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也不对本地这些官员抱有期望了,为了尽快救今出来,干脆快马加鞭跑去省城找学政主持公道。
今被抓走的时候是正午正要撤摊回家吃饭的时候,他得知今出事是在第一堂课下课后,再准备东西去看,从牢房里出来又跑了一趟竺府,一来二去,骑着马城门口,已经太阳快落日的时候。
蔡逸在城门口,骑在马上好整以暇地拦下了他,好似等了有一会儿,专门堵他的。
“瑜兄真是愣头青书呆子,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一个人干?不找人帮忙,就凭你的小身板就想把未婚妻救出来?”
瑜生不是没想过找蔡逸帮忙,但蔡家再有钱也是商,即便有些人脉那也是人家经营生意所用,他不想拖累蔡逸,就没找他。
没想到蔡逸主动来堵人。
第37章 天子气得想笑。
两人骑马到郊外,才停下来说话。
“瑜兄我虽然不知道你未婚妻犯了什么事,但以她的性子定然是被冤枉的,既然有冤屈,就要申诉,只是自来民不与官斗,你这样傻愣愣要去找谁?”
见瑜生不说话,他斜眼猜测,“学政?”
“我就知道你这个书呆子只能想到找好官,只是学政就算来自京城,他要在这里待上三年,也不见得敢得罪地方官员,万一他们给他小鞋穿,处处为难他,让他这三年没办法好好组织科考怎么办?一任三年,出了差错,回京城不但没法升官,说不定还得降级,你觉得学政一定会帮你的忙?”
学政历来是京城翰林院那帮中简官员最直接的渡履历的方式,当完三年回去基本就是升官,本地官员要想陷害学政也很简单,直接买通或诱导学子科场舞弊,然后揭发告到京城去,一旦学政任上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别说升官了,不丢官不掉脑袋就不错。
瑜生也知道这些,叹了口气,脸上有在未婚妻面前不敢表露的慌乱。
“蔡兄……”
过了会儿坚定了脸色,“无论如何,我总得一试,我一定要救出来!”
蔡逸仰天长叹,“到底出了什么事,瑜兄可愿意告诉我?”
瑜生摇了摇头,“这事不能把你牵扯进来。”他是怕把对自己有恩的同窗牵扯进来,也有一丝防人之心,内情如何,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谁知道蔡逸摇头晃脑道:“你们该不会是举报某个黑商了吧?”
瑜生惊异!
蔡逸道:“云州府历来富庶,因其交通四通八达,南接江南鱼米之乡,北上雍、峡、京等大洲大城,再往西北,还可直通塞外边境,故而这里虽然看似不起眼,实则地下黑商多如牛毛,我蔡家浸淫商道已久,虽然为了改换门庭,不曾碰手这种事,但也知道一二。”
“这些黑商背地里都有官员权贵的影子,没有一点背景的都不敢经营,今日经营明日就被人吞了。”
“今曾经去过的那家富商明面上是经营正经生意,其实背地里都是做黑商的勾当,在府城光是大型别院庄园就建了好几座。”
“这次是因为当家人突然发病死了,才着急清算账目,你以为人家两兄弟准备分家?不是真分家,而是这家两兄弟准备金盆洗手了,他们老子胆子大敢干这种黑商营生,这两兄弟没什么本事胆子又小,准备撤了,才着急看账目,分赃给背后的“老板”,那老板可能就是背后抓人的官,兴许还不止一个。”
蔡逸把背后的隐情说明白,见瑜生脸色发白,安慰道:“他们也不敢如何,可能只是警告一下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在事情没有暴露出去之前,他们也不会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引来朝廷的视线,反而麻烦。”
瑜生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省城找学政。”
蔡逸又拦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瑜兄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去蹲大牢。”
瑜生不太明白,自己去陪蹲牢子,谁来救?他虽然也想陪着。怕她受欺负,但是……
蔡逸扶额,“学政主管科考和一省师生,你是有功名在身,今年云州府院试的案首,你若蒙受不白冤屈,被关进大牢,他才有借口插手,否则只是你的未婚妻,他凭什么管?”
“至于学政那里,我替你去报个信。”
蔡逸不愧是商人之子,还是蔡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才能有这样的见识,瑜生话不多说,骑着马掉头就回去,正好赶上城门落锁之时。
再晚片刻,就得被关在府城外一夜,不说身子受不受得住,让他等在外面干熬也难受。
只是瑜生进得去府城,却进不去知府衙门,衙门已经下班了,天色已晚,牢房紧闭,也不许人进去探望了,瑜生连门都进不去就被赶走。
这天底下想蹲牢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瑜生只能回到学舍里。
小郭先生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见了他问:“如何了?”
瑜生摇摇头,因为另外一个同窗已经休假回来,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只是说被关起来了,但内情如何还没有定论。
“我明日再去看她。”
他得想办法让狱卒把自己也关进去,还得关到和一个牢房里,如果就近看着,他被抓起来也只能干着急。
两人走到院子外找了个无人的地商量,小郭先生一听蔡逸给他出了馊主意,让他主动去找大牢蹲,一时震惊又无语。
“蔡兄的话你也敢信?”
瑜生愣了下,摇摇头,苦笑道:“他说的有道理,如果不这样做,学政就算想帮也没有理由。”
“只能赌一赌了。”
小郭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学政还是不管你们,你又被抓进去了,怎么办?”
把两只鸡蛋一起放进篮子里,一同摔了,只赌在学政一人身上,赌他会不会接住这个篮子,这个风险也太大了。
小郭先生出身官宦之家,不太能理解这种冒险的思维,他和商户出身的蔡逸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前提是青山得在,不能指望一个当官的一定会帮你。
当官的人眼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仕途,就算是再有良心的官也不能赌他的良心。
“瑜兄没后悔之前,还是再考虑考虑,算着时间,过几日我爷爷该回信了,你再等等,看我爷爷怎么说,你是他学生,他不会不管你的,他老人家有经验。”
瑜生已经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他走前一直挂心今的安危,虽然在牢里安慰她给她支招,可心里还是怕那些人对她动刑。
如果他在的话还可以替她受刑,不至于让她在里面没有人依靠保护。
“郭兄,我才知道,我除了一副身躯,竟毫无用处。”
小郭先生叹了口气。
天子在宫里急得不行,好在当晚又来了书呆子身体,只是不幸的事,书呆子睡着了,今也不在身边,他无法得知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
在屋子里空待许久,烦躁得想找把剑劈桌椅,最后摇醒了书呆子的同窗。
小郭先生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瑜兄?”
天子想象着书呆子的语气,“睡不着。”
小郭先生爬了起来,半靠在床上,“不是已经说好了,明日去知府击鼓鸣冤,若知府能看在你面子上放了今姑娘最好,若是不行的话,那你就想办法把自己弄进大牢陪她?”
“还是瑜兄后悔了?”
“哎……我便说这样的方法不靠谱,你该留在外面想办法才是,不能全指望一个人。”
“指望谁?”
“指望学政大人啊!”
小郭先生一顿絮絮叨叨,天子就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被抓起来了,书呆子想不到办法,只能击鼓鸣冤,最后的办法竟然是把自己也弄进牢里去陪她!
天子气得想笑。
这个没用的书呆子!
大掌重重拍在小郭先生的床板上,把小郭先生吓了一跳,另一个学子也被吓醒了。
瑜同窗果然吓人得很!
天子虽然因为没有完全参与听到书呆子和未婚妻的话,弄不清内情到底如何,但作为皇帝,这些官官商商的事情最是清楚,也知道这些人狗急跳墙的可怕。
他连夜召唤大理寺寺卿、刑部尚书、丞相等人,要求彻查各地商户,尤其是一些不法勾当的地下经营场所,重点彻查云州府、江杭等重点州府。
刚下了命令,又觉得如果打草惊蛇,今这样有可能知道内情而被抓进去的人说不定会被灭口,就改了主意。
“不要声张,派人速速到各地暗查暗访,一旦查出来,再出示身份,将人拿下,不论官职身份。”
末了不放心,添一句:“尤其是云州府。”
刑部尚书等一干官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天子会连夜下这样的命令,莫非是什么人密奏?
丞相又得了一条线索,云州府。
――
第二日一早上,衙门刚开了大门营业,瑜生就跑去敲鼓鸣冤。
平常人就算击鼓鸣冤也得受刑,且往往要拖上许久才理,但瑜生因是秀才又是府学的学子,身上有三元案首的烙印,衙门也不敢怠慢,没多久就把他请进去了。
秀才见官可不跪,知府在堂上,瑜生只是拱了拱手,“在下瑜生,xx年秀才,府学学子。”
“所告何事?”
“在下未婚妻因蒙受不白冤屈被抓进大牢,在下来伸冤的
……
不久后,瑜生如愿把自己搞进牢房里了,他用一句“知府大人可是因包庇商户而污蔑良民?”把自己搞进来的。
进来后,他塞了银子给牢头,那牢头昨日就收了他不少银子,上面大人也没有不允许把他和未婚妻关在一起,就如了他的意把他带到未婚妻的牢房。
只是瑜生看到今躺在床上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狱卒拍拍他的肩,“昨晚上面大人要我等连夜审问,身上受了点鞭伤,倒无大碍。”
“只是今日一直未醒,送进去的饭也没起来吃。”
瑜生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他冲进去,将未婚妻抱在怀中,因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她疼得在睡梦中呻吟抽气。
瑜生心疼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不住地摸着她的脸庞,低声唤她:“……。”
瑜生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后悔,当时没拦着,他该拦着她的,单纯好奇,可他是出来见过世面读过书的男子,他知道这些官商的险恶,怎么能轻易同意的提议,还帮她做了这样一件事。
如果他坚决不同意的话,以的性格,再任性也会听他的。
书生垂下眉头,再一睁眼。
双眼一变。
第38章 好好一个斯文书生,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钟离隐感觉怀中温软,低头一看,一名昏迷中的少女被他抱在怀中,他下意识稍用了些力气,将她牢牢抱稳,免得掉下去。
运气时,感觉到不对。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想起自己刚喝过药睡去,醒来却在这个身体上,怀中抱了个少女。
是她吗?
他受伤时曾附过的书生的未婚妻?
伸手将她盖在脸上的长发拂去,露出那张熟悉的娇美容颜,少女脸色苍白,身上隐隐传来血腥味。
钟离隐是一个军人,睁开眼的瞬间就已经将周围的环境观察过了,这是一间牢房。
怀中的少女被关在牢房里,显然是受了鞭刑,他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体热得不像话,应是鞭伤发炎导致。
钟离隐常年在军中打仗,受伤是家常便饭,他心知伤口发炎到发热的地步最是危险,稍有不好,便会危及生命,何况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子。
他犹豫了下,还是扯开了少女的衣裳。
鞭刑一般是受在肩背处,因而他将少女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脱下最后一层衣裳,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几道刺眼的泛着血红色的鞭伤,让他双手一紧。
手臂处亦有几道鞭痕。
男人眉眼逐渐深沉,聚集了怒火。
是什么样的人把她关起来,折磨成这样?
这样的伤口军中那些摸爬滚打的铁汉子也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受了这样的鞭伤,也不知道要躺上多久,何况牢中并无郎中和药物。
他摸了摸书生身上的衣袋,从里面找出银子,把狱卒唤来丢给他。
“帮我去抓药。”他念出了几味治疗外伤的药物,有一副是要生草药捣成汁涂抹在伤口上,有一副是内服消炎的,都是军中常用药物。
眼下少女已经发了热,光靠涂抹外面的伤口已经不起作用。
想了想,这不是在野外,也许一般的医馆有卖做好了治疗外伤的药膏或药粉,就吩咐他,如果有那种就买那种。
书生身上银两已经不多,即便跑这一趟买来药有剩余的油水也剩不了多少,狱卒不想去,他好歹给官府当差的凭什么给一个犯人使唤?
可刚抬头要拒绝时,见牢里那个抱着少女的男人眉眼如淬了墨一般,看过来的目光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沉沉的压迫感。
他在牢中见过最穷凶极恶的逃犯,也不曾见过这样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狠厉,好似一张手能将人撕成碎片。
狱卒抖了抖身体,不敢再看那双眼睛,眉眼垂得极低,姿态卑微,“小的知道了,一会儿就给您买来!”
跑出牢房的时候,狱卒狠狠在原地喘息,呼了一大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那个书呆子他昨日就见过,一个斯斯文文很是瘦弱的书生,一看就是个大好人,讲理得很。
好好一个斯文书生,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还是因为牢里那个姑娘他的未婚妻受了刑,才发疯?
狱卒安慰自己,这个书呆子听说是府学里一等一的学子,今年院试的案首,小试三元案首在身,这样的人不一定会折在这里,没准哪日就飞黄腾达,还是不宜得罪,他就当做个好人!
过了一个时辰,狱卒把煎好的消炎疗伤的汤药送过来,还有一瓶专擦外伤的药膏,甚至还买了些饭食。
他看着那个男人静默深沉的背影,讨好地将东西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我还给您买了吃的,您看饿不饿?”
男人嗯了一声,让他出去。
狱卒不敢耽误片刻,一句话也不敢放就跑出去,把牢房锁了。
汤药应是药房里煎好的,尚有余热,他将少女抱在怀中喂她喝药。
许是汤药苦涩,只是稍稍含了半口,她就蹙着眉紧闭着眼睛再不肯吞下。
钟离隐无奈,想起书生总叫她,就低低轻唤了声“。”
“乖乖把药喝了。”
“……。”唤到第三声的时候,总算哄着娇气的小姑娘把药喝进去了。
喝完药便要给伤口上药,否则再晚发了脓就难以处理了。
前面只是稍稍掀开衣裳查看伤口,现在却要亲手给她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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