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最后一项是拍大合照,作为制片人,再靠边站不合适了,她被阮惠敏拉到第二排中间,前面一排是半蹲的主演们。
“三二一,茄子!”
辛愿摘了墨镜,对着镜头抿唇微笑,摄影师精益求精,要求大家多来几张。
于是有那么两张照片,蹲在斜前方的沈虔没有目视镜头,而是偏过头朝着制片人的方向。
当晚,远在千里之外的宋知樾看见杨钧之发来的照片,板着一张脸打开PS软件,把辛愿从人堆里给抠了出来,背景虚化,保存,然后得意洋洋发朋友圈——
“恭喜夫人开机大吉!”
第54章 54
华天宋总发朋友圈的频率是一年一次,这下倒好,一个月就来了两回。
如果说第一次是官宣结婚这等人生大事,大家没觉得诧异,那么这回的照片和文案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恭喜夫人开机大吉……不知道还以为您家辛制片也是导演呢!”
——这是杨钧之。
“终于开机了。[玫瑰]”
“开机大吉!”
“《明烛天南》一定大卖!”
——这是Yulia、老黄那群华天的总经理和董事们。
“嫂子好漂亮!期待见到真人!”
“比明星还好看,天啊羡慕老宋!”
——这是那圈大院发小们。
……
当然大多数人不敢冒昧留言,只是点了赞,也不乏有好事者偷偷截图发去外部传阅。不过宋知樾并无所谓,他事后看见那些怀疑他“形婚”的言论时,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好好秀恩爱,用“狗粮”塞满他们充满恶意的肠胃。
当事人辛愿却坐在监视器前忙了一整天,直到开机宴前回酒店换衣服,才被许月怡提醒看朋友圈。
她坐在床尾刷到宋知樾发出来的照片,弯唇大笑起来,点开那个墨色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字:“你吃醋了?”
对方立刻回:“没有。”
他越嘴硬,辛愿就越肯定,腰身往后一展,躺在床上给宋知樾发语音道:“你!就!是!吃!醋!了!”
对方隔了好一会才回,“刚到家,没忍住多听了几遍,家里空荡荡的,很冷清,多发点语音吧,听起来好像你一直在。”
辛愿被哄得眉眼发软,于是对着麦克风小声说:“宋知樾,我!想!你!”
“我也想你。”他用低沉又缓慢的语气说了句话。
辛愿将听筒放在耳边,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不敢再撩他了,从床上一股脑儿爬起来,打字道:“晚上有开机宴,回来再聊。”
宋知樾回:“好。”
她心情颇佳地进洗手间,将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润的低丸子,出来对着衣柜挑了挑衣服,最后还是选择连帽运动卫衣配羽绒马甲,牛仔裤不变,踢掉运动鞋踩了双麂皮短靴。
换完行头,从首饰包里拿出一根正红色口红,随便点了几下,用指腹晕开,最后再配上一对点睛之笔的银色大耳圈。
镜子里的人又洋气又松弛,仿佛不是疲惫的剧组工作人员,而是专程来吃饭探班的艺人。
开机宴人来得齐,制片人和制片主任、导演、编剧、主演等当仁不让坐主桌。
辛愿一边是许月怡,另一边的位置本来给女一号预留,结果沈虔大长腿一迈,施施然坐了过来。
许月怡不作声地拍了把辛愿的大腿,意思是:已婚妇女,注意影响哦。
辛愿朝她递去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不过沈虔倒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剧组开机宴有它的流程,星言视频派了一个副总过来,宝丽副总也专程从北京赶到横店,两个总从主座上站起身,虚情假意地说了番漂亮话,然后才轮到制片人和导演。
辛愿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和阮惠敏都只说简短的实在话,坐下后立刻向服务员招手,示意上菜。
席间热闹起来,填饱了肚子,大家开始端着酒杯四处敬酒应酬,辛愿作为宋知樾的妻子,不管是形婚还是真爱,大家都不敢怠慢,甚至比往两个总那儿跑得还勤些。
一整晚都没怎么和沈虔说话,快散场的时候,他终于拿起无糖可乐,碰了碰她的杯子,“敬您。”
辛愿端起杯子抿了口,朝他笑了一下。
沈虔放下可乐,小声道:“在水镇的第一晚,宋总来找你了吧?”
辛愿点了点头。
沈虔说:“我那会儿刚好买了点防狼喷雾,本想送过去的,没想到看见宋总从你房间出来了。”
辛愿“啊”了声,“谢谢。”
沈虔喉头动了动,露出一个失落的笑,“当时我就觉得,唉,这次我输了。”
辛愿抬起眼,想说点什么,发现他的眼神比演动情戏的时候还亮,看得叫人心虚,于是垂下了眼眸,说:“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和宋知樾去年十二月就有结婚的打算了,我也很早就……”
“我知道你们是真有感情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虔摸了摸鼻子,“说来好笑,我在剧里演了那么多回深情的男友、恩爱的丈夫,在现实生活中,却……”
辛愿默然道:“会有机会的。”
“借你吉言吧。”沈虔笑了一下,“也好,我彻底死了心,阮导说我这段时间状态还不错。”
辛愿回想他今天拍戏时进步飞速的表现,拿起酒杯,主动碰了下他的可乐罐,一锤定音道:“你一定能通过这部戏再上一个台阶。”
-
宋知樾结束一个电话会,站在落地窗前动了动脖子,随后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二助敲了敲门,探了个脑袋进来,说:“宋总,叶小姐回总部开会,想见您一面,人就在楼下会议室,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宋知樾面无表情,“她有什么事?”
“没说。”二助说,“我说会帮她转达给宋总,她却坚持要见您一面,还说见不到就等在大门口,大不了被保安轰出去,不信您不在乎影响。”
宋知樾不耐烦地轻皱了下眉头,“全集团有上千名员工,如果每个人想见我,都学她死乞白赖,那我还要正常工作吗?”
“宋总,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可叶小姐她不听啊……”
二助语气有点急,他还年轻,本就不如徐行和一助得力,要不是今天他们两都有事,也轮不到他往宋总面前传话。
宋知樾叹了口气,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顿了顿,他把文件往旁边一放,说:“让她上来吧。”
二助应下,片刻后,叶愉心踩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和她浓烈的香水一起,腰肢摇曳地涌进总裁办。
宋知樾坐在沙发上没动,也没示意她坐,更没让二助倒茶倒水,而是抬起眼眸开门见山问:“什么事,说吧。”
叶愉心拉了拉她香奈儿外套的衣襟,嗔怪地说:“宋总,您好没有绅士风度啊。”
宋知樾冷淡地说:“我本就不是绅士。”
叶愉心怔愣了一下,脸上浮起柔媚的笑,摇头道:“不,您在我心中就是最完美的绅士。”
她看着眼前的沙发,想坐下说话,但是没得到对方的许可,又不敢坐,只好拎着包,挺着呼之欲出的胸脯,直喇喇站在宋知樾面前。
宋知樾别过脸。
叶愉心觉得没趣,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扔茶几上。
宋知樾垂眸很快瞥了一眼。
那是《明烛天南》开机宴的内场,辛愿和沈虔坐在一起说话,从这个角度看,两人头挨得很近,举动格外亲密。
他默不作声抬起眼。
“宋总,您夫人很招人喜欢。”叶愉心微笑道,“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发给狗仔,不知道微博上又得吵成什么样,顶流粉丝的战斗力,您比我清楚。”
宋知樾没什么表情,墨黑的眼盯着她,冷得像块冰。
“我不想跟着文总了,他年纪大,那东西起不来,就换着法子作践我……我想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从他身边离开。”叶愉心扯掉围巾,展示脖颈上的淤青,高昂的头颅满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我可以陪您,睡觉也行,伴游也行,没名分也行,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就像老爷子和他的两位夫人一样……”
图穷匕见,她的真实目的原来在这里,宋知樾眉心蹙紧,“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如有必要请你收集证据报警,但是如果你再说一句不尊重我太太的话,我会让保安立刻请你离开华天。”
叶愉心一脸震惊,眼泪簌簌往下掉,胸口剧烈起伏。
“宋总,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旧情的,您当年能帮我,为什么现在不能?而且,而且我接近文总都是为了您啊!”
“叶小姐,当年是你误会了,现在,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安然待在深圳,文叔就不会骚扰你。”宋知樾十指交扣,平静地说,“你的执念同我没关系,我已婚,和太太辛愿感情很好,不存在被第三者插足的可能,更不会因为你这点小把戏……”
他伸出修长手臂,将照片推回去,将话说完,“……怀疑我的爱人。”
“爱人?”叶愉心瞪圆了做过下至手术的眼,不可置信地问,“宋樘、沈虔,还有您,都拜在她辛愿的石榴裙下,我对自己那么狠,到底哪儿比不过她,为什么您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宋知樾摇摇头,拿起手机示意,“再不走,我给保安打电话。”
叶愉心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男人,这种绝望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在特拉法尔加广场卖画的岁月。
原来花钱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却永远改变不了不被命运眷顾的人生。
她蠕动唇角,整了整衣襟,将围巾戴好,大步离开宋知樾的办公室。
-
宝丽年度大戏《明烛天南》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拍起来了,演员敬业,班底专业,进展比想象中顺利愉快。
手下的三个执行制片人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但辛愿依然不敢懈怠,开机后在横店生生盯了一个月,直到接下来的戏要回北京转场,她才提前离开剧组,乘上回京的飞机。
当然,也是因为某人想她已经想到快要忍不住了,威胁她再不回家,就来横店置业,把华天分部搬到杭州。
辛愿不可能由着他胡闹,于是约定有机会一定回京。
足有一个多月没见,宋知樾亲自开车来机场接她,京城已经迎来了春天,气温骤升,离京前的羽绒服完全没法穿,下午的风暖得熏人,暖风里夹杂了飘荡的杨絮柳絮,惹得人浑身发痒,睁不开眼来。
辛愿一上车就开始抓脖颈,她是倒霉的易过敏体质,但是倒霉中又带着一丝幸运,任由身上再怎么起红疹,也不影响她脸上皮肤洁白细腻。
“怎么了?”宋知樾关心地问。
“应该是对杨絮过敏。”辛愿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神情,扒开领口给他看,“北方太干燥了。”
宋知樾瞥了眼,不好意思继续往下看,“严重吗?红疹面积大吗?我车上还没有药,要不要直接开去医院看皮肤科?”
辛愿摆摆手,“老毛病啦,没事的,过了这个季节就好了,不用去医院,我来美团买药,直接送到家里。”
宋知樾说好,收回目光,一路上却还是忍不住去看辛愿。
坐在副驾驶上敲手机的人察觉到目光,笑嘻嘻把他的头推回去,“专心开车。”
宋知樾有点委屈,“我很久没见到你了。”
“才没有。”辛愿纠正他,“开机才一个月多点,我们每天都发微信,每周打一次视频,阮惠敏没事还会拍我照片,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会通过杨钧之发给你吗?”
宋知樾没法否认,只好扁扁嘴,“那都不是真人,不一样,冷冰冰的没温度,我每天对着手机傻笑,别人会真的以为我在形婚。”
趁着等红灯,辛愿捧起他的脸,飞快亲了一口,问:“现在有温度了吗?”
“有。”宋知樾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车开得又稳又快。
到家时药已经送到门口了,纸袋挂在门把手上,辛愿进门放好行李箱,换了居家衣服,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抹药膏。
这一次红疹不仅长在锁骨上,肩胛骨处也有不少,辛愿脱了上衣,背对着镜子一百八十度艰难拧头,尝试了一半,最终以另一半怎么都够不着而失败告终。
她垂下酸痛的手臂,眨眨眼,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宋知樾。”她半披着上衣,鬼鬼祟祟开了门叫他,“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来了。”他立刻从书房走出。
辛愿将药膏递给他,转过身指了指后背,一脸坦然地说:“帮我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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