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张了张口,没说什么,跟着走出了门。
距主将营帐不远处的地方,周漪月正引着司枫往另一处走去。
司枫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勾魂摄魄,心里啧啧称叹。
此前他还在纳闷,那魏狗一向不开荤的人,在这个娘们儿身上一栽就是数月,在梁宫那会每日雷打不动往她宫里钻,比上朝还积极。
原以为他就是一时贪恋美色,谁知出了墉都也不放手,直接把人强行带到了军营。
想来这个女人除了美貌,定是在床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果然啊,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摸了几把,就让人走不动道了,比青楼里最骚浪的女人还带劲。
司枫把手握成了拳,又徐徐展开,尽情回味方才女子腰上的触感,那纤细的腰肢,不知道一会在床上会不会给她掐断了。
好在姓魏的对朝珠公主也没多大怜惜,司枫看着她手上还有脖子上的伤,心里便有了数。
“听说魏溱前几日带公主入城,害得公主受了伤?”
周漪月明白他的意思,举了举自己的手:“不打紧的,只是手有些活动不开,还望将军怜惜。”
司枫摸了摸下巴,如此乖顺可人的公主他还是第一次见。
“魏溱那个狗娘入的,真不是东西,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一会让爷好好疼疼公主。”
他一边嘴上哄着,一边揽着她的肩,往她胳膊上捏了捏。
周漪月垂眸一笑,不胜娇羞。
司枫嘴上“啧”了一声,这小脸,这身材,怎么看怎么勾人。
虽说是被魏狗穿过的破鞋,他心里有点嫌脏,可没关系,只要能让人舒坦就行。
他俯身在她脖颈间轻嗅了下,沉醉于她身上的馨香:“公主,爷现在胸口难受得很,像被妖精勾了魂似的,一会若是不招呼好爷,爷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若是招呼好了,回头等爷封了大将军,我就把公主接到我身边,还有翠儿,你们二人就当爷身边的侍妾,一同伺候爷。”
“都听将军的。”周漪月调皮眨了下眼睫,双目潋滟。
两人姿态远远看上去甚是亲密,男人低声细语,女子抬手掩唇,美目含嗔。
他们相拥着钻进了一处营帐,将帐帘放下,似乎还从里面将帘子系上了扣。
凌云看着眼前这一幕,低下头,没敢去看魏溱的脸色,用尽全身力气放轻自己的呼吸。
营帐内没过一会就传来女子的娇哼声:“将军,我不会喝酒的……”
“无妨,爷用别的办法喂你。”
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唰”的一声,魏溱将他腰上的剑抽走,杀气腾腾的模样看得人心头狂跳。
他浑身毛骨悚然,无声望了望天,绝望地想着,军营里的平静日子又到头了。
帐内,周漪月被他搂着强硬着灌了酒,辛辣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胃。
朦朦胧胧间,她的身体有了醉意,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撕裂声,厚厚的帐帘被一分为二。
面前的桌椅被一脚踹翻,桌上酒盏酒杯哗啦碎了一地。
杀气席卷,高大的身影将周漪月完全笼罩,她抬起头,醉眼朦胧望了他一眼,有些迷茫。
司枫看着面前这尊杀神早就没了醉意,一个哆嗦着站起身,声音颤抖得不成样:“魏将军,是误会,是误会……末将只是想请公主殿下喝杯酒……”
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直指司枫方才抱着周漪月的那只手:“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司枫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早晚能从他手底下翻身,此时此刻却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魏溱将剑扔到他跟前,等着他自行动手。
司枫的目光在绝望中游离,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兵器架子上。
魏溱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是打算让我亲自来?”
司枫绝望闭上了眼,颤巍巍拿起那剑,一个发狠,将右手生生断去!
鲜血喷涌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他浑身痉挛着蜷缩在地上,瞬间汗透,整个人近乎晕厥。
“滚出去!”
司枫如蒙大赦,挣扎着爬起身来,踉跄着向外走去。
还未走出营帐,身后传来男人轻微的冷笑。
只见魏溱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掠过,手中的长剑精准无误地划过司枫的脖颈。
周漪月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之间司枫的身体僵硬倒在地上,那双曾经淫邪的眼睛此刻已失去了焦距,头颅与身体分离,滚落到她脚边,血腥气弥漫开来。
魏溱面容冷峻,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冲进来后见营帐内的惨状,不由得脸色大变,忙问魏溱发生了什么事。
“司枫贼心不死,方才想要行刺本将,已经被我处决。”
“这里没你们的事,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士兵们身躯一凛,连忙抱拳应诺,退出了营帐。
灰白色的营帐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血腥气如无形锁链,紧紧缠绕着帐内的两人。
饶是已经被逼着见了那么多血腥的场面,她还是被面前一幕吓得手脚发软,整个人凝滞在了那里,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满面血光中,那个男人转身,朝他步步走来。
目光投向她脸上的红晕,又转向一旁摔得四分五裂的酒壶。
“喜欢喝酒是吧?”
低沉的声音还残留着嗜血的疯狂,墨黑色瞳孔深邃如渊,仿佛要将女子寸寸吞噬。
剑尖从周漪月苍白的脸颊旁滑过,指向地上那具已无生气的尸体:“我挖了他的头骨给你斟酒如何?”
周漪月胸口剧烈起伏:“你去挖,你现在就去!我见你杀人还见的少了吗,同样的招数你腻不腻,若你想逼死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我!”
说罢,她冲上前夺他手里的剑,却被他轻而易举攥住了胳膊。
“周漪月,是谁在逼谁?跟我在一起就百般不愿,转头就巴巴跑来陪别的男人喝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混蛋!”
周漪月怒声骂道:“不是你让我当你营奴吗,我现在我听你的话了,主动伺候你的部下,这不是顺你的意吗,你发什么疯?”
她指着地上那具尸首:“反正都是陪人睡,你来跟他来有什么区别?”
“魏溱,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才肯满意!”
魏溱一双眼死死剜着她,杀意在胸膛内乱窜,快要撕裂他的胸膛。
他双目染上赤红,貌若恶煞,周漪月同样红着眼瞪他,眼里含着不屈的泪。
女子手上的伤口渗出了血,流在冰冷的剑刃上。
“好,好……”
魏溱嘲讽道:“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吗,我告诉你,你连我当年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体会到。”
“那些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饮恨止渴,而你呢,你随随便便就把我忘了个干净,周漪月,每次我一想起你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我整个人都像在油锅里煎过,在刀林剑雨中淌过!”
他逼近她,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她凭什么践踏自己的心意,凭什么把他轻易抹去,凭什么把他的世界摧毁成一片废墟,还心安理得接受其他男人的爱?
这辈子都别想!
他要让她此生每一次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他,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只因他一人心脏狂跳。
无数的神色在男人泛红的眼中涌动变化,周漪月茫然看向他,浑身如坠冰窖之中。
魏溱将她缓缓松开,眸光一点点熄灭,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森寒严酷。
“原本来的路上,我还对你生出些恻隐之心,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冰冷而没有丝毫温度的话,仿佛在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关上最后一扇门。
周漪月默然良久,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脸,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为什么还要揪住我不放!”
“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父皇不要我,母后也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泪水不断滚落,她一边哭一边骂,将积压在心中的痛苦倾泻而出。
那些曾经的委屈、不甘与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真实的情感宣泄。
魏溱眉头紧锁,双臂环胸看着她,始终没有出声。
“伺候我的罪奴那么多,偏你最可恶,就知道欺负我!”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那么喜欢你,那么多人我瞎了眼才选择你,让你这么对我……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我!”
周漪月哭得无助,声音破碎不堪,哽咽到听不清。
唯独有几个字眼,异常清晰地钻进男人耳中。
“你方才说什么?”
他半蹲在她身前,死死看着她,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仿佛冰封的湖面被凿开了一个小口,顺着裂缝蔓延开“咔咔”的声响。
周漪月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魏溱一下子掰开她的胳膊:“我问你,你方才说什么!”
他疯魔一般逼问她,面前女子却上不来气般,面色涨红,倏然闭上了眼,身子瘫软倒下。
女子面色苍白,手上的布条洇出沥沥血迹,魏溱脸上慌乱了一瞬,将人抱起疾步走出营帐。
凌云见魏溱满面煞气从里走出,暴喝道:“把吴大夫给本将找来!”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去叫人了。
周漪月靠在他还礼,耳边听到的全是男人慌乱的心跳,还有他不算平稳的呼吸。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一瞬即逝,归于平静。
她,赌赢了。
周漪月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主将营帐内。
主将营帐用最上等的布料制成,帐顶镶嵌着金色的晋军花纹,帐内足足容纳数十人,比她自己的营帐宽敞很多。
地上铺着地毯,四角摆放着精致的桌椅,长桌上还搁着舆图和归降文书。
周漪月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被纱布重新缠好,显然被人精心照料过。
她心想着,以后大概要待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她刚一走出营帐就遇到了凌云,朝她行了一礼:“殿下,附近山林里发现梁军残余势力,将军亲自带兵前往,吩咐您这段时间在此处好好休息。”
周漪月点点头,她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主将营帐的条件比辎重队那边好很多,她没必要委屈自己。
吴大夫每日都来给她把脉,可以说照顾得无微不至。
周漪月正要起身相送,吴大夫面露惶恐:“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将军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照顾好殿下,我们岂敢怠慢。”
周漪月没说话,笑着道了声谢。
至于司枫那件事,周漪月还是打听了下,凌云说,魏将军已经在向晋国传递的羽书里说明,司将军是在剿杀梁军中阵亡的。
周漪月心里哂笑,对他道:“有件事我忘说了,那天的酒是一个叫翠儿的营奴拿来的,长得瘦瘦小小,据说是司将军的侍妾,两人看着关系非同一般。”
“你们去的时候,顺便把锦绣给我带回来的。”
凌云平静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跟自家将军很相配。
锦绣过来时便带回来了翠儿无端暴毙的消息,听说死的时候死死合不上眼,死不瞑目似的。
她小心问她:“殿下,你是不是,成了?”
周漪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纱布,笑了声:“这才刚开始呢。”
这段时间内,周漪月安心住在此处,在主将营帐和在辎重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守得更为严格一些,处处都要受制于人。
听说监视她的那十几个士兵挨了打,现在远远看见她,满脸都是怨气。
如今,他们就像是一道人形屏障,但凡看见有士兵接近周漪月就黑着脸将其赶走。
对此周漪月表示过不满,可无论她说什么,那些人都是同样的回答,魏将军让他们这么做的。
周漪月也便作了罢。
坐牢一般待了十几日,周漪月终于在见到了魏溱。
他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扯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周漪月正坐在他的桌前,玉手缠着纱布,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烛光投在她凝玉般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明艳的五官平添几分温婉。
发髻松而不散,如云堆雾绕一般,几缕青丝垂落颈侧,慵懒而灵动。
男人怔神了许久,似乎不愿打扰眼前美好,女子却听到动静,淡淡抬头,与之对视。
“你回来了。”
语气温柔,仿佛两人是世间一对普通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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