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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个多月，就是楚君羡的登基大典了。
他近来忙得脚不沾地，昨日陪了她一下午，怕是积了不少事情要做。
她只不过是心情有点差，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儿能让他一再放下公务来哄她。
这也太夸张了。
更何况，越是这种时候，黎忧就越是不愿自己一点小事就影响到楚君羡。
见王进他们急得嘴巴都快起泡了，黎忧强撑起精神来，笑了笑，“好了，本宫没事，你们别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
黎忧想了一下，决定去翻翻锦衣卫最近呈上来的情报册子。
虽说新帝登基前， 除非是想拖着九族一起下地狱的脑残，否则，没人敢乱搞事情的。
但……
黎忧秀眉微颦，忽然又想起楚少蒿来。
他在南郊行宫被皇帝圈禁起来后，黎忧也有吩咐人仔细盯着三皇子府。
毕竟男主这种东西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黎忧当然想过直接弄死他，也不是没付诸行动过。
然而，气人的是……
不管她命人投毒，还是找人刺杀他，居然都被他躲过了。
麻蛋的，男主就是命大。
好几次，黎忧都想不管不顾让太子殿下直接把人抓起来杀了算了。
但，想想，又不值得。
她努力那么久，一点点给楚君羡积累好名声，让大周上下坚信他是位明君。
如果现在楚君羡直接杀了已经被皇帝圈禁的儿子，还是在皇帝昏迷、太子即将继位的敏感时期，只会让皇室和朝堂，乃至民间人心动荡。
没办法，黎忧只好叫人把他给牢牢盯住了。
只等楚君羡登基后，再慢慢找机会弄死。
楚少蒿不死，黎忧心里总悬着一块石头放不下。
从昨天到今天，黎忧脑海里总时不时浮现小说的剧情。
让她有种迫不及待想杀了楚少蒿的冲动。
只是黎忧刚起身，还没开口，下腹忽然坠疼起来，有什么要汹涌而出。
这熟悉的反应……
可不就是每月的大姨妈造访了嘛！
黎忧有点愣，这个月竟然提前了？
难怪她这两天的心情这么躁动。
“太子妃！”
王进见太子妃脸色忽然变白，身体也有些不稳，连忙扶住她，张口就要让人快去请太医。
黎忧淡定地阻止他，并叫他下去，让夏情和秋思服侍她就行。
等黎忧换了身衣裳出来，宫人们已经备好了温暖的毯子和暖手炉暖水袋了。
黎忧恹恹地靠在软榻上，抱着暖手炉。
虽然她的身体经过宋太医调理了三个多月，来月事的时候，已经不会痛得快晕过去了，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就如宋太医说的，她的身子也就看着繁花似锦，实则内里虚透了。
平日里精细点养着，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别说怀孕，就是有点小感冒，都能去掉她半条命。
也因此，东宫上下，在太子妃的衣食住行上，那是精细小心到了极点。
特别是楚君羡，黎忧每日吃什么，他都会一一问过，确保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次她月经提前了，简直让夏情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进把熬好的红糖水端过来，“太子妃，宋太医在殿外候着，可要让他进来。”
黎忧下意识就问，“宋太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反应过来，好吧，肯定是王进他们小题大做了。
大姨妈提前其实挺正常的一件事的。
她刚想说自己没事，让宋太医回去吧，王进就低着头道：“太子妃，您若不让宋太医看看，待会儿，怕是太子殿下就要带着整个太医院过来了。”
黎忧：“……”
没这么夸张吧？
好吧，黎忧了解自家太子夫君，他还真的会。
她捏捏眉心，“罢了，请宋太医进来吧。”
“是。”
宋太医仔细给黎忧号了脉。
确实没什么事情，只不过近来她过于忙碌，情绪又起伏大，郁结于心，才会导致月信提前。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黎忧蹙眉，想着自己这具身体真是太虚了，不过是忙了这短短时日就受不住了。
林妹妹也没她这么娇气的吧？
这要换作是在现代，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长大的。
好吧，人有依靠和没有依靠是完全不同的。
想着自己的大反派夫君，黎忧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温柔来。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好，便想着等登基大典过后再休息也应该没问题，正准备让王进把百官监视记录拿给她看，楚君羡就回来了。
然后，当日，她的“差事”直接就太子殿下给撸到底了，被他强势摁着好好休息，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黎忧：“……”
就只是来个大姨妈而已。
再说了，她看那些东西也不耗费什么精力的。
但，太子殿下他不听不听。
黎忧身体不舒服，他也没心情忙别的了，只想守在她身边。
黎忧无奈，都快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的？
没办法，她只好保证，自己好好休息的，让他赶紧去忙，别闹。
翌日，闻贵妃也过来看望她了。
搞得黎忧都不好意思了。
她真不是生了什么要命的重病。
看着整个东宫都在为了新帝登基忙上忙下的，就只有黎忧一个悠哉地躺床上，让她要多不习惯就有多不习惯。
好在还没等她抑郁，闻贵妃就温声安慰闲不下来的小姑娘，“原本，过两日，我会和皇帝他们一起去南郊行宫的，现在就算了。”
黎忧身体不舒服，闻贵妃哪儿能放得下心去南郊行宫？
“宫里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你听楚君羡的话，好好休息，知道吗？”
黎忧听到闻贵妃不走了，原本恹恹的小脸瞬间明亮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想娘娘去南郊行宫的。”
她知道闻贵妃很强大，别人伤不了她。
但贵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有点自毁的心态，让黎忧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南郊行宫？
就怕她觉得楚君羡登基，皇帝生不如死，她的大仇得报了，就不想活了。
闻贵妃知道小姑娘是关心自己，眉眼染上浅浅的笑意，“好了，我会留在京城，你乖乖养好身体，你总不想病恹恹地出现在太子的登基大典吧？”
黎忧：“……”
那也是！
她先前装病，就已经让京城上下都认为她体弱了，要在楚君羡登基时没精打采的，估摸着隔天大臣们就该上奏让新帝选秀了。
黎忧想到什么，忽然揶揄地看向闻贵妃，“娘娘留下来，最开心的就是时督主吧？”
闻贵妃：“……”
贵妃娘娘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别学他，没个正经的。”
黎忧笑道：“如果时督主正经了，最不习惯的就该是娘娘了。”
闻贵妃红唇微抽，确实没法想象那小混蛋正经的样子。
想到他昨日在她面前各种打滚卖惨，抱着她大腿不放的样子，两人还险些……
闻贵妃抬手揉着眉心，实在是不成样子。
黎忧注意到闻贵妃眼底的纠结挣扎，轻轻握住她的手，忽然道：“姐姐，你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闻贵妃猛地僵住，紧紧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是不是……”
黎忧摇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
只是她不傻。
闻贵妃是闻家遗孤，当年，黎忧又随父母在旭日城，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什么交集。
只是太子殿下傲娇不想说，闻贵妃也是个沉默的性格，黎忧也担心当年的事情会揭开他们的伤疤，便没多问。
闻贵妃并没有露出失望的情绪，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现在都很脆弱的小姑娘，更别说十年前了。
那时候，她是怎么忍着伤心和恐惧，跑出地窖去给自己寻找食物和水的？
又是怎么照顾她这个比她自己大了许多的没用姐姐的？
闻贵妃至今不敢回忆，小姑娘无声无息地倒在她身边的样子。
每每想到她睁开眼，空洞无神的目光，闻贵妃就心如刀绞，绝望至极。
闻贵妃很庆幸，自己坚持活到现在，否则，岂非再也见不到她，更不能保护她了？
“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
黎忧也不是纠结的性子，就是，“姐姐你说的话跟夫君一模一样。”
闻贵妃瞬间绝美的脸上立刻全是嫌弃。
黎忧有点好奇，“姐姐，你和夫君是不是有仇？”
第172章 登基大典
闻贵妃：“嗯。”
“朝政上？”
“不，私事。”
黎忧有点诧异，“我原以为你们是因为立场不同呢。”
闻贵妃微默，到底也没瞒她，“你当年会离魂，是为了他，也有我的缘故。”
所以，她不仅恨楚君羡没有保护好她，更恨自己。
此后多年，一无所有的闻贵妃沉浸在仇恨中，差一点就要毁掉自己了。
即便是时妖多年的陪伴，闻贵妃心有触动，却依然无法让她释怀过去，从灰暗痛苦的仇恨中走出来。
只有黎忧……
闻贵妃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眉眼间尽是兄长待妹妹的怜惜心疼。
“那些都过去了。”
既然忧忧选择了楚君羡，那他亦会帮着守住这个江山的。
黎忧仰头看他，清澈的眸子满是乖巧，又很认真，“我一直都希望姐姐和夫君能开心，能随心所欲。”
闻贵妃轻轻笑道：“会的。”
黎忧眨眨眼，忽然又说，“时督主很不错。”
闻贵妃笑意微僵，“……提她作甚？”
黎忧笑眯眯道：“想着姐姐能跟我一样，不要错过那个人呀。”
闻贵妃唇角微抽，欲言又止，想说他和时妖没什么，但又说不出口，总觉得是欲盖弥彰。
何况，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
距离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宫外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黎忧月事走了之后，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督促绣娘们赶制龙袍，以及当日要用到的各种物件。
还有与宗室和礼部确定大典流程，询问江行皇宫和整个京城的警戒问题。
若再出现什么刺客，恶心人是一回事，伤到王公贵族们就不怎么好了。
登基大典后还有宫宴，这本应该由太后来主持。
但楚君羡的母后逝去多年，而曹皇后？
已经和皇帝被送去南郊行宫，两人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入皇宫半步了。
如此，宫宴只能由黎忧这位新帝正妻、未来皇后操持了。
好在有闻贵妃帮她把关，暂时也是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在万众期待中，三月初九这日终于到了。
天还未亮，楚君羡就已经起身了，见黎忧也醒了，他温声道：“你再睡儿。”
登基大典前面的仪式皇后并不需要出席，她不用那么早起来的。
尤其是楚君羡看着黎忧眼下的青影，很是心疼。
这些日子，也忙坏她了。
而她的身子本就虚弱。
黎忧接过夏情递来的热毛巾，敷了敷脸，精神了些，好笑又无奈地看他，“哪有自己的丈夫登基大典当日，做妻子的还睡懒觉的。”
然而，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势巅峰，君临天下的历史时刻，楚君羡却不甚在意，“不过就是个仪式罢了。”
即便没有登基大典，楚君羡也是这个王朝当之无愧的掌控者。
黎忧换了条干净的热毛巾递给他，“但世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若没有登基大典，楚君羡的权力再庞大，那也是太子，不是帝王。
楚君羡握住她温软的小手，轻声道：“原想着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一起举行的……”
见他似有愧疚，黎忧更无奈了，但心脏又泛着丝丝甜意，故意嗔他，“陛下还是少害臣妾，臣妾可不想刚当上皇后，就被扣上蛊惑君王的罪名。”
看着面前娇俏动人的小妻子，楚君羡眉眼舒展开，温柔地将她带入怀中。
之所以他没坚持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一起，也并非担心那些御史们闹腾，只不过……
楚君羡眸色幽幽，她的封后大典应该是完美的，只有开怀喜悦的。
黎忧轻轻推开他，“我给夫君换上朝服吧，别耽误了吉时。”
楚君羡隐去眸中的暗色，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嗯。”
帝王登基的朝服极为复杂，里三层外三层，还有朝冠、朝带、朝珠等等。
每一件都有严格的规定，不容有半分差错，否则就是挑衅帝王威严，无视祖宗规矩，不知得有多少九族被消消乐。
等黎忧给楚君羡戴好朝冠，累得她手都提不起来了。
太子殿下……哦说错了，现在应该是皇帝陛下心疼地想要抱住小妻子，却被黎忧手指抵着肩膀给拒绝了。
“我的陛下，你要是把这规规整整的朝服给弄皱了，我这一大早累得半死的成果就全废了。”
黎忧让人给他端了杯热茶和几样素食小点心，“吃点东西，要出发了。”
楚君羡也没再耽搁时间，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小脸，“为夫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黎忧此时并没多想，毕竟楚君羡什么时候出外，哪怕是只离开一个早上，也会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
她早已经习惯他时时刻刻将她当成瓷娃娃一样捧着了。
“我知道，夫君也别担心我，宫里没人敢对我如何的。”
楚君羡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红唇，“等我。”
黎忧还未梳洗，并不适合送他出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一袭明黄龙袍的高大身影消失在寝殿内。
外面的礼乐声响起，登基大典要开始了。
楚君羡要先去天坛祭天，再到太庙祭祖，随即才会在金銮殿接受百官的朝拜。
直到傍晚宴请群臣，黎忧才会出场。
不知为何，黎忧忽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劝他，让他坚持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举行了。
黎忧揉了揉眉心，最近太忙，昨晚又睡眠不足，脑袋有点胀疼。
明明大姨妈都过去好些天了，怎么心情有时候还是这么烦闷，躁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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