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了?”他哂笑一声:“可以走了么?”
“……走走走。”
*
午休结束后的那半小时,是小卖部的高峰期。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和被妖风吹得群魔乱舞的树枝,她立马萌生退意,没出教学楼就反悔了:“你自己去给你同桌买鸡腿吧。我不饿,不去了。”
诡异地沉默片刻后,他语气不确定地扬声问:“这是吃醋?”
然而程麦——
“……啊,吃什么醋?”
心理素质强大就是这样的。
明明自己自作多情了,却半点不见尴尬,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意味不明地感叹道:“稀奇了。”
程麦不解地嗯了声,“什么?”
只见他黑亮的桃花眼弯起,程麦直觉不妙,估计自己又给递了话头给这人损她的机会。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他挑了挑眉,笑着掐了下她的脸颊,把她嘴唇都变成了个o型,慢悠悠调侃道:
“还有听见我家养的猪嗷嗷叫唤自己没胃口的一天,这不稀奇么?” !
她就知道。
“池砚!”程麦用力踢了她一脚,又气又无语:“你一天不嘴我就不爽是吧。”
空气又诡异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顺着她说的话,男生晦涩的目光在那张微微开启的红润唇瓣上滞留了几秒,才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轻描淡写丢出一句:“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指代的是哪个,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嗯,你说的对。”
“博览群书”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话似乎不是通往的小卖部,而是高速公路。
她不确定地偷偷瞄过去,对上人坦坦荡荡“对,你没想错,我就是有那个意思”的眼神时,程麦双颊爆红,牙齿磨得嚯嚯响:“不是说要去小卖部吗?怎、么、还、不、走。”
说、多、错、多。
她发誓,接下来她就是再没胃口,强撑着吃下去,撑成一头货真价实的小猪,也绝对不再去主动招惹他多说一个字,给他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
但就如世界上所有人几乎都受到我国著名哲学家的真香定理这个魔咒的统治一样,一推开小卖部的门,烤肠和爆米花的暖甜气扑面而来,脑子里还在叫嚣着不饿的程麦胃马上口嫌体正直,一阵蠕动。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程麦脚步诚实地往那边靠,可才迈出一步,就被人扯住。
“?”
“走错了,是这边。”他单手勾住她的帽子,像遛小狗一样扯着她往人少的那边走。
程麦刚想问你眼瞎啊我爱的烤肠就在这,却在看到他拿起的东西的那刻都吞了回去。
“帮忙挑一下?”他随手拿起一件,冲她示意。
程麦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但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扯了下他布料柔软的白色卫衣下摆,故意装不懂地问他:“怎么,你校服外套全洗了没干啊?”
但她这些心眼子在池砚这个老熟人面前简直就是白搭。
池砚半点都不惯着她,嘲她:“别装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前的不要了,帮忙挑两件新的?”
“唉呀,”程麦浮夸地捂住自己的嘴,主要还是想挡住嘴角丧心病狂疯狂上扬的弧度,扭了扭身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多浪费啊。好端端地干嘛扔呢?”
然后她就意料之中地接受到身边“你看你又问傻问题”的鄙视眼神。
她发誓,如果池砚敢再拿这事调侃她,或者动用反问句嘲讽大招,她一定要跟他没完!
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池砚耸耸肩,还是老实回答了:
“你都为了两件被别的女生碰过的校服大发雷霆,生了整整一天气了,我还敢往身上穿?”
他摸了摸后颈,低声吐槽了句:“又不是不要命了。”
而且他有洁癖。
那次听孙况的把校服借给何雨嘉遮一下他没什么意见,也是个正常男人该做的。
但那并不等同于洗干净了他还会穿,所以何雨嘉当时扯什么手洗还是扔公用洗衣机他压根不在乎。
反正洗再干净他也不会上身了。
事实上,借完还回来还能被他接受的,也就初中的程麦才有过这待遇。
当然,借衣服的对象变成她的话,什么手洗机洗都不用指望。这位是个典型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公主,连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这种最简单的善后工作都不会干,反而会借着大姨妈来了作威作福吆喝他自己去洗,顺便在那几天好好给她当牛做马。
……
虽然他语气微讽,但程麦还是不可抑制地为他的坦白在心里砰砰放起了烟花。
她嗖地一下蹭过去,抱住他手臂晃了晃,双眼亮晶晶的,又开始犯起了老毛病——
问傻子问题。
“真的?”
池砚才不惯她。
“假的。”
说完,他抽出手臂,嗤笑一声,作势要走,就被身后一声含羞带恼的“池砚!”叫住。
不惯她,个屁。
他转过身,没好气地弹了下女生光洁的额头:“傻不傻啊你。”
“我就傻!”她歪头挑衅地看着他,脸上满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反正你就喜欢傻子!”
这么破罐子破摔,倒叫他一时无话可说了。
池砚双手插兜,立在原地沉默望天良久。
程麦阴测测地问:“难、道、不、是、吗?”
……
傻子都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跟她斗气。
“是是是,”他飞快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可以干正事了吗大小姐?”
正事?
什么正事。
哦,帮忙挑衣服。
但这样,好像结婚以后老婆安排老公的衣柜啊什么的。
什么嘛!猝不及防地让帮忙干这种事,怪叫人害羞的。
程麦心里被自己浮想联翩的小剧场都要甜得冒泡了,面上还要故意拿乔。
她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手在柜台上一堆校服里挑挑拣拣,吐槽说:“校服不都一个样吗,有什么好挑的。”
光听语气倒是到位的,如果忽略她嘴角怎么都压不平的弧度的话。
“嗯,也是,”池砚点点头,拿起两件外套看了下尺码就要去结账,却又被人拉住衣角。
“你就走啊,不是说让我帮忙挑吗?”她不满地指责道。
池砚昂了声,偏头满是困惑的表情看着她:“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过校服都一个样?那就别耽误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让你多背个单词?”
“……不,我现在觉得,”程麦立刻反悔,指着她刚翻过的一件,小声道:“还是这件更好。”
池砚“哦”了一声,点点头:“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去随机进化了一下,已经有透视眼能透过塑料包装看懂衣服里面流水线工厂作业下的细微做工差别了?”
……
他怎么这么多话?怎么写语文作文不见他这么针砭时弊字字珠玑表达欲爆棚?
果然这人不抓住机会嘴一下她就不爽。
程麦无语地撇撇嘴,既不理会他的嘲讽,也不辩论什么。
反正讲不过就干脆不讲理,论在池砚面前耍横耍无赖,没人比她更精通。
“那我就要选这个。你耽误了我宝贵的下课时间,就必须听我的。”
说完,她拿着自己选好的衣服,跳到他身边,手伸进他的校裤口袋里摸了乱摸几下找校卡。
整个过程很快。
池砚虽然嘴上不客气,但没拦她,也没躲,双手垂下站在原地,一副任她为非作歹的姿态。以为你他的配合,找到校卡全程大概也就四五秒不到吧。
但校服裤布料实在很薄,再加上她有些着急忙慌地把被人把手拉出来,一时间没控制住力度,也接触到了很多不必要的地方,男生温热紧实的大腿肌肉触感顺着那层薄薄的面料传递过来,。
呃。
很奇怪的触感,她只能说。
大概就是,指尖碰上了一块着火的石头,自己的清白的手也被这块石头给烫到了。
为了不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程麦刻意装出一副咋咋唬唬,毫无知觉的样子,拿到钥匙后冲他得意的晃了下就跑去柜台结账,徒留下从她伸手进去开始就僵成雕塑的少年——
呆在原地灵魂出窍。
罕见地有点堂皇……和茫然。 ???????????
第64章 霸道的惊喜
尴尬会不会传染程麦不清楚, 反正关于小卖部她那次不过脑子的意外接触,俩人之后都高度默契地再没提起过。
没过几天,她的注意就被别的事情分散。
周三下完早自习, 她和路夏从食堂溜达回来,就见后勤在报刊公告栏上进行每天的例行任务。
但这次, 除了换上当天报纸以外,闲置许久的通知栏也终于被利用起来。
一张通红鲜艳的大字报占了近一半的位置。
「热烈祝贺我校高三1班池砚同学获国家一等奖(金牌),入选国家集训队,保送清华大学。
热烈祝贺我校高三1班何雨嘉同学、孙况同学获国家二等奖(银牌), 获高校降分优惠录取政策。」
右侧是以池砚为首三人的证件照。
照片中男生皮肤冷白, 有棱有角, 眼神冷淡地直视镜头,安安静静的, 却有种蔑视一切的拽王气质, 看着不像是获得保送金牌的学神,更像是会因为看起来就是非很多的脸惹是生非的刺头学生, 还是最让老师头疼的那种。
程麦的眼神黏在“金牌”那几个字上好一会儿,巨大的喜悦在她心中激荡着,好一会儿才回神,尖叫着一把抱住路夏:“啊啊啊啊!夏夏他做到了!池砚又拿到了国一金牌!!他真的太棒了呜呜呜。”
一路看过来, 没人比她更清楚池砚为竞赛付出多少。
就算他是天才,但走到这一步,他的对手也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天才。
没人可以不努力就获得成功。
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兴趣想打发时间, 又或是想挑战所有棘手的难题,他才参加竞赛, 但池砚就是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必定会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的性格。
他总是这样, 什么都要最好的,也有魄力为此付出一切。
少年从不缺破釜沉舟追求目标的勇气。
她太为他感到激动,眼眶很快就红了,积聚起的泪水堆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可偏偏,嘴角却是最灿烂的笑。
“嗯嗯,你家池砚好厉害,我知道啦,”路夏帮忙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开玩笑道:“他拿奖,反倒是我的背要让你拍红了。不行,等会儿得找你家那位监护人要医药费。”
最后路夏的“医药费”,还有被池砚本尊戏称他们不安好心,为他半路开香槟的“庆功宴”,以及他出发去北京集训前一天的“践行宴”,应韩又元的强烈要求,挑在周天下午放假的那俩小时里,选了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大排档一次性解决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路夏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半月一度从学校出来改善伙食,这会儿出钱的冤大头池砚就是她日抛版的衣食父母,趁程麦去洗手间的间隙,她不顾江越笑得危险的表情,跑过去凑到池砚边上故弄玄虚地给他通风报信:“欸,程麦今天晚上有个大惊喜要送你,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期待能从这张冰山脸上看出点情绪波动,但他却纹丝未动,不过淡淡扫她一眼,就接着给自己和程麦的杯子里续饮料,手全程稳如老狗,听完后过了两三秒才平静地哦了一声。
路夏大失所望:“就这?你也太没劲了吧!”
“我有没有劲不要紧,”池砚微微一笑:“但如果你再不跟我保持点距离,今晚江越估计会趁我在宿舍熟睡得毫无防备地时候先一步暗杀我。”
果然,他刚说完,路夏就被人不由抗拒地抓回了座位,头顶也被轻轻拍了下,叫她别捣乱。
但没关系,江越控制得了她的人,大庭广众下控制不了她的嘴,路夏接着激他:“你就真不好奇程麦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别装了。”
她紧紧盯着他,别说正常人了,哪怕死人,被她这么盯着都能看活过来,但偏偏眼前这位就不走寻常路,心理素质强大得不行。
娴熟地给程麦剥了小半碗虾后,池砚才无所谓地回了句:“谁说我不好奇。但你也说了,是她要给地惊喜。那我要提前从你这知道了,她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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