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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正好训练之后补补。”
重霄说完，陆终心下便有了数，不必多想，重霄带来的一定是食物。
于陆终而言，吃饱喝足便是她最直接获取快乐的来源，没什么比训练之后畅快的吃喝更能安抚来自训练的疲累。
陆终拿到了这次模拟训练的动作分析报告后，便与重霄离开了模拟训练室，走出观测室时，陆终对于研究人员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了重霄脸上没来得及掩饰的笑。
返回陆终在段垒的寝室的途中，陆终终于问出了口：“他们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的机甲操作有什么问题？”
“不，怎么会？”重霄看着陆终时不时地打开食盒的盖子，嗅闻保留着最鲜美状态的海鱼的模样解释道：“我只是告知他们我们是伴侣。”
“……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听到重霄如此回答，陆终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重霄脸上的坦然，陆终的不好意思又化作了丝丝萦绕心间的复杂。
她只是一个意识体，也只能是一个意识体。
回到寝室的路程并不长，不过也足以让重霄了解到在段垒进行新式机甲训练的这些学生是什么情况，重珀又为何会说出“考验”二字。
见重霄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成双成对的AO情侣身上，陆终想了想，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换到了另一边，牵上了重霄垂在身侧的手。
重霄先是动作一僵，后才松懈下来，任由陆终牵着，心跳不由加快。
陆终没有注意到重霄的状态，只不过是想到了盛翎最近一直撺掇她的事，这会儿趁着重霄在场，她也好表表态，省得之后还要被盛翎和其他同伴拿这方面的事烦她。
陆终偏头，凑近重霄耳畔，“这几天盛翎他们一直觉得我脾气不好，需要'解压'，让我去找你，说你那边应该也和这里的情况一样。”
同样是靠着抑制剂撑过特殊时期的重霄怎么能不明白陆终的意思。
陆终的确有故作亲昵给外人看的意思，不过究竟是否全然是单纯做给外人看，还是带着点点私心这就得问陆终的内心了。
重霄：“差不多如此，从带队的人员来看，应当是承衡上将的意思。”
感受到陆终的凑近，重霄也不躲闪，二人相互耳语，在外人眼里亲昵又温馨。
“你觉得与海奎特有关联吗？”这样的气氛下，陆终提到的海奎特瞬间将一切暧昧的气氛清除。
“不好说。”重霄感觉到陆终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那由被牵住的手的手背传来的痒意好似调|情。
如果重霄不知晓陆终思考时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他还真能欺骗自己陆终对他亦如他对陆终一般有意。
回到了寝室，陆终准备打开食盒用餐，招呼着重霄坐下。
“都是单人宿舍，空间小了些，你今晚要留在段垒吗？”
段垒为了腾出更多的场地建造机甲训练场、测试场以及研制实验室，供员工和来此训练的学生居住的宿舍房间奇小无比。
一排排宿舍像一个个的小方格，虽然有独立卫浴，但也是紧贴着放置单人床的位置建造，一墙之隔分出了卫生间和洗手台，进门就是不到两平米的落脚、活动空间，走一两步便是床。
“住惯了弧垒那边的宿舍，看到段垒的宿舍的第一眼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储物室，怎么会这么拥挤。”陆终脱了鞋和外衣后，拉过一旁的凳子，直接将食盒放在了凳子上，席地而坐，准备用餐。
这样狭小的空间，两个人待在其中甚至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
没有听见重霄的回答，陆终掀开了食盒，看着里面鲜嫩多汁的海鱼，咽了口口水，又问了一遍：“你今天要留在段垒这边吗？”
如果重霄要留下，陆终就先把眼前的食物放一放，先去给重霄再申请一个房间，总不可能两个人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重霄看见了陆终扔在枕头边的alpha专用的抑制剂和抑制贴，打消了给陆终送完海鱼就返回弧垒的打算。
“留下，明早我再回弧垒。”
陆终深吸了一口海鱼的香气，扣上了食盒的盖子，“那我去给你申请一间宿舍。”
“等等，”重霄拦下了陆终，“你不才说了盛翎他们劝说你也好好放松一下，不用给我申请宿舍。”
“话虽这么说，毕竟……”陆终抓了抓头发，“这里的床太小了。”
在福切尔的宿舍，床足够大，二人就算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也还隔着电子屏，陆终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眼下只有一张一米二左右的单人床，若是非要睡两个人，他们就得保持无比亲密的距离。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情侣。
重霄敛目，微微垂头似在思考什么，随后脱下了外套，靠着陆终的床边坐下。
“可你的确需要放松，以你现在的这种状态，靠抑制贴和抑制剂已经快撑不住了吧？”重霄解开了衣领最上方的几颗扣子。
与陆终一样，重霄的后颈腺体附近也贴满了抑制贴，不同的是他使用的是omega专用的抑制贴，又加以掩饰剂信息素掩盖了气味痕迹。
陆终视线扫过重霄的后颈，目光回到对方的脸上时，撞进了重霄毫无掩饰的坦诚之中：“更何况，我也需要……可以吗？”
最后那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摆锤重重敲在了陆终心口，她多么希望此刻房间里能多几扇窗户，以至于她不必被不流通的空气憋得如此面红耳赤。
可中央空气循环装置运行良好，这样的面红耳赤又怎么可能是不流通的空气造成的结果。
第90章
无法否认重霄给陆终带来的海鱼的鲜美, 每一块儿鱼肉都吸满了汤汁的鲜咸香，配合鱼肉本身的鲜嫩，这次的海鱼竟是比陆终第一次吃时还要美味。
若不是黎星人对海鱼的接受程度不高，不会有人专门学习如何烹调海鱼,陆终甚至怀疑烹饪海鱼的厨师是专攻海鱼烹调出身。
重霄在浴室洗澡, 换下的外衣外裤与陆终一同挂在了进门处的衣架上。
陆终盯着这些天来只挂着她一人衣物的衣架多了一套属于别人的衣服,本应该有种被人强行挤进自己生活的不适感，但比起不适，陆终最直接感觉到的竟然是一种曾经很渴望却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安稳。
在地球时，她还没有觉醒身为意识体的记忆,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去看看世界的广阔,但归根结底只不过是陆终内心深处的孤独作祟，她不相信如此广阔的世间都无法与她结缘。
或许那就是意识体的命运，本应与任何时间线中的宇宙毫无关联、纠葛，以完成使命为存在的唯一目的而生存在被投放的任何一颗星球之中。
只是, 鲸族最高等文明创造了意识体，却没算准意识体可以是万物也可以是人类，而成为人类久了, 免不了沾染人性。
人性最为复杂。
陆终也终会出现使命以外的诉求。
被海鱼填饱的胃暖洋洋地勾起了陆终的倦意, 她靠在床边，可以嗅到来自浴室的水汽和混杂水汽透过浴室门的缝隙钻出的信息素味道。
闭上了眼, 陆终不解, 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安？
陆终很想把这份于心脏处散发的温暖归于食欲被满足的功劳，但她很清楚, 这样的心安她只在黎星才感受过。
重霄出来时,头发已经被吹干了，蓬松的发丝带着浴室里的暖意。
“怎么了？”重霄感受到陆终的手搭在了他的头顶,好奇陆终这番举动的用意。
陆终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没忍住。”
重霄的头发发质偏软，但发量却不少，洗完头又吹干便显得蓬松又绵软，实在让陆终好奇这样对方头发的手感。
陆终进了浴室，重霄这才松了口气，只有他知道，刚洗完澡身心都很放松的时候，陆终的手指划过他的发间给他的头皮带来的刺激不小于贴在他耳边呢喃轻语。
重霄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到浴室门前询问道：“我能先去床上躺着吗？”
宿舍太小了，除了坐地上只能坐或躺在床上。
“不用问我，你先睡。”浴室中，陆终回答道。
她手上拿着一个用过的抑制剂的药瓶，她原本以为是重霄用完了忘记扔，正准备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才发现这个抑制剂的瓶身格外眼熟。
不是福切尔平时提供的那种抑制剂，而是在她易感期在鲸族领地时，巴勒纳给她的那款高效抑制剂。
相同的瓶身、相同的标志，陆终放弃了将其扔进垃圾桶的打算，准备拿回去比对一下她之前拿到的那款抑制剂的瓶子，如果相同就代表之前在鲸族领地她曾使用的抑制剂和重霄多少有些关联。
如果陆终没记错，正是在使用过那高效抑制剂后，她第一次从现实中重霄的信息素中嗅到了“生机”的味道。
尽管藏在烂树叶、坏果子中的生机味道非常的淡，但陆终相信当时正处于易感期、对信息素格外敏感的她，判断失误的概率很低。
陆终洗漱完走出浴室时，重霄还没睡，终端投影构建了小型的技术操作台，重霄正在检查8-26精神意识投映的最后一次实验细节记录。
“怎么还不睡？”
陆终看着床边重霄给她留的位置，先是将一条腿放了上去，半坐在床上。
“等你。”重霄没有从实验记录里挪开目光，身子又往床的里侧挪了挪。
床的另一端靠着墙，就算重霄贴着墙，这床也就只有这么大的位置，如果陆终整个身体都挪到床上，二人必然会肢体接触。
重霄关了终端，见陆终还是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坐姿，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总不会要这样坐一晚上，明早还有训练吧？”
重霄又不是不清楚陆终精神力的情况，本身因为戴着精神力抑制器又要忍耐着不稳定的精神力在脑子里的横冲直撞，陆终已经没办法保证睡眠的质量，若是这样坐一晚上，想必状态会更差。
陆终抬手熄了灯，房间瞬间被黑暗包围，但改变光线并没有让陆终忐忑的心情有所改善，反而让她更在乎身边的重霄的一举一动。
“你的形声能够帮助你看清我在黑暗中的任何神情吧？如果光线让你觉得尴尬，那么现在，你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陆终听见重霄的话语，感觉对方温热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力度不大，牵引着将她的手抬起，微凉的柔软接触到了陆终的手心，是重霄的脸。
重霄让她捧起了他的脸。
黑暗之中，有着形声的加持，陆终看着重霄眼里的热切、真挚，很想松开手，却又犹豫着、纠结着。
她还记得重霄告知她想要留下来时说的那句“我也需要”。
如果重霄也需要释放长久以来被压抑的信息素，与重霄是上传了芯片的恋爱关系的陆终是唯一最为合适的人选。
那么，为什么不呢？
其实她也没那么想要松开。
二人就这样僵持在黑暗中，不多时，陆终嗅到了空气中来自重霄的信息素。
又是掺杂在烂叶坏果的腐败气味中的新生植物的清香、属于生机的味道。
陆终的手有意无意地探向重霄的后颈，她要确认重霄是否贴着抑制贴，又是否注射过抑制剂，为何只有重霄身上会出现既让她觉得难闻又能吸引她的两种矛盾的信息素气味。
这样的气氛之下，重霄理所当然地误解了陆终的意思，甚至顺着陆终的动作，朝陆终凑近了些。
陆终的手抚在了重霄的后颈，动作却早已僵持住。
重霄的唇贴在了陆终的嘴角，因为陆终没有任何动作，重霄也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可错过了今天，他或许找不到下一次如此合适的机会。
为什么不呢？
陆终的思绪又回到了这句话上。
微微侧头，陆终的手扣住重霄的后脑，轻吻上那只敢小心翼翼触碰上她的唇角的唇瓣。
如同一颗饱满的蜜桃在舌尖迸裂，清甜的气息充斥口舌，诱人索取更多。
所以，为什么不呢？
因为陆终是意识体，还是因为重霄是意识体与人类的后代？
意识体的身份注定了二人无法拥有除彼此以外的选择，那么便坚定地选择对方。
牵手、拥抱、亲吻，体验意识体不能沉溺的情感、做意识体本不应该实践的行为。
在意识体完成必须遵守意识体的使命，最终进入休眠前，让被人类所感染的人性领导他们短暂地臣服一下内心的渴求。
这一夜，久违地下了一场滂沱大雨，研究所所在的区域已经太久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雨水的润泽，坐落在干涸河道中的屋垒全数被雨水笼罩。
许是干涸了太久，河道中的沙土无比贪婪地吸纳着雨水，任由雨水倾洒，全数引进地下，直至地势较高处盛不住这暴雨如注之下的积水，雨水积攒成了河流至高处淌下，雨势才渐渐趋于平和。
雨水的声响将是这一晚最好的安眠曲。
宿舍内，中央空气循环装置运行良好，室内纠缠在一起的信息素的味道却仍旧浓郁。
陆终拥着背靠在自己怀中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的重霄，轻嗅着对方的后颈，此刻陆终已经确认，在她闻起来如同烂叶子、坏果子的alph息素的味道的确来自重霄，但那生机的气息同样来自重霄。
只不过一个附着于表层，一个来自掩饰之下。
陆终鼻尖蹭过重霄后颈，看着她留下的牙印，心跳迟迟无法恢复平静。
那生机是omega的信息素，而这omega的信息素，来自重霄。
许是被陆终蹭到发痒，重霄呢喃了几声，但声音太小，就像梦呓，“……可以了，够了。”
陆终的吻一下下地落在重霄的发间，安抚着重霄，梦呓很快又化作了平稳的呼吸。
生机的气息安抚着陆终长久以来紧绷的精神，怀中拥着的人带给了陆终心安。
她早该明白，哪里会那么巧，恰好一个alpha的精神力天赋是精神力污染净化，人类的基因锁没那么容易打破，六边形战士也没那么容易出现在人类之中。
不过既然重霄不想暴露，那么她也没必要说明。
陆终可以理解重霄想要隐藏omega身份的想法，她也会帮助他隐藏。
一张单人床睡不下两个不够亲密、相互之间必须保持距离的人，却睡得下一对相拥的情侣。
夜晚悄然流逝，陆终嗅着重霄的信息素合眼睡去时已是清晨。
陆终睡得很沉，与重霄的“交流”给了陆终难得的优质睡眠，只是梦境很快又缠上了她。
梦境之中，陆终与重霄的纠缠仍在继续，他们仿佛不再需要氧气，拥抱着坠入大海，海水似被太阳烘烤过，暖流包裹着陆终，舒适感令陆终头皮发麻，陆终轻叹出声，细密的空气便成了无数的水泡涌上海面。
重霄被热醒了，陆终搂得很紧，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间隙，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够清晰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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