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快走吧。”
赵时宁为了方才的怀疑还心生愧疚了一会,暗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怎么样白琮月也不至于青天白日就害人。
“好。”
白琮月眼眸笑意愈深,很好的掩饰了他真实的情绪。
腰封坏掉再换一个就是,但衣袍不小心溅到了屋内那个贱人的血。
自然要扔掉。
赵时宁心心念念着九重天,根本没工夫在意白琮月在想什么。
尤其是赵时宁刚走出帝君府邸,一只青色的凤鸟从天而降至在她身前,彩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长的凤尾更是绚丽异常,让她根本移不开眼睛。
赵时宁伸手想摸一摸它华丽的羽毛,凤鸟陡然发出清唳声,把她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这小鸟怎么这么凶。”
“它第一次见着你,对你还不太熟悉。”
白琮月伸手轻抚凤凰的头顶,凤凰乖乖地垂头,十分温驯,完全不像是方才对待赵时宁凶巴巴的样子。
“它叫什么名字?”
赵时宁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凤凰的羽毛,好在这次凤凰没有再凶她,虽然眼神依旧十分凶悍。
白琮月淡声道:“叫青雀。”
“哦,原来是一只青色的小麻雀,怪不得脾气这么不好。”赵时宁顺手薅了一把青雀彩色的羽毛,要不是她及时躲开,差点就被青雀的尾巴甩到。
青雀盯着她手中的一根羽毛,眼神似想要打死她的样子。
赵时宁欠欠地把羽毛扣在了襦裙的穗子上,还显摆似地晃了晃,“呀,这是谁的羽毛啊?原来是小麻雀身上的,真好看,改日做身羽毛裙子也不赖。”
青雀委实是愤怒,但碍于白琮月却又只能忍气吞声,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家主人。
偏偏平时里最是护短的人,此刻只是轻飘飘一句:“她以后也是你的主人,对她尊重些,再有下次……这身毛便全拔了做裙子。”
赵时宁抬起脸对着青雀笑了笑,“这小麻雀是雌的还是雄的啊?若是以后有小小麻雀,给我也留一只当坐骑,一定很威风。”
白琮月轻轻瞥了一眼青雀,青雀修为不低,自然也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出于赵时宁这些日子到处沾花惹草的考量,他面不改色地骗她:“是雌鸟。”
“哦,那以后若是孵蛋,记得给我留一个蛋哦。”
赵时宁动作温柔了许多,轻轻抚摸着青雀的羽毛。
青雀的白眼几乎翻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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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距离青丘并不是很远,乘着青雀没一会功夫就要到了。
赵时宁坐在青雀背上,俯瞰着下面的景色也分不清究竟身处何处,浓密的雾气笼罩着山涧,远远看过去像是宣纸上的毛边。
原来在这山涧的天际就是九重天的入口,她暗暗把这地方记住,想着有机会可以寻到此处。
“不必去记住,你看到的都是虚妄假象,无论是青丘还是九重天都不存在入口,你下次再看到时可能山涧就变成了沧海。”白琮月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缓声道:“就如此喜欢九重天?”
赵时宁想也不想就道:“肯定喜欢九重天啊,修真界的修士飞升成功的都到了九重天任职,在九重天都有豪华的府邸,还有成群的仙侍伺候,天天过着神仙日子。只有我师尊不同,一直留在无羁阁过着清苦日子。”
“青丘不好吗?”白琮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九重天哪有这么好,你不知神帝是个老古板,规矩众多,你不是最是不喜这样的人。”
“青丘自然是好,但我还是想飞升成仙,在九重天拥有属于自己的府邸。”赵时宁摸了摸手上润泽的镯子,“我知道神帝,就是他掌管天道的,确实规矩很多,但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头上吧。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
白琮月忍不住笑:“你如何欺负回去?”
赵时宁直接躺在他怀里,大大咧咧道:“也是,我肯定打不过神帝。不过这神帝肯定有几万岁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尊老爱幼,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和老男人一般计较。”
“无妨,你若是成了仙,我陪你着你一同待在九重天便好,你莫要忘了我可是入赘于你家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跟着你去哪,没有人敢欺负你。”
在白琮月这里,只要赵时宁不移情别恋,只要赵时宁心里有他,她做什么荒唐事他都可以无条件接受。
不就是违背天道修合欢,她想成仙他的修为寿命随意她取用,她飞升时的雷劫有他为她挡,她成仙后愿意住青丘还是九重天都可以。
他嫁给她,所图谋的本就简单。
他只想她好好的,与他厮守终身罢了。
赵时宁没法回答白琮月的话,只是含糊地笑了笑。
在她未来的计划中,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她成仙后怎么可能还整天与男人纠缠在一块,自然要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抓紧时间修炼,把神帝那个老男人给踹下去。
凭什么修合欢的女子不仅成不了仙,还可能死在飞升的雷劫中,若是她当了神帝,定要改了天道。
让修合欢的女修们,也一样能飞升成仙。
赵时宁想法尚且幼稚简单,除了想着成仙后可以天天吃喝玩乐,没人再会瞧不起她,她暂且能想到的也只是这一点。
若不是双修可以提升修为,她的人生从没为情爱留一点位置。
青雀继续振翅而飞。
赵时宁眼看着周围的云霞越来越灿烂,甚至天边时不时有漂亮的鸟雀成群结队啼鸣而过,她立刻坐了起来,目光难以掩饰兴奋。
“小月亮,是不是九重天到了?”
她心心念念的九重天,日思夜想的仙境,就在眼前。
“是。”
白琮月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从青雀背上一跃而下,飘浮在云端,朝着彩云深处飞去。
赵时宁完全没有第一次与沈芜蘅在一起的慌张之感,经过这段时日,她已经不再惧怕飞行,反而越发兴奋。
发髻后面的青色发带被风吹得飘起,她身上的丝绦同样在乱舞,粉色的襦裙像是桃花的花瓣,随着猎猎的风而飘落。
她脸颊因为兴奋而有些潮红,眼眸漆黑但却闪烁着的亮光,紧紧盯着彩云之后的琼楼玉宇,瑶池仙境。
赵时宁终于结结实实踩在了玉砖上,踏入了令她魂牵梦绕的九重天。
纵使不是因为飞升成功而来,可提前瞻仰一会她也极度兴奋,从未体会过的兴奋之情。
青丘纵使也是仙境,但那里的无论是小花小草还是小兽都是天生地长的神仙,天然的与世隔绝,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青丘。
赵时宁在青丘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但九重天不同,九重天有许多半路成仙的仙人,有通过各种各样手段成仙的仙人。
在凡间修士心里只有九重天才是最好的归宿。
“赵时宁,怎么还要哭了,你可是未来的青丘帝妃,可千万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
白琮月无奈地叹了声气,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有些泛红的鼻尖。
“就哭就哭,不许你管我。”
赵时宁虽然这样说着,但到底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
“本来我以为至少要几百年才能到九重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虽然是你带我来的。”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抬头瞧着传说中的南天门,心中想要成仙的心愿更加坚定了许多。
白琮月极少来九重天,但他样貌过于出众,只要见过就很难再忘。
守卫的天兵天将自然是认识他的,连盘问都不敢盘问,双手交叠对着白琮月行礼。
“见过青丘帝君。”
赵时宁好奇地打量了天兵天将几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南天门后面飘浮着的行行金字,像是无形的墙。
她站在这排排金字前,小得离谱,像是一只小蚂蚁。
赵时宁轻轻触碰了一下,也没有触及到什么东西,她好奇地看向白*琮月,“小月亮,这是什么?”
白琮月目露些许讽刺,漂亮的眼眸弯起,“神帝定下的天规戒律,九重天的神仙必须遵守这些规矩,否则会受到神罚。”
“我懂了,相当于人间的律法,这些规矩都写了什么啊?”
赵时宁仰着脖子看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只看出这字还怪好看的。
白琮月听她在问他,这才去看具体内容,看见第一条时愣了一下,眼中带着兴味,“戒律第一条:与凡人相恋者,罚天雷二十道。”
赵时宁这个凡人有被冒犯到。
她冷哼了一声:“什么破规矩,莫不是那神帝被凡人骗身骗心过,这才这么讨厌仙族和凡人相恋。”
白琮月没有说话,他倒是乐于看见赵时宁讨厌九重天。
“如果按照他这个破规矩,难不成我师尊也要受到神罚吗?”
赵时宁有些不高兴道。
“你师尊不在九重天,不受管束,更何况他与神帝……也算是忘年交,想必神帝不会特意为难他。”
白琮月这句话说的颇为微妙,三言两语就把神帝的形象彻底在赵时宁心中摧毁。
赵时宁呆滞了片刻,咂摸着“忘年交”几个字,面容有些许扭曲。
半晌,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月亮,所以说神帝居然是个两面三刀的老古板,他是不是张着白头发,满脸胡子,皮肤都皱了的快要死的老头子。”
赵时宁听着白琮月给她的形容,已经认定了神帝是个腐朽的老头子的形象,越想越觉得这种老头子特别过分。
凡人怎么了。
凡人得罪他那个糟老头子了吗?
怎么仙族甚至能和鬼族妖族相恋,就不能和凡人相恋。
是不是瞧不起凡人!
白琮月听着她对神帝的形容,不仅不反驳,反倒火上浇油,“可要小声些说话,这世间万物,神帝可都能听见,若是让他发现你这样说他,被他怪罪该怎么办?”
赵时宁撇了撇嘴,“怪罪就怪罪,还不许人说实话,还是青丘最好。”
白琮月没有应声,而是回忆起神帝的容貌,心中浮出了些许幽暗的情绪。
第57章 自甘下贱
赵时宁不再去看这飘在空气中的排排金字,而是往前迈了一步,金色的字如同流淌的水,随着她前进的动作扭曲了片刻,又恢复成原状。
她没有遭受到任何阻挡,径直穿越了金字,来到了另一边。
映入眼帘的,是几只仙鹤在莲池旁散步,随着赵时宁的到来,仙鹤陡然展开翅膀,绕了几圈,又悄然立在桥上。
赵时宁几步迈到汉白玉桥上,又将仙鹤惊起,她以此为乐,转过身对着桥下的白琮月招了招手,“小月亮,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白琮月慢慢跟上她,走到她身前停下,手指摩挲着她双颊的浅浅酒窝,“就这么开心?”
赵时宁觉得有些痒,挥开了他的手,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在外面,不许摸我的脸,也不许牵我的手,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
白琮月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为何?我们是夫妻,为何不能亲近……还是你嫌弃我,觉得我上不了台面。”
赵时宁抿了抿唇,她只是突然想到万一以后飞升成仙,总不能让九重天的人知道她与青丘帝君有关系。不然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是走后门才成的仙。
最要紧的是九重天的仙指不定哪个与谢临濯相识……若是传到了谢临濯那里,赵时宁完全不敢想象。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紧事,怎么就嫌弃他了。
但赵时宁今日心情好,耐着性子安慰他。
“你这说的哪跟哪啊,不要胡思乱想,我要是觉得你上不了台面,怎么可能会与你成婚呢。”
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小月亮,我们这不是还没成婚,这人群来来往往的,你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白琮月轻易就被她哄好,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到底顾及她的想法,随着她去。
赵时宁远远瞧见又有人来,连忙收回了手,与白琮月隔了些距离,好像不认识他。
神帝诞辰其他几界的仙佛断断续续都来了。偶尔有路过的仙人认识白琮月,与他还算相熟,笑着问白琮月身边的女子是谁。
白琮月还未说话,就被赵时宁抢着答道:“是朋友!”
仙人手里执着扇子,笑而不语,扬长而去。
白琮月沉默了一会,强行控制住情绪,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你现在不愿意承认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可等我们成婚后,九重天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不让他们不知道不就行了,到时候只邀请青丘的神仙,更何况你这么高调……若是我师尊知道该怎么办?”
赵时宁对谢临濯实在有阴影,若是她师尊知晓这事,只怕婚礼立刻变成葬礼。
她不提谢临濯还好,一旦提及了谢临濯,白琮月便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又开始心生猜忌她迟早会离他而去。
“谢临濯知道便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与他有何关系,还是……你心里还有他?”
他只要产生这个念头,就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阴暗欲。
白琮月语气轻了一些,说出的话也只有离得近赵时宁能听清,“你不是恨谢临濯吗?谢临濯可是要杀你,不如我帮你报仇,叫他死了罢。”
他这话半真半假,就是故意在试探她,试探她究竟在不在乎谢临濯。
赵时宁蓦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什么也顾不上了,怒气冲冲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许咒他,我与谢临濯的事情是私事,我自己会处理。白琮月,我不许你伤害他!”
若是放在平常赵时宁还真不担忧谢临濯的安危,可他才产下一对孩子,如今又可能怀了身孕,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真出了事……
赵时宁越想越慌张,连看着白琮月都生了几分厌恶。
“白琮月,你要是敢对谢临濯下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时宁冷冷地说出这一句,连装都不想同他装。
白琮月伤害小鹤仙也好,还是伤害阿绣也好,赵时宁虽然会生气,但不至于和他翻脸。
但谢临濯不仅与她有两个孩子,还怀着身孕,孩子是她的底线,她绝不允许白琮月伤害到她的孩子。
早晨还是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眷侣,此刻赵时宁看待他的眼神不像是看未婚夫,倒像是在看结怨几世的仇人。
白琮月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血肉像是被千万只毒虫啃咬着,纵使痛不欲生,可他又做不到对着她生气,只能没出息地问她。
“赵时宁,你心中既然有他,为何又要来招惹我?”
远处又有仙人朝着这边走过来,赵时宁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样争吵实在是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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