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叫他们替我来找东西。”沈景晴不等孟氏回话,便一径往明间坐下,看着在房间中忙碌的小厮们,道:“都仔细着些。”
孟氏看着沈景晴这幅样子,不敢多言,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而沈海白回屋,见到这一团乱哄哄的样子,也终于是忍不住道:“大姐姐,你这是在干嘛呢?你再找什么也不至于找到自家人这里吧?我还能去偷取抢明姐儿的东西不成?”
沈
海白话音刚落,小欢就从里头打帘出来,手捧一个匣子,道:“夫人,找到了。”说着便打开匣子递给沈景晴,一沓厚厚的银票就这么被赤裸地展示出来。沈景晴接过后,也不说话,只是用食指和大拇指翻动着。沈海白见状,解释道:“大姐姐,这是明姐儿自己要给我的,怎么能算作是她丢的东西呢?大姐姐这是找错地方了,这是大姐姐给明姐儿的嫁妆,她感念我,便吧这些留给娘家了,大姐姐何必大费周折地来寻,直接来差人问一声不就好了吗?”
“是吗?我怎么听说,明姐儿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啊?就是连话也很少说。”沈景晴把匣子放在一旁盖上,迎上沈海白的目光。
“这……”沈海白一顿,接着道:“是她差人叫春桃送过来的。”
“嗯,是春桃啊……”沈景晴看了沈海白一眼,意味深长道。她方才说完,小欢就又递上来一样东西,沈景晴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笑出声来,接着便把那纸拍在了桌上,道:“二弟,看来你已经找到法子了。”
沈海白和孟氏望过去,皆是脸色一白,上边白纸黑字写着的,是他们和叶家的往来。上回为着沈景明的事,夫妇两都在沈景晴面前声称再也不提坑冶之事,可今日这玩意儿被沈景晴见着了,就算是想辩解也无能为力了。
沈海白知道那时沈景晴是极不愿他们做这事的,可现在连同沈景明的嫁妆一到被发现,他们想做什么事不言而喻的。沈海白心中恼怒沈景晴一点银子都不肯给他,却对沈景明这么大手笔,比起白白让沈景明带走送给国公府,还不如给他去做生意。然他虽心里这么想,却是不敢当着沈景晴的面说出来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低声下气道:“大姐姐,这……我们这也是没办法。而且叶家你肯定也是知道的,能搭上叶家,这事肯定是妥了,这明姐儿愿意借银子给我们,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来日沈家坑冶做得好了,那岂不是可以加倍地还给她还有大姐姐?”
“二弟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沈景晴面带笑容,莫名让沈海白和孟氏感到有些害怕,毕竟沈景晴之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好脸色看他们。
“既然二弟靠上叶家了,那想来侯府这里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沈景晴说完这话,让沈海白心中一惊,马上道:“大姐姐误会了,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大姐姐能让我们住在侯府里,我们……”
沈海白还未说完,沈景晴就直接对方才翻东西的家丁道:“帮沈二爷他们收拾东西,今夜他们就搬出侯府。”
沈海白和孟氏未料到沈景晴会如此直接,先是僵住了一瞬,接着道:“大姐姐,我们哪有那个本事,我们也是靠着侯府才找到叶家的,如若大姐姐不收留我们,我们在京城哪里有地方去啊……”
而孟氏看到沈景晴带来的家丁已经把屋子中的东西一股脑往外头丢,终于是忍不住了,冲着沈景晴道:“大姐姐,就算是我们找上了叶家,你也不用做得这般决绝吧?你以为沈家落败了,你在侯府里就会好过吗?你现在把我们赶出去,是不想认这个弟弟了吗?”
面对孟氏的怒吼,沈景晴却只是拿起手中装银票的盒子扬了扬,道:“从你们房里头搜出来明姐儿的嫁妆,侯府里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人证物证据在,今日你们若不搬走,那我便直接叫人去顺天府衙,上公堂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想来最后结果也是差不多的。”
“沈景晴,你还敢我们送到公堂上去?”沈海白积攒的怨气也在此时爆发了,指着沈景晴就道:“你别忘了你怎么嫁到侯府里来的!若不是父亲把沈家的财帛全都给你了,你能在侯府里过得这么好?沈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落魄!”沈海白一边说着就要上前来,小福眼疾手快地拦在沈景晴面前,一把就把沈海白推到在地。
沈海白是骂骂咧咧地爬起,两只臂膀却被人拽着,整个身子被丢出了门,滚了一地的泥水。孟氏见此,慌忙也出了门要将沈海白扶起。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两人浑身都湿透了,然而再抬头看,却见沈景晴也出了屋子,命人把门锁起来,又叫了几个人来把他们二人押住拖出去。这狼狈的夫妇二人哪里扯得过一群小厮,只能叫喊嘶吼地被半拖半走地押出去了。待到天完全黑下来时,已经完全听不见这二人的声音了。
心头少了一桩事,沈景晴也算是睡了个安稳觉。然而翌日一早,小欢便匆匆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昨日被赶出府的那两个,正在大街上四处跟人说夫人的不是,满大街地传谣!”
第077章 兄妹
且说昨日傍晚, 沈景晴将沈海白和孟氏二人赶出了侯府。这夫妻两什么也没带,就这么被从侯府地角门仍了出去。
沈景晴如此强硬,不留一点情面地将人赶出去,两人心中自是愤懑不平的。尤其是沈景晴最后竟敢威胁要把他们告到官府, 沈海白听了实在是怒火攻心, 当即就想和沈景晴骂起来, 可还没骂几句, 就被人仍了出来, 还弄得身上俱是泥水,连眼睛都被糊上了一只,看着十分狼狈。
孟氏也是一身湿, 但还是赶紧把地上的沈海白扶了起来, 胡乱用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泥,道:“没受伤吧?”
沈海白面色阴沉,也不答孟氏的话,只待站稳之后,又去拼命猛拍那一处角门, 双目通红,倒像是害眼了一般,拍了许久, 却根本无人应答,连一声响动都不曾听到。雨下得是愈发大了, 像是砸在人身上一般, 孟氏之前在屋里穿着单薄的衣衫, 这会儿已经觉得瑟瑟发抖了。
她拉住沈海白的已经拍得通红的手, 道:“沈景晴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赶出来,现在在怎么敲, 她也不会放我们进去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儿。”
“落脚?”沈海白愤恨地哼一声,道:“现在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去哪儿找地方落脚?怕是那些每日闲混的帮闲都不愿意收留咱们。她沈景晴不是要把我们送到官府去吗?那我就随了她的意,把沈景明找出来,看她怎么说!我们费尽心思帮她筹谋了一门好亲事,这会儿她还能倒打一耙不成?”沈海白说着,便甩手往侯府大门快步走去。
“话是这么说,”孟氏在后头时追也追不上,只能劝道:“可是现在沈景晴都不肯开门,我们又哪里见得到那沈景明。就算沈景明帮了咱们,证明那嫁妆是她要孝敬给我们的,这侯府还不是沈景晴说了算。她今日是要撕破脸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们在侯府继续待着的。”
沈海白走得急,听不到孟氏后面说的话,只一径往大门走。走到了门口,便放肆捶门道:“沈景晴,要不是沈家当年给你的陪嫁,你以为你能顺顺当当地当上侯府夫人?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这回,沈海白还没说完话,大门里头就有响动传来。孟氏气喘吁吁的赶过来,闻此声也是一怔,难道这沈景晴还真被沈海白骂怕了,要人来把他们放进去?
他们这厢还没想清楚,沉重的木门就被推开了,里面走出一群拿着棍棒的小厮,沈海白和孟氏原本心中的哪一点小得意登时烟消云散了。眼看这那群人逼近,沈海白强撑着道:“想动手打人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夫人没有我沈家……”
“他若继续再这样六说白道污蔑夫人的清名,你们就直接打!”后头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沈海白听出是沈景晴身边那个牙尖嘴利的丫
鬟小欢。他眼前,已经有小厮将棍棒高高举起,叫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最终只能闭嘴,狠狠地扫了侯府大门的牌匾一眼,离开了大门处。
沈海白是被人恐吓不得不离开,但心气依旧是不平,孟氏却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叹口气道:“方才沈景晴叫人把我们拖出来,你就该知道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说不定她现在还正在屋里好自在性看我们的笑话,何苦这样去苦苦地敲门,还差点被人打。为今之计,还是快些找个避雨的地儿,把这身衣裳给换下来,我们这会儿连个毡包都不曾带出来,这样下去,迟早被这雨淋死。至于这沈景晴,明日再想法子对付。”
沈海白听了,也逐渐冷静下来,忽的眸光一闪,道:“她沈景晴不留我,我们也自有去处。他们这些高门世家不是最爱重名声吗?我明日就要她好看,看她以后该怎么在京城立足。”
……
翌日一早,小欢便匆匆地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昨日被赶出府的那两个,正在大街上四处跟人说夫人的不是,满大街地传谣!”原是这沈海白被沈景晴赶出府后,满怀怨气,一早便开始报复了,绝早便和孟氏到大街上叫喊,说永平侯侯夫人沈景晴无情无义,拿走沈家的全部财产嫁到侯府来,自己来京城投奔侯夫人,却在雨夜被赶出家门,现在根本是没法活了。他和孟氏昨日是真淋了雨,看着还真是有几分憔悴,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小欢说完这些,又补了一句道:“夫人,这二人可真够无赖的,这样枉口拔舌,他们昨日分明就投靠到叶家去了,现在却装出这幅样子来招摇撞骗,想叫着全京城的百姓一起来诋毁夫人。”
沈景晴把这二人赶出府后,睡得好,吃得也香,小欢说这事的时候,她手上还拿着一木樨花饼,听完小欢得话,两三口把饼塞进嘴里吃掉才道:“你是说,他们去叶家了?”
“是,为防他们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方才有叫人悄悄跟着他们,说是他们在侯府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后,便往叶家去了。叶家竟也真叫人把他们迎了进去,想是现在已经住下了。”
沈景晴笑着摇摇头,道:“那他们倒是替我省下了不少力气了。”她今日如此决绝地把沈海白和孟氏赶出侯府,为的就是让外头的人看到他们姐弟不和,且不是普通地不愉快。本是想要在进一步坐实他们和叶家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这一步她已经不用做了。上回听四房那边的口气,这叶家定然是有什么大问题的,先前沈海白找上叶家合作,若是事发,她这个亲姐姐肯定也多少要被牵扯其中,虽然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但是在外人看来,沈海白就是通过侯府才能打通和叶家的关系的。今日把事做绝一点,也是为自己号。
小欢见沈景晴又优哉游哉地夹了一筷子莴笋丝,蹙着眉道:“夫人,就这么由着他们胡来,不管他们了吗?”
“随他们去,”沈景晴道:“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况且我前几日在国公府做的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夫人的意思是……”小欢不明白沈景晴在说什么,然沈景晴也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在一旁的林燕飏也没听懂沈景晴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沈海白和孟氏肯定不会就这么被她轻易放过的。
沈景晴这厢用完了早饭,便梳妆往沈景明的小院里走了。沈海白的事情解决了,沈景明这边也该有个交待了。
虽是大白天的,但沈景晴到沈景明屋门口时,里头是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里头一般。沈景晴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正好撞见正端着碗的春桃。
“啊!”春桃见到沈景晴,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昨天傍晚她就听说沈海白和孟氏被沈景晴强硬地赶出去了,沈海白在侯府门口凄厉的喊叫声她一直记着,就连睡梦里也不曾消失。春桃昨夜一整夜都噩梦连连,梦里,被赶出侯府的人就变成自己了,模样甚至比沈海白还要狼狈。今早起来,眼下便是乌青一片。但被惊讶之后,春桃还是强装镇定道:“夫人,夫人怎么来了?可是来看姑娘的吗?”
春桃说完,沈景明的声音就从里头传来:“春桃,谁来了?”
“是夫人来看姑娘了,”春桃挂着勉强地笑容朝里答了一句,转而又对沈景晴道:“夫人,姑娘就在里间,您进去吧,我去泡茶来。”
“不必。”春桃本是想拔腿就走,却被沈景晴停住了脚步,之间沈景晴身边的小福也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进去在旁边候着,茶有旁人泡,你家姑娘也离不开你的。”沈景晴扫了一眼春桃的面庞,顿时叫她冒出惊出一身冷汗。但现在有小福拦在身前,她已经逃无可逃,只能脸色惨白地跟着沈景晴走了进去。
沈景晴进去时,沈景明依旧是在榻上坐着,双臂环绕着膝盖,见沈景晴来了,也只是闪躲地看了一眼,便很快避开了目光。
沈景晴心中叹气,缓缓开口道:“你二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我不知你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侯府了,之后也不会再来。”沈景明出事之前便多日没有来找过自己,沈景晴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不对来了。中秋那日,去金鱼池也是她自己提的。沈景晴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事是沈景明和沈海白串通好的,可事后沈景明却是哭泣不止,沈景晴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估摸着这沈景明或是被利用,或是被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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