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随着俩人在一起时间的推移,自家男朋友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么。
这样堪称深闺怨夫的话,如今脱口而出是自然的不得了,半点包袱都无了。
但她却非常可耻的,吃他这套。
程麦忍笑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诚意地哄了几句:
“跟你说过好多次,那俩天在保护区玩,信号太差了,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的。”
“好了,不准无理取闹。”
“再不赶紧找到学案把大题写了,等会上晚自习难受的就是我了。”
看他敷衍点头却明显没买账的眼神,程麦无奈,四下瞄了眼,见周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上半场最后几分钟的悬念吸引回球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起衣服遮住两人,自下而上,抓住他骨骼分明的下巴吧唧就是一口。
让池砚闭嘴,说一万句都不如主动亲一下来的有效。
最简单的那种都已经足够。
这次——
当然,也没例外。
他依旧没说话,眼尾却已经弯起了愉悦的弧度,双手往后一撑,凭借极强的腹部核心力量站了起来。
正巧此时吹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分差被拉回到近乎平局的地步。
喝水擦汗的几个人见他都走到球场边了,连忙开口喊住人。
“欸欸欸,砚哥,去哪儿啊?”
池砚身形都不带顿的,手搭在程麦肩膀上,理所应当回了句:“她要去教室,我送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场上却立时响起一片单身狗的怪叫。
“我没听错吧,就这两步路,还能丢了?”
“友情提醒一下,你媳妇只是去非洲半个月,不是半个世纪,附中这么屁大点的地儿真不至于迷路。”
“哥,程麦不需要你送,但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上啊哥。再不来,咱队要被陈俊豪他们这帮孙子翻了。”
附近的陈俊豪听到了他们的大声密谋,翻了个白眼,但转头一看到池砚浅笑得春风得意的脸,牙口顿时一阵泛酸。
之前程麦去非洲玩那半个月,这狗就跟住手机里了一样,叫他出来十有八九喊不动,偶尔出来了做什么都懒洋洋地不得劲,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就说,怎么今天一句话就把他叫出来了这么轻松。
合着这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个屁的球,就是看他老婆回来了故意拉人来洒狗粮的。
这么高调,估计等下小程序又要被附中心碎男孩&女孩攻占了。
不对……
陈俊豪突然觉出点不对劲来。
这人就是故意的,借这个机会秀一波,稳住自己【校花男友】的地位,直接劝退刚入校的这波高一小学弟吧。
妈的,骂他狗东西,半点没冤枉他。
心眼跟着他身高年年往上蹿。
……
他们这堆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嗓门又大,绕是程麦已经锻炼出了厚脸皮,也遭不住这样的调侃,没几下就自愿投降,甩开池砚的手,把他推回篮球场:“还给你们还给你们,行了吧。别吵了,我耳朵疼。”
几人欢呼一声,程麦趁机对眉梢挑起的池砚安抚道:“我先去找学案了,乖,你好好打。”
说完,程麦没管那边专心欣赏江越身姿的闺蜜,自己先回了教学楼。
*
1班作为这届准高三生里卷王的聚集地,哪怕这会儿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大半个小时,但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小半人了,还有一部分在走廊上蹭着晚风背书。
进门的那一刻,附近几个交好的高一同学都纷纷跟她打招呼,可完事后目光落到自己以前经常坐的那个位置,愣了下。
之前池砚一个人单坐,她经常来找他,东西又多,日子一长,那个位置慢慢地就变成她这个1班编外人士的专属座位了。
但现在……
桌子上井井有条地摆着写书本和一个白色的笔袋。
原先她放着的那些水杯、发卡、杂书统统都被收到了池砚这边的箱子里,再加上他本来自己的东西,哪怕他有定期整理清洁的习惯,这会儿座位看着也有些少见的局促。
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
若本来就没得到过也就算了,可如果一直默认是你的东西,哪怕是免费的,哪怕有最正当的名义,可用久了就是会给打上自己的标签,再要交出去,就不情愿了。
程麦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这么不讲理和小气。
她甩了甩头,清除掉自己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后,坐到了池砚的椅子上。
说实话,要从成堆的书山题海里精准找到半个月以前疑似留在这里的几张试卷,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将池砚那堆试卷翻了个遍,东西没找到,倒是把原本整洁的桌面弄得东一堆西一堆的,乱七八糟。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着,程麦找到最后,干脆从抽屉里把他所有的书扒拉出来,正挨个检查着,身边的座位突然被人拉开,随后一道女声打破了这块的宁静。
“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声音温温柔柔的。
程麦循声望去,见一白净清秀的陌生女孩自然无比地坐在了池砚旁边的位置上,周围人也没什么反应,心里猜到了这大概就是路夏说的,池砚的新同桌何雨嘉。
她抬头的那瞬间,对面的女生好像也呆怔了一瞬,而后神色迅速恢复自然,笑着跟她说道:“这是池砚的座位,你在找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
何雨嘉指了下混乱的桌面,笑容带了点歉意,“我看我同桌好像不太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也不太喜欢桌面被弄得乱糟糟的。”
程麦哽住一瞬。
说实在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来问她这种问题。
在和池砚相关的问题上,她也是第一次被叫做“别人”?
很奇怪,甚至觉得有些荒唐的想笑。
偏偏何雨嘉又笑得那般温柔而善解人意,她心底虽然觉得隐隐不舒服,却没法说什么,最后耸耸肩,回道:
“没关系,谁管他喜不喜欢呢。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回复,何雨嘉明显愣了下,就在这时,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后门由远及近插了进来:
“哟,这哪个大美女回来了啊,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陈涵刚进教室,就看见大佬座位上那个久违又熟悉的美丽身影,激动不已。
去非洲这事,除了程麦这个当事人,就数她这个资深动物迷最激动。
一见人回来,立马凑过去,问他:“怎么样怎么样,Safari好玩吗?有咩看到狮子约会,近距离观摩到猫片?”
“什么片?”程麦耳朵里飞快溜过去一个词,没抓住,下意识地追问了句。
“狮子,大猫,一公一母,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的动作片。”
陈涵大大咧咧的态度,让程麦瞬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白天的,在教室这么神圣的地点,讨论这?
但陈涵跃跃欲试的眼神瞬间肯定了她的猜想。
“……毛病啊你?”
程麦环顾四周一圈。
幸好,这会儿周边只有寥寥几个男生,不知道听到没,但很感谢他们没有回头,保存了大家最后一点脸面。
她瞪了陈涵一眼,“请注意你的措辞好吗?纯情少女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
但陈涵可不吃她这套,翻了个白眼:“姐妹间就别装了哈。都谈了一年恋爱了,就池砚那什么都懂的架势,信你是纯情少女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转世。”
这事说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但谈了一年恋爱,她的的确确就是个连二垒都没上的清纯girl。
没办法,男朋友太有责任心了,怕耽误她学习,怕自己忍不住,愣是死死守住了底线,快要往忍者的境界突破了。
而她主动的话,虽然池砚不会拒绝,但每次看到他被弄的不上不下,忍得大冬天出一身汗的辛苦样,几次之后她也舍不得了。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这么心软,心疼又体贴男朋友呢。
满分女友就是说。
程麦懒得和别人解释他俩的恋爱进度,只是说:“晚上来我寝室啊,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还顺带叫了其他几个高一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名字:“你们都有啊,下了晚自习快把礼物拿走,太占我行李箱了。”
说着,她瞳孔一缩,从池砚那堆试卷里真找着了自己苦苦寻觅的历史学案资料。
大事解决后,程麦松了口气,在周围几个同学的兴致勃勃的眼神里开始跟他们分享大草原保护区那几天看动物的经历。
本身就很好玩了,但最关键的是——
“你知道在草原safari的时候跟我们同车的那个英国小哥有多帅!就,帅到屁滚尿流的那种程度。而且最关键的是,拍照嘎嘎棒,在即将被我爸直男拍照审美气死的时候,多亏这位解救了我和我爸岌岌可危的父女情。真的太棒了,整个行程最物超所值的部分,超级大帅比摄影师,附赠纯正英音幽默口语陪练,他还说等我高考后去伦敦玩的话也一定要联系他呢!”
但毕竟她有池砚这么个珠玉在前的男朋友,陈涵怀疑地看过去:“有那么夸张?比你男朋友都帅?”
“那西施天天看也变成豆腐了好不好。没骗你,那男生真就你能想象到的最顶级帅气的英国男高的程度,”程麦想了下,拿出手机:“我跟他ins互关了,你等等啊我找下他照片,记得有自拍来着。”
她正低头翻得起劲,头上却突然覆上一层阴影,男孩子热烘烘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看着桌子上撑着的两只手,和他白皙的手腕上那只熟悉的黑色腕表,她心里忽地咯噔一下。
那是去年某个“西施豆腐”生日她送的运动手表。
呃………………
她缓慢而僵硬地后仰起头,正好对上他眼皮耷拉下的眼眸。
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凉薄:“哦,所以去马塞马拉看动物,说是没信号跟我打电话,但有信号上ins去关注别的男的是吧?”
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她干笑两声,立马就要把手机锁屏,却被人拦住。
沉默两秒后,池砚噗嗤一笑,站直了身子。
他长腿勾过走道对面的椅子,慢悠悠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搁在她椅背上,下巴冲手机屏幕点了下:
“翻啊。”
“到底有多帅,我也挺好奇呢,一起看看。”
第58章 看看?
他在笑, 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却没有半点弧度,清清冷冷的,就那样默默盯着她, 看起来很有些忍辱负重。
那里头控诉的意味实在太强,程麦感觉自己良心都有被狠狠审判。
她尴尬地呃了一声, 手却死死地捂着手机摄像头,避免一不小心感应到FACE ID 直接给她解锁了。
傻子都知道这时候他在说反话,肯定不是真心想看那小哥到底有多帅。
换位思考,要是池砚敢和她一起分享他看过的黄片, 再当着她的面夸人家, 程麦一定会毫不犹豫打爆他的狗头, 并且把他电脑里CDEFG盘全部格式化,让他恢复都没地儿恢复去。
但程麦向来最擅长的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解决不了的事就摆烂, 让别人自己解决。
眼见解释不了,她干脆——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捞起自己那几张学案和试卷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只留下桌子上一堆狼藉给人收拾。
等她走后,何雨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以为他会生气,或者至少不耐烦。
哪怕只和他做过半个月同桌, 她也清楚这人有多爱干净整洁,教室里他的桌子只要人不在,绝对不会出现除了那根晨光中性笔以外的东西, 抽屉也一直都井井有条,从没乱过一星半点, 好像脑子里有个精准的搜索机制,每次要拿什么都能迅速定位到具体位置。
像现在这样, 桌面和抽屉被人弄得像龙卷风刮过一样的灾难场景,真的见所未见。
可她意外的是,池砚眉头都没皱一下,捻起两本书后轻啧了一声,低声笑骂了句“就这点胆”后就开始收拾。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在成堆的纸张中翻腾着,动作流畅而迅速,任劳任怨地样子,半点多余的怨言和脾气都没有。
和之前一男生撒了点饮料在他桌子上就被他压着来回擦了三遍形成鲜明对比。
何雨嘉想到那个漂亮得像女明星一样的女生,她翻东西时无比自然的架势,和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态度,心里一片黯然。
只是心里终究还有一点最后的侥幸,她咬唇看了低头收拾的男孩子一眼,心里一动,没忍住试探道:“池砚,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
池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前桌最热衷于八卦的陈涵已经风风火火转过身,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程麦你没听说过啊?这不咱附中大名鼎鼎的校花之一。哦!我想起来了,你来的时候她刚好请假,不然应该你转过来第一天就能见着人。不过现在人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将在咱班继续看到,而且往后天天都会。”
“啊?”何雨嘉没懂这话什么意思。
陈涵笑嘻嘻地看了池砚一眼,“这位女士呢,也是我们1班曾经的一份子,虽然在高二叛逃文科班了,但目前应该还算半份子,毕竟家属嘛。怎么样,我没算错吧,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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