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叫我就行。”张医生认真嘱咐,又贴了一片退热贴放她脑门上,双管旗下。
脑门凉凉的,沈白梨舒服了许多,她有点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张校医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学生怎么都这么要强,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上次是腿摔瘸了都要坚持比完赛的阮绵,这次是高烧坚持写完试卷的沈白梨,一个一个都是拼命三娘,这一股犟劲儿和她们老师一模一样。
面对校医的唠叨,沈白梨微笑以对。
邓琴看到她脸上的困意,顺势将她扶倒在病床上。
“睡吧,老师看着药水。”
“好好睡一觉,就都好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沈白梨窝在被子里,困意席卷而来。
她太累了,生病耗费了她太多心神。
“睡吧。”
沈白梨陷入了甜甜的梦香,一直到睡着,她都没想起来忘记了什么。
她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窗外一片漆黑,室内只开了病床前的台灯,并不刺眼,但沈白梨还是花了几秒的时间,适应灯光。
谢知聿坐在病床前,单手撑着额头,柔和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的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
像睡美人,沈白梨这么想着。
谢知聿睫毛轻轻颤抖,睁开了双眼,和沈白梨四目相对。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大哥?”沈白梨的声音沙沙的,她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谢知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喝点水,还难受吗?”
沈白梨喝完水,嗓子稍微舒服了些:“不难受了。”
谢知聿放下杯子:“饿了吗?”
“我让管家带了粥过来,现在喝?”
沈白梨摇头:“我不饿。”
她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大哥,我想回家。”
谢知聿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好,我们回家。”
沈白梨起床穿鞋子,后知后觉发现她穿着睡衣,棉质的长袖粉色睡衣,和家里她常穿的款式和材质差不多。
她什么时候换了衣服?谁帮她换的衣服?
“你出了很多汗,医生帮忙换的衣服。”
谢知聿手上拿着外套,看到了眼中的困惑。
“外面风大,把外套穿上。”
沈白梨接过畅快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谢谢大哥。”
“大哥,我妈呢?”
她生病了,就想找妈妈。
“沈姨今晚的飞机,预计深夜到家。”谢知聿说道。
沈白梨混沌的脑子开始运转,她记得她妈到隔壁省参加开业活动,是得知她生病立刻赶回来了吗?
“小林管家去接机,会很晚了。”谢知聿开口:“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沈白梨想起自己发烧的原因了,这次没有逞强:“好。”
两人走出了医务室,走廊空荡荡的,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夜晚的校园,别有一番恐怖色彩。
沈白梨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大哥,你今天回来的吗?”
“你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谢知聿:“今天中午回来的。”
他回家后倒时差补交,睡醒了刚到客厅,就和着急出门的林管家撞了个正着。
得知沈白梨发烧了,他接过打包的换洗衣服,直接开车到学校了。
他到的时候,沈白梨睡得正香。
可能是太累了,即便张校医给沈白梨擦汗换衣服都没有醒。
谢知聿搬了个凳子,守在病床前,顺便看着药水。
期间沈白梨的朋友们过来看她,都悄悄地来,等到沈白梨退烧了,她们才离开。
沈白梨:“谢谢你,大哥。”
“岁岁,我们是一家人。”谢知聿伸手摸了摸她发顶,他的掌心烫烫的。
沈白梨的心里暖暖的:“大哥,你真好!”
[大哥,是超级超级好的人啊。]
谢知聿深邃的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
“谢谢。”
“我很荣幸。”
被发了很多次好人卡的谢知聿,心情依然很不错。
“岁岁。”
“你很优秀,坚韧、勇敢、聪明。”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沈白梨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听到谢知聿如此直白的夸奖,很惊讶又很惊喜。
她知道自己很优秀,面对同学们的夸奖,她可以做到坦然自若。
可是大哥的夸奖!大哥的夸奖诶!
[大哥夸我了大哥夸我了嘿嘿嘿嘿嘿。]
[大哥为什么夸我?]
沈白梨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谢谢!”
“大哥,你为什么夸我啊?”
她直白地问了。
谢知聿:“因为没有因为。”
“你很优秀,这是事实。”
他没有责怪沈白梨的逞强,即便高烧仍然坚持考完期中考试。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有野心、有冲劲儿。
这很好。
谢知聿不会给冲劲勃勃的沈白梨泼冷水,她不需要这个,但会适当提醒。
他继续说道:“优点表扬,带病参加考试,不提倡。”
沈白梨:“我下次不生病了。”
谢知聿:“好,不生病。”
“适当做减法,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他给出合理建议:“岁岁,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不要透支健康,偶尔看看身边的风景。”
沈白梨的努力和自律,谢知聿一直看在眼里。
沈白梨垂眸:“我知道的。”
“我会好好想一想,先减掉哪一部分。”
这次发烧,是一个警钟。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楼梯口,沈白梨一脚踩下去,腿软差点跌倒。
她在走廊上就感觉腿轻飘飘的了,可能是发烧后遗症,和大哥的对话,让她暂且忽略了这些。
直到下楼梯。
谢知聿:“没事吧?”
“抱歉,是我疏忽了。”
其实,沈白梨坚持要自己走,她不习惯让人背或者抱着,年少时的经历,让她潜意识回避依靠他人,这会让她变得软弱。
“我没事,不用觉得抱歉。”沈白梨平复着因为意外而加快的心跳。
“大哥,刚才多亏了你,谢谢你。”
她活动了一下腿,刚才没有准备,现在她准备好了。
“大哥,我们下去吧。”
谢知聿迈步走下台阶,半蹲下来:“岁岁,大哥背你。”
他的语气柔和,但不容拒绝。
第95章 (晋江独家授权)
明月悬在高空,夜晚的校园幽暗寂静,人影交叠,虫鸣声时不时从草丛中传来。
沈白梨趴在谢知聿宽厚温暖的背上,很安静。
谢知聿的步伐很稳,背起沈白梨很轻松:“岁岁?”
沈白梨下巴搁在大哥的肩膀上:“大哥,怎么了?”
“暂时别睡。”谢知聿开口:“到车上再睡。”
夜晚风大,睡着很容易着凉。
一阵风儿吹过,掀起沈白梨的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脑门儿,她微微颤抖了抖,回答道:“好。”
月亮还没睡,她也不睡。
沈白梨打了个哈欠。
路灯下,两边都是常青的香樟树,风儿吹得绿叶沙沙作响,地上的树影张牙舞爪,很像恐怖电影里的画面,往往是鬼怪出现前的场景。
可是,沈白梨一点也不害怕。
“困了?”谢知聿耳朵微动,加快了脚步。
“还好。”沈白梨不怎么会在大哥面前撒谎:“有点困了。”
她找了个话题:“大哥,你怕鬼吗?”
……
额,她承认这个话题找得有点糟糕,沈白梨正想着用另外一个话题掩饰这个糟糕话题的时候,她听到谢知聿的轻笑声。
“不怕。”
谢知聿一本正经:“我是唯物主义。”
他主动找了话题:“你怕鬼,还怕黑。”
沈白梨:“大哥,你怎么知道!?”
谢知聿:“用眼睛看到的。”
沈白梨怕黑这件事,谢家人都知道。
怕鬼这个秘密,是刚才知道的。
沈白梨:“!”
“这么明显吗?”
谢知聿:“很明显。”
他安慰道:“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情,比如听听他也怕鬼,小时候不敢一个人睡,每次睡觉前都要抱着他的玩偶,敲响我房门。”
谢家大人都很忙,他们两兄弟从小都是交给林管家和保姆带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立了。
谢听肆比他年纪小,怕黑怕一个人,格外粘哥哥,到了晚上就找哥哥,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人,伸出藕节状的小手:“黑黑,要和哥哥睡,别怕。”
然后,小人儿半夜尿床,尿了谢知聿一身。
罪魁祸首小手蒙着眼睛,吐着泡泡,恶人先告状:“哥哥羞羞。”
谢知聿被他气笑了,捏着他的脸蛋:“听听,坏蛋。”
类似的事情,几乎贯穿了他们兄弟的整个童年。
判官沈白梨:“大哥好,二哥坏!”
谢知聿重复:“二哥坏,大哥好。”
“你二哥,现在晚上房间的灯一直都是亮的。”
沈白梨很快听出了他的暗示:“二哥现在还怕鬼!”
“他是个胆小鬼。”
谢知聿颔首:“嗯,他是个胆小鬼。”
“和岁岁一样的胆小鬼。”
沈白梨不敢相信,大哥会跟她开玩笑。
“大哥!”
“我才不是胆小鬼,等……等我成年了我就不怕鬼了。”
主要是前几天他们体育课的时候,看了一部岛国的恐怖电影,她趴在桌子上补眠,睡得迷迷糊糊抬头,就和投影仪上的贞子四目相对。
喜提人生阴影+1。:)
沈白梨坚信自己是特殊情况。
谢知聿嘴角微勾:“大哥相信你。”
“到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穿过了遍布“鬼影”的小道,来到了车前。
沈白梨看到这一辆熟悉的悍马,对它都有亲昵感了,仿佛是好朋友。
和经常换豪车开的谢听肆不同,谢知聿钟情于这一辆悍马,私下出门都是开这辆车。
谢知聿先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大手护着她的头,让沈白梨先坐了进去。
沈白梨很安心,坐入车内后,迟来的睡意再次席卷而来。
谢知聿绕到驾驶位的时间,沈白梨已经陷入了睡眠,他看着她的睡颜,愣了一下,惊讶于她优秀的睡眠质量。
睡梦中的沈白梨翻了半个身子,轻声呢喃:“大哥,回家。”
谢知聿调高了车内的空调:“我们回家。”
……
沈白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翻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女人侧身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滑到了脸颊上,一只手放在枕头边,睡得很香。
沈白梨瞪大双眼。
妈妈!
她的妈妈回来啦!
沈白梨的手轻轻盖在妈妈的手上,安静地看着妈妈睡觉。
沈婉的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她连夜赶回来的,脸上的疲惫很明显。
沈白梨很心疼,心里软呼呼的,也暖呼呼的,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今天她请假了,不用去学校,她要和妈妈继续睡觉。
沈白梨再次醒过来时,和沈婉的温柔的双眸四目相对。
“宝贝早上好。”沈婉摸了摸她的额头,女儿彻底退烧了。
“妈妈早上好。”沈白梨靠了过去,熊抱住沈婉,双腿搭在她的腿弯,将人牢牢锁住。
沈婉回抱住撒娇的女儿,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岁岁宝贝儿还难受吗?”
“都瘦了。”
沈白梨埋在妈妈的发间,闻着独属于妈妈的味道:“之前难受,见到妈妈就不难受了。”
除了全身没力气外,沈白梨没觉得有让她感到难受的地方,但就是忍不住和妈妈撒娇。
“下次不能这样了。”沈婉很温柔:“岁岁难受,妈妈会很心疼的。”
“对妈妈来说,岁岁是最最最重要的,一切都排在你的后面,妈妈很害怕你受伤、害怕你难过……”沈婉将自己的心迹徐徐到来。
“尽量不要让勉强,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
“即使受伤了,不要瞒着妈妈。”沈婉的声音更轻了:“我知道我们岁岁从小勇敢、聪明、执着,岁岁帮了妈妈很多……”
如果没有女儿,遭受背叛的沈婉,甚至没有勇气活下去。
是那双柔嫩的小手,在危险边缘紧紧抓住了她。
一直以来,除了女儿和妈妈,她们各自承担着家庭其他角色。
沈婉克制着控制欲,让女儿有成长的空间和自由:“岁岁难过、受伤……任何需要妈妈的时候……妈妈的怀抱永远为岁岁敞开。”
“岁岁永远都不是独自一个人,知道吗?”
没有责怪,只有温暖的安慰。
沈白梨嗡声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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