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快些走,这天气....”
“你知道是谁给方姑娘说的媒吗?我怎么听说那几个媒婆早些年就已经不上她家的门了?”
“这个张嫂子还真提了一嘴,那段时间她经常见到一个嫩生生的姑娘进出方家的门。其他也没见过有谁上过门了。她还纳闷呢,难不成是那个姑娘给说的媒?”
“可那个姑娘哪像个媒婆?看着又面生又俊俏的。”
“姑娘?那哪会是说媒的?是方姑娘的小姐妹吧。”
“是啊,这就奇了怪了,张嫂子也拿不准,谁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小媒婆啊。”
“改天,咱们再好好打听打听去....”
叶惜儿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八卦,不知不觉就跟了一路,连她自己要去的地方都忘记了。
反应过来才察觉她已经进了一个小巷。
叶惜儿赶紧原路返回去,抓了一个大婶问了路,这才往武家的方向去了。
武家住的地方看起来比方宛春家的环境要好些。
她敲响了武家小院的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开门的是今日她想见一见的主角,武九。
武九的照片她见过,但看真人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个子不算高,五官还算看得过去,乍一看是个很平常的人。
不过仔细一瞧,却能发现武九身上带着一种郁气,阴阴的。
特别是门打开时,叶惜儿与他对上的那一眼,那股子阴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叶惜儿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给这样的人说亲,她没事儿吧?
她都不想接触的一个人,能把哪个姑娘说给他?
原本看了他的遭遇,还有些同情,现下看来,这人的性格可能会有些古怪。
这单婚事,难度升级!
现在她能说她走错门了吗?
“你找谁?”
武九开口了。
叶惜儿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强颜欢笑着也要办完。
“请问这是武家?我找武婶子。”
武九打量她一阵,还是放她进来了:“进来吧。”
叶惜儿收了伞进门,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武婶子不在家?”
“不在。”
叶惜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那把我放进来?”
“等她在家的时候我再来吧。”说着她就要往门那边走。
“你是谁?来我家什么目的?怎么会认识我娘的?”
武九阴沉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女子。
他家才搬来不久,他很确定他家不认识这号人。
“哦,武婶子是你娘啊?那你叫什么?多大了?看年纪应该十五六吧?”
“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叶媒婆,我是来给武家的小儿子说亲的。你就是武家的小儿子吧?”
“谁说我要说亲的?谁让你来我家的?出去!”武九的脸色突然变了,对着叶惜儿的语气很冲。
叶惜儿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吼吓了一跳。
她脾气也上来了,不说就不说,吼什么吼?他成不成亲,关她什么事?
叶惜儿站在院子中间,没有跟这人正面冲突,快速拉开武家的院门,一脚就踏了出去。
站在了门外,这才回头扫了一眼武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哦,不说就不说呗,那么激动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强迫他说亲不成?
她叶惜儿还没有那样的爱好。
“姑娘,你站在我家门口找谁啊?”一个婶子从隔壁院门里出来,疑惑地看着她问。
叶惜儿冲着这个疑似武婶子的人笑了笑:“哦,没事,认错门了。”
她说完就走了。
看来从武九身上下手这个方法行不通了。
亏她昨天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认真地去给他找了能匹配的姑娘。
叶惜儿失败而归,干脆选择去购物。
顶着风雪,怀揣一两银子的巨款去逛街。
叶惜儿觉得自己的精神暂且还算正常。
她先进到一家首饰铺子。
今日下大雪,铺子里空荡荡的,伙计闲得嗑瓜子。
她一进去,几个伙计齐齐围了上来。
叶惜儿:“....”倒也不用这么热情。
她沿着柜台挨个看了下来,越看越汗颜。
连最便宜的那个金手镯她都买不起。
叶惜儿在几个伙计热情期盼的目光下迈着坦然自若的脚步出了首饰铺的大门。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胭脂水粉铺。
进去时先问了价钱,发现这些小东西的价格是她现在能承受的。
挑了两盒护肤的膏脂和一支画眉的。
最后在一排柜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上面的贴纸上写着:护手膏。
“掌柜的,这能治冻疮吗?”叶惜儿指着这个小盒子问。
“能,先用温水泡过手再用效果最佳。”
叶惜儿摸了摸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有些想直接视而不见。
付了银子踏出店铺门时,脑子里浮现出男人那双红肿皲裂的手,脚步又转了回去。
眼睛再次瞄了瞄那个小盒子,最后还是伸手拿了下来。
那双手,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叶惜儿回到魏家时还不到做午饭的时间。
她推开西厢房的门,意外的发现魏子骞居然在家。
“你怎么在家的?”
“今日雪下得太大,管事的说放一日假。”
“那你赶紧去赌坊赚银子,我那边不成了。”
叶惜儿坐过去跟魏子骞吐槽道:“你知道那个武九的性格有多古怪不?简直气死我了。”
“进去了没说几句话,我就被他赶出来了。”
“这人真是......我说不了他的媒。所以他哥过几天来要债,我拦不了了。”
魏子骞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看着她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敢怎么样?”
“那我现在就去?”
“吃了饭再去吧。”
叶惜儿把她的护肤品放到梳妆台上。
看到那盒护手膏,眼睛往魏子骞那边挪了挪。
“这个,给你的。”她走过去,把小盒子递给他。
魏子骞打开来闻了闻:“什么?”
“涂抹在手上的,每次用温水洗了之后再抹上。治冻疮和皲裂。”
魏子骞拿着小盒子的手一顿,缓慢地抬起了头,眼眸微挑,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给我买的?”
叶惜儿嗯了一声:“不是给你买的给谁买的?我的手需要这种东西吗?你赶紧把你的手治治,难看死了。”
男人的眉眼染上了一丝笑意,不知是不是今日屋里点上了火盆,竟觉得有些发热。
第020章 还债
魏子骞吃过了午饭就出门了。
到了永乐坊门口,碰上了一个熟人。
金元亮。
锦宁县有许多纨绔,其中有的是跟着魏子骞混的,有的是魏子骞的对头。
这个金家的二少爷就属于对头那一边的。
当初都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自然谁也看不惯彼此。
魏子骞更是看不上金元亮一行那些令人不齿的做派。
“我没看错吧?这是那个魏家的公子?”金元亮穿着厚厚的裘衣,身后跟着几个跟班。
“诶,我没记错吧?魏家是不是成破落户了?”他转头跟身后的人确认道。
“没记错,没记错,魏家是败落了。”
金元亮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那怎的魏公子还有闲心和银子进赌坊?”
魏子骞双眸里氤氲起晦暗不明的光,他微微沉下眼,遮住眸底的深色。
面上一派自若,甚至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弧度,略带笑意道:“自然是想与金二少爷较量一番,不知这回金少爷可带够了银子?”
“哟,魏公子拿得出本金吗?”金元亮大笑一声。
魏子骞默了默,袖中可怜巴巴的五两银子,其中有三两还是叶惜儿的。
“进去吧。”他心中有些庆幸,这个蠢货的银子最好赢,今日的胜算应是大了几分。
赌坊里面与简朴的外观大相径庭。
内里自有一番别有洞天之感。
大堂里热火朝天,几波人吵吵嚷嚷,争得面红耳赤。
金二少爷要赌,自然得安排上好的包房。
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包房,门一关,隔绝了不少的哄闹声。
“来吧,魏公子,先把赌约讲清楚咯。你输了若是拿不出银子,该如何?”金元宝整个人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光。
魏子骞坐在对面,也摆出了昔日放松肆意的姿态,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长眉一斜:“我输了,认你当大哥,任由你差遣。你输了,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全部归我,怎么样?”
金元亮摩拳擦掌,双眼放光:“三局两胜,一言为定。”
色子一摇,正式入局。
金元亮严阵以待,魏子骞轻松惬意,期间还有空喝喝茶吃吃点心,仿佛并不在乎输赢。
第一局,金元亮赢了。
他嘴上挂着轻蔑的笑意,看了看魏子骞。
魏子骞仍是那副随意的姿态,嘴上还说了句恭喜。
第二局,魏子骞赢,两人持平。
关键就在这最后一局。
两人各自摇着色子,手一停,齐齐揭开一看。
不出所料,金元亮输得稳稳当当。
三局对赌其实很快,并没有耗时很久。
好似就在一晃神的功夫,才坐下来没多久就已经结束了。
魏子骞站起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糕点屑,低眉笑着道:“金公子,要不你现在清点清点?”
“你别走,再来一局。”金元亮站起来拦人,他就不信了。
方才是他没发挥好。
魏子骞不为所动,眼睫弯了弯:“今日还有事,改日。”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捞了钱还不赶紧跑?
金元亮不服气,却见不得魏子骞那副看轻他的模样。
他取下腰间的荷包和玉佩丢了过去。
魏子骞随手一抓,捞进手中。
“我记得金二少平日里都会放些银票在身上?”
金元亮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咬牙切齿道:“今日就带了这些出门。”
魏子骞拿起桌上的银票就下了楼。
直接在长乐坊的柜台处把那魏家两百两的欠条给消了。
抵消完还剩余了八两银子。
魏子骞不做停留的回了石榴巷。
彼时叶惜儿正窝在被窝里打滚。
她来这里,完全忘了还有月事这一回事。
今天下午她上厕所时,发现有血迹才一惊。
紧接着就是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她以前每个月完全不会痛。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今日下雪太冷了,也许是这个身体的体质如此。
叶惜儿脸色苍白,盖了厚厚的被子还觉得浑身冰凉。
魏子骞进来的时候看见她的样子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
“魏子骞,我快要死了。”叶惜儿的桃花眼都疼得迷蒙了。
魏子骞把手放在女人的额头,没发烧啊。
“不是,我肚子疼。”平日里一张红润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吃错东西了?”
“哎呀,我来月事了!你快去帮我倒杯热水。”这人,问问问,烦死了。
“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去吧,先给我冲杯红糖水再去。”叶惜儿吊着一口气,语气都弱了下来。
这种情况,是得让大夫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喝药调理调理。
魏子骞像旋风一样跨出了门,跑到东屋敲开了魏香巧的门。
“你嫂子肚子疼,你快给你嫂子烧些热水,家里有红糖就冲一碗端进去,我去请大夫。”
吩咐完,就撑起伞出了门。
魏香巧看着她哥冲进风雪中的身影有些错愕,她哥有多久没这样着急过了?
她赶紧进了厨房烧热水。
又去了西厢房看了看嫂子。
看完更加恍惚了。
来月事肚子疼还要请大夫?
在她的成长中好像还没听说过。
“巧儿,怎么了?”杨氏在西屋里问道。
“没事,娘。”
魏香巧翻出橱柜中不多的一点红糖,冲了一碗滚烫烫的糖水。
想了想,她又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煮了两个荷包蛋放进糖水里。
魏香巧端着红糖鸡蛋水进了西厢房。
“嫂子,热水来了,起来喝点吧。”
“嗯,谢谢巧儿。”
“嫂子,女子来月事也要请大夫?”魏香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肚子痛啊,身体不舒服都要看大夫。”叶惜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端着碗随口答了一句。
“嗯?放鸡蛋了?”
“嫂子...你不喜欢吗?我想着给你多补些营养。”
“你拿个碗过来吧,我现在不想吃,你把鸡蛋吃了吧。你看着比我瘦多了。”
魏香巧赶忙去厨房拿了一只碗过来把鸡蛋分走了。
“要不,留给我哥回来吃?”
“你吃啊,留着都冷了。”叶惜儿有些不解。
她喝了一口热热的红糖水,热水进肚,好像在一块冰上浇了一瓢开水,那块在肚子里的冰疙瘩开始融化变小了。
叶惜儿小口小口地喝完了,疼痛得到微微的缓解,又倒在了床上。
魏香巧把鸡蛋吃完就出去了。
她去魏母的屋里问道:“娘,你的暖手炉呢,借给嫂子用用。”
“借给她?”
“嫂子来月事了,肚子疼,我拿去给她放在被窝里暖暖。”
“在柜子里,拿去吧。”
魏香巧拿出去在灶洞里捡了几块木炭放进去,再套上棉套,手炉顿时有温度了。
她刚把暖手炉送进去,魏子骞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把过脉之后,说没有大碍,平日里注意保暖,开了两幅中药就走了。
魏香巧见没她的事了,拿起大夫留下的药包出去煎。
叶惜儿看她忙前忙后的,叫住她:“巧儿,天气冷,你别忙了,去屋里歇着吧。”
“魏子骞,你去煎药。”她转头就吩咐道。
魏香巧的眼睛在两人身上回来转了一圈,见她哥也没反对的意思,嘴角悄悄地翘了翘,听话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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