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恰如天上月——夜雪湖山【完结】

时间:2024-12-04 14:48:02  作者:夜雪湖山【完结】
  李勖敛起笑容,颔首道:“先生知我。”
  这便是接着上回的话茬,道出了下一步的动作,可卢锋仍参不透这二人话里的机锋,只觉得一头雾水,“浙东为何要去浙东”
  说话间,又有卫卒进来通报,说是天使莅临,人已经到西津渡口了。
  卢锋嘴角一撇,“定是冯毅那小子打得吃力,小郎君坐不住,派人过来催咱们了!将军,咱们放不放他们进来”
  李勖道:“你去将他们迎到驿舍,多派些人看紧了,若是问起我,就说还有小股匪徒流窜城内,军务繁忙,暂时无暇见他们。”
  “是!”卢锋刚要领命而去,还未抬步,那卫卒看了眼李勖,又道:“禀将军,领头的是谢家郎君。”
  李勖抬眼,“六郎”
  卫卒摇头道:“十一郎谢往。”
  “这个高溪。”李勖嘴角勾起一丝哂笑,收刀入鞘,吩咐卢锋道:“好酒好菜招待着。”加重了语气又道:“一定要保护好上使的安全。”
  三日后,李勖亲自来到驿舍迎接天使,开仪门、奏鼓乐,于刺史府正堂摆宴款待贵客。
  谢往一来就被软禁了三日,期间既见不到人,也出不得门,简直气得呕血。贿赂驿卒,教他暗中通知李夫人,哪知那卒子收了钱不办事,转脚就将这事报给了李勖,是以李勖见他第一面时说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高溪若想见十七娘直说便是,何必破费。”
  谢往早知李勖非其族类,算上历阳匆匆一瞥,这回乃是与他第三次碰面,不期竟在这武夫脸上看出了一丝奸诈之意,愣怔一瞬后顿时怫然作色,抖袖便欲发作。
  顾章几乎拼了命,好歹是将他给劝住了。
  李勖不杀姓谢的,却未必不会杀他
  原本谢往这个不通庶务之人就是个盾牌,实际上肩负打探之职的人是顾章,可三天的软禁早就熬化了他的胆,一到大堂之上更是心虚腿软,冷汗涔涔而下。
  但见两只人高的戟J竖于门外,两侧把守着头戴兜鍪、身披铠甲的劲卒,堂中深阔肃穆,不饰华彩,髹漆大案上虽也摆了精美菜肴,案后却都靠墙立着兵兰,上插着戈、矛、戟、刀一应兵器,都擦得寒光雪亮。
  上首本该摆设屏风之处设了一架百十来斤的铜弩机,虽未搭箭,望山却正对着门口,一见之下不免令人心惊肉跳。
  席间倒也有鼓乐,不过那响器却尽是交战时用的鼓吹,金钲由二卒扛抬而入,随后一卒抡起臂膀,执桴猛击,嗡声震耳欲聋,直摧人心肝。
  李勖坐于上首大弩之侧,含笑道:“长生道匪猖獗,李某不敢轻敌,这几日多有怠慢,略备薄酒,不成敬意。李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顾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与他遥遥举杯,嘴唇还没碰到杯壁,只听得嗡声大作,盏中酒被震得一荡,心惊肉跳,手一松,杯盏落到地上。
  建康来的一众人俱都面无人色。
  倒不是李勖存心吓唬他们,只是移府仓促,他不爱华美,底下粗枝大叶的军士们也不会布置,直接将江边校场之物搬过来收拾干净了事。按仪制须有歌舞,可府中不养伎人,总不能教将军夫人出来给他们抚琴唱歌,就只好以行军鼓吹代替。
  众人见这阵势哪还吃得下饭,顾章只觉两股战战,再也顾不得打探什么,直接便说明了来意,只待李勖给个答话就走。
  李勖含笑听着。
  果不其然,小郎君要他即刻带兵支援冯毅。
  可巧,这头顾章话音刚落,门外立刻传来一声嘹亮的“报!”
  李勖喝道:“进!”
  话音刚落,便见潇潇翠竹后现出一个人影,个头不高,人却十分壮实,旋风似地来到堂上,雪亮双眼迅速看了一周,之后瓮声瓮气道:“禀将军,沪渎口守军来报,长生道匪泛海而来不日将抵三吴!”
  “你说什么”谢往大惊失色,一时又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勖,忽而恼怒道:“先前不是说已经平定了匪患,如何又来”
  李勖笑道:“当初匪徒窜走时便该乘势追击,将其一网打尽,奈何小郎君执意不肯,孙波等人逃到广州后便在当地招兵买马,早有重回之意。如今趁着朝廷内乱发兵,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有何可怪”
  顾章擦了一把汗,连连道:“对、对,李将军所言极是。既生突变,我等当速速回朝禀报敌情就不在此处叨扰了。”
  “慢着!”谢往一把拽住顾章,“圣旨未传,安能离去”
  说着便起身离席,走到大堂正中金函里启出一卷黄轴,高擎于手,示意四方,随后厉声道:“李勖接旨!”
  李勖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站起身,烛火一时为他肩背所挡,在谢往面上投下大片阴影。
  谢往冷眼看着他起身下榻,到身前慢慢跪下,鼻孔中不屑地哼出一声,高声道:“诏命李勖即刻进京面圣,不得有误!”
  地上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几乎将他罩住。
  谢往心神一凛,却不退步,仍对他怒目而视。
  只听他的嗓音沉沉地在头上响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匪兵临境,恕李勖不能从命。”
  他逼近半步,谢往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站定后不由怒极,咬牙道:“你敢抗旨”
  自步入这刺史府,他心中便压抑着一股怒气。
  此府本是他先君谢泽刺徐州时营建之所如今世事颠倒,竟教这寒伧莽夫鸠占鹊巢,在此处大发淫威!
  顾章两眼一黑:完了!
  王微之早就嘱过,教他们见机行事!若匪情平息,李勖再推三阻四不肯发兵,那便取出圣旨,教他即刻进京,“绝不能教他缩在京口坐收渔利!”
  谢往没记住那句“见机行事”,只记住了这最后一句,竟然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宣读圣旨,顾章只觉透心凉,正苦思如何化解这局面,只听谢往又道:
  “李勖,你未曾受封便公然入驻刺史府,俨然以方伯自居,这已是死罪!若再抗旨不尊,那便是株连九族、罪无可赦!”
  前线战事吃紧,他不思为国效力,竟然还耍起了心计,找借口回兵占据徐州,如今为了与冯毅争高下,又丝毫不顾社稷安危,说是有匪情焉知不是他杜撰的
  谢往对这个武人妹婿的鄙薄浓到极处,几乎快要化成仇恨。
  环视四周对他怒目而视的一众赳赳武夫,谢往冷笑一声又道:“便是长生道真打来了,三吴守军足可抵挡一时,八百里加急赶到建康宫只要大半日的功夫,耽搁不了多久。李勖,你若再找借口推拒,那便是蓄意抗旨了!”
  “便是抗旨又如何阿兄口口声声株连九族,是要连我也算进去么!”
  谢往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便自堂外响起,随着来人莲步轻移,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但见一位容颜绝丽的女郎昂然而入,袍袖飞扬,快步来到谢往身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圣旨,妙目瞟了一眼,顿时露出一个冷笑来素手两旋,竟就将那绣着瑞鹤祥龙纹样、玄中扬红的御书撕成了两半。
  裂帛发出清脆的刺啦之声,韶音红唇一勾,扬眉看着谢往,“敢问阿兄,这又该当何罪”
第71章
  本是满心欢喜赶到前堂,不过阶下听了一会儿,竟听了一耳朵郁闷,攒出满肚子火气。
  京口乱了一场,虽说戒严已除,表面的平静下仍蛰伏着未知的凶险,这样暗流涌动之时,李家人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韶音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李勖掣肘,因便约束家小谨慎行事,自己亦以身作则,虽是闲闷得不行,依旧耐着性子闭户过日。
  如此一来,这些日子就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谢往等人来了三日,她竟毫不知情。
  直到今日开府设筵款待使者听到垂花门外金鼓齐鸣,韶音着人前去探问,这才知道,原来来使正是自家堂兄。
  多日不见族中亲人,她自然欢喜得紧,除此之外,心中亦有另外一桩期盼。
  李勖自历阳归来后即刻接管了徐州,如今虽掌一州机要,毕竟未经册封,尚名不正言不顺。韶音忖他诛赵功大,诏封不过早晚之事,加之父兄皆在朝,这种事上必然不会教自家人吃亏,是以便不曾将这个放在心上,也未多加过问。
  方才听说正使乃是十一郎,她便想当然地以为谢往是来给李勖送印绶册文的,因就欢天喜地过来,想亲眼目睹李刺史掌印的风采,哪成想非但没有等来册封,反倒是等来了一纸杀气腾腾的诏书!
  历阳兵变之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勖并未与她细说,方才在堂外听了里面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倒是教她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总归是一样出力,得好的是冯毅,遭猜忌的是李勖,而自家父兄不知都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听之任之,毫无作为!
  这个十一郎更是愚戆,前方何穆之横兵江上,三吴又报长生道泛海而来,朝廷这个时候诏命镇将进京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想杀人夺兵另换主帅
  一句“当诛九族”犹如冷水泼入油锅,直教韶音心底的火星子刺啦一下迸出来,整个人怒火燎原,劈手便夺过那一卷烂布,使足了力气,直将断茬撕得直如刀裁。
  这么一下,不光是谢往、顾章和一群建康来使大惊失色,就连卢锋、褚恭等一众武将也都瞠目结舌。
  与朝廷虚与委蛇是一回事,当面撕了圣旨却是另外一回事,夫人此举倒是痛快,做了他们这些人想做而不敢做的,却不知痛快过后该如何收场。须臾震惊过后,众将齐刷刷看向李勖。
  李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身前的女郎。
  韶音的眼刀凉飕飕地刮过堂上一周,到李勖面上飞快地剜了一眼,随后看向谢往,挑眉道:“阿兄方才不是还滔滔不绝,这会怎么就缄默不语了”
  “你、你……”
  谢往脸色铁青地瞅着她手中那两片裂帛,一时难以置信,未几痛心疾首地连连摇头,指着人颤声道:“你怎敢如此!”
  这个阿妹自幼便性情顽劣,被伯父惯得不成样子,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依旧没有半分收敛,反倒愈发无法无天。她自己不成器就罢了,今日闯出弥天大祸,岂不是要整个家族跟她一道沉沦
  谢往清秀的五官遽然凑到一处,切齿道:“我代伯父打你这个不肖的东西!”
  “谢高溪!”
  韶音进前一步,昂头逼视着他,雪白的面孔因薄红的怒色显得愈发明艳照人。
  谢往的胳膊抬起来颤了半天,到底落不下来。
  他虽恃才傲物毕竟是个斯文有度之人,平日里连奴仆也不曾打骂过,对着自幼看着长大的阿妹如何能下得去手。
  这一迟疑顿时惹得韶音嗤了一声,谢往的血气一下子涌上眼眶,整个人憋得眼花脸热泪光闪闪。
  李勖的手缓缓收回。
  “又来,动不动就哭,像什么男人。”韶音看着梨花带雨的堂兄忍不住腹诽了一句,那股邪火倒消了一些,可心中不平之意仍盘桓未去。
  掠了他一眼,双手一扬,将两半裂帛合到一处,举到他和顾章眼前晃了晃,忽而笑道:“尔等假传圣旨,当诛九族。”
  顾章脸色一变,迟疑道:“李夫人这是何意”
  堂上众人一时屏息,尽都瞪着眼睛等她的下话。
  韶音不屑地乜着顾章,“枉你还是副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帛布上可有陛下的敕批和门下省的金印”
  “这……”
  顾章顿时语塞,目光触及那裂成两半的诏书,冷汗不由涔涔滚落。
  大晋的圣旨从起草到交由有司执行大抵要经这么几个步骤:尚书省上奏或中书省起草,皇帝在草诏上敕可,下发门下省审议,审过后再呈给皇帝画“可”,如此方才生效。
  自会稽王父子把持朝政以来,永安帝成了个摆设,门下省的封驳之权亦成了具文,初时还走走过场、印画齐全自西录胜过东录,索性连这些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由司马德明口述、掾属起草下发了事。
  韶音自幼出入宫闱台阁,自是十分熟悉这些文书,又不止一次听谢太傅背地里抱怨此事,因而一眼便瞧出了这诏书的纰漏。
  此诏上倒也有个“可”,不过那笔迹却不是出于永安帝之手。
  韶音手点着那处,笑着问顾章,“这可是陛下亲手所书”
  “这个、这个……”
  刷刷下流的汗将顾章的面脂冲出了条条白道。
  他当然知道,这个“可”不是永安帝所画,而是出自小郎君之手。
  此事原本心照不宣,可被人当众指出来就成了天大的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勖本就心思难测,这回又教他抓到这么大一个把柄,难保他不会以此为借口,忽然翻脸杀人。
  顾章也算是个心细之人,原以为京口武将大字不识几个,哪能懂得这些,却不想半途忽然杀出个李夫人来!
  这位夫人在闺中时便芳名远播,据说是将小郎君和何穆之等人迷得晕头转向,顾章乃是下品士族,没有资格参加她的燕饮,是以只知道她容貌甚美,性情人品却都无缘知晓。
  今朝得见,本该好好端详一番美人颜色,可她粉面含威,眸光迫人,周身光华耀眼,步摇环和璎珞流苏随着一句句清晰的吐字粲然摇动,直令顾章头晕目眩,摇摇欲坠。慌乱之间,顾章恍惚觉得她嘴里冒出来的不是人话,而是一把把雪亮的刀片,片片都扎入了他的七寸。
  “鼠辈!”
  韶音见他唯唯诺诺,不由鄙夷地叱了一声,脸色一冷,直将那两片诏书抟起,一把掷到他脸上,厉声道:“回去告诉司马德明,想要诏我郎君入京,教他自己滚过来请!”
  顾章被她打了一个激灵,一颤过后,麻利地捡起地上两半诏书,朝着她和李勖弯腰打拱,“是、是,小人告辞,李将军和李夫人留步、留步!”
  建康众人灰溜溜地鼠蹿而出,谢往仍呆呆地愣在原地。
  韶音走回他身边,皱眉道:“我知阿兄为人清高,对我郎君成见颇深,人各有志,阿纨不能强求,可有句话我不吐不快。”
  谢往回过神来,脸色青红交加地看着她。
  “若无我夫君,此刻赵勇的大军早就杀入了建康,阿兄成了刀下亡魂,还能来到此处慷慨陈词么”
  “不错!”谢往忽然高声道,“可是他拥兵自重,趁着朝廷动乱之机生事自肥,这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阿兄言之凿凿,可是铁证如山”
  “你――”谢往一时气闷,忽然指着四周,“这刺史府就是证据!”
  “怪不得!”韶音上下打量他,恍然道:“怪不得阿兄如此激愤,原是觉得我们不配入驻叔父的旧邸。”
  “是他不是你――”
  “我们如何不配”韶音银牙一咬,口中连弩般射出一连串的诛心之言:
  “长生道作乱,叔父平不了,我郎君平得!赵勇谋反,建康一无所知,是我郎君力诛此贼!阿兄口口声声江山社稷,试问阿兄这么些年都为江山社稷做了什么尔等无能,甘为小郎君那般蠢材趋使,我夫君比他强了千万倍,为何不能据有小小徐州”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