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这个,她就想哭。
她深知此刻的她无比脆弱,她不想让徐曜跟着她一起困扰,他已经很忙很辛苦了。
于是独自在家时,南依便会疯狂啃胡萝卜。
哪怕她很讨厌胡萝卜。
结果还是被徐曜发现了。
那天他提前下班回来,南依正痛苦地啃着,听见门声,愣愣地回过头。她两只手还捧着一根胡萝卜,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
徐曜先是一愣,随即坐过来,揉揉她的头顶,笑着问,“不是不喜欢吃胡萝卜吗?”
“还真成小兔子了?”
南依一张嘴,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我唔喜翻胡波波,荡是波波需要。”(我不喜欢胡萝卜,但是宝宝需要。)
因为嘴巴里塞了太多,导致她口齿不清。
徐曜眉心一蹙,当即伸手过去,“不喜欢吃就吐出来,别勉强自己。”
南依摇头。
徐曜又道,“吐出来,乖。”
南依用力摇头。
没有办法,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强行将她嘴里的胡萝卜抠了出来。
南依再难自控,委屈地哭出声。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清楚,可徐曜还是猜到她的顾虑。
他抱着她,温声地哄着,“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这个也是有概率的,就算她真的遗传到了,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南依抽噎着说,“那,宝宝以后,也有,夜盲怎么办。”
徐曜松开怀抱,摸着她的头,与她对视,“我们一起下班回家的时候,你是怎么看清路的?”
南依说,“是你帮我照灯的。”
“所以,我可以为你照灯,也能为宝宝照灯啊。”
南依吸鼻子,“可,可是……”
“别怕,老婆。”徐曜吻掉她的泪水,温柔安抚,“有我在呢。”
“我永远做你们的眼睛。”
第95章 .晚安
小草莓出生在一个冬天,春节后,是水瓶座。
出生时五斤八两,取名徐恬意。
徐曜永远记得南依生产那一晚。
他坐在产房外,彻夜未眠。
直到医生出门,报了句母女平安。
那个高大又冷淡的男人倏地落了泪。
徐曜第一时间去看了南依。
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泪水再度滚落。
他像要在这一天,把毕生的眼泪流干一样,抱着老婆哭个不停。
哭到最后,南依都忍不住调侃他,“哭得这么惨?”
“是你生还是我生呀?”
徐曜埋头在她颈窝处,泪水浸湿她的发丝,他只闷闷地重复着,“对不起。”
“一定很疼吧,对不起。”
至今,想起他那时候脆弱的模样,南依仍然很感慨。
同事羡慕地说,“太幸福了,你真是嫁对了人。”
南依抿唇笑开,“我也这样觉得。”
见南依还在做ppt,准备下周的演讲,同事又问,“你产后这么快就回来了,孩子给谁带啊,月嫂吗?”
南依动作一顿,随后道,“是他带。”
小草莓出生后的两个月,南依一直住月子中心。
那会儿徐曜便跟着月子中心的小阿姨们学习照顾孩子的各项技能。
也是巧了,公司项目进入收尾阶段,徐曜得了空,于是等南依回去上班之后,徐曜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全职奶爸。
“他带?”同事惊呆了,“他一个大男人,能带好吗?你放心?”
南依说,“我放心啊。”
不光带的好,还跟郭润雨比着带。
南依记得教师节那天,她提前下班。
走到小区楼下,刚好看到徐曜在带孩子。
当时郭润雨也带着他家的小男孩来玩,四人一起散步。
忽然小草莓在婴儿车里翻了个身,哼唧两声。
郭润雨说,“完了,以我这称职奶爸的经验来判断,你家宝宝是要哭了。”
话音刚落,就见徐曜弯腰下去,先是伸手探了探尿不湿,随即从婴儿车里抽出奶瓶,两勺奶粉,热水定量。摇晃,又将奶瓶贴在手臂上试温度,确保温度适宜后,才将小草莓抱起,一边哄着一边喂奶。
小草莓抱着奶瓶欢快地吸着,果然不闹了。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郭润雨简直看呆了,“卧槽,兄弟你6啊。”
徐曜提了提唇角。
在小草莓喝完奶之后,又当着郭润雨面,帮她拍奶嗝。
边拍边冲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会吗?”
不得不说,这一幕连南依都看呆了。
后来几人晚上一起吃饭,郭润雨向徐曜取经,两人研究了一通,郭润雨问他,“你觉得,带孩子难吗?”
徐曜直言,“比创业难。”
“但是比小兔让我做数学试卷简单那么一点。”
南依隔着门听到,噗嗤笑出声来。
-
小草莓完美继承了妈妈的好基因,在同龄人里一骑绝尘。
别人刚学会走,她就已经在跑了。
别人还在咿咿呀呀,她已经能清晰地叫出“爸爸妈妈”。
不仅如此,还生的可爱漂亮,皮肤白皙,一双黑亮的眼像两颗葡萄,圆溜溜,亮晶晶。
不哭不闹,会乖乖吃饭,吃到好吃的要给爸爸妈妈尝尝,睡觉时还会给爸爸妈妈盖被子。
俨然贴心小棉袄照进了现实中。
郭润雨看着自家刚学会拿棍子狂戳他的儿子,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你给我学着点!”他摁着自家儿子,到徐曜家来。
结果儿子一身反骨,气的郭润雨眉毛都竖起来。
徐曜笑而不语。
转过身,把女儿抱起来,低着头,宠溺地笑着说,“来,小草莓,给叔叔卖个萌。”
小草莓扑眨扑眨大眼睛,紧接着咧开嘴巴笑,一双眼弯弯的,月牙似的,她吧嗒吧嗒咂咂嘴,歪头,“萌~”
心都要化了。
“真乖,晚上带小草莓吃蛋糕好不好?”徐曜声音都变得很温柔。
小草莓两只小手捧上徐曜的下巴,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也吃~”
“啊!!!”
郭润雨彻底变成了一只土拨鼠。
-
小草莓三岁那年,被送进幼儿园。
她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的,两滴圆溜溜的泪挂在眼眶上,撇撇嘴,流了下来。
南依抱着她哄,“草莓乖,先去试试,如果不喜欢,我们明天就不去了,好不好?”
小草莓委屈极了,不情愿地点点头。
等到了幼儿园,见到其他同龄人都在嚎啕大哭,父母头疼不已。
她忽然就不哭了,站在门口,冲着徐曜和南依摆摆手,“爸爸妈妈,拜拜。早早来接我哦。”
南依知道,她向来是懂事的。
就和小时候的她一样。
为了不让她委屈,南依和她保证,“绝对会第一个来接走我家宝宝。”
只不过南依上班的时间总是不自由,小草莓三点钟放学,她偶尔还在学校上课。
她没法去的时候,徐曜便会按时去接送。
后来,南依愧疚自己总是没法去接女儿时,徐曜和她提起,“去接小草莓放学,是我一天中最治愈最放松的时刻。”
徐曜有一个固定的闹钟,会在每天的下午两点二十分准时响起。
下午总是业务繁忙的时刻,偶尔他在谈合同,偶尔是在开会,但只要闹钟一响,不管手头有什么事,他都会终止。
有一次,陈智杰忍不住问,“曜哥你去干嘛啊?”
徐曜说,“去接宝宝了。”
“啊?不能保姆月嫂接吗?”
徐曜摇头,“你不会懂。”
徐曜想起,曾经儿时的他,总是幼儿园中最后一个被接走的人。
其他小朋友喊着爸爸妈妈,扑进父母怀中,又被牵着手离开时,他只能坐在小板凳上等。
然而等来的,不是司机就是保姆。
没有一次是他的爸妈。
他怎么会不知道等待的落寞。
他自然不会让他的女儿同样承受这样的感觉。
别人不是他,所以不会懂他为什么坚持要准点去接女儿。
别人不是他,所以也不会懂接到她的那一刻,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披上外套,徐曜一路开车到幼儿园。
踩着精准的时间出现。
下课铃一响起,小草莓背起小书包便往外冲。
开了门,果然爸爸是第一个来接她的。
她开心地喊,“爸爸!”
“诶!”徐曜扬起唇角,弯腰,抱起女儿掂了掂,“今天比昨天重一些,中午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小草莓掰着手指头数,“我吃了一块玉米,喝了那么大一碗奶昔,还有一串小葡萄,和三只大虾哦。”
“乖乖好棒啊,那有没有认真听课啊?”
“有的,老师今天给了我两朵小红花呢。”
“哇,小草莓这么厉害啊。”
“当然啦!”
“那小草莓想不想妈妈啊?”
“想!”小草莓用力点了点头,又问,“妈妈呢?”
徐曜走到车前,将女儿放进安全座椅中,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小草莓两条小短腿兴奋地荡着,“好耶,去找妈妈啦!”
接完女儿接老婆,对徐曜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比他更幸福了。
……
晚上,小草莓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南依正靠坐在床头看书,小草莓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南依放下书本,转头看她,笑得温柔,“洗澡了吗,就钻被窝。”
小草莓扬着脖子说,“阿姨带我洗过了的。”
南依弯唇,“这么乖呀。”
“当然啦。”
南依亲了亲她的小鼻子,说,“那早早睡觉吧。”
小草莓也回亲她,又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奶声奶气道,“妈妈也早睡,宝宝,晚安哦。”
南依一愣,随即笑开,问她,“谁是宝宝呀?”
小草莓眨眨眼,解释着,“爸爸就这样叫你的。”
“是吗?”南依耐心地问,“你听到啦?”
“听到过很多次呢,”小草莓骄傲地数着,“妈妈吃药时,爸爸说,宝宝真棒。”
“妈妈赖床时,爸爸说,宝宝快起床。”
“爸爸亲妈妈时,说,宝宝特别甜。”
“……”
南依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但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以后说话行事,是要背着点孩子才行。
小草莓全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认真地给出结论,“所以,妈妈是爸爸的宝宝,也是小草莓的宝宝。”
“好哦。”南依弯着唇,“你和爸爸也是妈妈的宝宝。”
……
入了夜,将小草莓哄睡后,两人到露台上喝了两杯起泡酒。
南依将小草莓临睡前的趣事讲给徐曜听,徐曜低笑了声,“学起来倒是快。”
说到这,南依不禁感慨道,“其实宝宝出生之前,我一直焦虑,怕自己没法做一个好妈妈。”
“因为我曾经读过一本书,叫《为何爱会伤人》,大概内容记不大清,好像是说,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重复儿时的经历。
如果你的童年是快乐的,你的人生就会重复快乐。如果你的童年是痛苦的,你就会不自觉去循环往复这种痛苦。”
“我是第一次做母亲,我生怕……会有言不由衷,像是没法经常陪她,或者哪句话会伤到她,毕竟,我小时候确实是很缺少陪伴的。”
南依说着,转眼看向徐曜,他正听得认真,尤其在她说起自己童年时,他会不自觉握住她的手。
南依弯唇一笑,“不过现在想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她不禁想到三个月前的植树节,小草莓的幼儿园首次举办亲子活动。
老师要求父母其中一位,在下午一点钟到位,陪小朋友一起种植一棵小树。
那天,徐曜和南依刚好都有事情。
徐曜是要去签一笔重要的合同。
南依是因为有公开课要讲。
同样都是无法抽身。
商议之下,决定让林尔雅代替两人,去参加小草莓的植树活动。
已经做了决定,可那一整天,心里都始终揣着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她怕女儿会失望。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需要爸爸妈妈陪同的活动。
思前想后,南依最终决定和同事蹿了课,再三赔礼道歉后,火速赶往小草莓的幼儿园。
当她抵达门口的那一刻,转眼便看到了刚下车的徐曜。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同时一愣后,又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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