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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漾摇了摇头，说：“联系到了，但是……他父母不愿意接他回家，说是家里又有老人小孩，昆迪现在得的什么病还不清楚，怕传染给他们，只能先放在医院里治疗一段时间，他们也不愿意来人过来照顾他。”
“怎么这样啊？其他孩子就是宝贝，昆迪也是他们的孩子，就这么不管他死活了？”
“没办法，非洲这穷苦之地哪家不是七八个孩子的，死一个两个的，他们才不心疼，反倒觉得省了口粮，毕竟生孩子不需要成本，养孩子才花钱，你别指望他父母了，他父母希望他死了更好。”
许漾虽然是和霍钰瑶用中文交流，但在提及昆迪的事情，他还是刻意避开了昆迪，不想让他察觉到异样，不过或许昆迪早就知道父母抛弃了他，所以方才才会绝望地等死。
霍钰瑶和许漾坐下来重新讨论昆迪的病情，她觉得这次发病的孩子都来自同一个村庄，具有明显的地域性，那么感染源一定是村子里的东西，人人都能接触的到的无非就是水、食物、家禽和村子里的人。
如果是这几个，那为什么昆迪的家人没有感染，可他却和其他孩子一样被感染了呢？
许漾也觉得有些问题，于是他们找了几个护士用当地方言问这些孩子发病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喝过哪里的水，或者去过什么地方。
果然一经盘问，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昆迪和其他几个小孩都在发病的前几天去过村子里的池塘嬉水。
霍钰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寄生虫，我们只知道往病毒方向思考，却忽略了非洲大陆最就流行的寄生虫病。”
她告诉许漾，过两天她打算和姜沛一同去昆迪所在的村子考察，去他所说的那个水塘里取标本采样。
许漾一听，又炸毛了，“为什么又是姜沛？你非要和他一起去吗？”
“因为咱们医疗队的人里面就只有他会这里的语言啊？不然我跟你去能问出个啥来？”
“那我虽然不会那什么斯瓦什么语，可我会英文，还会泰语，萨瓦迪卡～而且我还可以帮你背包、拿东西，怎么样？带上我一起去吧？”
许漾用肩膀拱了拱霍钰瑶的背，撒娇的语气让她觉得无语又好笑，她推开了他，嗔骂道：“萨你个头呀！我还没问师兄有没有空呢？他要是去不了，我就只好找个本地的能沟通的一起去了。至于你，你要是闲来无事就跟过来吧，帮忙开车也是好的。”
一听她答应了，许漾欣喜若狂，趁她不注意，啾咪一下亲上了她的脸颊。
“就是喜欢我的小瑶，哈哈～”
许漾偷亲完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而霍钰瑶则怔愣在了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翌日清晨，霍钰瑶在闹钟的催促下不情愿地睁开了惺忪睡眼，这一夜睡得有些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累了一天的缘故。
她想起今天上午的手术非常重要，她作为一助得提前去手术室准备，于是不敢像往常一样再赖床十分钟，迅速起床洗漱，简单吃完早饭后换上工作服就来到了手术室。
“早上好呀！Doctor Huo～”。
今天负责麻醉的是名当地医院的黑人女医生，霍钰瑶记不住她的全名，只记得别人都叫她娜迪亚。
娜迪亚是第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她虽然皮肤黝黑，可却有个标准的欧美女生身材，前凸后翘的，上臂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同时她也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干起活来动作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钰瑶以为自己来得算早，等到她走到手术间时，却发现姜沛早已在那儿调试手术显微镜。
“师兄早啊！昨晚睡得还好吧？我看你今天状态很不错，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
姜沛轻声“嗯”了一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调试着显微镜的各个关节和镜头。
见他没有心情回应她，霍钰瑶有些尴尬，只好自己坐在阅片灯前仔细观看患者的磁共振影像。
不久后，手术室又进来了新的面孔，这次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美女，是这次手术的器械护士，她一进来就瞧见了显微镜前的姜沛。
美国护士主动上前同姜沛打招呼：“你好，我是来自美国加州医疗队的埃林娜・戴维斯，久仰Doctor Jiang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有脑科大师的风范，初次合作，请多多指教！”
她那口标准的美音让霍钰瑶听得像是在听高考英语听力一样，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她身上。
这位美国美女护士虽然穿着医院手术服，但却依旧难掩她凹凸有致的热辣身材。
与黑人麻醉医师不同之处是，麻醉师的身材是健硕美，而她则是性感美，或许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长相身材的女人吧！
霍钰瑶下意识地低头瞥了瞥自己的胸脯，自己的在国内还算个中等偏大的Size，可跟她们比起来，不就是柠檬对西瓜吗？
她为了手术的舒适还特地穿了件大码的手术服，本就不胖的身材衬得更加娇小，再一对比那位美女，同样的手术服她穿着却格外的修身，腰臀曲线都能清晰看见。
霍钰瑶暗中摇头叹气，比不得，比不得，她还是专心干活吧！
埃琳娜和手术室的人都打过招呼后才看见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霍钰瑶，出于礼貌，她还是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了一番，还问道：“你是今天的巡回护士吗？不好意思，我上台的时候容易出汗，可能得麻烦你多帮忙擦擦汗了，谢谢！”
“我……我不是巡回护士”，霍钰瑶准备解释自己的身份，可埃琳娜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说完就扭着腰肢出了手术间。
霍钰瑶愣是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坐在一旁不敢吭声，还是那位热情的麻醉师主动找她搭话，她才勉强能缓解一下尴尬。
第66章
手术室的医护人员们将手术间的工作准备完毕后，就派护送的护士接病人进入手术间。
霍钰瑶这才瞧见巴纳德的那位外甥女，一眼看过去高高瘦瘦的样子，与巴纳德那虎背熊腰的身材站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除了都有着黑皮肤以外，其他毫无相象之处。
巴纳德对自己的外甥女说：“埃米，那位就是你的主刀医生姜博士，他可是中国最年轻最有实力的海归博士，而他的老师也是享誉医学界的脑外科医生。今天让他给你做手术，舅舅很放心，你也不用担心，只要睡一觉就好，醒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和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样了。”
“Hi～埃米～”
手术室的人纷纷面带微笑的和这位即将要做手术的女孩打招呼，想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紧张，而作为主刀的姜沛却是和以往一样的不苟言笑，和巴纳德院长交待几句，便开始盯着埃米的磁共振片子琢磨着，像是在设计手术入路。
巴纳德院长十分信任他的能力，不过这几日不见他，他的脸上略显疲惫，想来他肩上的压力也不会笑，因为他除了要说服埃米自己接受手术，同时还要说服埃米的父母相信中国医生的实力。
巴纳德介绍完主刀医生后，又介绍了今日要给她打麻醉的黑人麻醉师娜迪亚。
“埃米，这位是娜迪亚姐姐，等会儿是她给你打麻醉。”
娜迪亚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亲切地对埃米说：“等会儿姐姐会在你的手臂上打上一个小针，不用怕，就像被蚊子叮咬一般，很快你就会睡着了，在这过程中你可能还会做个美梦，等到你醒来的时候，手术就做完了，埃米就可以康复了。”
即便安抚了埃米的心，可她的脸上依旧透露着不安的神情，她小声地问麻醉师：“姐姐，我会醒不过来吗？”
不知道她是不是从新闻上看到那些因为麻醉意外而死亡的人，所以她也在担心自己这一睡可能会醒不过来。
娜迪亚摇了摇头，拍着胸脯说：“那是不可能的，姐姐的技术在整个坦桑尼亚都是数一数二的，被姐姐打过麻醉的人，都夸姐姐的技术很好呢！埃米你就放一万个心啦！”
娜迪亚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埃米，在无形之中给了埃米自信的力量，她愿意相信这个团队，愿意克服内心的恐惧，躺在了这个冰冷的手术台上。
娜迪亚对巡回护士比了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然后开始为埃米打留置针，随后将配好的丙泊酚一点一点注入她的血管内，十几秒后，埃米就沉睡了过去。
“准备可视喉镜，要给病人进行气管插管了。”
麻醉的过程极其顺利，埃米也没有感到丝毫痛苦，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巴纳德看着眼前这个配合紧密的团队，不禁感动得掩面而泣。
正在穿手术服的美国金发美女埃琳娜还以为他是害怕看见血腥的场面，便对他说：“院长，如果你感到不适，就先暂且去家属等候区等着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巴纳德院长摆了摆手，也没多说什么话，自己转身出了手术室。
霍钰瑶和姜沛不约而同地来到洗手池，两人不经意间的站位离得有点儿近，胳膊偶尔还会碰到一起。
她用余光瞥了瞥姜沛，发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洗着手，嘴巴默默地念着什么，她猜想姜沛应该是在默想这个手术的步骤，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对待一台手术，和以前那种泰然自若的样子不太一样。
“师兄，你紧张吗？”霍钰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姜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认真地看着霍钰瑶，说：“我紧不紧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紧张犯错就行。”
他率先洗完手，涂完消毒泡沫后进了手术室，留下霍钰瑶站在洗手池旁尴尬地不知所措。
霍钰瑶作为这台手术的一助，本应该提前做好手术标识，划好术区标线，可这些事姜沛都亲自做了，就连术前的消毒铺巾也是他在做。
她举着一双消毒后的手站在一旁想帮忙却插不上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去穿衣服套显微镜吧！”
姜沛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便给她派了一个活儿，见她找到事情做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又叮嘱一句：“注意无菌，这里的显微镜套数量有限，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而且这里是非洲，药物有限，病人一旦发生颅内感染，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嗯嗯，我明白，我会谨慎小心的。”
霍钰瑶感觉到姜沛对这台手术非常重视，作为他的助手，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就算是再熟练的操作此时也要当作第一次去做一样，万万不可马虎。
她上台后坐在一助的位置上，身为器械护士的金发美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哦！原来你是外科医生呀！对不起，刚才把你当作巡回护士了。”
“没事，我确实从外形上来看不像是一个外科医生，被认错很正常。”
姜沛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本来还不觉得尴尬的霍钰瑶被姜沛这么一说，瞬间尴尬地脚趾抠地。
最尴尬的是，他还是用英语说的，也就是整个手术间的人都能听得懂，这不是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打从心底就不认可她做一个脑外科医生吗？
霍钰瑶憋着这口闷气坐在手术凳上给他帮忙，在心里已经偷偷把姜沛暗骂了几遍。
然而姜沛丝毫不给她走神的机会，一会儿让她用吸引器吸血，一会儿又让她用针管冲水，整台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姜沛对霍钰瑶说着：“鞍隔已经被打开了，我看见了肿瘤组织，其实这手术不难，如果选择用神经内镜做，对这孩子的创伤会更小点，只可惜这家医院没有内镜。”
霍钰瑶点了点头，姜沛这次采用的是最经典的显微镜下经鼻蝶入路垂体瘤切除术，从病人的鼻腔进去，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操作空间要将整个肿瘤组织切除干净，这是非常考验术者的技术的。
她发现姜沛在剥除肿瘤组织的时候格外细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动作，可能是由于精神太过集中，他额头上已经冒出层层细汗。
霍钰瑶小声巡回护士为他擦汗，巡回护士刚拿来汗巾准备给姜沛擦汗，却被姜沛吼了一句：“别碰我的手！”
吓得那护士一动不敢动，尴尬地走开了。
霍钰瑶在这之后就再也不敢自作主张叫护士给他擦汗了，整台手术下来几个小时，她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点儿神也不敢走，姜沛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逾矩。
终于到了手术结束的时候，这时的姜沛才松了一口气，他放下双极电凝镊和吸引器，活动了下僵硬酸痛的肩膀，转头对在场的各位说：“手术顺利结束，大家辛苦了，麻醉师可以停药了。”
听到他这句话，手术室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姜沛和霍钰瑶两人在手术结束后并未马上离开手术室，而是坐在一旁等着埃米苏醒。
器械护士埃琳娜脱下手术服后从外边拿来两瓶矿泉水递给二人，她搬了个手术凳坐在姜沛身边，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响起：“姜博士不愧是最年轻有为的留美博士，你的导师在业界也是相当有名，没想到我今日居然能够有幸和他的学生同台手术，真是太开心了！姜博士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
姜沛礼貌笑了笑，点了点头。
埃琳娜立马高兴地拿出自己的水果手机，问道：“姜博士平时玩推特吗？哦，你们国家是用微信吧！虽然我不会玩，但我可以现在就下载一个微信，咱们加个好友吧！”
一旁的霍钰瑶见他俩跟自来熟一样聊个不停，自己只能尴尬地喝水，感叹着欧美人就是热情开放。
不一会儿，麻醉师就给埃米拔了气管插管，很快就听见埃米的咳嗽声。
姜沛立马起身去看她，问娜迪亚：“她醒了吗？”
“基本上复苏了，但麻药的劲儿要完全过还得等个几个小时。”
娜迪亚通知手术室的后勤人员准备转运病人回监护病房。
姜沛在检查埃米双侧鼻腔的膨胀海绵没有渗血之后，才走出手术室与巴纳德以及埃米的父母交代手术情况。
霍钰瑶则负责跟着娜迪亚一起护送埃米回到重症监护室。
这一路上，热情的娜迪亚一直在夸赞霍钰瑶：“霍医生你真的很厉害，我工作十年了，还从未见过一个外科女医生，而且还是如此高精尖的神经外科，不敢想象你在学习的过程中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很佩服你。”
霍钰瑶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褒奖的，而且还是个外国人，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我目前还只是个主治医师，在神经外科这条漫长的道路上还只能算得上一个刚上手的新人，谈不上厉害，我师兄才是真正的厉害。”
娜迪亚笑了笑：“姜博士的医术固然厉害，但我不太喜欢他的态度，或许厉害的人都有点高傲吧！他平时是不是也不太好相处呀？”
霍钰瑶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姜沛在术中突然吼那个护士，所以才觉得姜沛这人难以相处。
她没有为姜沛辩解，毕竟人家说的没错，她也觉得姜沛的性格其实不太好相处，是个容易得罪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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