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凶巴巴,不知道恼什么,温杭没在跟他争,重新躺回去。
许柏安走后,酒店送来了早餐,她爬起来吃完,再睡不着了,下午精神好了很多,打车到了分公司。
来接待的是业务员,兼顾接待工作,会找话题抛梗,性格热情。
对方领着温杭介绍技术团队,温杭跟这边的运维交流,走流程咨询了一些常见问题,出差得写报告,算一次调研。
有人好奇这趟行程,旁敲侧击的,温杭只说来跟项目,具体细节拿保密协议挡回去,分寸拿捏恰好,绝不多说,这招是跟许柏安现学的。
到下班点,分公司同事问她要不要一块逛街,温杭明天要回去,正好打算去买些手信,点头说好。
到点要走人,许柏安喊住她:“去哪?”
视线对峙,温杭指了指身后,嗓子还半哑着:“跟她们一块逛街。”
张嘉俊在一旁说:“我们这边倒是跟两位主管经理约了晚饭,你不跟我们一起了?”
“不了,”她下意识看了眼许柏安,脸上飘浮心虚:“我跟她们约好一起吃。”
许柏安盯她,想到昨晚。
她睡得极度不安稳,梦呓不断,他刚靠近想听她说什么,结果被她抓住手臂抽不开,干脆躺上床,她倒好,直接拿他当枕头,撞进他怀里还不止,手脚揽抱。
没哪个男人能好定力到被这样折腾,他这辈子的道貌岸然一夜演足,现下想起来自己都觉荒唐。
看她遮掩病气略施粉黛的脸,许柏安问:“不难受了?”
温杭一愣:“好很多了。”
张嘉俊看了眼温杭,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什么难受?你生病啦?”
温杭点头:“我嗓子有点哑。”
张嘉俊这才发现,笑了下:“还是许总细心,我都没听出来。”
温杭听出话外音,脸上划过不自然的同时大脑醍醐灌顶。
分公司同事在后面喊她。
温杭回头看一眼,赶紧说:“那我们先走了。”
许柏安看她背影默了会。
张嘉俊见他游离,看过来:“许总,那我们现在过去吗?”
许柏安收回视线:“走吧。”
出大门的时候又遇见,温杭跟一位女同事在门口等别人开车过来接,许柏安跟张嘉俊前后脚上了车。
他今天穿得稍正式,门口有风,将他衬衣吹得鼓动,大长腿,九头身。
女同事点评道:“你们许总身材挺好的,高挑,穿衣显瘦。”
温杭顺她视线看过去,门口灯光打过来的时候隐约能看见流畅线条。
许柏安是追求简单生活的人,来来回回就那几件款型衣服,不过时刻干净清爽,跟他身旁两位酒色财气的经理有鲜明对比。
女同事:“一看就是爱健身的,虽然我没看过啊,但盲猜有八块腹肌,估计比男模香。”
温杭点头赞同,确实有。
那个位置,她早晨枕过,触感健硕有力,很有安全感。
话题被挑起,温杭不自主回想早上的细枝末节,脸微微烫起来。
枕着许柏安醒来是什么感觉?
遮光窗帘收拢,橘融融的晨曦挥洒进屋内,暖意丝丝缕缕包裹着身体时,她承认,那一刻是享受。
-
一行人去了南京路步行街,吃了刀鱼面,温杭买了蝴蝶酥和青团,病还没好全,她不敢吹太久夜风,打车回酒店。
车刚到门口,看见许柏安和张嘉俊并肩走进酒店。
温杭第一反应是坐回车里,假装掉了什么东西,在车里拖了会时间才下来。
进去的时候大堂里没看见许柏安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刚拐进电梯间,跟他迎面撞了个正着。
目光相接,温杭慢半拍地往后退一步,干巴巴打招呼:“许总。”
许柏安站在原地看她,懒散着音腔:“躲我?”
温杭皮笑肉不笑:“没有啊。”
“没有你往后退什么?”他视线掠过她手里几袋东西,一脸冷疏:“还有下一场?看来病好全了?”
“没有,”她低眉顺眼:“我要回房间的。”
许柏安点头,伸手按电梯。
电梯门开了,他先迈进去,从里面看她,声线发沉:“不是要回房间?”
温杭头皮发麻,还是乖乖走进去。
梯厢安静,温杭问:“许总也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不然?”许柏安看她一眼,淡淡:“我留下继续加班?”
“……”温杭哑口。
“温杭,”许柏安突然喊她:“昨晚的事都还记得?”
温杭装不明白:“什么事啊?”
许柏安没立刻回答,电梯门开了,两人又并肩走回那条走廊。
记忆复苏,温杭面色不自然,而许柏安偏头看过来,神情坦然自若:“当然是,你趁虚而入亲了我的事。”
第16章 模棱两可
他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昨晚那情形, 谁更趁虚而入,一目了然。
温杭难以置信看他,又难以启齿的开口:“你不也亲我了吗?”
许柏安点头, 稍抬眼皮居高临下审视她:“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
温杭被他深谭的眼睛吓得畏缩, 不知道哪来的想法:“扯平了?”
“你挺大方。”许柏安脸上淡然, 语气有点冲:“对别人也这样?”
话说不过两句,斗嘴的火药味开始蔓延。
温杭挺无语的, 幽幽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是你让我试试的。”
真是试试就逝世, 她当时一定是中邪了,按何静诗说的回去得喝符水治治。
“我让你亲,你就亲?”许柏安停顿,淡淡扫她一眼:“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温杭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只是脸被看热:“那就是我昨天喝酒了,神志不清。”
许柏安扯了扯唇:“所以喝酒是为了甩锅?”
“就只我吗?”不满他嘴里咄咄逼人,温杭抬眼:“那请问你怎么解释你自己的行为呢?”
“要我说?你自己没脑子想?”他轻飘飘一句话把温杭堵得哑口。
她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 成年男女往来无非就是那点朦胧韵事, 但他们身份特殊, 上司下属怎么摆上台讲都不正经,把症结归于双方借酒劲一时意动显然要合理得多。
温杭不甘示弱怼回去:“我有脑子也不想。”
她息事意图明显, 许柏安换了个说法:“我昨晚看了你一夜,你打算怎么谢我?”
温杭看他像隔岸观花,看不明白:“我把药钱转你,或者下次请你吃饭。”
“我缺你药钱?”他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没他高深道行, 温杭带点恼意:“你能不模棱两可吗?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许柏安停下,进门前回望她一眼:“意思是扯不平, 我跟你没完。”
话扯来扯去说不明白,把人往不可名状的漩涡里推,就算温杭没有经验,但从学生时期就收到过男同学的示好,喜欢一个人会这样说话吗?
她不爱自作多情,也不会盲目自信,许柏安是成年人,又不是扯女生皮筋引起注意的小学鸡。
第二天航班没见到许柏安,他临时有私事没上飞机,温杭想起那天贝儿提醒的话,回程时琢磨一路。
到白云机场是何静诗来接的,她开了辆大众,从车窗探出来跟温杭招手。
行李放到后备箱,温杭拉开车门坐进去。
何静诗看她出趟差,人还清瘦了:“面青青,受老板压榨了?怎么累成这样?”
是挺累的,这会该吃午饭了,但温杭累得不想找餐厅,问何静诗:“我们吃外卖行吗?去我租屋。”
何静诗点头:“都好,你话事,我不挑。”
“对了,我带了粽子给你试下。”
想到网上流行的粽子咸甜之争,温杭问:“咸的还是甜的?”
“潮汕咸甜双拼粽,” 何静诗笑:“亲戚给了好多,有排吃。”
开到同和,温杭拉了行李箱进屋。
何静诗不跟她客气,到沙发坐下,拆她带回来的手信。
温杭把门口堆的快递拿进屋内,里面还有唐晓玥给她寄的礼物,全堆在玄关处。
她拿手机点外卖,问何静诗要吃什么?
“有家新开的蒸笼饭不错。”何静诗拿手机找店名。
两人有沙发不坐,坐在地上吃外卖。
何静诗看她拉着个脸,撞了撞她胳膊肘:“怎么了?你有心事啊?”
“很明显吗?”温杭摸了摸脸。
她属于会藏情绪的那类人,干净清冷的面庞平时神色不显。
“还好吧,”何静诗拍了拍胸脯:“我比较敏锐。”
“之前吹风发烧了,所以没精神,”温杭思索了会:“但也还有别的。”
她自己想不明白,只能寻求建议,简单陈述了那晚发生的事。
何静诗一张脸惊怔,立刻咋咋呼呼起来:“许柏安他是不是人啊!居然对你下手!”温杭比她还小两岁呢。
她越想越气,对温杭恨铁不成钢:“有没有搞错啊!你傻的吗?这是妥妥的职场性骚扰,你就该抡拳头再给他两巴掌!”
温杭想到许柏安那张脸,她多半是下不了手的,而且是她先亲人的,不占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当时脑袋乱七八糟的,该说遵本心还是一时糊涂?
“当时气氛奇奇怪怪的,”她讪讪,心绪烦闷:“不知道怎么就亲了会。”
还亲了会?
何静诗听到这冷静下来,脑袋一偏,啧了两声:“傻猪猪,原来是你先色欲熏心的啊?”
色欲熏心?
温杭缄默想了想,许柏安确实吸引她,有优越的皮囊和身材,就连那张冷硬的嘴亲起来也不糟,她不止一次偷看他,色迷心窍好像挺在理,于是坦诚地点点头。
何静诗擘大对眼:“你喜欢许柏安啊!”
温杭听到这句,战略性拿水杯喝水:“我不知道啊?”
“大祸大祸,”何静诗摇头,快人快语:“那你这是典型的图色,你想上他啊?”
她用词太犀利,温杭吓得呛住,咳嗽两声:“真的吗?”
看她被吓得不清,何静诗摆摆手:“花花世界,不用大惊小怪,他上学那会也算风云人物,有钱有貌,喜欢他想睡他的人大把。”
温杭嘟哝一句:“那他行情还挺好。”
“对啊,所以你要是想睡,赶紧上,”何静诗冲她眨眼笑笑:“犹豫就会败北。”
“……”温杭欲言又止,最后一锤定音:“我不想。”
“不想那就对了,”何静诗怎么说都有话,打了个响指说:“男人大多数因性而爱,女人大多数因爱而性,他们那种事业有成的,随随便便钓死你信不信,总之别太上头。”
因爱而性?温杭思忖她的话:“那要是真喜欢呢?”
在何静诗看来,温杭独立自主,内核强大,脾气硬起来的时候跟许柏安其实很像,他们有共通的性格,而在两性关系中互补最佳。
她单手托下巴,跟她推心置腹:“你不是放过他鸽子吗?要么他对你念念不忘,要么就是不甘心,但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温柔直给的对象,他那种的,太深沉了。”
温杭一愣,迟缓想起这茬。
何静诗又笑了下:“当然,喜欢试试也行,人生苦短嘛。”
正聊着,企业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陈国华:「@温杭,许总还没回来,明天你负责做汇报。」
温杭看了眼沉吟:“算了我不想了,休完今天,就得回去当牛马了。”
什么弯弯绕绕情情爱爱都滚一边去,还是搬砖赚钱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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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安排,温杭起了大早到办公室准备,内部会议没有难度,但起码内容要梳理清楚。
走她进来的时候撞见谢峰,他神色匆忙。
温杭跟他打了招呼,见他电梯不坐,走楼梯下楼。
方新秋一进来,看温杭一只手敲键盘起草稿,一只手拿着三明治啃。
“来那么早啊温杭?”
温杭点头:“有活干。”
方新秋好奇打听:“对了,怎么你和张嘉俊回来,许总没回来?”
许柏安是在群里告知,温杭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听说是私事。”
“许大佬怎么神神秘秘的,”方新秋在百航呆了五年,对内里局势掌握一手资料,突然含糊来了句:“听说他是郑董事请来的,手上也有股。”
温杭平时很少关心集团八卦,吃瓜都吃不明白:“有什么关联吗?”
方新秋跟她聊起来:“百航持股中郑董和黄董是大头,最近几次决策正打内战呢,黄董略胜一筹,我们信息技术模块指不定哪天就变天了。”
管理层再怎么诡谲云涌也不至于殃及池鱼,温杭漠不关心:“工资能照常发就行。”
方新秋看她脑袋又低下去忙工作,冲她竖大拇指:“瓜都不吃,你跟工作过一辈子吧。”
众虹项目走完前期,进入中期开发阶段,没那么快进入测试环节,她还能按点上下班。
趁着还没忙起来,她报了个网课学习,每晚按时听两个小时。
打完卡从百航出来,外面的雨没停,她掏出伞,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走到半道,雨越下越大,她拐进一家士多店买零食,等提着塑料袋出来站在门口避雨,雨滴顺着瓦檐在眼前坠落。
这条街积水,忽然一辆眼熟的车压着水花缓慢揸过去。
视线里,看见许柏安打着方向盘,副驾驶坐着位女性,正巴拉车内化妆镜涂口红,露精致侧脸。
雨泼进伞内,雨幕中温杭眼前糊上层朦胧雾色,瞳色慢慢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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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拐过街角,往前继续直开。
许柏安问:“阿叔最近忙什么?”
许靖安想都没想:“不是修祠堂就是扒龙船咯,鬼知道他,不过他忙都忙不到哪里去,你知道的,他好注重身体的。”
许靖安拾掇妥当,声音雀跃问他:“阿哥,我今天这妆怎么样,o不ok?”
许柏安看都没看,语气不耐:“我在开车。”
“算了,反正你都没眼光,”许靖安把化妆镜合回去:“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一阵跟顾彦哥表白。”
许柏安睇她一眼:“有的恋爱脑是一种病,你没事就去挂个专家号看一看。”
许靖安恼火:“哥!你把口咁臭,沟不到女仔噶。”(嘴巴臭,追不到女孩)
青梅竹马二十载都不见有点什么,现在人刚分手,就飞回来上赶着追,接受了也不见得是真喜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许柏安不惯她,开口就往心里戳:“人蠢没药医,顾彦真喜欢你,会差点跟别人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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