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结束的前一天,潘柏雷打电话过来,说他可能晚几天回公司,并让她尽快去申请英国签证。至于原因,他说回来再讲,然后一句“厦门见”便挂了电话。
梁芝欢定了半晌,回味着最后这三个字。
明明一样平常的话语,为什么另一个人对她讲的时候,就莫名觉得……不一样呢?
下午,梁芝欢终于跟走亲戚回来的冉青碰上面。两人坐在某家网红咖啡馆,从下午茶聊到晚饭,彷佛有说不完的话。
最初离开上海去厦门的时候,冉青还担心她会过得比较惨。现在看她状态不错,工作又顺利,很替她高兴。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这容光焕发的样子,很像谈恋爱了啊!”
闺友的猜测令梁芝欢哭笑不得。
“我跟谁谈?”
“那就是暧昧阶段。”
“……别瞎猜了,没有!”
冉青面露无奈:“反正天南地北的,你说没有就没有。”
梁芝欢不由地好笑:“你也说了天南地北的,我迟早要回上海,在厦门谈一个男朋友干嘛?”
“也是……”冉青话锋一转,“那我给你留意着,等你回上海介绍给你。”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我还不是怕你……”冉青堪堪打住话头,但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你放心,我已经完全放下了。”
就算黄治真离了婚找来,她也不可能回头。
“那你干嘛不拉黑他?”
“他也没做什么过tຊ分的事。”
“发消息骚/扰你不过分?”
“只要不来找我就行。”梁芝欢没志气地说。
要是拉黑刺激到黄治又找上门,才真是没完没了。
冉青叹口气:“这人还真难缠。”
“没事,反正当没看见,影响不到我。”梁芝欢笑呵呵让她别担心,“我绝对不会吃回头草。”
“你最好是。”
“当然是。”
百分百。
没有拉黑,不是怀念,不是没死心。只是不想以这么激烈的方式,更不想再惹出新的麻烦。
耐心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那时他自然会彻底从她的手机里消失。
*
次日下午,梁芝欢跟弟弟一同返回厦门。他其实还有一个礼拜开学,着急回来是要陪于菲去旅行。
“你要是去了德国,于菲怎么办?”
“我又不是不回来。”梁芝荣奇怪地瞟她一眼,“再说,她也要忙她的学业。”
“你们要分开两年呢!”梁芝欢才觉得奇怪。
“所以呢?”
“你们难道没有商量一下怎么办?比如她是不是也去德国学习两年?”
“她为什么要为了我改变她的规划?”
“是为了你们!”
“姐,你那套牺牲理论过时了。”梁芝欢被弟弟定性。
“我跟菲菲现在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部分,我们不需要、也没必要为了谁做出‘所谓’的牺牲。我们太年轻,作任何承诺都太早。”
“于菲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她比我还要重视自己的人生规划,不会为了我改变她的路线。”
“所以,你们都不在乎两年后是不是还在一起?”
梁芝荣停下手里的游戏,以一种类似“拿什么拯救你”的无奈表情面对她。
“姐,你能不能提升一下你的格局?”
“.......”
被批观念过时也罢了,现在又被疑格局低,梁芝欢心头涌起无数OS。
“我们只是从现在不同在一所学校,变成不同在一个国家,距离远了一点而已,我们依然该干嘛干嘛。”
“菲菲说要趁这两年另修一个专业,外加去实业实习,她不会按部就班毕业等我回来。”
“我们各自利用好这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后我们的步伐还一致,那就继续在一起。反之,那说明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还不如分开。”
说得好听。
“这分明是你们小孩缺乏责任感的自我意识,跟格局一点关系也没有!”
梁芝荣又不屑地看她一眼。
“那么我用另一个更委婉的词来替换一下……”
“什么?”
“代沟。”
“.......”
*
经历了上海的刺骨寒冷,回到厦门才会更加珍惜这里的温暖。一到公寓,梁芝欢就把臃肿的羽绒服塞进衣柜深处,换上了轻松的薄毛衣和薄外套。
第一天上班,同事们见面都默契地彼此问候一声“新年快乐”。同样的办公室、老样子的同事,莫名让梁芝欢有种亲切感——或者说,是归属感带来的亲近感。
她来这里还不到半年,如果再呆一年半载后离开,会不会舍不得?
梁芝欢把手里捧着的咖啡喝完,投入今天的工作——头等大事之一,当然就是准备签证的各项材料。
此次去英国的行程,潘柏雷的意思是暂时保密,所以一切大小事情她要自己去办。
员工手册上有规定,公司高管欧洲出差可以坐商务舱,一般职员嘛当然只有经济舱待遇。
办理签证需要两周时间,梁芝欢算了下时间,把备选航班发给潘柏雷。第二天,他把选定的航班回复她,并让她订三张机票。梁芝欢这才知道原来毕正也会去。
只是,她仍然不知道为何要去英国。
下午三点多,毕正神清气爽地进来,却没穿西装打领带,第一次衣着休闲地出现在办公室。
“你还在休假吗?”梁芝欢猜测。
“算……是吧。”他勾起嘴角,眼睛微弯。“一会儿要去机场接你老板。”
“咦,他怎么没让我去接?”
“他让我先来接你,然后接他……应该是要说去英国的事。”
毕正抬腕看了下手表:“二十分钟够不够?”
梁芝欢点了点头。
“我在楼下面包店等你,好了打给我,直接在车库电梯口碰头。”
毕正交代清楚、完整之后,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像阵清风一样飘走了。
梁芝欢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不受控地想起那个绮梦……然后使劲甩了甩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电脑屏幕上......
大概超过二十分钟,梁芝欢的手机唱起歌来。
“你还没好?”毕正的嗓音传来。
“马上,还有最后一封邮件写完……”
那头静默几秒,说了一句“我在车库等你”,然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梁芝欢丢下手机,赶紧在键盘上飞速敲下一个个字母键……
等最后急吼吼乘电梯到达负一层,门一打开便看见站在外面的毕正。他背对着电梯,双手抱在胸前,头微微仰着,也许那张看不见的脸上会有不耐烦。
梁芝欢不知道具体迟到了多久,但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不过他转过身来,原本不带表情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对毕正的宽容感到抱歉。
“还好,不是很久……走吧。”他领着她去取车,步子迈得飞快,梁芝欢不得不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我们是不是晚了?”
“不会,我算好了时间。”
可是她比他计算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或许还不止……
“而且,也考虑了你的某些不确定因素。”说话间,毕正已经用遥控解锁了车门。
梁芝欢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跟在后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毕正把车开出地库,经过两条马路之后驶入机场高速。他好像没有听收音机,或者放CD的习惯,车厢里一直很安静。梁芝欢看了会儿窗外,打破沉默,问他知不知道要去英国干嘛?
“柏雷打算去谈代理,好像他和董事长对赌。”
“对赌?”
“具体我也不清楚,得问他。”
厦门还有个胜于上海的优点,机场跟市区离得不远。不到半小时,毕正稳稳当当把车开进机场停车场。
当前应该还算节后返程高峰,机场密密麻麻的人,出站的接机口更是人满为患。梁芝欢两度被来往的人挤开,当新的一波旅客从出口出来时,再一次被涌动的人群挤走。
正艳羡那些稳如磐石的大个子,一只手扣在她手臂上,把她捞了回来。毕正让她靠着栏杆,自己站在她身后,尽可能帮她挡掉了外界的干扰。
只是这个类似圈她在身前的姿势,多少有点令人遐想。
不知是不是因为梦过他,好像时不时有根神经会错乱一下,会把平平无奇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混入其他不着边际的联想......
“Hello——我回来啦!”
不知何时,潘柏雷已然站在她眼前,隔着栏杆热情地对他们打着招呼。
毕正拉着她的手腕,穿过人群去跟他会合。
“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潘柏雷有点咋舌。
“先别说了,去停车场。”说着,毕正又带着她穿过人群。
通往停车场的通道人终于变少,毕正松开了手,梁芝欢不经意地甩了甩胳膊:“我回来那天没这么多人嘛。”
“也许因为今天是情人节。”走在前面的毕正淡淡地说。
“靠!”潘柏雷突然叫了一声,“我居然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梁芝欢呆了一呆,她也忘记了。
不过,对他们几个来说,忘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她比较关心现在去哪里?
“去他家。”潘柏雷指了指毕正。
说完,他先上了副驾的座位,梁芝欢也习惯地坐进后排——这是他们三个在车上的常规位置。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你在发什么呆?”潘柏雷突然转回头。
梁芝欢冷不防被问得脸上一热,连忙否认:“没有啊……”
“我朝你挥了半天手,你都没看见。”
“......”
“你跟一群人一起出来,我也差点没看到你。”毕正开口,正好替她解了围。
“你们两个接机一点都不专心……”潘柏雷悻悻地把头转了回去。
梁芝欢暗自松了口气,默默收拢手指......
第35章 35
依然不过半小时的车程, 毕正家的小区绿化布局看着像公园。不仅绿化好,还有河道、木桥、跑步tຊ小道。
这是梁芝欢第一次来,忍不住在车上张望几眼。
在车库下了车, 乘电梯上楼, 潘柏雷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头,还抢着开了门。
跟她家一样, 毕正入户门也用了密码锁。梁芝欢喜欢这种拥有多种开锁方式的锁,最适合她这种经常忘带钥匙的人。
进门玄关是简约现代中式, 大气宽敞。客厅也延续了同样的风格,家具搭配看上去相得益彰,甚至有点近乎完美。
这应该很符合主人一丝不苟的严苛作风----可不是,梁芝欢上下打量屋子的主人---就算还在休假, 此刻毕正的头发依然像刚修剪过一样, 整齐、有型。
“你家很漂亮。”梁芝欢换好鞋子, 在客厅里走了几步。
“我家不漂亮?”潘柏雷立刻跳出来。
“啊……不同风格,也很漂亮。”
潘柏雷的家装走得简美风,也挺舒服。
“要参观吗?”毕正问她。
“好啊!”
毕正带她往里面的房间去。这是那种所谓的大平层,房间比较多。令梁芝欢印象最深刻的是, 一个摆了几件器械的Mini健身房。
“你真的很爱运动!”
毕正笑了笑, 算作默认。
“你还装了投影啊?”回到客厅,梁芝欢的目光被电视墙前垂下的幕布吸引。
“要看电影吗?”毕正把投影仪打开, 又把遥控器递给她。
刚要指导她如何在投影仪的视频APP上选电影,潘柏雷无力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
“什么时候能吃饭?我中午饭没吃。”
毕正脸上一副被他打败的无奈,开始挽袖子。
“想早点吃饭就来帮忙。”
“我哪还有力气?”
“我来帮你吧。”梁芝欢主动请缨,跟在毕正后面走进厨房。
台面上摆着一些处理过的蔬菜和水果, 看来他早做过准备。
“我能做什么?”梁芝欢问。
“先切点水果给外面喊饿的人。”
梁芝欢遵从指令,把那些橙子、草莓、香蕉纷纷切成小块, 分装在两个小盘子里。
一份大的送去外面给潘柏雷,回来时看见煤气灶上已经炖上了一锅东西,香气四溢。是熬煮了一段时间才有的味道。
“煮的什么?”梁芝欢凑过去。
“等一下---”毕正及时制止了她赤裸裸地上手,拿了隔热垫放在砂锅盖上,揭开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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