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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慧莲把孙秀娥劝回厨房内，“别管他了，这小子从小帮着家里干活儿都习惯了，每天早上家里劈柴挑水的事，都是他做的。”
孙秀娥夸赞道：“这孩子从小就懂事，那会儿在临安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有个当大哥哥的模样。姐姐你也是好福气，大孙子这么勤恳懂事又孝顺，子峻呢，听说这会儿在西北跟着卓昱打仗，这将来也定是个当将军命。”
石慧莲被夸得满脸堆笑，谦虚道：“嗨，子峻还是个孩子，我只求他一生安稳康乐，别的都随天意吧。”
包子蒸上锅，两人又准备煮红薯粥、煎两道时蔬小菜。
孙秀娥正在淘米，又问道：“对了，子谦都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什么时候也能喝你们家的喜酒？我还没去益州玩过呢，都说蜀地是天府之国，好吃好玩的多着去了。”
石慧莲微微一愣，手里择菜的动作一停，若有所思道：“他……唉，这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说想再等几年娶妻。他娘物色了几位姑娘，都没有合意的。还有个是邻县里的大户人家，找了媒婆来说亲，我们也不认得这户人家，也不知主人家怎么认得子谦的？”
孙秀娥笑了笑：“怕不是人家姑娘在外头无意见到了？子谦这俊模样大个头，又身强力壮的，只怕是你们附近村里的小姑娘们都心动了？”
石慧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郎君们爱看漂亮姑娘，小丫头们也瞧看俊俏小生。”
孙秀娥把米和切好的红薯都下了锅，头转过来看向石慧莲：“他会不会……早有意中人了？要不你们问问他到底想娶谁？”
石慧莲再次愣住，看了看厨房里外都没人，走近过来悄声问道：“秀娥妹子，我想问问……这阿婵的婚事你们有主意没？”
第204章 抓螃蟹
孙秀娥一下子愣住，外孙女才满十三岁，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何况她爹娘又不在身边，这事还从未想过。
还没等她说话，石慧莲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不地道，阿婵这孩子虽说吃过些苦头，但自小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如今许家虽然靠不住了，你们也是把她当宝一样宠着。我们家只不过是农户，只恐配不上得阿婵这么好的姑娘做媳妇。”
孙秀娥听出她的意思，登时有些局促不安，“哎呀！这……姐姐说的什么话？一个小毛丫头，叫我和她外祖父惯坏了，得亏是你们才不嫌她。”
石慧莲也清楚这是她的客套话，一脸诚恳说道：“相识多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子谦这孩子有事都憋在心里的，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未离开过身边，他不说，我这当祖母的明白。自从那次京城一别，回家总是阿婵长阿婵短的。就相处的那段日子，四个孩子，子峻呢成日缠着他姑父学武，煦知是个好学刻苦的孩子，每日习文练字从不间断。而这子谦和阿婵，每天不是斗蝈蝈就是放风筝。我也并非是要难为你们家，只是想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成，若是不能，回去我也好叫那臭小子死了这条心，早日另寻姻缘。”
孙秀娥：“子谦是个好孩子，但阿婵才十三岁啊，这……”
石慧莲连忙说道：“若这事能成，那自然要等阿婵到了年纪再上门提亲，这事我们家只是想跟你们讨个底，看看有没有希望成？我们做长辈的，那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娶到意中人，当然这还想再看看阿婵的意思，若她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早年我家相公刚走那会儿，家里确实艰苦，不过现下日子好了，家里十亩地，还有一口半亩的鱼塘。虽比不上你们家，但也算衣食无忧，阿婵以后若是真能进门，那重活儿累活儿也用不着她干。”
孙秀娥细细斟酌了片刻，缓缓说来：“说真的，阿婵的婚事，我和相公还从未想过。别说什么门第，当初东方将军还在临安的时候，肖克岚还是个苦读书的。许家曾经风光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再来说父母辈，你家柏儿一辈子勤恳务实，家底也是他一点一点打起来的。这要比阿婵她爹娘强多少倍？他俩不过是靠着父辈给的产业过活，几十年来都在福窝里待着，没吃过什么苦，到头来大祸临头，直接被拉去了琼州做苦力。我只怕你们家忌讳，毕竟她爹娘还是罪犯之身，何时回来？能不能回来？这还一定呢。”
石慧莲：“嗨呀，都知道你家姑爷是让他混账大哥给连累的，将来肯定能回来的。其实只要两个孩子好，旁的都不重要。”说完又陪笑道：“我说这么多，妹妹也别太为难，好好考虑一番，或是等肖大人回来商量商量也成，我们家都等得。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咱们两家的交情依然还在。”
可能是有了新的蝈蝈笼子，还要学钓鱼，许婵昨夜亢奋到后半夜才睡着，天亮了还没醒。
孙秀娥本想把她叫起来，东方子谦求了个情后，自己提着鱼篓带着鱼竿出城钓鱼了。
到河边找了个位置，他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些从包子上面剥下来的面团，先把这当鱼饵。把鱼竿撑好，又拿上小铲子到身后的泥里挖蚯蚓，眼睛也随时注意着鱼竿，稍有动静便过来看是否有鱼上钩。
……
许婵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起来迅速洗漱穿好衣服，还怨着小红怎么没叫她起来。
知道她起来了，孙秀娥到厨房把粥和包子热了热，许婵没工夫坐下来吃饭了，拿了两个包子，拎着蝈蝈笼子赶紧出门往城外河边跑。
到河边沿着岸找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东方子谦，她一路奔跑过去。
“子谦哥！你钓几条鱼了？”
东方子谦刚收了一条鲈鱼，提着给许婵看，“这刚钓的鲈鱼，还挺肥的，估计有一斤半，鱼篓里还有几条鲫鱼。”
许婵蹲下身来看鱼篓，里面的鲫鱼还在不停摆尾巴，“太好了，中午可以喝鲫鱼汤，再做个清蒸鲈鱼。”
太阳已经开始晒了，东方子谦收了鱼竿，看到许婵还拿蝈蝈笼子，两人又到草丛里抓蝈蝈。
许婵一边找蝈蝈，一边说道：“是你不让外祖母叫醒我的吧？不是说好了一起来，你教我钓鱼的吗？怎么就一个人走了？”
东方子谦：“能睡是好事，今日学不成，明日我还能教你啊，不过今晚得早些睡，不然明早又起不来。”
许婵连连笑着点头答应，昨晚又不是缠着东方子谦讲他钓鱼和抓蝈蝈的趣事，她应该也能睡得早些。
翌日，许婵被小红叫醒起床，她昨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五更二点叫她起床。
匆匆地喝完了粥，吃了鸡蛋，许婵和东方子谦咬着馒头就离了桌。
孙秀娥：“你们俩不急这一时啊，吃完了再走。”
许婵：“城门都开了，一会儿太阳出来太晒，我还要跟子谦哥多学学钓鱼。”
这个上午，许婵按照东方子谦的法子，自己也钓了一条大鲤鱼，开心地带回家红烧。
这连着几天，除了早上，饭桌上都是鱼，孙秀娥都吃腻了，想让许婵歇几日再钓鱼。但许婵这几日钓鱼技术大有进步，还不想停。
东方子谦想了一计，这天早上两人出门没带鱼竿，提着鱼篓往河岸边的石滩上去。
今日不钓鱼了，两人改抓螃蟹，那种河边大石块下，螃蟹再爱藏身于此。东方子谦一步一步教她如何快速找到石头下的螃蟹，哪种石头下最容易找到螃蟹。
一个时辰下来，鱼篓里装了大半篓螃蟹，若是太阳出来了，许婵还想接着抓。
中午桌上多了一道炸青蟹，抓来的十几只大青蟹一扫而光。
孙秀娥还在回味，家里少有吃蟹，上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偶尔吃上一次还挺不错。吃完饭擦擦嘴说道：“明早你们再去抓些回来，我给你们做蟹酿橙。”
经她这么一说，许婵第二天起得更早，天还没亮，坐在床边穿着衣服，满脑子都是蟹酿橙。
梳洗完出来，正要去厨房看看外祖母今早上做的什么，看到东方子谦挑着两桶水进院来。
厨房里孙秀娥和石慧莲在忙活，方才小红来厨房给许婵端了洗脸水，过了会儿听到了开房门的声音，想必是这丫头起床了。孙秀娥正想叫她摆碗筷，走到门边，看到小丫头迈着跳跃的步伐，直接朝东方子谦跑过去。
“子谦哥，我来帮你。”
东方子谦正要往水缸里倒水，见许婵跑过来，连忙说道：“不用，你拎不动，我一个人可以。”
水倒完了，感觉还差两桶，东方子谦再走一趟。
正当孙秀娥再想叫许婵时，看到外孙女也跟着人出了院门，那小嘴还一直叭叭讲个不停。
“你昨天说村东头的小母猫和小黄狗打架，到底谁赢了？”
看着外孙女离开的背影，孙秀娥陷入沉思。
这还有必要找肖克岚商量劝她吗？
这几天孙秀娥有仔细想过，许婵爹娘毕竟还在琼州服罪，一般人家往往都会介意这等事。若真的等到许婵议亲的年纪，孙锦语两口子还没能回来，那时候恐怕能接受她的人家不多。
而东方家是知根知底的，虽然没见过石慧莲儿媳妇，但偶有听她提起过，是个通情达理孝顺干练之人。家里人的人品是无可挑剔的，一家子都是靠劳作吃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原本还担心许婵不愿意，如今看来，可能是她多虑了。自从东方子谦来了之后，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许婵整个哥哥前哥哥后叫着。
八月底，石慧莲和东方子谦离开安乡。
临上马车的时候，石慧莲拉着孙秀娥说悄悄话：“妹子，我说的事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的信。”
许婵一大早起来做了些点心，装在食盒里，拿给东方子谦，满脸的不舍。
“子谦哥哥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下次再带我去抓螃蟹好吗？”
东方子谦把食盒放上马车，细想了想回道：“那等到秋收后好吗？那时候的蟹也挺肥，我会尽快过来。”
这时孙秀娥过来，看着许婵说道：“你呀就知道吃和玩，子谦回去有活儿干，这么远的路，难道干完那些活儿还要马不停蹄地过来陪你抓螃蟹啊？”
许婵小嘴轻轻一撇，没有吭声。
石慧莲笑说道：“反正秋收后家里没什么活儿做，让他爹干也成。路多远都不打紧，谁让我家这傻小子愿意呢？”
孙秀娥也陪着笑了笑，倒是许婵和东方子谦一下子脸红了。
东方子谦走了后，许婵钓鱼还是抓螃蟹感觉也没以前有兴致了，以为是一个人没意思，带着小红一起抓，还是觉得兴致缺缺。
这天下午，她坐在房门前的小凳子上，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天气阴雨绵绵的缘故，她也觉得困困的。只是刚午睡过，不敢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着。
孙秀娥也是午睡了出来，看到外孙女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悄悄地走过去。
“阿婵，在想什么呢？”
许婵回过神来，仰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困，说完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孙秀娥也端了个小凳子坐到她旁边，犹豫许久问道：“阿婵觉得子谦怎么样？”
第205章 恩人
许婵略微来了些精神，连带微笑回道：“子谦哥挺好啊，怎么了？”
孙秀娥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那……要是你以后天天跟子谦一起玩，这样可以吗？”
许婵一惊，欣喜问道：“外祖母，咱们要搬家了吗？外祖父要到益州当官？还是子谦哥他们要搬这里来？”
孙秀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么喜欢子谦，那去给他家当媳妇怎么样？”
许婵一瞬间脸红，低着头羞涩地嘀咕道：“外祖母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嫁人，我要等爹娘回来。”
“这是什么话？你爹娘何时能回来还没得准，难道你就一直不嫁人？”
孙秀娥害怕让下人听了去，外孙女难为情，说完又把凳子往许婵身边挪了挪，悄声问道：“还是说不想嫁给子谦？实话跟你说，他祖母上回来就说过你们二人的事，其实也不请求，想看看你的意思。子谦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家里给他说的亲事都不肯点头，到是对你挺上心。若是你真没这心思，我好早日跟他祖母回个话，让她找别家姑娘做孙媳妇去。”
话音一落，许婵猛地抬头：“不行！”
孙秀娥微愣片刻：“啊？你不想嫁啊？那我这就给人家回信去。”
说完起身要回屋写信去，许婵着急得跟上去拉住她，小脸涨红羞涩说道：“不是的外祖母，我……我我想嫁，我愿意嫁给子谦哥。”
她整个脑袋，不管是脸蛋还是额头，就连耳朵都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红通通的。
孙秀娥看过来时，眼眸羞涩地垂了下来，低声问道：“我……我真的可以嫁子谦哥吗？”
她声音小小的，之前只是觉得跟东方子谦一起很好玩，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孙秀娥：“只要你自己愿意嫁，当然可以了。”
许婵立马脱口而出：“我愿意我愿意，真的愿意。”
看她着急的样子，孙秀娥嗤声一笑摇了摇头。
到屋里写信，许婵在一旁帮着研磨。孙秀娥原本写字就不好看，年纪大了，拿笔有些不稳。
许婵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
“外祖母，这字人家能看清吗？”
孙秀娥停下笔来，“那能怎么办？我以前就没怎么写过字，更别说写信了。你娘出嫁后，我才开始写信，你外祖父还拿了什么字帖给我练，这不是难为我吗？你要是觉得字丑，那你来写？”
许婵立马闭了嘴，摇了摇头。
这信里是要说她和东方子谦的婚事的，这让她来写，太难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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