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执拗,不问清楚不肯罢休。
陆昊游明白,她不喜欢躲在别人身后。
他想一想,坦白:“告诉你也无妨,我动用了我父辈的资源和人脉,拉来了她需要的投资和合作。”
他没说合作条件好过陈西川几倍。
“呀,你还是富二代啊?!”
苏景非常意外,他虽然平日对生活品质多有要求,但从没有奢侈的习惯。
“那些和我没有关系的!在我们陆家,家训一直是好男儿自己闯四方,靠祖荫庇护是件非常可耻的事情,我从十八岁开始就没用过他们一分钱。这次,...这次是个例外,也只有这一次。”
“为什么会破例?”
苏景看向他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在明知故问。
“当然是因为你!和失去你相比,自尊似乎没那么重要了。但只此一次,余生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
他一低头,到底还是吻上了。
第68章 他真的变了,可她也变了
陆昊游的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眼看干柴烈火要成好事,幼儿园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苏景立刻脸色突变,十万火急地要往学校赶:可可发高烧了。
陆昊游虽无比失落,依然非常体贴,一路飞驰,把她送到了幼儿园门口。
他挺稳了车,正准备解安全带,苏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朝车窗外扬扬下巴,示意他看。
原来陈西川也刚刚赶到,正急匆匆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是要他避一避的意思?陆昊游瞳孔一缩,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苏景立刻安抚他:“乖,这会以可可为重,咱可不节外生枝啊!”
陆昊游哪受得了她这种诱哄的语气?只好乖乖地趴在方向盘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夫妻同心,步履一致地往幼儿园里赶。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有种强烈的挫败感,仿佛不管他多努力,永远都闯不进那个画面,永远都是个多余的外人。
爱情就是有这种魔力,不管你多自信,只要深陷其中,都会变得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可可烧得非常严重,额头滚烫。
白老师说她午睡前好好的,一直叫不起来才发现发烧了,校医刚刚帮她量过体温,已经飙到了三十九度了,虽然已经帮忙做了降温处理,但最好还是去大医院再看看。
陈西川二话不说,从小床上抱起可可就往外冲。
可可烧得迷迷糊糊的,软软地搂住他的脖子,像火炉一样炙烫,苏景抓起她的书包,鞋子和衣服,心急如焚地跟在陈西川后面,配合默契。
他们冲出去,一刻都没耽搁,上车,关门,发动,车一溜烟地急驰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昊游的车,依旧孤单地停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他们挂了急诊,医生很快诊断出来,可可得的是突发性疱疹性咽峡炎。医生让苏景看可可的口腔,已经长了一嘴白泡了,别说吃饭喝水了,咽口吐沫都疼得厉害。
苏景心疼坏了,突然想了起来,说:“她上个月生过一次病,好像就是这个咽峡炎,但没这么严重,吃点药打点针就好了。”
“上次用的什么药?病例在身边吗?”
医生问。
苏景飞快地看了眼陈西川,支吾了几句,说:“我去找找。”
上次可可生病时她正忙得脚不沾地,看医生吃药打针都是陆昊游一手包办,她一点都没操心。
她走出病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陆昊游打电话,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他好几个未接来电,刚才心慌意乱,统统没听到。
她赶紧拨过去,响了一声陆昊游就接了,劈头就问:“可可怎么样?”
是急切担忧的语气。
“说是疱疹性咽峡炎,她的病例你有吗?医生问我她上次用什么药?”
“在家呢,现在回去拿太耽误事,药名我都记得,等下微信发给你。”
“你记这么清楚?”
苏景很意外。
“当然了,每天打针吃药,持续了四五天,傻子都能记住了!”
陆昊游语气轻松地说。
苏景却沉默了,她还以为孩子病得不重,一下子就自己好了。
陆昊游误会了她的沉默,安慰道:“咽峡炎是儿童常见病,只要及时医治,熬过那几天就好了,放心!”
苏景哽着嗓子嗯了一声,突然放柔了声音:“和一个单身母亲交往,很辛苦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连同刚才那点子委屈,一下子哽住了陆昊游的嗓子,不知怎么连眼眶有些发热,他大力咳嗽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别傻了!”
苏景返回去的时候陈西川已经帮可可办好了住院手续,她一愣,说:“这么严重?还需要住院?”
“医生说最好在医院观察一夜,你如果有事就先回,我在这里守着。”
陈西川目无表情地说。
“我没事!”
苏景走到床头,看了看可可输的液体,又摸摸额头,校医给她吃的退烧药起了作用,她已经开始大量出汗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条手帕,细心地塞在可可背后,怕汗把衣服打湿了。
陈西川站在不远处,看她娴熟且温柔地做这这一切。
她低着头,有缕头发从鬓角垂落下来,面色恬静,本是以前最寻常不过的场景,现在却焕发着圣洁的美丽的光芒,让他的心微微抽痛。
苏景忙完后起身,说:“你看着她,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我去!”
陈西川提脚要走,又顿了顿,难得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蟹黄小笼包?”
苏景很惊讶,原来他记得自己爱吃这一口。
陈西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等她回答,立刻大踏步走了出去。
等他折回来的时候可可已经醒了,烧暂时退下去了,输液的针也拔了,这会子精神得两眼炯炯发光,正缠着苏景讲故事。
他心下一松,拿出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莲子百合粥,张罗着让她快吃。
可可却面露恐惧,捂着嘴往后缩,说:“我不吃,不吃!”
“乖,吃了饭病才会好得快,听话!”
苏景从陈西川手里接过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哄她:“快,甜甜的,是你最喜欢的。”
“我不吃!”
可可捂着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仿佛她喂的是毒药。
“陈可可,听话!”
陈西川唬起脸,怪吓人的。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老冰棍。”
“生病怎么能吃老冰棍呢?尽胡说!”
苏景一直把那勺粥送到她嘴边,半胁迫半诱哄:“乖,就喝一口!”
“我说了我不吃!”
可可不耐烦起来,一伸手打翻了勺子,在床上又跳又叫:“我要吃老冰棍,老冰棍!上次生病陆叔叔都给我吃了!”
这话就像炸药,瞬间引爆了陈西川,他立刻拎着领子把她提溜了起来,严厉地说:“不许胡闹,立刻给你妈道歉!”
被打翻的粥溅得苏景胸口都是。
“算了,算了,小孩子生病了是会娇气一些。”
苏景一边擦一边和稀泥。
“什么任性?!都是你惯的,还有那个姓陆的,安得什么心?我女儿生病了给她吃老冰棍?!”
新仇旧恨裹在一起,陈西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可看着他发火的样子,又委屈又害怕,哇一声哭了起来了。
正闹着,值班医生闻讯赶来,问清楚事端后笑了,说:“快别冤枉孩子了!疱疹性咽峡炎头两天是这样的,口腔溃疡严重得根本吃不下东西,尤其是热的,有经验的医生确实会建议吃老冰棍,好歹可以补充下盐水,喝粥也不用这么心急,放凉了再喂。”
他扫了苏景和陈西川两眼,摇头,说:“孩子不是刚生过这病吗?你们这父母怎么当的?还不如人家的什么叔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景和陈西川对视了一眼,心中皆五味陈杂,只有可可像得胜的小将军一样,双手抱在胸前,骄傲地睥睨着他们,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哄着可可吃了点东西,她却又烧起来了,医生过来打了退烧针,说:“很正常,至少会反复发烧三天,超过三十八度五就用药了,放心,等下就睡安稳了。”
果然,打完针的可可没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不像刚才那样烦躁翻滚了。
陈西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感叹:“原来养大个小人儿这么不容易!”
这话隐隐有和解讨好之意,苏景却没有接腔。
外面暮色四合,病房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他俩一人床头,一人床尾,守着他们的孩子,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的场景倒是平生头一遭,以前的陈西川只知道牛哄哄地往家里拿钱,仿佛会赚钱就是尽了为人父的所有责任,现在的他是真的变了,但苏景也变了,世上并不会真的有一个人永远无怨无悔地等着另一个人,等他醒悟了回头。
陈西川清清喉咙,打破了沉默,说:“你也去吃点东西吧,都凉了!”
“不用,我这会儿没有胃口。”
苏景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咱们可以出去透透气,她睡得这么沉,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
陈西川心一动,知道她有话要说,也好,他正好也有话想讲给她听。
第69章 他嫉恨别的男人?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苏景和陈西川肩并肩走出了医院。
医院附近有家海鲜大排档,此刻正灯火通明,老板穿了件松垮垮的背心,卖力颠着一口大锅,灶上火焰呼呼蹿出老高,空气里全都是麻辣鲜香的诱人味道。
苏景忍不住看了一眼,陈西川马上说:“我饿了,在这儿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
这家大排档相当火爆,食客云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空座位,是常见的白色塑料圆桌,方凳,陈旧得有些发黄了,苏景还在犹豫,陈西川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他们点菜,老板图方便,把菜单贴在桌面上,苏景不得不扭着头看。
正扭得费劲,突然眼前一花,陈西川已经拎起桌子啪一声换了个方向,这下菜单是正的了。
苏景一脸懵,他也不多话,只是酷酷地点点下巴,示意她继续选菜。
苏景确实感觉到饿了,点了份鲅鱼饺子,一盘椒盐虾和广东菜心,陈西川时又另加了盘辣炒花蛤,四个大闸蟹,两罐啤酒。
老板上菜很快,俩人都饿坏了,静静地地埋头吃喝,与喧嚣热闹的周围相比格格不入。
苏景先吃饱,放下筷子,静静地看陈西川吃东西。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领口散着两三粒的扣子,袖子高高挽起,粗壮的胳膊上带了只蓝莹莹的腕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虽然饿极了,他的吃相却依旧斯文节制,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有点钱,有点事业,再有点阅历,魅力是挡也挡不住的。
陈西川感觉到了苏景的目光,却不动声色,按照自己的节奏吃完了饭,拿起纸巾印了印嘴角,说:“好了,走吧!”
两个人迎着微凉的夜风往医院走,苏景穿了件精致的长裙,泼泼洒洒的流苏被风温柔地吹拂到陈西川赤裸的胳膊上,痒痒的,他不说话,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凄凉的满足感。
苏景却开口了,她说:“白璇把你和她合作的事都告诉我了。”
“你别听她胡说...”
陈西川没想到白璇翻脸这么快,立刻收住了脚步。
“没关系,说实话我还挺感动的,我从没想过我还值得你花这番心思。”
苏景语气非常平静。
陈西川有些讪讪的,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刚才你买饭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了,可可这情况并不需要住院,是你坚持住一夜的。”
苏景又淡淡地抛出另外一记猛药。
小心思被戳穿,陈西川的脸颊立刻滚烫,幸好夜色掩盖了一切。
他沉默了一下,索性认了,说:“是,我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想让你回头而已,可可不能没有你......”
他顿了顿,说:“我也不能没有你!”
这已经是他这个直男最赤裸炙热的表白了。
苏景怎么可能毫不动容?却依旧叹气,说:“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可以改的!”
陈西川飞快截住她的话头,一双眼睛无比严肃地看着她,里面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苏景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立刻转开视线,说:“脾气秉性都是天生的,何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呢?西川啊,咱们还是都往前看吧!”
依旧一点余地都不给他。
陈西川虽早有准备,闻言心还是凉了半截,好一会儿才说:“往前走又怎么样?新鲜感总会褪的,你和他,未必不会走到咱们这个阶段。”
“我知道,”苏景低头:“不管选择和谁往下走,都像买彩票似的,需要赌一把的。”
“但你宁愿把赌注押他身上?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哪儿不好?”
陈西川苦涩地笑,抽出一支烟衔在嘴角,说:“就因为我以前不够体贴?我说了我会改!”
“那些只是外因!”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呀!”
陈西川急躁起来。
“因为南明珠。”
苏景沉默了一瞬,突然轻飘飘地说出一个名字。
陈西川吓了一跳,火都忘记点了,拿下烟直问到她脸上:“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提离婚前她找过我,那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景淡淡地说,那些屈辱的、痛苦的往事仿佛只是别人的故事。
“她和咱俩有什么关系?”
陈西川的诧异不像是装的。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你的暧昧之意?!哪个女人会平白提携一个陌生男人到这种地步?!”
苏景再也忍不住了,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我......”
“行了,我知道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时候你事业刚起飞,到处钻营没门路,送上门的资源岂有不用之理?
她是什么人物?跺跺脚地皮都会震三震,却对你这样青睐,你心里未必不受用。
相比之下我这个仰你鼻息的家庭主妇确实微不足道。
那次会面她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劝我识趣点让出位置,我却不肯死心,我回来求你,我这辈子从没这样求过人,我让你找个人替你出差,你却满脸不耐烦地甩给我一句“你懂什么”,第二天照常提着行李走了,那一刻我的心就彻底死了。”
“我和她是清白的。”
陈西川说,冷硬的脸掩在树叶的阴着,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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