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还是那张冷肃的脸,唯一迥异的是淋漓的汗,波澜深暗的眸。
“你的东西,我不敢扔。”
明明不擅言语,肢体沟通却很和谐,只是她很久没有,所以不能适应,吃得费劲,于是用慢火烘培的频率缓冲,这种热沸煎熬,等待的是大操大办的盛宴。
温杭咽了咽嗓,在努力甄别什么,大脑难以运作,却还能冷声锥他心:“用不着的,就趁早扔了。”
他攀登而来:“你说了不算。”
窗帘没拉好,有一束月光泄进来,温杭想到刚才看见夜,一点点霜盐的月白混进广袤的黑里,却有渗透的作用,而她的身体,由他刺激着,正在酝酿一场惊天地震。
外面一声雷鸣电闪,意外下起雨,雨滴倾泻坠地,一滴一下,发出快而有节奏的敲响,跟室内的碰撞声意外趋同。
频次是快的,大刀阔斧的人,有故意卖弄的嫌疑。
大而撑,有点发麻。
温杭瞪他,他不恼,又低声问:“没用那些小玩具。”
挑衅语气,让她回了神,能感受到他在里面强而有力的存在,温杭抿紧唇:“你希望我现在开始比较吗?”
他轻哂,把她架起来,恶狠狠说:“你最好是有比较的余地。”
雨越下越大,室内潮湿,流动的空气里混杂一股甜腥气,她浑身也湿漉漉的,像被关蒸笼里顶撞。
他不肯好,温杭催促,他停止进退,清疏面容没有情绪,又让她去看那面穿衣镜,位置转换,能照清两人,包括连接细节,像机械零件里螺帽与螺杆,哪怕轻度锈蚀,也要拧靠一起,处于难舍难分的状态。
这种无处躲藏的暴露,有催化效果,仿佛正在播放情色电影中最精彩部分,温杭细睫扑颤两下,伸手捂他深邃眼睛,怕他旺盛状态,没完没了。
不知疲倦的两个小时,酒都醒透了,温杭已经过了不能洗澡的时间,可她倦懒侧躺着,呼吸也轻。
身侧的人摘了套,丢进垃圾桶,回头看她,“去洗澡?”
他起身到浴室里放水,温杭不肯动,最后由他抱进热腾腾的环境里,包清洗的售后服务,温杭很满意。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唤醒,温杭累得发虚,可她今天约了看房,必须得起来。
洗手间里有流水的声响,温杭坐直身,拿自己的衣服穿好,临走前再次注意到那面穿衣镜,有些浓情蜜意的片段重现,是她被拖着细白足腕贯穿的画面。
头皮顿时发麻,她摇摇头,晃掉记忆,从包里翻出支口红,走到镜子前,往上面龙飞凤舞地涂两个字。
又低头翻包找现金,网上支付过于便利,她包里一块钱也没有,把他的戒指盒放到床头柜,又扔了个桑格花的钩织抵债。
趁他洗澡间隙,开门溜走。
许柏安出来,朝微鼓起的被子喊:“温杭,起来,我们去吃早餐。”
没听见声音,他伸手去扯被子,里面包着个枕头,瞥见床头柜里的物件,视线顺势看清镜子里‘谢谢’两个大字。
他扯了下唇,被气笑了。
-
温杭回酒店补了半小时的眠,何静诗的电话打来,温杭只能再次爬起来去赴约,辗转看了几套,最终定下,忙碌了一天总算敲下。
晚上去何记吃饭,何伯下厨做了萝卜牛杂。
何静诗问:“你什么时候搬过去?用不用帮忙搬家?”
温杭买的现房,精装修,可以即刻拎包入住。
温杭吃一口牛杂:“过两天吧,还要再买些家私,我没什么东西,就一个行李箱。”
何静诗点头,看她伸手夹菜,衣服领口往下露出点绯红印记。
她眼睛撑大,直接上头拽她领口:“卧槽,够激烈啊,谁干的啊。”
猜都不用猜,何静诗脱口而出:“又搞到一起了?”
“……”温杭提了提衣领,声音微虚:“什么叫又,你随便就能猜出来吗?”
温杭慢热,要喜欢上一个人都很难,不是会随便找人一夜情的性格。
何静诗轻声:“你这些年只顾赚钱,也就只谈过一个吧。”
正说着,手机铃响起,许柏安打来电话算账。
对面一上来就是查岗,声线冷肃:“你今天去哪?”
许柏安呼风唤雨到她头上,温杭过分无语,语气比他还差:“我去哪要跟你汇报?”
许柏安:“不是说过今天要开会?”
温杭:“是明天!”
许柏安:“那又如何,你不用到百航坐班?”
故意要杠的蛮不讲理,温杭忍了忍:“我是来出差,不是来坐牢,没规定要坐班,就是要坐班,我也可以请假。”
他不依不饶:“你请假去干嘛。”
话题又绕回来,温杭被他问得暴躁:“我去医院割包--皮行了吧。”
“……”
“再见。”温杭落下最后一句,赶紧挂电话。
何静诗摇摇头:“痴男怨女。”
温杭不甘示弱,“比不上你先婚后爱。”
“……”何静诗服了她,再次感慨:“你这嘴巴到底怎么练出来的。”
温杭:“多上几年班你就懂了。”
“……”
两天就那么过去,温杭忙着开会,也忙着布置新家,跟许柏安在公司遇见两次,她转头就走,唯恐被他逮住算账,反正会开完,她也就回昆明了。
今天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何静诗给她打电话,说之前那家音乐餐吧今天请了乐队表演,招她一块去。
温杭立刻就应下,在茶水间接的电话,被张耀听见,他身后跟来许柏安。
张耀机敏,当机立断:“一块去呗,正好有个朋友过来广州,不知道去哪,就定这家餐吧。”
许柏安点头:“可以。”
温杭不太在意,反正不跟他们一起坐一桌,何静诗开车来接,温杭提前告知。
何静诗:“这是还想缠着你?你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真渣。”
“一半一半好吧,”温杭试探狡辩:“他先勾引我的!”
她们到得早,占了舞台下方靠中央的位置,点了餐,喝酒误事,温杭今天不敢喝酒了,点了果汁。
乐队开场曲唱完,才见张耀他们进来,就挨在她们旁边的桌。
温杭还在看表演,何静诗撞了撞她胳膊,“是个美女。”
温杭看过去,艳丽面孔,成熟韵味,是好些年没再见的沈乐宜。
“是认识的,”她平静说:“她追过许柏安。”
何静诗一顿,看温杭表情没多大变化,介绍起来言简意赅,难道完全不在乎的表现?
台上歌手退场,开启短暂的中场休息。
沈乐宜走了过来,她笑着跟温杭打招呼:“好久不见。”
温杭回以微笑,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别站着坐下。
沈乐宜也不客气,坐下的同时也礼貌跟何静诗打招呼。
又看向温杭,她指了指身后的许柏安,单刀直入:“听说你们分手了?”
温杭点点头,听见她笑着说:“能让给我吗?”
第74章 肇事者
台上DJ摇晃着脑袋打碟, 嘈杂声响让她一时空耳,温杭微顿,很快回神, “你不用问我的, 我跟他现在没关系。”
脱口而出的毫不迟疑, 沈乐宜面有惊讶, 企图在她脸上捕捉细节,但她面色如常, 有想要翻篇的意味。
难道许柏安真没戏了?
沈乐宜斟酌着, 故意露出些跃跃欲试, “你舍得。”
温杭点头,“当然。”
错位的光线横斜有致,给现场营造出一种昏朦氛围。
温杭连带乌黑瞳仁都变得醺糊,视线环绕场内一圈,用混不吝的口吻说:“男人嘛,总是一个接着一个,遍地都是。”
“……”
沈乐宜被她逗笑了, 一只手往上抬露出无名指的戒指, “跟你说笑的, 我早结婚了,过来出趟差, 顺便跟朋友见面,靖安也快来了。”
她一眨不眨地在温杭脸上揣测,听她说完,温淡且滞后的神色里有效情绪不多, 但眼眸汇聚的荧荧光点,有迹可循的得出, 是想放弃又割舍不掉的。
何静诗在一旁害了声,“我还以为你们要打一架。”
沈乐宜忙摇头,学着温杭的语气:“男人是什么需要靠打架来争取的东西吗?”
噗嗤一声,三个人都笑了。
聊了会,那桌许靖安来了,沈乐宜得过去了,看眼温杭,“都认识的,不一起吗?”
温杭正支着脑袋听歌仔,回头跟许靖安点了个头示意。
“不去了,都懂的。”
沈乐宜不勉强,回到隔壁桌当传声筒,上来就给许柏安重磅一击。
“你老婆说跟你没关系了,还说男人到处都是。”
她乐不可支,“我可太喜欢你老婆了,那脾气劲劲的,怪不得你追不上。”
许柏安面无表情,霓灯照耀下还是那张难看的冷倦脸,倒是许靖安先急,“不是,你们怎么还笑。”
她难得对许柏安有同理心,着急帮亲:“快给我阿哥想想办法啊!”
“要不别勉强了,”张耀插科打诨也不忘言语刺激:“钝刀子磨了那么久,还不心软,我看你是彻底没戏了。”
话音刚落,他们旁边那桌,有个小麦肤色的T恤男拿着手机走过去。
温杭支着下巴仰面,T恤男单手撑着桌面,高大身形倾身靠过去,背影精准挡住了她半张脸,动作心机又浮浪。
温杭瞬间愕然,身体本能朝后靠,眉心一拢。
意识美人不喜,男生赶忙收回手臂,“能请你喝一杯吗?”
他顺势坐下,话也很密,温杭有点烦,想给微信把人打发走,等下再删。
刚好何静诗去完厕所回来,看见自己的位置被占,走过去重重咳两下嗓,喊温杭一声宝宝,微信没加到,男生讪讪走了。
对面那桌全程围观,不清楚微信是否加上,但许靖安点点头,自顾唏嘘:“男人果然到处都是。”
“……”
听完两首歌,何静诗电话响,家里有人在催促。
温杭问:“你老公?”
何静诗随口答:“不是,是顾扬。”
温杭笑一下:“他不就是你老公?”
何静诗噎声,后知后觉:“好像是哦,我还没习惯。”
温杭汗了汗,有些担忧:“你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相处还融洽吗?”
把结婚当成买菜,到市场随便一挑,那颗白菜最靓,看起来清新饱满,就盲猜吃起来口感脆嫩清甜,本质上是一场豪赌。
何静诗吞吞吐吐:“还行吧,他人还不错。”
温杭看她心里有数,不多问,“是来接你回家?”
何静诗:“嗯。”
温杭点头:“那还挺体贴的,你去吧,我再呆会。”
歌单写了最后一首是《浮夸》,她想听完再走。
何静诗不放心:“别了,一块,送你回去。”
又回头看眼隔壁桌虎视眈眈的人,“算了,你可能用不上我,不打扰你春宵一刻。”
“……”
听完最后一首,温杭买单走人,还没走到门口,身后果不其然跟出来个许柏安。
一前一后的,温杭怀疑身后影子被踩,回头看他,辨认豪赌说法在他们身上的适用程度,难道许柏安也是一颗靓白菜?
她站定,忽然问:“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吗?”
“你知道自己跑不掉就好,” 许柏安把车钥匙递过去,“你开车。”
“凭什么?”温杭发问。
许柏安理所当然:“我喝酒了,没法开。”
“我是问这个吗?”温杭把车钥匙给他塞回去,“我管你喝没喝酒,我要回家的,我不送你。”
他没接,反手攥住她手腕,钥匙砸到地面上,许柏安也不恼,躬身捡起来,十足善解人意:“送你,你开,去你家。”
言语恳切,温杭没怀疑,这个点餐吧门口也不好打车,她真的跟许柏安上车。
一拉开车门坐进去,看见他副驾驶前挂着的桑格花钩织,跟他的车太不搭。
温杭眼皮轻跳:“你挂在这里干嘛?”
“时刻提醒自己,”他看向她,目光带穿透力,“也提醒提醒肇事者。”
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拔掉无情的渣男。
温杭舔了下唇,心虚两秒:“要不,我付你点钱吧。”
许柏安幽幽看她一眼:“我不做鸭。”
温杭无言以对,他过于正经的斩钉截铁,仿佛她是男模会所里好色的VIP客人,不惜豪掷千金也要劝他出台。
-
车停在她买房的小区门口,副驾驶一直闭眼养神的许柏安,睁开眼看了眼外面。
“这是哪里?”
“我家啊,”温杭解了安全带,“谢谢你了,我走了。”
她下车,许柏安跟着下来,温杭满脸不解看过去,一个迷惘眼神得他好心解释。
“来都来了不得参观一下?”
“大晚上的,不方便吧。”
“哦,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他低头看她,冷峻脸上不好惹,试图对她进行道德谴责:“你那天晚上睡我的时候,不觉得不方便?”
逮着这点破事不依不饶,温杭也破罐破摔,抬起头跟他对峙:“你每次都这样说,难道就我想,装什么贞洁烈男,有本事别硬啊。”
他真敢应,不要脸皮的闲闲一句:“没本事。”
“……”
温杭那样亲他,他硬不起来才有毛病;温杭也同样认为,他那样会弄会做,她没感觉才是见鬼,这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欲渴之下,成年男女发生点什么再正常不过。
上楼开门进去,她新家100平左右,还没怎么布置,一眼望去被白墙占据视线,客厅只摆只浅色皮质沙发,卧室有张很小的窄床,除此之外连个衣柜都没有,反倒是阳台,向日葵的盆栽根茎挺立,雨伞似的花苞开得正盛。
她到底是靠什么过活?许柏安蹙眉:“这种环境你也呆得下去。”
“这不挺好的吗?”温杭坐到沙发上,捶捶肩说:“我还没来得买。”
他拿手机打电话,“我来负责。”
温杭不太理解:“我的家你负责什么?”
许柏安想到没想:“我也要住。”
“你没事吧?”温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局面都变成他主导了,“你还想赖上我吗?”
许柏安眉梢一动:“不行?”
他声音低沉,咬着音有裹挟威压的效力:“睡都睡了,你还想跑?”
“不是这样算的,”温杭扳回一局,站起来:“我家就那么大,也什么都没有,你看完了,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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