刚才发生的小事故和李雅芝大致说了一下。
等待李雅芝回消息的间隙，林舒玫把页面切到了手扣桌面，左下角的电话小图标上，标着一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1”。
第六感作祟，林舒玫肯定这通电话定是齐嘉砚打来的，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点击回拨，把手机放在耳边，她直起身，目光正视前方，此时夕阳一点点染上天空，霞光打落在车窗前，透过车窗，落在脸上，不是那种令人烦躁的灼眼感，它是温柔的。
等待于林舒玫而言，焦虑的可怕。
尤其是这几十秒内。
或者换一种说法，尤其是等待某些人或是某些事时。
“嘟嘟——您拨打的……”
消耗殆尽的耐心坚持不到机械女声把提示音说完，林舒玫便把手机拿开，果断挂了电话。
她看着泛着余晖的高楼大厦，突然觉得，霞光也是刺眼的。
坐在一旁开车的陈昊察觉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人很是不对劲，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种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谨守本分，把车开到徐老太太的老宅时，天幕上已经冒出几颗星星来了。
家和老宅相隔的距离并不算太远，陈昊便提议。他先把林舒玫的行礼放回家里去，再等齐嘉砚的通知。
许家酒业的总公司在惠京城的南边，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至少都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林舒玫觉得这方法可行，就只拿着包下了车，一路走进客厅便见皮制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老太太在聊天。坐在左侧的那位雍容富贵，短卷发，身着蓝色洋裙与她那头短卷发极为般配。另一位气质优雅，绾着底盘发，纯白的旗袍与细脖上挂着的金项链略显格格不入。不过林舒玫早已习惯黄悦英女士的另类穿搭风格，毕竟童年里有好长一段时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
“奶奶，外婆，我回来了。”
林舒玫小跑到沙发前，两个老太太起身，看到孩子乖巧地站在她们的面前，皆是一脸笑意。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饿了吧，来来来，小舒，和奶奶上饭桌先吃饭吧。”说着，徐玉容便牵起她的手往餐桌那边走，黄悦英跟在一旁，提醒道：“先让孩子去洗手漱口，急什么呢。”
徐玉容长长“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笑了笑：“瞧我这急的，快，先去洗手漱口。”
两位老太太先到了饭桌那边，林舒玫换了拖鞋上楼，走进卫生间，她脱掉身上的肉色小披肩，只留了件红白相间的小吊带。洗掉身上的防晒霜和淡妆。冰冷的水扑到脸上，冲走了凝在太阳穴上的胀痛感，用洗脸巾将脸上的水珠吸干，镜子前，是一张甜美白净的脸。
漱口、梳理好头发，按照往常的步骤洗漱好，走下楼，几位阿姨围着餐厅的餐桌开始在摆菜了。
林舒玫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父母没空来和他们吃饭是常事，所以偌大的饭桌上，只零散坐着三人。
餐桌上，徐玉容往林舒玫碗里夹了只剥好的虾。
“小舒最爱吃虾了，奶奶没记错吧。”
林舒玫摇摇头，低眼看着平日最爱吃的虾，却没什么食欲。
目光一转，去看放在左手旁的手机，思忖半晌，还是放下碗筷拿起手机。
其实她早就看到齐嘉砚发来的消息了，只是不知为何，感觉驱使行动，迟迟不愿点进去看。
预感会是令人失落的，但她的私心里夹杂着期许。
进入深夜模式的聊天框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闷。自惠京城南边发送而来的，是一串冰冷文字。
Q：【抱歉，今晚不能和你去奶奶家吃饭了。】
林舒玫关掉手机，捧起饭碗，用筷子把碗里的虾夹进嘴里，嚼了没几口便咽了下去。
黄悦英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递到林舒玫面前说：“慢点吃。”
“哎呦。”徐玉容放下筷子，摸出手机，眯起眼对着手机屏幕道：“小舒，忘了和你说了，你哥哥临时有饭局，来不了。”
“哦，我知道了，他发消息和我说了。”
林舒玫往碗里夹菜，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哥哥有说他在忙些什么吗？”
帮齐序康去许家酒业那签个合同不至于要用这么长时间吧。
不知究竟是话里那一句亦或是那个字让徐玉容心情大好，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尾的皱纹格外显眼。
“小舒，你可能不知道，许家的那老爷子是个老顽固，挑剔的很，对事对人什么的都很挑剔，但对嘉砚……”
“好了。”
默在一旁的黄悦英忽然出声叫停，朝徐玉容使了个眼色。
“坐在餐桌上就好好吃饭，嘉砚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吃饭吧。”
林舒玫和徐玉容一样皱起眉头，不明白这一打断的举动意欲何为，不过徐玉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被扬起的笑容替代：“好了好了，吃饭吧。”
“哦。”
看着她们有所隐瞒的模样，林舒玫埋下头，努努嘴，一顿饭吃完，不饱也不饿，无味至极。
*
回到家，恰好是十点整。
洗了澡，从浴室走出，林舒玫就收到昨天约拍的客人发来的消息。
【宝宝，照片修好了吗？】
林舒玫回了个“来啦”的猫咪表情，并答应说，今晚就能把照片调好发给她。
把头发吹至半干，将二楼客体的冷气打开，林舒玫把手机调至静音模式，抱着平板盘腿坐在沙发的角落，触控笔在屏幕上滑动着，几番调整修图，二十分钟过去，将修好的客片发过去不久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和令人心悦的称赞。
看了眼时间，未到十二点整，要比想象的快完成这份工作。
关掉平板，林舒玫长舒了口气，头往后仰，想要放松放松紧绷的后颈。
一声轻缓拉长的猫叫声从沙发右边传来，林舒玫侧脸去看，瓜子跃上沙发，踩着小步朝她走来。
“瓜子！”林舒玫把平板丢在一边，抱起还在“喵喵”叫的小猫咪，凑到它脸上胡乱地蹭，也是久未见主人，瓜子闭上眼，享受着与主人的亲昵，时不时也会主动蹭蹭林舒玫的脸，抬起猫爪想要抱住她的手臂。
不过林舒玫没看到小猫咪的需求，将它拿远，左看看，右看看，猫咪被她看得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歪歪脑袋。
“大胖猫，没有变瘦，也没有变胖，看来我离开的这半个月，他把你照顾的还挺好的嘛。”
“不对，好像变胖了点……”
瓜子晃了晃猫爪，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林舒玫又抱瓜子拥入怀里，目光悄无声息地落扶梯口，几秒过后才收回，她拿起平板和触控笔，把制作了一半的工作室宣传图翻出来继续调试。
周遭寂静无声，倒显得厅中古董时钟走动的声响格外的吵闹，昏黄的灯光下，面对费脑的活，人难免会觉得昏昏欲睡。
林舒玫开始犯困了，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手中紧握的触控笔也渐渐松开，瓜子窝在林舒玫怀里，倾斜飘来的乌发不经意间扫到了猫咪的脸颊，它摆摆头，动了动一双小尖耳，金色偏绿的眼珠子转向扶梯口，一个猝不及防地跳下了沙发。
压在身上的力量忽然减轻，林舒玫也瞬间清醒过来。
“喵——”
循着声望去，瓜子停在扶梯的扶手旁，乖巧地坐下，嘴里发出轻快的猫叫声。
忽略、过滤掉古董钟摆动钟摆的零点报时声，楼下扶梯那边，传来的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林舒玫能感觉到，脚步声正在往上走，不断靠近。
没有多想，也没有疑虑，她起身，顾不及穿鞋便光着脚走了过去。
在她停在木制扶梯口那一刹，楼下人也恰好踩着倒数第三层阶梯往上走。
扶梯迂回处，只亮了一盏白灯。
林舒玫俯看着西装革履一样不少的男人轻唤出声。
“哥，你回来了。”
“怎么不回我信息？”
同一时刻，齐嘉砚站在不算明亮的空间里徐缓抬眸。
说话声交叠缝合，于静夜中回荡。
第6章
直至男人的皮鞋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林舒玫才看清他的脸。
一双桃花眼沉静如幽潭，定定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答案，脸上浮现的是若隐若现的疲惫感。
她和齐嘉砚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宽。
许是冷气调太低又光着脚的缘故，一股冷意从脚腕往上走，林舒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扬起一张小脸，昂着头，睫羽轻眨，撇撇嘴。
“你失约了。”
“而且你也不接我电话。”
林舒玫觉得自己没错，话语中夹着理所应当的埋怨意味。
明明是他答应她说要来接机，要和她一起吃晚饭的，结果一样的都没能实现，现如今还要被失约者质问。
她揪着睡衣角，仰视着眼前人，目光灼灼。
半晌过，只听男人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嗯，抱歉。”
林舒玫不经意流露出委屈的模样着实令人手足无措，哪怕是齐嘉砚这样冷静的人，心也要乱上几分才能平复答话。
“是我的错。”
齐嘉砚轻启双唇，微红的唇珠上还沾着红酒香气。林舒玫看着他，不说话，黑润润的杏眼里映着缩小了无数倍的他。
的确是他失约在先，答应接机，没去，答应一起吃饭，没去。
虽然临时接到了这么一个安排，但齐嘉砚知道，这份合同，齐序康早已安排公司相关负责人员对接过的，合同上的内容条件两家都谈妥了。
此番前去，不过是走个签约的过场。可许老爷子仍旧拉着他，在办公室里把合同的相关事宜又都复盘了一遍。
这样重大的合作重视些是应该的，到此为止，齐嘉砚仍觉得有抽离出身的机会。
直到许老爷子的一番话，才让心中计划彻底破灭。
突如其来的饭局牵住了他，许家千金许容踩着细高跟迈入门的那一刻，心中疑惑顿时得到了解答。
怪不道齐序康非得让他去签这一份合同，怪不道奶奶和外婆会发那种让人觉得怪异的叮嘱。与平素里觥筹交错的饭局和酒局不同，昨夜的局，颇有牵线的意味。
本就无心应酬此局，潦草回敬了几杯酒，陈昊发消息来把准备下高架时撞上了陆家的车和他说了后，心绪更是不宁，就连许老爷拉着许容和他说话时，也只做到浮于表面的回复应和。
“没受伤吧。”
林舒玫摇摇头，刘海扫过有点情绪的眉眼。
和平时一样，一不开心就不愿和人说话。
齐嘉砚早就习以为常，自十二岁那年见到面前这个碰上委屈就哭的小气包，便知道她是难哄的小孩。
哄人最重要的是耐心，当然，他有十足的耐心。
“等你毕业后，哥哥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他弯下笔直的长身，墨黑的瞳孔平视着她。
林舒玫张张嘴，又急忙闭上。
碰上临时安排的应酬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自齐嘉砚上楼后，除了酒精味之外，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香水味着实揪着心弦，说不耿耿于怀那都是假的……
该是个怎样的饭局？林舒玫心想。
“喵——”
一声猫叫声打破了低压氛围，僵持在扶梯口的两人双双垂下眸，瓜子从林舒玫脚下穿过，跑到齐嘉砚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皮鞋。
“喵，喵。”小猫看了齐嘉砚一眼，又扭过去看林舒玫。圆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水，小猫伸出爪子挠挠齐嘉砚的西装裤，转头去蹭林舒玫。林舒玫身穿一套白色夏装睡衣，脚踝裸露，白皙的皮肤被瓜子蹭的微微发红。
不过，小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好不容易他们都在，却停在这里不知说些什么，而不是陪它玩。
“好啦，瓜子别闹了，再蹭我皮都要被你蹭掉了。”
林舒玫俯下身，将脚边的一团白抱进怀里，宠溺地去挠了挠它的小脑袋，看着小猫可爱的模样，嘴角漾起一抹笑。
“那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齐嘉砚一顿，觉察到了话外音，扬起唇，也伸手去摸瓜子脑袋。
*
受不了齐嘉砚身上酒精和香水混杂的气味，林舒玫把齐嘉砚推进了他卧室里的小浴室。
“快去洗澡快去洗澡，要穿我送的那件黑色的睡衣！我在外面等你，等下给你看看我在川西拍的照片。”
齐嘉砚无奈勾勾唇角，待她走出去后才走到卧室里，把衣柜里的黑色睡衣拿出。
等待的期间，林舒玫趴在沙发上，慵懒地晃起小腿，一只手搂着猫咪，另一只手捞起沙发上的手机，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手机相册。
川西景色随手一拍便是一幅画，“职业病”驱使，光是风景图，就拍了有上百张。更别说和工作室其余三人的自拍和合照还有些近百张客片。林舒玫盯着屏幕，成百上千照片看得人眼花缭乱，手机亮着柔光像催眠剂一般，直叫人打瞌睡。
返程的疲惫和睡眠的缺乏摧毁了她想要坐起来清醒清醒的意念。
齐嘉砚走到客厅时，沙发上的人侧身躺着，已然沉睡过去。
瓜子也乖巧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
齐嘉砚放轻脚步走到沙发前，手中拿着白毛巾揉搓着湿发动作一停，沾染在发梢上的水珠凝在发尾，滴答坠落，滴到颧骨，顺着下颌落到凸起明显的喉结处。
夏日里洗澡，他一贯爱用冷水洗，想着这样能使得头脑清醒些，可就连冷水也冲不走今日的疲惫和烦闷，但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了然全无。
林舒玫睡颜很好，紧闭眼的模样少了平日里的娇俏，反倒多了几分恬静与安宁，蜷缩着身子，和瓜子窝在小窝里睡觉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将毛巾挂好，他走回到沙发前，屈膝蹲下身，长指弯屈，轻轻挑起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慢慢地撩到精致小巧的耳根后。
4/53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