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到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横跨几千公里。
但在真的要说出口时,她又闭嘴了。因为她很清楚,说了并不会改变什么。有可能还会激怒对方,从而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七月的夏天,酷暑难耐。
同时花园里的花开得更为茂盛,傅家的老宅存在时间很久,里面会有很多上一代人留下的痕迹。
就比如偏院里的一小片栀子花,那是上一代房子主人小女儿留下的痕迹。听傅家的老人说,她很喜欢颜色清淡的花,百合睡莲,山茶栀子都在她的喜欢之列。
所以院子里种了很多类似的花。
而在夏天它们会盛开的季节里,大片大片地出现。翠绿的颜色里夹杂着几株白,沁雅宜人的同时能够缓解心情。
在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后,欲珠终于迎来了一个休息日。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但这仅仅针对傅家的庭院。
好在这里足够大,大到她可以在院子里逛很久。欲珠是喜欢大自然的,特别是夏天,到处都是旺盛的绿色时最为明显。
她下了楼,赤着脚踩在绿色草坪上。
她的视线常常停留在那一堆白色花朵上,或许是无聊,抑或是就想玩水。
她来到水泵边,将园丁准备浇花的水管拿起。开到最小细碎的水雾出现,风吹过,将水雾带着落到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近些日子的烦躁,好像也在这刻削减。
因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熟悉她的园丁也就没阻止。甚至在这时,还将自己干净的草帽借给她。
欲珠讲究,又不是那么讲究。
面对不讨厌的人,她不会反感她们的触碰。自然也不会嫌弃她们用过的东西,她很自然地接过,随后戴在头上。
而园丁,去了另一边。
走时,他好心提醒道:“欲珠小姐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会中暑。”
第29章 欲珠
七月初,艳阳高照。
城市温度直线升高,空调房都不能缓解躁郁。在一个下午,位于城市中心独栋别墅的青年男女,突然觉得夏天就该去绿色铺满的地方。
比如,曾经让他们厌烦想要逃离的山间庄园。那里有广袤的草地,静谧的庭院,古老的树木和一座装修精致的百年别墅。他们在那里探索自然,度过了童年大部分时光。
躁郁的夏日,让他们想起少时的好。
带着想要避暑的想法,以及别样心思。兄妹二人招呼也不打一声,连忙叫了车往山里赶。车子在柏油马路上狂奔,他们接到一通又一通好友打来外出度假的电话。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打来,烦不胜烦的两人一起将手机开到飞行模式。
随后躺在车内闭目养神。
兄妹二人,此刻都不太想外出。
而这些要归功于近些日子里两人的感情状态,失恋总是让人垂头丧气、有气无力。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庄园别墅门口。夏日的草场,大片绿色。下了车的兄妹二人,摘了墨镜。
一人背着个小型旅行包,沉默地往房子里走。其中女孩神情最为丧丧,看着便是无精打采,只想找个地方虚度光阴。
而跟在她身后的混血青年,脸色虽然也臭,但那更多是因为此刻夏日炎热的缘故。
厌烦中,又疏离感十足。
有人见到她们回来,立马上前迎接,随即道:“三少爷,和顾小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做准备。”
“来来赶紧喝点冰的,这外面大太阳,肯定很热。”
说话的是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是傅家老宅的老人,也是看着傅骄和顾琳长大的长辈。
对于女人明显的善意关心,此刻心情不好的顾琳也没有无视,她坐在沙发上,接过她递来的柠檬水。
闷闷不乐道:“谢谢张姨。”
随即喝下一口酸甜解渴的柠檬水,女孩又道:“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就没有往家里打电话。”
“待会儿辛苦你们了。”少女是讨喜的,就算此刻难受得要死但还是笑得明媚。
一听这话,那中年妇人脸上笑意更浓:“这是哪里的话,一点都不辛苦。您和三少爷不在,我们还想得慌。”
“我已经让人去打扫了,马上就可以收拾出来,您就可以上去休息。”
随即顾琳点头,便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但也是这时,她突然道:“大哥在家吗?”
“您是说傅先生吗?”
“嗯,好久没见大哥了。”
“傅先生今天在,在书房。”
顾琳:“那可太好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吧。”原本瘫在沙发上的人,这会又慢悠悠地爬起。
随即,她视线扫向身旁。
却发现,自己想要对话的人不在。她疑惑地皱起眉,问:“我哥呢?傅骄呢?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不仅是身旁没有,身后也没用。
她疑惑无比地看向客厅里的工作人员,有人道:“三少爷是和您一起进来的,但他放下包,就又离开了。”
“往花房方向。”因为不知道他具体去哪里,所以工作人员说得很模糊,只有一个大致方向。
而听到这个回答,模样瑰丽的女生微微蹙起眉。不过她没有纠结太久,就舒缓了眉眼。
“算了,我自己去见大哥了。”说完,女孩便一个人往楼上走......
与此同时,另一边。
沿着记忆里车窗上划过的女孩身影,傅骄越走越远,越走越偏。玻璃窗后的少女,身材纤长,四肢纤细。
细碎水雾打在她身上,像是镀着一层金光。粉磷水润的同时,漂亮得不像话。
路上他先是经过花房,再是宽敞的草地。很快记忆里的女孩逐渐清晰。
他沿着熟悉的路线,一步步靠近,直至在一棵茂密的大树边停下。随后他靠在粗壮干裂的树干上,并没有主动上前打扰女孩。
倒不是他,多有礼貌。
而是此刻傅骄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见她。
大片的绿中,夹杂着零零散散几朵白色花朵。少女赤着脚漫步在草坪上,阳光洒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一套夏天很常见的背带短裤套装,卡其色的短裤露出女孩白皙笔直的腿。
高挑,纤长。
日光下她戴着草帽,拿着水管漫步在庭院。管子里喷出的水雾在空气中散开,落在绿叶、白色鲜花上,以及女孩修长白皙的小腿上,形成一个个细细密密的小水珠。
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光的颜色。明亮,璀璨,像是晶莹剔透的透明水晶。
漂亮到在这一刻,让青年失神。
在他的记忆里女孩永远是惨白无力的。不是说她生病了,而是给人一种灰白苍白不健康的观感。
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也像是永远缩在角落里的透明人。不优秀,不漂亮,像只总缩在自己房间里的小老鼠。
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交流。傅骄曾一度觉得她是不是有自闭症。
很显然,没有。
在这些她们不在的日子里,她过得很好。起码已经敢下楼,这在几年前的他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女孩察觉,还是因为巧合。在一个片刻间隙光影模糊间,绿色中心的女孩抬眸。
随即两人视线对上。
清灵灵带着水雾模糊的目光,并不清晰却让大树下的青年立马站直了身形。泛红的耳根,突然紧张无比不知如何应对地低下头。
他心脏跳得很快,快到傅骄觉得不正常。但很快,这股难以抑制的羞耻劲便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女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清冷又了无生趣。平淡到下一秒就移开,仿佛只是不小心从他身上扫过。
没有任何想法。
这想法来得快,也在瞬间便占据傅骄脑海。那个红意被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下压的恼羞成怒。
理智在这刻告诉傅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移开了视线,她只是并不好奇他的存在。
更不在意他的到来。
但理智这种东西如果随时随地都存在,那就不叫理智。
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混血青年,黑着脸从树荫下走出。脚下步伐沉稳,随即很快来到女孩身边。
他想说些什么,但在靠近时却突然觉得自己没话说。难道让他说,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要无视我?
还是说,为什么不好奇他回来吗?
这一刻的傅骄,比起愤怒更像是烦躁。他讨厌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气恼,因为女孩随时被拉扯动的神经。
回来不是顾琳的想法,是他的。而什么原因,傅骄很不愿意承认是因为眼前女孩,但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在那次意外遇见以后,他的脑子里就全是她。不管什么时候,就连和朋友喝酒时都是。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身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傅骄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但他不愿意承认,他怎么可能喜欢欲珠。这太奇怪了,也太荒唐了,同时他心底闪过一丝难堪。
可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女孩的无视。相反因为这些日子的折磨,他更生气。他认为凭什么只有他在那突如其来的情-欲中沉沦,而她像个没事人。
在看到他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冷漠得仿佛像不认识他,这让青年有一瞬无法接受。可就算他来到她身旁,女孩也没那么反应。
她根据自己浇花的路线,缓慢地向一旁移。光着的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水雾在空气中散开,落在她脚背。
漂亮干净的小脚,因为湿度变得渐粉。
傅骄移开视线,语气不好道:“怎么,瞎了。”他做不到将心底话全部说出,便只能阴阳怪气。
而这种话,总是最伤人的。
在草地上自顾自教着花的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傅骄是在骂她。
欲珠在这刻其实很懵,因为在她的认识里。傅骄虽然讨厌她,也有点没素质,但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她。
上次在更衣间是因为原淮,而这些已经过去快两个月。这段他们也没有见过,所以根本不可能有矛盾。
自然,不该骂她。
她想不出理由也想不明白前因后果,所以在青年话落的那一瞬停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任凭手中水管往一处喷水,长久地停在一处水雾凝结成水滴随着花叶滴滴答答往下掉。
但很快,女孩便从震惊中收回神。她想傅骄能骂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有些事,他要做根本不需要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得多了,还是近些日子的高强度学习让她的精神很疲惫,就算这刻她心底感受到侮辱。
却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感觉。她不想理他,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
可就算如此,青年也没有放过她。
“你哑巴了吗?我在和你说话。”傅骄看着背对自己的女孩,那句伤人的话出口后立马后悔的心,又瞬间消失。
他脸色更加难看,这次还带着些阴沉。“你没听到吗,我在和你说话。”他压着火气,走到女孩正面又道。
而这次,女孩又一次无视他。
傅骄咬牙切齿道:“聋了?”
“说话,听到没有?我在和你说话,欲珠,你看着我!”傅骄刚要开口,突然一股水流向他涌来。
一直无视他的女孩像是忍无可忍,也像是不厌其烦之后的反击突然将手中水管对向他。
水雾出现,滋了他一脸。
也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第30章 欲珠
水流进入眼睛又疼又涩,他用手去挡。但水雾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为强劲。
让他一时反应不及狼狈无比。
湿透的长衫,黑发。
而始作俑者在这时却是一脸无辜又迷茫地看着他,就像是不小心才闹出的事故。可怎么会是不小心,傅骄可以确定她就是故意:“你故意的?”
他挡住眼睛,勉强出口。
在他话落的瞬间水雾也没有消失。他忍着水流的刺-激,缓步向前,试图将水管从女孩手中抢下。
面对他的质问,欲珠沉默。
而他的上前动作,却让她后退,随后摇头解释:“没有。”
清冷又平静的声音,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女孩手中雾管蓬头朝上,水雾向外涌出随即在空中散开,朝地面落下。
如果一开始受伤的只有傅骄,那么这刻连带着拿着水管的人也遭了殃。
大片的水雾落下,打湿她的帽子,衣服。夏日本就薄的衣服,因为雨水的浸透,紧紧贴在她身上。
光滑透亮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
但这时女孩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不妥,她想到的更多的是不能让傅骄拿到水管。因为她就是故意的,被无缘无分辱骂后的气恼也因为长久的聒噪,她想傅骄闭嘴所以将水管对向了他。
同样一旦水管被对方拿去,等会被滋水的便会变成她。
“有,你就是故意的!”在女孩摇头的那一瞬青年便立马反驳,随即手中动作更快。
“真的没有,你别过来,你别抢。”说着欲珠动作加快,原本只是避让的行为逐渐被逃跑躲避取代。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草地,躲避间水管无法一直朝着同方向。大片的水雾出现,没有规律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争抢的行为也更加激烈。到了这时已经不是她说没有,就可以证明没有。
他认定是她,而事实也如此。
所以在一次次追逐中,原本躲避还嘴硬不承认的人干脆不装了。她调动水管方向就直接大大方方朝他喷去。
同时,欲珠小心眼道:“这是你逼我的,不怪我。”她是个很脆弱很现实的人,有人性中最负面最自私的一面。
她明白有些事情站在弱势一方,对自己有利。所以明白该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我逼你的?我什么时候逼你的?”大片的水雾落下,青年衣服湿透,黑发更是湿得可以拧下水。
他边加快脚步,将湿透的黑发往后捋。随后又戴上墨镜,去挡那些水。
这看起来是一副全副武装,打算继续进攻的姿态,极端,愤怒,仿佛不死不休。但其实并不是,傅骄清楚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在女孩将水管对向他的那一刻,愤怒并不占据全部。更多的是少女突然的举动,这是一种类似于反抗。
但也像是亲近的表现。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管怎么对待都沉默忍受。她有了情绪,对他的情绪。
就算这情绪不是好的,但还是让他高兴。是的,高兴。
女孩是冷漠疏离的,她不喜欢他,不和他亲近,从小到大都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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