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唉,一对都要来回跑好几趟才能定下来。再来几对,我整日里啥也别干了,尽在路上跑了。”
叶惜儿收起自己的银子,问他:“你家真一点银子也没了?”
见魏子骞向她看来,她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就是问问能不能把那个什么赌坊的二百两还了?”
“今日我碰到之前来家里要债的马铁了,他说过几日那边可能又要派人来家里闹。”
“要债的马铁?他怎会跟你说这些?”
“这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了。他现在是可是我的小弟,可听我的话了。”叶惜儿洋洋得意。
“我让他辞去赌坊的活计,说他有血光之灾,他可不就麻溜地辞了吗?现在还叫我给他说亲呢。”
“当真有血光之灾?”
“可不是嘛,这我还能骗人?哎呀,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魏子骞低垂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声线平稳:“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现在家里又没钱还,只能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我会想办法。”
叶惜儿心道,你把衣服都卖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018章 魏公子?
第二日,马铁敲门时,叶惜儿在厨房烧热水,她打算洗个头。
去开门的是魏香巧。
她看见马铁那张脸犹如看到了鬼,抖着手啪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脸色苍白地跑进了厨房找叶惜儿。
“怎么了? ”
“催...催债的又来了。”
“那个脸很方那个?”叶惜儿站起身。
“嗯...嫂子,怎...怎么办?”魏香巧害怕极了。
“没事,你别怕。他是来找我的,不是来催债的。 ”叶惜儿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帮我把水烧好,我去开门。”
她正要出去,被拉住了手。
魏香巧担忧地看着她:“嫂子,他找你做什么?”
“没事,他叫我帮他找个媳妇,还敢对我怎样?”叶惜儿笑了,这个小姑子还挺可爱的。
她去开了门,马铁还老老实实站在门口。
“进来坐?”
“不进来了。”看把那个姑娘给吓得。
“小叶媒婆,我打听了,那个武六是隔壁宝方县的,之前在一个镖局里走镖,好像是在那边得罪了什么人才来锦宁县当打手的。”
“那他家人呢?都过来了?”
“他是家里老大,除了他,还有父母妻儿,两个兄弟。”
“下面大的那个弟弟成亲了,小的那个好像还未说亲。”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叫...武八还是武九?”马铁有些拿不准。
叶惜儿打开透明界面,先输入了武八,没人。
再搜了武九,弹出来一人的详细信息。
就他了!
她略略瞄了一眼,十六了,也该说亲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叶惜儿挥挥手。
“那...我的...”马铁支支吾吾。
“我给你记着呢,这段时日我忙完就给你寻摸。”
叶惜儿关上了门回去洗头了。
——
下午,她睡了个午觉起来。
在床上醒神的时候,打开面板,对武六的弟弟武九的信息仔细看了看。
发现命格那里有些奇怪。
这个武九的命咋这么...坎坷?
叶惜儿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更准确的词了。
这人从小到大的路就没顺畅过。
出生时难产,两岁时差点被滑坡的石头砸死,五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全家人找了三年才找到。
找回来时大概八岁多,已经不会说话了。
没人知道这三年里武九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在家里好好的养了两年,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却因为冬天掉进了冰窟窿生了一场大病。
拉上来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这几年武家人都被吓怕了,导致这个小儿子长到十六了还没让他出去找个营生。
全靠两个哥哥养活一家子。
叶惜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人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
她看见这样的命格,都有些神经兮兮的想,是不是这个武九与武家的哪个人八字不合?
怎么武家的所有不好的,都让他一个人承担了。
而同样是武家的儿子,另外两个哥哥却过得顺顺利利的。
叶惜儿知道这是迷信要不得。
可她现在就在学习钻研这个八字,命格之类的,不自觉就有些想歪了。
可惜,系统里关于武九家里的相关人口都只有个简单的生辰八字,没有详尽的命格信息。
她现在也还没学会拿着八字就算命的技能。
叶惜儿下了床,拿出了纸笔。
这样命途的人,该怎么给他说媒?
谁会合适啊?
叶惜儿咬着笔杆发呆,完全没有头绪。
不如先从生肖上排除?
属羊的和属什么的最配来着?
叶惜儿像复习似的,想自己回忆起前段时间背的知识点。
到底是与马还是与猪来着?
叶惜儿悄咪咪地翻开算命簿,眯着眼睛瞄了一眼。
咳,这答案不是跟她想的一模一样么。
属羊男,与马,天作之合的一对。
与兔,天造地设。
与猴,互相成就。
叶惜儿在锦宁县的范围内找了一圈,把在这些生肖里十六岁左右的女子圈了出来。
总共有几十个人符合。
她挨个的仔细翻看比对。
各方面综合考量,最后留下了几个。
叶惜儿眼睛都看花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窗外,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出门吧。
叶惜儿开门出去,叫了一声:“巧儿,做晚饭了。”
“来了。”魏香巧放下手上刚理好的线。
“今晚吃什么呀嫂子。”
“把那个肘子烧了吧,你会不?”
“应该与做红烧肉差不多的?”
“应该是吧,反正我们就按照那个步骤来。”
“好。”
——
魏子骞今日下工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一家赌坊门口。
牌匾上大大的三个字——长乐坊。
他爹常去的赌坊。
魏子骞站在街道上望着这个牌匾,眸光中掀起涟漪,犹如一个旋涡,把他带进了那时混乱不堪的场景中。
站在外面,能隐约听见赌坊里面的嘈杂声。
他的脚步像是被灌了铅,想进去却动弹不得。
魏子骞这些年当纨绔,四处鬼混,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他的赌技其实相当拿得出手。
他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自己每次十赌九赢。
只是他之前不缺银子,且对赌博没有特别的痴迷。
所以实在是无聊了才踏足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打发时间。
他爹却是个狂热的赌徒。
可能谁都没想到,他爹这一生就败在了这一爱好上。
魏子骞内心的挣扎折磨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现在很缺银子。
可他爹就是因为赌博殒命的。
现下,他真的要靠这种手段维持生计?
黄昏的街道上没几个人了,小商小贩的也在收摊了。
街口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脚步蹒跚的走近,肩上的担子左右晃荡。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前面站着的年轻人,老眼仔细辨认一番。
忽然有些激动,声音有些苍老嘶哑,叫了一声:“魏公子?”
魏子骞从旋涡中抽离出来,转头去看,见是一个老头。
他没啃声,老头却再次叫到:“可是魏公子?”
“嗯。”
“魏公子,您不认得老头子我了?我姓黄,在四平街卖菜的。”
魏子骞这才点头喊了一声:“黄老伯。”
不料,黄老头却突然老泪纵横,眼里满是苦楚:“魏公子,您去哪了?怎的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日,那个天杀的潘恶霸又出来祸害老百姓了!”
“之前还有您镇着他,他不敢出来霍霍。现下他又出来无法无天了。您...能不能再管管?”
魏子骞心口有些堵,看着老人布满风霜的眼睛带着期许的望着他。
他就有些说不出话。
“老伯,我现下可能...没那个能力了。”
他想说魏家倾覆,他现在自身难保。
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些话没必要跟一个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老人说。
黄老头伸出一只枯树老皮般手,握住他的手臂,没什么力道。
脸上带着悲意:“我知道,老头子我知道,你们魏家出了事。老天爷不睁眼啊!这样一个好后生,逢此大劫,上天不公啊!”
黄老头垂下头,表情麻木又失望,摇摇头,重新挑起担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魏子骞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看着老人躬着脊背消失在了街口。
他又转头去看赌坊的牌匾,抿了抿唇,终是抬步离开了。
——
晚上魏子骞回来时,一直都很安静。
一个晚上几乎没出声,整个人都沉闷不语。
叶惜儿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
这人今天是不是情绪不佳?
不过,他开不开心跟她没什么关系。
“魏子骞,我跟你说一下,明日我会去那个武六家一趟。”叶惜儿才不管他有没有心情听她讲话。
“去做什么?”
“我让马铁帮我打听了一下。武六有个弟弟叫武九,还没成亲。”
“你打算替他说亲?”
“我去试试,我若是他弟弟的媒婆,他还好意思来家里要债吗?” 叶惜儿踢掉鞋子上床。
魏子骞的目光闪了闪,掀起眼眸,去看那个在整理被子的女子。
良久,他才出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叶惜儿头也没抬,拉起被子就躺下了。
她毫不夸张的觉着,她这个人,优点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仗义。
魏家现在也是她的居住地,整天摇摇欲坠的像什么话?她住着也不清静。
所以她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为何?还能为何?我也是魏家的一份子。难道站在一边看戏?”
魏子骞听了这回答一愣,随即垂下头,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他也脱鞋上床。
“灭灯!”女人不满地喊了一句,又嘟囔道:“说了几回了?”
黑暗里,魏子骞想找她说说话。
却不知该如何去开启话题,好像以前那个风流随性,跟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的魏子骞消失了。
他悄悄地往里挪了挪身体。
果然,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干嘛?我都没位置了。”
“翻个身。”
“翻身就翻身,你别碰到我了。”叶惜儿哼了一声,又往墙边挪了一点,一副必须划清界限的模样。
第019章 护手膏
“你说,我若是去赌坊赢些银子回来还债如何?”
叶惜儿吃惊不小:“你没事儿吧?还敢去赌?还嫌你家不够惨?”
魏子骞解释道:“我没想去赌,我只是想暂时缓解一下这个困局。”
“况且...我赌技还算尚可,基本能十拿九稳。”
“真的有这样的人?不是看运气吗?”叶惜儿半信半疑。
魏子骞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语气笃定:“就去一次,或许能把那两百两还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你为什么还犹豫?”
“我......”
“因为你的父亲?所以不想碰?”
魏子骞没回答。
“其实你只要不是沉迷于此就好。你不是只去赚点银子解决当下的困境吗?那又有什么不可?”
叶惜儿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又不是杀人放火。
“你有这样的本事,就该利用起来。你想想你娘和巧儿还活着呢,她们整天被打手上门吓唬,日子都过不安生。”
“但这个获利也只是暂时性的,不能作为长期的依赖。人在河边上走,哪有不湿鞋的。”
“嗯。”魏子骞静静地听着女子说话。
“那你有本金吗?”
“有,不多。”
“我这里也不多,只能给你一些。”
魏子骞着实有些意外:“你就这般信任我?万一输了呢?”
“无论信不信任你,输还是赢,也只这一回了。你看着办。”她无所谓道。
叶惜儿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睡觉。”
——
叶惜儿第二日出门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大雪。
“嫂子,拿上伞吧。”魏香巧跑去屋里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好,中午你们先吃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惜儿撑着油纸伞出了石榴巷。
武家人住在城北。
今日下雪,出来买菜的人都变少了。
叶惜儿走在城北的街道上,走在她前面的有两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在聊天。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槐树巷的老姑娘前不久定亲了,这婚期都快近了。”
“就是那个双亲都没了的方姑娘?”
“是啊,那个姑娘可命苦了。还以为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结果这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定了人家了,听槐树巷的张嫂子说,那人家还不错呢。”
叶惜儿本来没太在意,听到了方姑娘,槐树巷这几个字眼,她立马竖起了耳朵,脚步还不自觉上前了几步。
“哪家人?”
“不是咱们锦宁县人,是清风镇的。”
“这算什么好?都嫁到镇上去了。”其中一婶子语气不屑。
“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家人虽在镇上,却是个屠户。可有家底了,听说聘礼银子都给了足足十两呢。”另一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说咱们城北的人家,有几家能拿出这么多聘礼的?还不如嫁到这样的家里去,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咱们县里的,听着好听,表面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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