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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新肉生长的痒意折磨，少女凝着眉，身体微微颤动。
莱尔凑得极近，过近的距离让他观察到少女的脸颊沁出了汗珠，双手忽地抬起，欲往还未完全生长好的伤口处挠去。
他紧张得去拦，手扑了了空。
愣神之际，林青云的双手已被眼疾手快的克乌亚牢牢桎梏住，血族的手指塞进少女的指缝，宽大的手掌压住林青云的，两手相握。
莱尔的心绪越发复杂。
林青云颈间的伤口并未特别严重，莱尔本以为克乌亚会寻找女巫为其治疗时，血族的舌压了下去。
……
莱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克乌亚这个老血族看着像是在给林青云治疗，实则在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明明可以换其他的方式，偏要选择这种暧昧的？
莱尔别过脸，不欲再看。
可他无法离开林青云太远，只好在这个房间最远的角落呆着。
背后传来黏稠的水声，他的心脏愈发酸涩。
林青云喉间溢出的低吟，两人衣料交叠时发出的窸窣声，皆传入莱尔的耳朵，清晰可辨。
莱尔咬紧牙关，忍受着对于他来说，堪称酷刑的一幕。
他思索着克乌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广场上，恰好将林青云一行人救走？
这不符合教会从小教育他的血族印象。
血族是一群挑剔的猎食者，他们只吸新鲜的血液，只肯挑选外貌条件优异的人类作为血仆，而刚刚克乌亚做的，颠覆了他先前的认知。
一个血统高贵的始祖吸血鬼，为何以那样一个卑微的姿势跪在地上，为林青云治愈伤口？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克乌亚只同林青云见过一面。
第92章 强取豪夺(8)
莱尔不知道答案。
屋内的声音渐停, 他转过头去。
大床上克乌亚拥着林青云沉沉睡去，冷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二人的脸上。
两人的气质都是冷淡阴郁风，这样看去，莫名地登对，似一对恩爱的眷侣。
莱尔压下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靠近床榻, 去观察林青云的状况。
少女陷进软绵绵的被褥中，面容平和，身上被火焰灼烧的伤口悉数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只余下浅淡的红痕。
肩膀被一侧的血族揽住, 头一蹭一蹭地，似乎是睡不安稳, 直到蹭到了血族的颈边，像是刚出生没多久, 被人抱走, 离开猫妈妈的小猫，闻到熟悉的气味，安心地窝在血族的怀里, 头埋在血族的胸膛处。
血族的态度几近纵容, 看林青云的目光柔和缱绻，非但没有把人推走, 反而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圆月夜本该是吸血鬼行动, 外出觅食的夜晚，克乌亚却在这里学着人类的样子闭上眼睛做出入眠的状态。
这觉你能睡得着吗就睡？
你睡得明白吗？
莱尔瞥了眼男血族放在林青云背后的大掌, 男血族的手轻轻拍动，哄着人入睡。
他在这个时空里已经度过了十一年，在林青云八岁的时候，他穿来这个时空，现在林青云十九岁。
无论是那些困苦潦倒或幸福灿烂的日夜，都是他陪同林青云一同度过的。
他见过女孩开心时大笑的样子，也见过她焦虑难过时的样子。
先前他也曾这样子安慰过失意的林青云。
明明他才是陪伴林青云最久的一个人，反而现在成为了局外人？
克乌亚一个黑暗种，一个靠吸人血才能存活的怪物，不知道碰过多少血仆，凭什么把他的脏手放在林青云身上？
好恶心。
阴霾笼罩在莱尔的眉宇间，他第一次如此这般讨厌一个血族，没有之一。
……
林青云以克乌亚血仆的身份住在了古堡中。
莱尔无法离开林青云，也只得跟着林青云住在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古堡中。
他也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青云后来所居住的古堡是从克乌亚这里继承而来的。
正因此，他怎么看这座古堡怎么不顺眼。
设施过于破旧，家具不够多，房间太过空荡，一整座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生气，看着阴森恐怖。
莱尔觉得林青云后来养成的性格定然和长期居住在这种恐怖阴森的环境下有关。
但这全部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只能做一个冷漠的看客。
克乌亚的古堡内只留存林青云一个血仆，莱尔有正当理由怀疑他没安好心。
林青云是异族人，她的骨架相较于原住民来说，更为娇小。
莱尔合理地怀疑，克乌亚有恋童癖。
他并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地胡乱猜测，而是克乌亚的表现十分奇怪。
比如古堡明明没有餐厅，克乌亚现找人打造了一个，只是为了和林青云一同用餐。
除此之外，还不知道从哪里捉来了一个人类大厨，变着花样给林青云做吃食。
林青云坐在一边吃人类的食物，克乌亚坐在另一边喝储存好的血袋，边喝还用目光灼灼的眼神盯着正在用餐的林青云。
每当林青云胃口不佳时，血族就会露出叹惋的神情，而当林青云胃口大开时，血族像是自己喝了新鲜的血液一样，露出惊喜的神色。
像是把林青云当成了储备粮，准备将她养养再吞吃入腹。
用林青云的话来说，克乌亚活似一个试图完成KPI的员工，兢兢业业，用心良苦。
血族和人类渐渐熟络，莱尔却十分痛心，他忘记了林青云将来也会成为血族的既定事实，只觉得林青云失却了戒备心和正常的判断能力。
他只得日复一日地沉默着。
看着血族和林青云不合身份的相处模式。
看着林青云不断地试探血族的底线，看见林青云悄悄地偷看克乌亚。
莱尔恍然大悟一个事实，对于林青云来说，她是异族人，克乌亚不是毁灭她家园的罪魁祸首，反而是拯救她的英雄，并且，林青云到了适龄的年纪，自然会对拥有着一副好皮囊的血族心动，怀揣少女心事。
他可以察觉到克乌亚对林青云的不同，林青云自然也能感知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族和人类的跨种族之恋开始了。
林青云说，她们是命定的恋人。
她说，上辈子克乌亚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谢鸣知。
她说，上辈子，上上辈子，克乌亚都是她的爱人。
她说，许久许久前，在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把克乌亚认出来了。
每当林青云向克乌亚絮絮念时，克乌亚就会露出包容温和的笑容，垂下头，轻轻吻在少女的脸侧，说：“我也是。”
可莱尔知道，这片大陆上的传说中，血族是没有转世的，克乌亚没有前世。
他是在——
撒谎。
但林青云没有丝毫察觉，她陷入血族筑起的甜蜜陷阱中，无法自拔。
血族总是在两人亲密后，仿佛无意间提起，自己很孤独。
莱尔不是故意偷听克乌亚和林青云的情事，只是古堡的房间面积大，远远超过了他可以离开的范围。
床上的林青云带了些以后的影子，与床下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变着花样地折腾克乌亚，而血族也照单全收，或许因为这个，林青云在事后格外的好说话。
在血族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几次不希望百年之后林青云化作一捧黄土后，林青云主动提出了转化初拥一事。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
血族和林青云达成了共识。
窗外的银蛇在云层间腾舞，时隐时现。
他看见林青云跨/坐在了克乌亚的腿上，以一个上位者的姿势伏下身，将颈侧的皮肤露出，按着血族的后脑，让血族的唇贴在了跳动着的脉搏附近。
莱尔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无法挪移脚步，也无法挪移视线。
他看见血族森白的牙齿深深嵌入林青云的侧颈皮肤，而林青云的脸颊升起了两抹令人眼红心跳的酡红。
“咕嘟咕嘟”吞咽血液的声音，和女人仰起的后颈，交织成一场激烈的圆舞曲。
莱尔不是与林青云行为默契的舞者同伴，他是无法参与其中的看客，是一舞毕该鼓掌的观众。
被吸血的滋味，他知道的。
他也曾被林青云舔吻过侧颈，血液流进女人的体内，与其亲密地交融。
屋内的窗户微敞，开了一道缝，窗外的雨点被风刮进室内，带来潮湿的水汽。
水汽弥漫，凉意渗透，寒风吹皱莱尔的心湖，他心乱如麻。
他敛下眼眸，看着贪婪柔弱的血族露出本色，尖牙像是在林青云的脖颈生了根，林青云体内的生机随着血族大张的口一同涌进血族的身体。
林青云红润的脸庞渐渐变得惨白，面如金纸，如同一朵春日盛放，充满生机开得娇艳的花朵，募然被寒风一吹，秋雨一打，萎缩枯萎。
少女的气息逐步微弱，出气多，进气少。
莱尔内心焦灼。
他生怕这一切只是克乌亚哄骗林青云的谎言。
若是，若是林青云真得所托非人，又当如何？
他只是穿越而来的时空旅人，无法更改林青云的命运。
莱尔攥紧的拳头举起又垂下。
眼看着林青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之际，莱尔看见血族终于抬起头，松开了嵌在林青云脖颈上的牙齿，缓慢地用舌舔过滴落在其颈侧处的红艳血珠，像是吃饱喝足的雄狮，垂首舔过幼崽的皮毛。
因为吸血时产生的窒息感，林青云全靠腰后血族的臂膀支撑着身体。
在莱尔警惕的目光下，克乌亚扯开被遮盖得严实的衣襟，上衣滑落，露出血族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血族刻意收敛的尖锐指甲兀地变长，手腕回转，抵住血族自己傲/人宽厚的胸膛。
叠起的山峦顶，缀着一小圈红日，颜色深浓。
克乌亚的指甲在红日上端的那片雪色上毫不留情地划过，殷殷血流沿着伤口滑落，血液蜿蜒在血族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身体上，如同绽开在腰腹的血色/图腾，瑰丽怪诞。血珠滴落在那一小圈立体的红日上，摇摇欲坠，随着血族的呼吸起伏。
血族按下林青云的后脑，挺起身，捏着女人的双颊，将那圈红日送到女人嘴边，用鼓励又纵容的口吻说着。
“吸吧。”
林青云被迫张开口，将渗出的血迹纳入口中。
血族几乎是将林青云按在胸前，让林青云吸食着他的血液。
慢慢地，莱尔看见林青云的肤色变得惨白，随着血族的血液进入林青云的体内，林青云的身体发生了奇异般的变化。
女人的肤色缓缓变白，眼瞳升起血色。
莱尔从科普书中得知，新生的血族对血液的要求极大，越多越好。
正因此，被转化成新生血族的林青云有了些许力气，整个人却仍像失智，无法控制的野兽般，被吸血的欲/望所控制着，埋在男血族的胸前吸食着血液。
血族沉重的喘/息声转变为一声抽泣。
莱尔听见。
血族埋下头，拽住林青云的发丝，轻声哄着她张口，亲密地嘱咐她。
“别用牙齿咬。”
莱尔呆愣在原地，意识仿佛被抽离，漂浮在空中，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幕。
片刻后，他得出结论。
新生血族牙齿的锋利度惊人。
第93章 强取豪夺(9)
克乌亚的胸口被新转化成血族的林青云咬得伤痕累累, 被尖利牙齿划破的口子滴落血珠，又被新生的血族舔食殆尽, 还没来得及凝结成血痂，伤口迅速愈合，又再次被划开……
反反复复的过程，血腥，暴力。
克乌亚仿佛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又像是——
对孩子无限包容, 全盘接受孩子好奇心带来后果的父母。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尽数接纳。
事实上，也是如此。
吸血鬼分为两大类，纯种吸血鬼和混血吸血鬼。
纯种吸血鬼是自然被吸血鬼诞生、孕育下来的吸血鬼, 血统高贵，力量强大, 生于纯粹的吸血鬼家族，在莱尔那个时代已经较为罕见了, 大部分尽在吸血鬼和人族大战中消亡。
始祖吸血鬼克乌亚大概也算作前列。
而混血吸血鬼, 先前是人类，是被其他吸血鬼初拥转化变成的。
被转化初拥的人类会成为家族中的新成员，壮大家族的力量, 成为其中坚部分。
并且完成初拥后的人类会成为将他/她转变的血族之子裔。
人类需要称呼血族为尊长。
两个血族会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家人、爱人。
尊长会给予后裔无微不至的关怀, 帮助其适应身份，就像人类世界的父母, 引导着新生的血族适应环境, 让他们适应体内汹涌的力量。
据说，由于两个血族的血液曾流进过对方的体内, 可能会奔涌至心脏，尊长和子裔间会产生特殊的心灵感应，甚至可以不通过交流，眼神交汇间就可以读懂彼此想要表露的意思。
正因此，如何挑选合适的人类成为子裔，更是重中之重。
莱尔曾听闻有些吸血鬼家族会抓捕资质上佳的人类儿童，从小圈养，给他们灌输血族弱肉强食的知识，到适龄年纪统一为其进行转化，这样得到的血族完全不会产生背叛、反水的想法，忠诚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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