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客人不多,显得冷清。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里面不比外面,中式装修,红木桌椅,布局典雅古韵,像商界政客流连之地。
好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在场,身边也携女伴,见有人进来,大家回头望,笑着朝许柏安点头。
其中一位穿灰色西服的男士迎过来:“你这尊佛可算来了。”
许柏安瞭望里面的人:“我的事你打过招呼了?”
“那可不,”郭淮正说着,瞥看温杭一眼,满脸稀奇:“这位是?”
许柏安神色不显:“下属。”
“你玩呢?”郭淮半信半疑拍他肩,嫌弃说:“找不到女伴跟我说一声啊,大晚上喊人小姑娘来加班,有你这种领导吗?”
许柏安低眼看她:“她来见世面。”
温杭点头,朝他莞尔伸出手:“你好,温杭。”
郭淮看她仪态端正,眉眼清炯,脸上带款款笑意:“我是郭淮,你不用拘谨,这地他熟着呢,让他带你。”
温杭没听出什么别的意味,但郭淮的腔调听起来像北京人。
许柏安颔下巴示意她跟上来,温杭随着他入座。
私人局也夹带私货谈生意,酒是必不可少的,几个男的勾肩搭背在谈事。
一坐下去郭淮的女伴凑过来招呼温杭,“我叫贝儿。”
她打量温杭,直来直去:“你是许柏安的谁啊?”
温杭被她的话弄哑,眨眼:“不是谁,刚刚说过了,他是我上司。”
“这是私人局,”贝儿半信半疑。
温杭眺眼看过去:“那他们不是在谈工作吗?”
看她探究神色,贝儿漾着笑提醒她:“要是下属的话可别好奇太多,好奇心害死猫,特别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温杭没继续深究,只是瞧她:“觉得我涉世未深,那你搞错了。”
贝儿:“怎么说?”
温杭闲闲说:“你难道没闻到我身上的班味吗?”
“哈?”贝儿笑起来。
“能喝酒吗?”贝儿递了杯酒过来:“我们走一个?”
对面热情,温杭有点头晕,但还是跟她碰了碰杯,抬头看四周环境清雅,跟她想象中的杂乱会所不太一样。
许柏安坐在那边,隔一道水墨屏风,眉眼俊朗,跟人在谈什么要紧事。
贝儿凑过来问她:“看什么,帅吧?”
温杭点头,又摇头,气氛太好,她居然一本正经开起玩笑。
“本来是帅的,但鉴于他是我领导,再帅看久了狗都嫌,特别他训人的时候,其实跟猪八戒没什么两样。”
贝儿头一回听人这样评价许柏安,笑倒了:“姐妹你可真有意思。”
她从下面拿了牌上来,招大家玩牌,过了会,那边谈完,有两位有事拿起外套离席,剩下的人加入战局。
郭淮拿了副大冒险的纸牌过来:“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没筹码可不好玩。”
“输了抽一张,”他挑了下眉,带出一身浪荡公子哥的痞:“按上面的照办怎么样?”
有人附和:“行啊,这有意思。”
郭淮坐下来,开始发牌。
温杭牌打得不差,但那两杯酒下肚,头越来越疼。
第一局贝儿输了,抽了张牌,得喝杯三种酒混一起的,郭淮拿起来甩到桌上:“这什么牌啊。”
“她喝不了,我替她喝。” 郭淮伸手拿酒瓶兑。
“你喝完不会进医院吧?” 贝儿一脸担忧看他。
场子热起来,有人骂骂咧咧:“别光顾着秀恩爱,你到底喝不喝啊?”
大家笑声不断,温杭被感染,歪头笑了笑。
郭淮直接一口闷了,呛了两声,把杯子倒扣:“继续继续。”
牌局从右到左的顺序开始输,到许柏安的时候断了,越过她,温杭拿了手烂牌,果不其然输了。
她闭眼抽了张牌,贝儿替她念出来:“亲吻你左手边的第三个人!”
温杭顿住,下意识看过去,她左手边数过去第三就坐着许柏安。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尴尬一笑:“要不,我也喝酒吧。”
“这酒喝下去你路都走不了,”贝儿撺掇她:“又没写亲哪,你快速亲下脸就行了。”
许柏安没表态,手里转着茶杯呷上一口,气定神闲。
僵持一会后,有人起哄:“别怂啊,许柏安长得又不丑,亲他一口赚大发了。”
众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温杭被推着站起来。
说不上来是大家鼓动,还是气氛使然,温杭不想被人觉得输不起,走到他面前:“许总,冒犯了。”
她头刚低下去一点,被一道沉敛声音制止。
“差不多行了。”许柏安声音冷厉,是对着众人说的。
温杭僵住,隔着微毫的距离气息交融,他抬眼盯住她:“还不回去?”
不早不晚,偏这个时候才制止。
温杭立刻站直,头顶莹亮的光打下来,清晰看见他嶙峋的喉结微微滚动。
郭淮见状,出来控场。
“闹什么呢,”他半开玩笑:“亲了领导,人晚上回去不得做噩梦啊。”
话落,全场一片哄笑声。
温杭缓了口气坐回去,后半场她觉得自己不对劲,头疼加剧,浑身冒热气,手心冷汗擦了又擦。
许柏安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兴致索然,起来跟众人说了一声后带着她退场。
临走的时候贝儿拦住她,把手机递过来:“温杭加个微信呗,以后我找你玩。”
她人随和热络,温杭愿意跟她交朋友:“好。”
上了车回酒店,许柏安沉着脸看她:“你不舒服?”
温杭摸了下额头,有点烫:“好像是有一点,也可能是喝酒了。”
回去有段路,她靠在椅背上没什么精神,半睡半醒。
下车走回酒店的路程漫长,温杭看他板着脸,不太开心。
“你刚才生气了吗?”她问。
进了电梯,许柏安顺她话题:“我要气什么?”
温杭想了想,大脑搜刮结论:“你朋友说,我亲了你晚上会做噩梦。”
他低头看她:“所以是真的?”
“不知道啊,”温杭摇头:“我又没亲过。”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去,走廊温黄的壁灯下一前一后两道影子,他突然停下问:“那你试试?”
“啊?”她惘然。
许柏安微弯腰盯她:“你敢就试试。”他下了饵,静待猎物上钩。
温杭深陷在他目光里躲不掉,感觉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她承认许柏安很有性魅力,在酒精和夜晚催化下,她有渴望和冲动,或许他也是。
心弦被撩拨,她头脑发昏,真踮起脚想去亲他侧脸。
本该是唬人的动作,可原本岿然不动的人偏了偏脸,叫她方向错了,精准贴上他的唇。
一触即分,温杭受到惊吓,眼尾倏尔向上抬,还没后退,后脑勺被强势扣住,温热呼吸烫在她的脖颈。
空气中一股燥热凝滞着,不知道是谁在蠢蠢欲动。
许柏安目光像湿腻的汗,将她牢牢黏住,温杭动弹不得,心里那道弦紧绷着。
她咽了咽嗓子,心知肚明却不敢直说:“你怎么……”
“温杭,”他贴近她耳廓:“我不好惹的。”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危险信号扩进耳膜,下一秒,他的吻倾压而来。
第15章 乘虚而入
他施来的气息炽热, 温杭防线溃败,心脏被勾搅着,在理智与耽溺之间, 不上不下跃动。
失神那瞬间, 有人趁势长驱, 潮热舌尖不打招呼探进深处。
温杭被迫着仰头去迎合, 许柏安比高出一大截,轻松钳着她身躯刷卡进门。
门关上, 她被抵在冰凉的墙壁和滚烫的胸腹间, 温差冰火重天。
许柏安盯着她, 鼻尖不经意刮蹭到她的:“你也有感觉,对吗?”
温杭没听清,只觉得口干舌燥,带着喘息嗫嚅:“什么?”
下巴被用力捏住,许柏安重新抵上来吻她。
温杭大脑缺氧,嗓子里按捺不住发出呜咽,温软的, 细碎的, 像某种旖旎信号, 手臂被引导着去攀搂他脖子,所有感官在黯淡光线里极为敏感。
她不受控, 只能攥着他后颈的衣服,用力揪起折痕。
他的手辗转往下,裙面被掀开,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温杭身体慌颤,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明明可以推开的,但她没有动作,手借着力越攥越紧,身体贴合的瞬间,甚至有一种沉沦麻痹的快/感。
感受到她身上异常的热度,许柏安克制着停下,埋在她颈窝平复呼吸:“你身上很烫。”
房卡插入槽,恢复照明,许柏安借着雾蒙灯光低头看她。
她连换气都不会,现下鹅蛋脸酡红,胸口起伏着大口呼吸,眼瞳湿漉漉的,闪烁水光,惊瞪着许柏安,带不知所措的愕然。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温杭看也没看接通。
话筒传来何静诗的声音:“温杭,你几时回来。”
她一下紧张起来,立刻伸手捂住许柏安近在咫尺的薄唇。
“应该要后天。”她抿了抿自己被吻得潋滟湿漉的唇。
何静诗没听异常:“那行,到时我去接你。”
“好,”温杭缓了缓,神经松弛下来问:“你要我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吗?”
何静诗想了两秒:“听说那边青团不错,你买点回来呗。”
温杭:“好。”
许柏安没出声等她接电话,视线往下,看她锁骨往下被吻过的地方透薄薄一片粉,而凌乱裙摆是厮磨过的证明。
挂完电话,温杭懈下紧绷,手也拿下来,只是腿软,人快要从墙上滑落,一只有力的手臂伸来,后腰被拖稳。
她没力气,也管不上了,双手揽住他裤腰撑住。
许柏安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欲念未退的嗓低哑:“你在发烧。”
-
温杭肯定自己烧得不轻,用最后仅存的力气洗澡卸妆,人躺到床上时浑身都疼,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闭着眼没过多久,额头上清清凉凉,听见有人在轻声喊她。
温杭眼睛睁开半扇,看见许柏安时没有过多意外:“你怎么来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退烧贴,要坐起来。
“你门没关好,电话也不接,”许柏安皱了皱眉,伸手扶她半坐起来,一杯温水递过来:“药吃了。”
温杭吞了药,嗓子太疼,她遏制不住地猛咳起来,余光里看见坐她床角的人要起身。
“你能待一会吗?”温杭拽住他袖口,带着鼻音磕绊说:“我怕我晚上烧起来,没人知道。”
许柏安回头看她一瞬,弯下腰碰了碰她干涸无血色的唇:“你想清楚了,敢让我留下?”
温杭不排斥他的吻,仰头跟他直视,眼睛里有飞蛾扑火的果敢。
是真的怕死,还是借口让他留下,她不知道,只是基于心理需求,脆弱时刻,想身边有个人。
许柏安拉高她被子:“睡吧。”
该有的边界感在这个晚上通通消失,房间里有个大男人,温杭却敢安然睡着。
熟睡的同时困囿在杂乱无序的梦境里。
一开始有个女孩叉腰挡在她面前,扯嗓子跟人争论对骂,她摔倒在石子路,只感觉疼,小腿上几道模糊血痕。
她们一起上下学,牵手奔跑着穿过小巷闹市,闪现片段里从孩童过渡到少女,一会是嬉笑打闹,一会是抱头痛哭。
但大数时刻,女孩总是闪着微熠的眼睛冲她笑得灿烂。
没多久,画面一转,回到那个潮湿胆颤的午后。
女孩拉住她的手问她能不能留下。
她没听出反常,笑了笑:“我今天约了人,明天,明天我们出去玩。”
拿起包要走,女孩眼巴巴挽留:“温杭,你抱抱我好不好。”
所有片段卡顿,梦中世界一瞬由彩色变为黑白。
温杭听见外面的雨声叭叭直响,洗手间的门被用力推开。
视线里,女孩浑身冰凉躺在浴缸里,一池血水触目惊心。
-
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温杭濒临崩溃,迷迷糊糊哭出了声。
眼泪打湿半边枕头,她大汗淋漓,猛然惊醒,被泪模糊的朦胧视线里看见许柏安。
许柏安顿了下,用指腹揩拭她眼尾的泪:“哭什么?”
外面还是墨黑色的天,床头只留盏昏昧灯光,温杭一张脸惨白,唇微张,像刚溺水上岸,力竭吞吐。
“你哪里难受?”许柏安皱眉,伸手去拉她:“起来,去医院。”
“不用,烧退了,”温杭双肩不可抑制地颤,手臂环抱自己,随便扯了句话掩饰:“我只是有点冷。”
哪里是冷?火烧铁正中心脏,烫下的烙印不可磨灭。
她抽纸巾擦脸,缓冲了会问:“现在几点了。”
“两点,”许柏安递过来一杯温开水:“自己喝了。”
她抬眼看他:“谢谢。”
喝完再度躺回去,她面容哀婉看着天花板,湿漉漉的睫眨巴着,目光空洞。
外面起了风,许柏安在关窗,温杭抿唇:“你回去睡吧,今晚谢谢了。”
他扫过来一眼,声线肃冷:“闭眼。”
温杭没再管他,抱恙的身体状态让她很快熟睡。
后半夜睡得安稳,只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滚烫坚硬的胸膛里。
被子盖得严实,她闷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抬高眼皮,发现许柏安阖眼半躺着,单手圈揽着她,下颚线清晰分明。
温杭愣住了。
面对亲昵肢体接触,大脑有点转不过弯,他们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吗?
桌面上的手机震响,温杭吓了一跳,立刻从他怀里挣脱,翻身躲进被子里,把头也埋进去。
许柏安看了眼不管她,伸长臂捞手机接电话。
“行程不变,我等就会过去。”
他挂完电话起身,拿起床头的表戴好。
回头看温杭,她从被子里冒出颗脑袋,清晨的光在她眼皮上跳跃,一双眼水涔涔的,乌亮中带点局促看他。
许柏安低声说:“今天要去分公司参观,你还去不去了?”
温杭这才想起来,急着想坐起来:“要去的。”
看她脸色没恢复多少,许柏安伸手把她孱弱的肩摁回去:“你下午再去。”
温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我已经退烧了。”
她吃了药,年轻体质好,出一夜汗,恢复得快,只是头仍有痛感。
说着人就起来,许柏安指了指被窝,不容分说:“逞什么强?躺回去。”
12/69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