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真的?”她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骗你?”
“可是你比我更早奔三啊……”
毕正笑了两声, 庆幸地说:“还好我父母在这点上比较开明。”
“我又不是三十岁的大龄剩女,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梁芝欢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
“可能他是怕你陷进上一段感情走不出来, 想要推你一把。”
“不可能!我爸都不知道这回事。”
“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父母。两年前你是什么状态, 现在突然变了,甚至还跑去厦门……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梁芝欢错愕地扭头看他一眼, 竟然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
“你不说出来,应该有你的理由,他们尊重你的想法,不来过问,给你空间自己处理。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无法做到完全袖手旁观,所以才会想一些法子来帮你。”
“当然,这全是我的个人猜测。”毕正最后补了一句。
微微笑着的同时还抬了抬眉毛,有点像“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意思。
“你跟你父母不存在沟通交流的问题吧?”
从他跟董事长的交流来看,梁芝欢觉得他看起来蛮好与长辈沟通。
哪知,毕正却笑着摇头。
“世界上大部分子女与父母存在的沟通障碍,通常都指的是与‘自己的父母’---我也不例外。”
“可能对于别人的父母,从旁观者的角度,我会更客观、更理性。但换了自己,身在其中的时候反而更自我,不容易理解、包容。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越亲近、越苛刻’吧。”
“我好像……又多认识了你一点。”梁芝欢抿起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哦?”毕正眉骨轻挑,“那我是不是该再多说一点?”
梁芝欢笑着回了个“请便”的表情。
他果真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从你父亲这么隐晦地想要帮你这件事来看,我觉得他是一个做事之前会妥善考量的人。”
“所以我认为你父亲会在你母亲过世后半年内再娶,一定有他的原因。你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找个机会跟他聊聊。”
梁芝欢马上意识到那是她昨天一时感触才对潘柏雷说的话,其中有的部分,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又矫情。
“总经理还跟你……说什么了?”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心里开始冒冷汗。
“固执、钻牛角尖。”
梁芝欢没有转头,但却能感觉到毕正在看她。
她有点怕被他骂——关于妥协那一部分——所以轻轻咬住了嘴唇。
“你别听柏雷那一套,你的坚持是对的。”
毕正看着她,用一种彷佛兄长开解妹妹的口吻柔声说。
“你那个不叫固执,也不叫钻牛角尖,你是坚持你的原则,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但那只是情绪的正常周期,不是妥协的理由——千万不要被柏雷带歪了。”毕正尤其强调了最后一句。
“我真怀疑......”梁芝欢有些不适应他这么温柔,故意打趣。
“你是不是打算像开解总经理一样开解我啊?难道你也要当我的‘知音哥哥’?”
果然,旁边的人立马瞪她一眼,换上了严厉的口吻。
“还有,记得把那个人拉黑,就不会收到短信和电话了!”
……
*
送完毕正从机场回来,梁芝欢一回家就躲进房间,往床上一躺。梁芝荣奉母之命,来叫她去楼下理发店做个发型。
“我累死了……不去。”
“你干嘛去了?累成这样。”
“滑冰……”
“跟谁?”
“朋友……”
“那个不靠谱的?”
梁芝欢躺着床上翻了个白眼:“你别再把这三个字挂在嘴上,总经理现在既成熟又稳重。”
“你是说酗酒、乱亲女生?”
“哎……随你怎么想。出去,让我睡会儿。”梁芝欢觉得头大,不耐烦地赶他走。
梁芝荣威胁她说要告诉她爸。
“去讲去讲,省的晚上还要去见谁谁谁。”
梁芝欢听到门被甩上的声响,她不知道弟弟会不会真的去讲,也无所谓了——大不了他们就认为她有了一个上司男朋友呗。
梁芝欢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天发生的一个个场景,还有昨天的一幕幕片段,像自动放映一样在她脑海里重现。
因为这些突然发生的意外,她度过了两天特别的春节——特别到,回想起来竟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很快睡着了,而且做了个梦。
绚烂的烟花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不断绽放,缥缈婆娑。
她和一个男人手牵手,在人流如织的石头路上奔跑。她并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乐呵呵地跟着他跑。
忽然,男人停下来,指着刚升空的一束烟花说:“快看,好像钻石。”
她看着璀璨的“钻石”快速暗淡下去,消失在夜色中,心头的喜悦顿时化作惆怅。
“傻瓜,”他从后面搂住她,“那只是烟花。”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敲钟的声音。
“芝芝,是新年的钟声!”
她一下子又笑颜逐开,在他怀里转过身,对他说:“新年快乐!”tຊ然后,踮起脚吻上他……
她靠在他肩膀上,又听到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令她想起很久之前做过的一个婚礼的梦。
她忽然心惊胆颤地醒来,不知道梦里究竟靠着谁的肩膀?
是她唯一吻过的那个男人,还是喝醉之后乱亲她的老板?
于是她又闭上眼睛,试图看清那个人的脸,可他已经不见了。她在大街上的人流中找他,终于在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惊喜地冲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芝芝……”
她很欣慰又听到了这把沉哑的嗓子,正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啊!
“是我,”她说,“你怎么不等我?”
男人握住他腰上的手:“傻瓜,我一直在等你啊!”
然后他缓缓转过脸来……
她目不转睛,这次一定要看清楚……
可面前依然是一张模糊的脸,她使劲揉了揉眼睛——
梁芝欢被那张骤然清晰的脸庞骇然吓醒!
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映入眼帘,代表这次是真的醒来。
胸口仍在怦怦作响,梁芝欢狐疑地摸着自己的嘴唇,那张脸……
为什么不是吻过她的黄治,不是亲过她的老板,而是那个跟她的感情世界八杆子打不着的、最不可能的……毕正?
就因为今天他牵着她的手教她滑冰?
因为他揉着胸口说他这里痛了很久?
还是因为,他在车上对她真诚地说的那番话?
要命啊!梁芝欢捂住脸。
她居然把毕正做进了乱七八糟的……绮梦!
梁芝欢撑着身体坐起来,头有些晕晕乎乎,所以听到敲门也没吭声。弟弟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你爸说要出发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睡得太热了……”她胡乱找了个理由。
等弟弟出去了,梁芝欢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出来,芝荣妈妈过来帮她理顺头发。
“怎么有点热啊?”
芝荣妈妈碰到她的额头觉得不对劲,又把手背贴在她额上。
“是不是发烧了?芝荣,把体温计拿来。”
……
“38.5。”梁芝荣读出数字。
怪不得踩在地上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怪不得会头昏脑热乱做梦……
梁芝欢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
她听到爸爸叹息一声,然后叫她回房间去床上睡。梁芝欢暗自窃喜,这个发烧的时间点太给力!她不用去相亲了!
梁芝欢立刻乖乖地爬起来,并且干脆地拒绝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留下来。
“帮我带碗粥回来就行。”梁芝欢刻意脚步迟缓、慢腾腾地挪回了房间。
“粥还要带呀?我现在就煮上。”
芝荣妈妈说着就去厨房,在电饭锅里煮熬上了粥。再去她房里交代,要是饿了就去厨房盛粥吃,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水放在床头。
等他们走了,梁芝欢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平板上的电影就被催眠了。
这一觉很踏实,没有梦。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即使是“Wonderful Tonight”这样轻柔婉转的歌曲,在一片擦黑的房间中不折不挠地唱着,也变得突兀刺耳。
梁芝欢摸索着把手机握在手里,放到耳边。
“喂……”
可能她的声音过于含糊,对方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梁芝欢?”
她仍旧闭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答了一声。
“你喝酒了?”
对方突然提高了声音,她不由地把电话放远了一点。
同时,清醒了一点。
“我在睡觉……”
“你不是出去吃饭吗?这么快就回来睡觉了。”
“没去……”
“为什么没去?”
“我发烧了……”
“你……”对方好像忽然掉线了,过了一会儿才续上:“那你继续睡吧。”
“哦……”
梁芝欢迷迷糊糊把手机推到一边,真的又继续睡了。
再次醒来,是有人走进来摸她的额头。她出了一身汗,温度下来一点。
第二天早上起来,梁芝欢精神了许多。翻手机的时候发现,昨晚跟毕正通过电话?
她拍了拍脑门,拨过去,那头很快接起来。
“嗯……昨天找我有事吗?”
“现在没事了。”电话里毕正的话锋一转,“你烧退了?”
“差不多了。”
“你这个该不是滑冰后遗症吧?”
“不是,”梁芝欢笑道,“应该是之前在江边吹了冷风。”
“跟柏雷?”
“嗯……”
“为什么他一点事没有?”
梁芝欢预感他又会扯到她体质,抢了一句:“再加上过量运动,可能就……”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那头声音唏嘘。
“啊,你就忘了昨天的电话吧。”
她对那个电话的记忆比较模糊,不过依稀记得自己的状态,像个梦游的人。
或者说,像一个被催眠了的人,天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梁芝欢……”
毕正轻轻叫了她一声,却没有下文。
无声的电波里,似有隐约的呼吸,落入耳膜竟像是放大了,让她感到耳边热起来。
“……什么?”梁芝欢顿了顿问。
毕正的声音听上去依然轻而柔和。
他说:“厦门见。”
第34章 34
虽然逃过昨晚的“相亲”, 但梁芝荣告诉她,爸爸对那个她没见成的“罗阿姨的儿子”印象不错,还跟人家说改日等她病好了再约。
梁芝欢这下不敢好太快, 在家假装有气无力, 结果被爸爸看穿。
“不想见就不见,装什么病?”他训了她几句话后拂袖而去。
芝荣妈妈切了点水果, 让她去哄哄爸爸。梁芝欢端着水果蹑手蹑脚走进卧室,爸爸正伏案画设计图。
她把水果放在桌上, 问他画什么,爸爸没理她。
“过年呢,还忙工作啊。”梁芝欢把手放在爸爸肩上,为他按摩肩颈。
“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 你就不要操心了。”
“有些事你一个人……”爸爸欲言又止, 叹了口气, 把手里早停住的笔放下,又取下眼镜。
“就比如,你在厦门也像现在一样发烧生病,芝荣人在学校, 哪里照顾得了你?”
“我没有那么娇气……而且, 我在那边也交了几个好朋友,真的不行还有他们会帮我的。放心放心。”
爸爸摇摇头, 一脸无奈。
“反正你从小就固执,我的话你不会听。”
“我不是答应你顶多一年半之后回来嘛!等我回来后,你每天安排我去相亲都可以。”
“我又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爸爸被她弄得苦笑不得。
“哎哟,刚才是谁不高兴的?不见就不见……”梁芝欢怪腔怪调地学他刚才的话, 一下把他逗笑了。
“还不是怕你过得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你没看我这次春节回来又比元旦看着开心多了嘛!”
“那还不是因为春节比元旦多放四天假。”梁芝荣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梁芝欢没好气地斜他一眼,然后把桌上的水果放到爸爸手上。
“要不五一你跟妈来厦门吧?我跟芝荣反正有空带你们转转。芝荣有个‘朋友’, ”梁芝欢特意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把厦门每个值得一去的角落都研究得清清楚楚。”
“是吗?倒可以考虑。”爸爸连连点头。
梁芝荣没好气地回了她一个口型:“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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