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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了吗？”
唐h点头。她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昨天吃的，现在感觉已经不烧了。”
她给自己和李子昂都倒了一杯水，李子昂接过，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唐h捧着玻璃杯，喝水喝得有点急，还间或发出一点被呛到的声音。
李子昂简直有操不完的心，在旁边忙嘱咐着：“慢点喝。”
因为之前发烧的原因，唐h白皙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的红，一看就知道她还没完全好过来，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湿气，比平时更软。
李子昂感觉心脏都有些拧巴。
唐h喝完水，喉咙舒服不少，一转头便看他皱起了眉毛，忙道：“没事的。”
李子昂叹气：“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做。”
“这怎么行。”人家上门来看望自己，还要帮忙做饭，唐h觉得是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就这么说定了。”李子昂的口气听起来没得商量，但他很快就把声线放软了，像阳光下融化的冰淇淋：“你安心等着就是。”
李子昂进厨房去了，唐h却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坐着等。
“要不我也来帮忙吧。”她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无情地否决了。
“不用，你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唐h无奈，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又打开电视，空气因为突然多出来的声音，开始重新流动起来。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档讲古诗词的节目。主持人缓缓念道：“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熟悉的词跃入耳中，主持人的声音跟她记忆里的那道男声融合在一起。
依稀记得有一日，他们坐在一起看书。向谨捧着一本词集，清朗如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唐h眨了眨眼睛，立刻记起：“是韦庄的《菩萨蛮》。”
“写得真是不错。”向谨点点头，目光流连在书页上。
唐h忍不住打趣他：“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的不就是你吗？”
“噗嗤。”向谨扶额，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当时只道是寻常。
电视里，主持人和大学教授还在讲解着这首词的背景和词作者的生平，唐h却已经没有再听了。
她像一只小船，放任自己在回忆里随波起伏。
李子昂从厨房出来，看见唐h好像在发呆，一走近，突然听见她喃喃道：“向谨……”
李子昂一顿，几秒后才放轻声音叫她：“唐h，吃饭了。”
唐h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秀，眸子如星辰一般璀璨。
但她无比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向谨。
李子昂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唐h，吃饭了。”
唐h本能地点点头：“好。”
餐桌上的食物很清淡，很适合病人。
记得以前生病的时候，是向谨照顾她，不仅不嫌她麻烦，还会贴心地问她想吃什么。
“想吃炸鸡，还想吃泡椒米线个巨辣的牛肉面。”
“不行啊。”向谨苦口婆心地劝导：“你现在生病，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这样的常识唐h当然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在向谨面前跟他撒个娇，然后听他哄自己。
从某个时刻开始，她就拥有了这项权利。
但此时非彼时，李子昂并不是那个听她撒娇的人。
唐h怀抱着感激的心情喝粥。粥很鲜美，有肉沫和绿色的菜叶作点缀。没想到李子昂的手艺也挺不错的。
她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喝着，直到碗见了底。
胃跟着变得暖暖的，唐h终于打起了精神。她端着碗想要进厨房，被李子昂拦住了。
“我去洗碗。”唐h很积极的模样，跃跃欲试。
李子昂接过碗，还把手抬高：“病人有不洗碗的权利。”
唐h怎么都够不着，只好作罢。她想起自己之前买了一些礼盒装的特级茶叶，正好可以作为给李子昂的谢礼。
她从柜子里找出来，听见厨房OO@@的水声停了。
“李子昂，今天谢谢你。”
李子昂擦干净手，刚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视线就被一个超大的礼盒淹没了。唐h的脸藏在礼盒后面，此刻只露出一双眼睛，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这是很好喝的茶叶，送给你。”
李子昂罕见地呆住，收礼的人比送礼的人还紧张。
看着唐h真诚的眼睛，他感觉脑子像被炸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
东西接过去，他忍不住看了又看。
唐h瞧在眼里，觉得他应该挺喜欢的，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
总不能让人家白忙一趟。
“其实我本来也有事想要找你……”
李子昂听见唐h迟疑道：“你应该也认识钟小诗吧？”
刹那间，兴奋的情绪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脑子迅速冷静下来，有念头倏忽闪过。
唐h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似乎很不得了。
“认识。”李子昂跟钟小诗合不来，提到她名字的时候也是微微皱眉：“钟小诗来找你了？”
第28章 难过都是温柔的。
回想起钟小诗说过的话，唐h的心突然跳得飞快：“她和我见了一面。她还告诉我，向谨根本没有死。”
“不可能！”李子昂皱眉，立刻反驳。
是啊。
在咖啡馆面对钟小诗时，唐h也是同样的反应。
“这怎么可能！”钟小诗口中透露的消息确实惊人，但唐h的理智还在。
她亲自参加了向谨的葬礼，看着向谨的遗体被送去火化，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钟小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有仔细看过他的遗体吗？你有确认过火化的那具尸体真的是向谨吗？你真的相信，向谨会这么轻易死掉吗？”
一连串的追问让唐h哑口无言。
因为仔细想来，她确实没有看过向谨的遗体。因为悲伤，她只停在了太平间门外。葬礼的时候，灵柩并没有打开，送去火化的遗体也是盖了一层白布的。
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就算她没有看过确认过，其他人总有吧。
“有钱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会超出你贫瘠的想象。”钟小诗嗤笑着看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俗话你总该听过吧？”
唐h的神色闪过一丝恍惚。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明明最开始，她只是来见网友而已。
“葬礼是向谨他爸爸一手操办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向谨究竟有没有死……”
钟小诗打断唐h的话，她似乎也很讨厌那个中年男人，嫌恶地撇了撇嘴角：“他爸是个混蛋，向谨和他的关系不好，早就想彻底摆脱他了。假死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唐h想，即便是杰出的剧作家都写不出这样荒诞的戏码。
“这个消息，我是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的。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我公开，你们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见唐h目光闪烁，钟小诗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唐h，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向谨跟你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他不会告诉你这些。这么重要的事，只有我才知道。”
唐h终于忍不住：“你一直说向谨没死，那你有见到还活着的他吗？”
钟小诗毫不犹豫：“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向谨把事情都安排好，他会来找我的。”
……
听完事情经过，李子昂果然也是不信的。
“或许钟小诗是因为接受不了向谨的死……才会这样。”他说得委婉，没有直接把精神错乱四个字说出来。
“我在太平间看到了向谨的遗体。”李子昂沉痛地闭上了眼，“因为车祸的原因，他的脸受伤严重，但是清理之后依旧能看出原来的样子，那就是向谨没错。”
李子昂是向谨多年的好友，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
“唐h，你不要太在意钟小诗的话，她是在故意针对你。”李子昂有些迟疑：“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向谨并没有喜欢过她。”
唐h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来：“嗯，我明白。”
送走李子昂后，唐h重重地倒在沙发上。
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知道钟小诗的话很荒谬，所以在听到李子昂说遗体就是向谨后，并没有太意外。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湮灭了。
果然如此。
什么假死脱身，这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更何况，这种欺骗世人的事，向谨是做不出来的。
他太温柔了，就连难过都是温柔的。
唐h记得有一次，向谨的情绪不太对劲，那个时候临近毕业，她以为对方是在为未来烦心。
向谨提出带她去游乐园，她虽然意外，但也应了下来。
园区里面很热闹，路过的游客都带着可爱的发箍，三三两两地组成一队。空气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可唐h转过头时，看到向谨的脸上却是一片淡漠，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有点陌生。
不远处，跳楼机攀升到最高处，然后骤然下降，尖叫声差点把天都捅破。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前方坐海盗船的人也开始尖叫了。
向谨指了指过山车的方向：“我想坐那个。”
“那走吧，去排队。”唐h拉着他的胳膊排在队伍的最后，心里还觉得有些稀奇。因为平时来游乐园，向瑾都是顺着她的想法，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自己想玩什么项目。
随着人流挪动，终于轮到了他们。安全带系好后，一切准备就绪，过山车先是缓缓往上爬，在战术停顿两秒后嗖地一下俯冲。
速度带来的刺激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唐h跟着前后的人一起尖叫，嗓子都快劈了。好不容易等到过山车渐渐放慢停稳，这才松了口气。
向谨不仅不怕这个，还非常喜欢，意犹未尽，甚至兴奋得眼角冒泪花。
他们一起把其他的刺激项目都玩了个遍，酣畅淋漓。
结束时已经是黄昏，天与地的交界处，一片橘红色逐渐蔓延开来。他们坐在长椅上休息，手里捧着大杯饮料。唐h吸了一口珍珠，视线追逐着前方玩闹的人。
“待会儿吃什么？”她问道。
吃饭也是一个重要议题。
“我听你的。”
她认真想了想：“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待会儿去试试吧。”
“好。”向谨好脾气地笑了笑。
唐h又问：“对了，你在事务所实习的事，你爸知道吗？他不反对吗？”
向谨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这次的笑意带上了几分嘲讽：“他当然知道，还来找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但是，他逼不了我。”
向谨说得轻描淡写，但唐h觉得到当时的场面肯定闹得不太好看。再想起最近向谨情绪上的不对劲，一切都有了解答。
他爸爸真是的……
唐h打量着向谨的脸，在夕阳的微光下，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又侧过头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看向谨现在的反应，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唐h暗暗松了口气。
后来两个人手拉着手去吃火锅，吃到扶着墙从店里出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时隔这么久，唐h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
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一下他。是不是应该不去在意所谓的教养和分寸，狠狠痛骂他爸一顿。又或者那一天，她应该很认真地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向谨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眼角冒出了点点晶莹的泪花。她以为是太过兴奋带来的生理反应，可是现在想起来，她突然后知后觉。
那个时候的向谨，是真的哭了吗？
第29章 以后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那次见面后，钟小诗没有再主动找过她，掀起轩然大波的人好像就此撤出了她的生活。
唐h想要做出新的妆容设计，但却始终没有灵感。不知道是对工作产生了倦怠，还是因为之前发生太多事，大脑过载，唐h自觉弄出来的东西都是新瓶换老酒，根本不愿意在网上发出来。
但生活总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容拒绝地推着人向前走，以至于某个时刻会让唐h忍不住怀疑，先前的一切是否真实发生过。
王佳慧的电话是打破平静水面的一粒石子。接到那通电话时，唐h正在同学聚会上。
高中班长在江城混得风生水起，主动提出要组织一场聚会，凡是在江城的同学都去。唐h推拒未果，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高级餐厅，唐h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宽敞的大包间里，气氛热热闹闹的。
班长看到了她，热情地起身打招呼，让她随便坐。
“唐h，你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班长倒是变了，以前的阳光少年现在变成了……阳光的胖子，看起来很有做老板的潜质。
唐h笑了笑，看了眼周围的人，将名字和长相一一对上号。
“我去年升职了，现在年薪能拿这个数。”有人得意洋洋，用手指比了个数，成功引得旁人的惊呼。
有人则是满脸愁云，嘴上却还硬撑着：“我觉得A股还是有希望的。”
已经成家的同学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孩子。
“你宝宝喝的什么奶粉，介绍一下。”
“你去年也生了？男孩女孩？”
唐h坐在人群中，因为过于安静而显得格格不入，大家聊的那些话题她插不了嘴也不感兴趣。时间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曾经嬉笑打闹的同学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被拉开了距离，有的走得太快，有的走得太慢。
王佳慧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让唐h得以从聚会上短暂脱身。
走廊没有人，头顶吊着的一盏盏纱灯轻轻落下暖色的光。
刚接起来，唐h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王佳慧气呼呼的声音：“阿h，你认识钟小诗这个人吗？”
佳慧怎么会知道钟小诗？
唐h压抑住心中的疑惑，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算认识，她和向谨是青梅竹马，向谨拿她当妹妹看。”
王佳慧顿了一下，狐疑道：“青梅竹马这个词听起来也太暧昧了，真的只是妹妹吗？”
唐h：“……怎么突然提到她？”
“正好碰上了。”看样子王佳慧是真的被气到了，说话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和周子宴一起去看建筑设计展，那里展出了向谨的设计作品。有一个女生走过来，一直盯着模型看，我以为她是向谨的粉丝，还想跟她聊几句，结果她竟然说她是向谨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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