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
艾尔斯估算着女孩应该已经走了,这才抬起头。
但甫一抬头,艾尔斯便僵住了。
“你在撒谎,你明明很想离开这里,”女孩老气横秋地叉着腰,毫不留情揭穿了他拙劣的谎言,“胆子真小啊,小艾尔斯。”
“……我胆子不小!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欢在走廊里待着!”
她真讨厌!艾尔斯用力擦了擦快要流出眼泪的眼睛。
径直找了个地方坐下,埋头看起了书。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在带你走的同时也不让你挨骂呢?”
“……”
艾尔斯犹犹豫豫地抬起头。
“期间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我们两个都不会挨骂。”
“怎么样?来不来?信我一次?”
艾尔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书本,咬了咬牙,“就一次,就相信你……一次。”
他以为女孩听到这话会生气,但没有。
女孩笑得阳光灿烂,脸上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果然动摇了,艾尔斯懊恼地想,他动摇的太快了,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更让艾尔斯感到心虚的是,他现在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她。
……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元黎才是帝后开展选拔皇太子玩伴的原因。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艾尔斯都觉得,元黎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玩伴。
那真的是一段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在撞到元黎偷摸在厕所隔间抽烟戛然而止。
“ [哔—— ] !”
惊吓过度的女孩将粗话脱口而出。
艾尔斯惊呆了。
而后,被他撞到真实一面的女孩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最好的朋友的形象自己心中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艾尔斯也情不自禁地将原先只停留在书本上的视线留出了几分给她。
他开始发现,元黎其实是个有点花心的人。
在和皇太子交往期间,元黎也没有停下过追求别人的脚步。
只是那份喜欢好像总是很浅薄。
只要对方也表示了喜欢她,她便会立刻走开。
他开始发现,元黎喜欢一切菠萝味的东西。
他开始发现,元黎似乎很讨厌她的哥哥。
他开始发现,元黎讨厌结婚,讨厌一切会捆绑她的关系。
他开始发现,元黎好像是个复杂的人。
元黎滥情,花心,不负责任,但……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元黎身上的那一刻,艾尔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不在意她了,元黎在他的心中已经拥有了无可救药的地位。
元黎却似乎只把他当作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
艾尔斯分化成Omega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封闭,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已经和身为Alpha的皇太子裴因交往了元黎一定会分化成Omega ,在元黎分化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每日都在向莫洛斯神祈求,祈求命运之神能够让自己分化成一个Alpha 。
只有分化成Alpha ,并且接过公爵家的重担,他才有资格和皇太子争夺元黎。
他知道她的一切不堪,裴因又怎么比的过他?
没想到,命运和他开了巨大的玩笑。
他没有分化成Alpha,元黎也没有分化成Omega。
得知这一消息的艾尔斯欣喜若狂。
“阿黎,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第一次易感期,艾尔斯跌跌撞撞敲响了元黎卧室的房门,用理想与不愿被家族束缚作为借口,引导着元黎与他有了信息素交流。
但多年的经验和观察让他知道,不能急。
面对元黎,绝对不能急。
“艾尔斯,你应该不会喜欢我吧?”
热气升腾后,元黎挑眼看他。
“我不会喜欢你的,阿黎,”艾尔斯学着她样子真假参半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阿黎,我们太了解对方了,我知道你最低劣的一面,你这样讨厌,优点几乎没有,既轻佻不负责任,又喜欢作弄人的感情。就像你不会喜欢上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也许我该问一句……这叫什么关系……?”
“情人吧?”元黎漫不经心道。
而在有了信息素交流后,艾尔斯便举步维艰地走进了她,不就是花心,滥情吗……他可以忍受的,只要不在他面前,这是底线……那次三人行,是绝对的意外,却也让他的底线更加为元黎破开了一步,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艾尔斯垂眸,松开嘴唇。
“阿黎,你明明这么坏,总是这样……”艾尔斯低下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明明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无法克制地想要见你,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无法离开你的我,一离开你我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第83章
按照约定, 我在皇宫中搞定了脚上累赘的脚环和脖子后不停抗议的腺体,只不过——“转换中途还需要一个缓和期,短时间内, 元黎小姐应该会表现出beta的样子, 但元黎小姐的腺体强度非凡, 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只是……”御医替我检查了一番,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只是什么? /她的腺体有什么问题吗?”
艾尔斯和裴因同时问道。
互相对视了一眼。
雷光四射。
——这两个人怎么又碰上了!
我迅速将两人分开,把人推出门外, “医生这不是显然要单独问我吗?这是个人隐私!你们两个走开!”然后坐回沙发,紧张地看向医生,一连串问题砸出,“医生,我没事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转换注射剂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副作用吗?”
“这个嘛……”
医生摸索着下巴,问道:“元黎小姐,你现在一夜几次?一次能维持多久?”
我愣了一下。
“最近是不是觉得脑袋发懵,记忆力变差, 双腿发软,心烦气躁,胸闷气短, 体力不支,欲壑难填, 与此同时,每天都想炸掉这个世界?”
“是的医生,请问这和腺体有什么关系吗?”
关乎到我未来能不能行,我非常紧张。
精神力不会枯竭吧! ! !
医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元黎小姐, 要禁欲啊~”
我:“……!医生你听我狡辩,啊不是, 解释!”
让我撞死在枕头上吧!
***
“柏诽,是你告诉艾尔斯的吧?”送走元黎,浑身上下洋溢着事后味的裴因转动着手腕,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柏诽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使如此,殿下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么?”
“……皇太子妃啊,”裴因笑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柏诽一时失语,尽管早有所准备,但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在皇太子的腹部,那里依然平坦,紧身的劲装只勾勒出了腹肌的轮廓,停留了一小会儿,叹息般道, “是……我明白的,殿下。”
在贫民窟,如果不会看人眼色,他甚至撑不到被皇太子殿下的那一天。
柏诽始终忘不了,初次见面时,裴因露出的眼神。
惊艳,欣赏,以及,斟酌。
转过身,柏诽抚摸着自己被所有人着重关心的面庞。
如天使般的容貌,是他最大的依仗。
可如果,自己老了呢?既不能生育,又没有背景板,皇室岂不是想休就休?
他的价值,他一向心里有数。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试图为自己难得的真情争辩。
但,在裴因拿出那叠照片时,被真情铸造得火热的大脑忽然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般,冷静了下来,毕竟,他原本只是一个在贫民窟中衣不蔽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孤儿。
他不介意做替身,却很介意做死人的替身。
因为,活人他姑且可以努努力,死人……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动,只会在活着的人的大脑中无限美化,最后变成天边永远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水中月。
元黎找得到一个自己,就有可能找到一个更像的。
感情实在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柏诽想到了元黎身边似乎无穷无尽的桃花,他并没有自信能够一直坐稳元黎的正宫之位,在那种事情过后,元黎也丝毫没有主动提出想要对他负责的想法,何况,元黎的哥哥似乎也不太对劲,两相权衡,继续做裴因的皇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便是最优选择了……
毕竟啊,哪怕皇太子的头颅已经低成那样了,元黎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垂怜给皇太子,更不可能做皇太子的妻子,而皇太子,除了元黎的孩子,也不会想要其他孩子了。
否则,皇太子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情况下,还坚持要与自己订婚呢?
还不是在给元黎铺路?
柏诽甚至认为,如果让裴因养元黎与其他人的孩子,裴因估计也会很乐意。
如果元黎中途出了什么事情,裴因甚至有可能将那个孩子立为帝国未来的接班人。
又或许……元黎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裴因用自己的血脉融合那个孩子的血脉再制造一个继承人也不无可能。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极其了解人心的柏诽已经比裴因自己更了解裴因了。
面包比爱情更重要。
抚养扶持一个与自己有感情的孩子,如此,即使未来成为说一不二皇帝的皇太子,也会顾虑自己身为他孩子的抚养者的身份——一个奶妈都能在皇宫中养老,更逞论,他占据了帝王之子的[母亲]的角色。这才是正道。
……柏诽已经记不清自己用这样的理由劝服自己多少次了,唯有这一次,在知道元黎竟然真的要给裴因一个孩子后,一时没克制住,给艾尔斯透露了消息。
以后不会了。
绝对不会了。
柏诽如此想。
***
东西都在老宅,艾尔斯雀雀祟祟地帮我买了两张列车票,就要带我跑路,但走到一半,我啪地一声拍响了脑袋:“我没拿行李!”
医生说得对,我得禁欲了!
都影响到记忆力了! ! !
“不能到时候再买吗?”
艾尔斯给我出的主意,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是普通的衣服什么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马跑路,但是:“我的12GB小电影都在那个盘的学习资料里!”
那种东西,还是得不联网的才安全。
……但丢和忘记的风险直线增加。
艾尔斯:“!!!”
“医生说我要禁欲,所以我不能[哔哔哔—— ] ,”我摆出思考者的姿势,真诚地看着艾尔斯严严实实的领口,“艾尔斯,我不能和你,也就不能[哔哔哔—— ] 。”
“艾尔斯,我的宝,你来救我我很感动,但是Alpha ,你懂的,”我眨巴着眼睛,偏了偏脑袋,试图萌混过关,“没有它我真的会死的呜呜呜!”
“不要用你那张脸讲这种话啊!”
“我不讲你可以帮我拿盘吗?”
艾尔斯:“我的耳朵啊啊啊!”
我:“啊啊啊我的盘!”
——这就是我现在在自家门口疯狂徘徊三十分钟迟迟没有踏进去但又特别想进去的原因,身而为Alpha,我很抱歉。
艾尔斯有经验是有经验,有经验是一回事,但听到我嘴里的那些垃圾话接受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很好理解,就像古代大家闺秀肯定也有经验,但绝对没有人会这么直白地在她们的耳边讲这么浪的骚话一样。
之前,我多多少少在他面前还是收敛了那么一些,垃圾话不是丢给裴因,就是丢给趴友,发泄出来了脑子就干净了,这段时间,赛场为了保持形象不能说垃圾话,又被我哥摁家里那么久,垃圾话堆了一脑袋,没讲出来,脑子就脏了。
艾尔斯知道我干的事情,但他不知道我会说这么垃圾的垃圾话。
于是,他看我的眼神立刻如避洪水猛兽般,他看着我,强装镇定地打开车门,“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把……把你那个……”
他还是说不出口。
“你等我一会儿,”我摊手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禁欲的话我就自己[哔哔哔—— ]了。”
“艾尔斯,我虽然[哔哔哔—— ] ,还[哔哔哔—— ] ,甚至[哔哔哔—— ] ,但你知道的,元黎是个好女孩,对不对?”
“你,你!你!你还说!”
艾尔斯“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小孔雀生气了。
我耸了耸肩,迈开脚步,但就在要进庄园前,我踌躇了一小会儿,我现在对我哥丝毫没有信任感,或者说,小时候可能有,那时候最深,上学以后和他要钱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但那微薄的信任感在那几天已经消磨殆尽了。
转换药剂的滋味是真令人作呕。
也许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太响了,我忽然听到路那边传来一阵“莎莎莎”的声响,我抬眼一看,呼吸一窒,“叔叔,来散步的吗……?”
谢清秋穿着修身的玉色长旗袍,立在灌木丛中。
墨色的长发捋在身前的一侧。
“阿黎,这么巧,”他盈盈一笑,“也来散步吗?叔叔不太喜欢家里的氛围,所以才跑出来的,”说着,略微叹了口气,“我家的两个孩子,不太对付,如果你的另外一个叔叔还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让他们和谐相处的吧……像我,我就不太懂得人际往来,到这个岁数了还是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活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管不好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谢宴璟叔叔还在的话……”
“叔叔。”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些事情,您要不继续散步?”
“唉,连阿黎你都开始嫌弃叔叔了吗……”他一双瞳仁剪秋水的眸子颤了颤,“抱歉,是叔叔又啰嗦了,如果是你谢宴璟叔叔的话,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叔叔才三十岁,正是打拼的年纪。”我飞快地敷衍,脚步已经在往庄园里钻了。
——啊啊啊我的盘!我的盘!
“三十啊……你谢宴璟叔叔如果活到现在也三十了,”谢清秋又开始伤春悲秋了,“比起你谢宴璟叔叔,叔叔实在是太失败了,既没事业,家庭又乱糟糟的,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都做不好,叔叔不打扰你了,阿黎有事情就快些去做吧。”
“对了……有件事,”快要走到庄园内了,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笑着转过头,看向这位叔叔,“叔叔。”
“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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