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慈祥的老爷爷直接走上来,“年轻人,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得理不饶人了。算了算了。”
他原本要拍在祁成肩膀上以示安慰劝解,不料手没沾到祁成身上,反被祁成一扬手把他推了个趔趄。
“老登,滚远点。”祁成指着那老人鼻子,冷冰冰道,“你想替她赔钱?”
如果不是后面有围观群众拦着,那老头险些摔在地上。老人被气得涨红了脸,现在的年轻人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原本想教教这些小青年做人,但他看到祁成那身高、体型,还有六亲不认的气势,掂量了一下,还是算了。嘀嘀咕咕地、讪讪退回到了人群后面。
这是阮念离开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出于一种匪夷所思却又理所应当的直觉,她知道那个人又要开始耍蛮了。
感觉就在几秒钟之前,这人还很好心肠地扶了她一把,也很客气地跟她说了几句话。可惜,她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顾找摄像头了。
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不是他了?他瞪着那老头的眼神,凶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踹上去。
虽然祁成平常也总是酷酷的样子、不爱搭理人、甚至有点难讨好,但这个人是‘故意扮酷’还是‘真生气’,阮念只肖一眼就能分得很清楚。就像出于生物本能,意识到危险。
这人犯起浑,老头子他都照揍不误!你指望他‘尊老爱幼’‘怜香惜玉’?别做梦了。
阮念知道自己不适宜待下去了。再不走,后面发生什么,她控制不了。
趁着周围乱哄哄的,更多人在为‘不小心的小女孩’鸣不平,指责富家子仗势欺人,阮念马不停蹄逃离,急匆匆又往组委会的仓库赶。
她得赶紧再去拉一车器材过来,不然下午怎么做实验?她摸了摸自己的衬衫口袋,还好,那张清单还在。
阮念又重新拉回了一车实验器材之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张希蕊才回到的休息区。
她一脸沮丧,世界末日一般。估计在刚才的事情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事实上,刚才阮念走了没多久,祁成的保险公司、4S店就都来了。那些人往那豪车旁一站,张希蕊就直接傻眼。
以至于后来她提供出她妈妈的手机号码时,都是浑浑噩噩的。身不由己,却又不得不做。
后来她妈妈到场,跟人家签了一个赔款协议,她才被放回来。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有钱的人,怎么这样小气!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在意这点小事?
而且,要知道,她撞在他车上的东西,可是今天的实验器材!而今天,正是一年一度的、N省第一次承办的、国际大型物理竞赛!
她又正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代表N省的参赛选手!
她身上顶着全省代表队选手的光环,不是所有富豪、有钱人都应该很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么?她这么漂亮,又优秀又特别,与众不同,有个性、又俏皮,那富二代应该很珍惜这次认识她的机会才对!
她怎么这样倒霉?碰上的是这么一个奇葩的、吝啬的富二代?!
张希蕊闷闷坐在桌前,面前是组委会给参赛选手发的套餐。她拿起筷子,恨恨捣着那一粒粒已经凉了的米饭和配菜,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阮念一看到张希蕊进来,就像躲避蟑螂一般,站起身去了另一个休息房间。她不想再理张希蕊了。
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恶心得吃不下晚饭。
从前,她以为阮晴已经算是让她最不屑的极限。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阮晴,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撩汉。她也从不吝于表现自己的魅力、也不怕别人知道她有魅力。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就明摆着告诉你‘我漂亮、就是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可是世界上还有一种女孩,真的可以披着‘牲畜无害’的假面,骗倒所有人。包括那些加拿大人。在每个人眼里,她都是优秀、才华的代名词,可她暗戳戳做的事,简直毫无价值观。
就像她故意接过小推车,然后撞向祁成的超跑。
无论张希蕊后来怎么解释、表现得多么无辜、可怜,那一瞬间,阮念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她;也看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但可悲的是,周围都是傻子。直到她离开那一刻,还是有很多,尤其以男性居多,都还在为那个‘不小心的可怜小女孩’说话。
除了,想到这里,阮念忽然会心一笑。除了那个倒霉的、被碰瓷的毛毛虫国王。
他虽然在辨别嫌疑犯方面智商差了些,但在‘鉴茶’方面也还算精明!他没上她的当!
这大约是那毛毛虫国王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不会上女人的当!对茶言茶语一眼识破。可是转念一想,阮念又觉得不对。
他为什么能不上当呢?多半,还是因为他渣罢了。
因为渣,所以见识多。
所有的勾引手段,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双商不在线、又想捡便宜的男人。在真正的海王面前,远远不够看。就好比祁成和陆有川这种顶级渣男,通常都是他们用这种伎俩骗别人的,他玩剩下的套路,能上你的当?
所以,这究竟算哪门子的优点?!
这个时候时钟刚好指到一点,还有大约一个小时,要开始下午的竞赛。阮念在休息室找了一个角落,准备眯一会儿,可她脑子乱哄哄的。
祁成来科技馆做什么?
是不是来看她比赛的?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定了。
自从那天体育器材室之后,祁成已经两周半没来学校上过课了。也没打过电话给她。微信也没发过一条。
这些日子他在忙什么,阮念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一个男生真的想你、想跟你有些什么,他就一定不会不主动联系你。
他不主动联系你的唯一解释,就是他根本没那么在意你。
阮念深呼吸,强硬地把这件事从脑海里挤出去;下午她还要竞赛,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后来又过了很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忽然被外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又吵醒了。
阮念和同在休息室休息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语气竟然似曾相识,阮念心下一惊,连忙走出来,居然发现那噪音的来源,果然是姜临渊。
“张希蕊,你脑残吧?”姜临渊站在休息室的桌子旁边,如果不是有镜片隔着,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
他挑着一个男生少见的高昂声调,激动地嘴唇都是抖的,“你把我的实验步骤放哪里了?!下午的实验马上要开始了,时间来不及了,别闹了,好嘛?!”
张希蕊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是你的实验步骤?问我做什么?”
姜临渊伸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个青年男性,“竞赛助理说刚刚是你拿走的。”
上午各个队伍设计好实验步骤之后,由大赛主办方封卷保管。刚刚姜临渊去取回,被告之已经被队友张希蕊申请拿回去了。
姜临渊第一次来找张希蕊要,她说她没拿;直到把竞赛助理也带过来,张希蕊这才没话说。
她看了一眼那竞赛助理,不情不愿地承认,“我熟悉一下步骤不行吗?”
“放哪里了?”
张希蕊找了找自己身上,“啊呀”一声,心慌失措道,“我就放桌上了,怎么不见了?”
桌面上只摆着一些文具,哪里有那实验步骤的影子?
就算是个傻子,这下也知道张希蕊这是故意的了。
姜临渊再也没忍耐住。一声国骂,跟着就朝张希蕊扑了上去。
还好他身旁原本就有几个竞赛助理和其它队的参赛者,见他一动,有一个竞赛助理眼疾手快,立马把他拦住,这时又过来另一个助理,这二人一左一右,把姜临渊抱了个严实。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在劝姜临渊,“打人是不对的,何况人家女孩子也是不小心。”
姜临渊大骂,“张希蕊你MB,我和阮念忙了一上午,现在要怎么办?下午怎么做实验?你是傻B吗?”
他急得跳脚,恨不得吃人,好在这学霸身材纤细,在两个竞赛助理左右挟持的劝阻下,根本没他挣扎的份儿,他除了骂人什么都做不了。
张希蕊原是大家闺秀,富养着长大的,哪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这个中午,她已经够倒霉了,从那个富二代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被人家保险公司追责,最后搞到她家长都不得不来签署赔偿协议。
而且,同组这两个人也来针对她!
刚刚姜临渊这一下,虽然没打到她,但她吓也被吓了一跳。
那个富二代她惹不起,姜临渊她可不放在眼里。张希蕊嚣张道,“你神经病吗?”
听到这里,阮念也急了。
他们折腾了一上午,四个小时,才整出这6张纸,下午的实验全靠它呢。而且后续提交实验说明也需要。她放下手中的实验器材,在她们队的桌子旁上下左右地找。
但问题是,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哪里有那六张纸的半根毛?
阮念想要炸掉会场的心都有了。
可她没这本事,能做的只有去劝劝自己那暴躁的队友。“算了算了,别冲动,暴力解决不了一切问题。”
暴力解决不了一切问题。但可以解气。
她说着,边从一个竞赛助理手中接过姜临渊的右手,“没事了没事了,谢谢你啊,我来扶他,我来。”
那竞赛助理见有一个队伍的来了,就松开了姜临渊的右手,准备交给阮念。不料就在这一瞬间,阮念却又往左边一闪,推了推抱住姜临渊左手那竞赛助理,“我还是来这边吧。”
那左手边的助理自然也同时松了手,结果就是钳制住姜临渊的两个助理,同时松了手。
而阮念一握上姜临渊的胳膊,却又不小心没握住。
那大学霸骤然得到身心自由,两步朝前,几乎想都没想,一下把近在眼前的张希蕊推得连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别看姜临渊细胳膊细腿的,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张希蕊跟阮念撕扯时还可以略占上风,这会儿连抵抗都没来得及,直接飞出三、四米远。
刚刚撤走的两个竞赛助理瞬间又飞奔过来,一左一右又擒住了姜临渊的手臂。
阮念甩了甩自己的胳膊,一叠声埋怨,“这人这么大力气的!拽都拽不住。”
她又赶紧去扶张希蕊。这女孩子真的被吓到了,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哪里受过这种气?直接哭出来,委屈得不行。连同这一中午从祁成那里受的气,一发不可收拾。
“有病啊?你当自己是谁啊?你等着退赛吧!老娘今天就算弃权,你也别想上场!”
阮念挽着她手臂,一边轻拍一边安抚,同仇敌忾,“是不是男的?居然跟女孩子动手?学习把脑子学坏了吧。”忽然话锋一转,“你把他实验步骤放哪里了?”
张希蕊被气炸了,也不再遮掩,挑衅地瞅着被那两个竞赛助理架着的姜临渊,故意大声说,“没准不小心跟我的快餐盒子一起扔掉了,谁知道呢?”
阮念心都凉了,“别玩了,你看加拿大队那几个都在往这边看了,”她边说,边就往张希蕊的口袋上摸。
比赛是不让带书包和私人用品进场的,她如果藏,只能藏在身上。
张希蕊被她摸得不耐烦,一下推开阮念,“我说了不在我身上!你也有病吧?”
在这样大的比赛里,居然搞这死出。左右体面都没了,阮念也顾不得计较,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先找到东西。6张A4纸不是小东西,又硬又占地方,张希蕊的身上确实藏不了。可这地方就这么大,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堆文具,什么都没有。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吃完饭扔饭盒子那工夫,是能把东西弄出去的。
“你真放餐盒里了?那是咱们下午做实验要用的啊!”阮念高声道,根本没办法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算你拿到UT的offer了,但如果比赛能得名次,保送你去B大不香吗?
张希蕊冷哼一声,“免了,不敢当,什么‘咱们’,那是人家物理银牌大学霸自己的‘科研成果’。能拿诺贝尔奖的。”
阮念她看了看表,已经1点35了,还有25分钟就要开始下午的实验操作了。现在想要再重新计算也不够多时间了。
为今之计,只有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那些选手们吃完后、统一被收走的快餐盒子找回来。
“等等我。”这时姜临渊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再发火,也改变不了因为什么资料都没有而只能退赛的事实了,于是恨恨瞪了张希蕊一眼,也跟着阮念一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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