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要当皇后太兴奋了吗?
“娘娘?”
夏情小心地扶着黎忧,关切地问:“奴婢扶您休息会儿吧?”
楚君羡都登基了,黎忧自然不是太子妃了。
更别说,封后诏书都已经昭告天下了,即便还没举行册封大典,黎忧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周皇后了。
黎忧摇摇头,“本宫没事。”
忽然,她又传暗七,“今日登基大典,务必让暗卫警醒点,避免有些宵小闹事。”
暗七单膝下跪,“皇后娘娘放心,除了保护您的,其他暗卫今日都在陛下身边。”
黎忧张了张嘴,其实想说,让暗七他们也跟过去保护楚君羡的。
但她若敢这样做,只怕他会直接抛下百官和登基大典,回来确认她好好的。
那事情就大发了。
黎忧缓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皇城内外的护卫,今日参加登基大典的官员名册,流程怎么走,这些她都一再地确认过了。
再者,楚君羡武功高强,当年千军万马取敌人首级都没问题,即便有刺客,谁遭殃还不知道呢。
但一整个白日,黎忧在忙着准备傍晚的宫宴的同时,也不停地询问王进和暗七,登基大典的进程。
在知道,楚君羡已经在太庙祭祖完毕,回到皇宫了。
黎忧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忽然冒出一股冲动。
黎忧转过身就想要往外走,又担心像上次一样,闹出了乌龙。
那天如果不是楚君羡帮她压住事情,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波澜来。
若她在登基大典时候,忽然跑去金銮殿……
黎忧也不想刚成为皇后,就跟百官对上。
但是……
黎忧摁了摁跳个不停的右眼皮,果断地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宫人,带着人往金銮殿赶。
她是皇后,丈夫是威震天下的新帝,还有一位手掌大权的妖妃姐姐,附带一位厉害的东厂督主“姐夫”,这样牛逼轰轰的背景,她偶尔任性一两次怎么了?
就算她想学武则天,黎忧相信,她的夫君也只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捧上去。
所以,她干什么总是如此瞻前顾后呢?
况且,黎忧又不是不可以随意找个给新帝送什么佩饰,或是送点汤,心疼他累了一整日的借口过去看他。
不过,为了避免撞上百官,黎忧只带着王进几人还有暗卫从小道绕去金銮殿后面给帝王更衣小憩的暖阁。
然而……
轰!
黎忧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里面的打斗声,还有人忍痛的闷哼声。
她脸色一变,暗卫也已经现身,护在她身前。
“娘娘小心,您先退后,容卑职进去看看。”
黎忧抿唇,忍下心里无尽的担忧和慌乱,点头,“你小心。”
暗七破门而出,映入黎忧眼帘的是整屋子的鲜血,尸体倒的到处都是。
黎忧认出他们不是东宫的暗卫,而全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可她此时已经没法去思考为什么金銮殿后的暖阁会有这么多的刺客了。
黎忧脸色苍白地看着一袭庄重龙袍,本该意气风发的新帝,现在却披头散发,宛若一个杀戮机器,身上、手上到处都是鲜血。
暗卫们正阻止他离开暖阁,又因是自己的主子,不敢下重手。
可楚君羡天纵奇才,一身武功登峰造极,他清醒收敛时,暗卫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此时他神志全无,杀气暴涨。
第173章 等他
已经有不少暗卫被他打伤,暗七接住被震飞的自家首领,连忙取代他的位置,挡住大开杀戒的主子。
黎忧不是第一次看到神志不清的楚君羡,每次月圆夜,他杀够了总会跑来找她粘着。
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犹如凶兽一样肆意收割他人性命的楚君羡。
害怕吗?
黎忧心脏沉得喘不过气来,眼眶酸胀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
今日明明是初九,并非月圆之夜。
就算傻子也能猜到楚君羡这是被人算计了。
“去前殿,把礼国公世子带过来,让时督主稳住前朝,还有去找贵妃娘娘……”
黎忧吩咐完暗卫,推开要带走她的王进,不顾危险,毫不犹豫地跨入暖阁中,眸中泪珠坠落,颤抖地喊道:“夫君!”
正要拧断暗七脖子的楚君羡倏而僵住,眸中混乱的红光闪烁着,有什么在剧烈地挣扎着。
劫后余生,暗七赶紧趁此机会挣开了主子的钳制,紧绷万分地挡在黎忧前面。
“娘娘,陛下已经完全失去神志,比平时月圆之夜还危险,他不一定会认得您的……”
若是陛下一不小心伤了皇后娘娘,暗七都不敢想象,等陛下清醒过来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更别说,暗七早就将皇后当做他们的女主子,对她的心性和手段心悦诚服。
在他们的保护下,让主子受伤,就是暗卫最大的耻辱。
黎忧没有应,只轻声道:“你们都退下。”
“娘娘……”
“暗卫听令,全部退下,除了礼国公世子外,谁也不许踏入暖阁中。”
黎忧嫁入东宫后,楚君羡就给了她等同于他的权力,甚至在他将王进和暗七他们派过去保护她时,曾下令过,往后他们的第一主子是黎忧。
她的命令高于他。
暗七等人表情变了变,暗卫深入骨子里的忠诚不允许他们违背主子的指令。
即便再担心,他们也只能在确认屋子里的刺客全部死透了之后,心情沉重地离开。
门关上,屋子里的血腥味更浓了,那满地横着的尸体,让原本奢华高雅的暖阁犹如恐怖现场。
但黎忧却似无所觉,眸光一直落在定定地站在原地,浑身鲜血,神色苍白透着杀气狰狞的男人身上。
他眉眼凝着厚重的戾气,沾满血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体内像是有两个灵魂在撕扯。
一旦杀戮再次吞噬理智,屋子里唯一的活人,黎忧可能会成为他手下的亡魂。
但她抿了抿唇,没有半分退怯地朝他一步步走去。
反而是刚刚大开杀戒,仿佛要灭掉所有活物的男人受惊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夫君,是我!”
“走!”
楚君羡神色狂乱,低吼出声。
他这个样子,黎忧怎么可能走?
她猛地扎到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他,不给他挣扎拒绝的机会。
“太子哥哥!”
楚君羡僵住,头疼欲裂地想推开,又有一瞬被杀意控制,可手还没落在她的脖子上,他又猛地一掌拍到自己的心脏处,毫无一丝留情。
“噗!”
“夫君!”
楚君羡吐出一口鲜血,黎忧慌乱颤抖地扶住他。
他猩红的目光盯着她,明明犹如野兽般可怕,却是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伤她半分。
“忧……”
楚君羡沙哑的嗓子像是垂死的猛兽在呼唤自己的伴侣。
黎忧从未有这么一刻,心如刀割,惶恐不安至极。
她扶着他,泪如雨下,“夫君,你撑住,你不许有事,你听到没有?你答应我的事情还好多都没有做到的!”
“忧……”
楚君羡艰难地抬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脸,但又猛地僵住。
他手上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脏!
黎忧却丝毫不在意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根本不管她身上会染了多少血。
她眸中的泪珠掉个不停,“不脏的,如果脏,我也陪着你一起脏。”
“但你不能失约,否则我会很生气,然后,我就不要你了!”
“咳咳……”
楚君羡唇角又溢出鲜血,泛着血红的眼眸看她时,看似如魔鬼般凶狠暴戾,实则满满全是委屈。
黎忧眸光颤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擦掉他唇边的血,“你说过要护我一辈子,要让我当最尊贵的皇后,让我一生开怀的……你知道的,我很讨厌,非常讨厌失约的人,太子哥哥,夫君,你想我讨厌你吗?”
“不!”
楚君羡无措地想要抱住她,可刚刚他给自己的一掌又太狠,几乎要废掉他自己,导致此时连抬手都万分艰难,只能无助又恐慌地盯着她。
黎忧心口酸涩疼痛得厉害,“那你一定要坚强,不能死,不然我就再也不当你媳妇了,还要一辈子都讨厌你,然后很快就抑郁死了,到了地下,我也不跟你相认,来世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方才还要屠尽一切的杀神男人此时瞪大双眸,眼里全是害怕和伤心。
黎忧颤抖着手捧着他的脸,“我只是这么说而已,你就很伤心了,那你想想,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忧……咳咳……”
楚君羡见不得她哭泣,看着她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往下掉,心脏比刚刚那一掌下去还疼无数倍。
可他现在的心脉几乎碎掉,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从前强大犹如天神,似乎永远不会失败的男人此时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上,“不……哭……”
他想说他死不了的,可张口却全是鲜血。
意识的最后,是她恐惧绝望的目光。
就算让楚君羡死,他也会死不瞑目的。
忧忧……等他!
……
在金銮殿上久久等不到新帝的百官躁动了起来,不知是谁提议,所有人就想涌到后面去寻人。
然而,官员们还没踏出一步,整个金銮殿就被东厂番子包围了起来了。
一身大红麒麟袍的时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只是一双眸子冷得可怕。
“各位,还是留在金銮殿静候的好。”
不少官员纷纷对时妖怒目而视,“时督主,你这是想做什么?”
“是啊,今日新帝登基,岂容你放肆?”
“东厂莫不是想造反吗?”
时妖懒懒抱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几个上蹿下跳的官员,“本座还是第一次听说东厂也会造反的?怎么?本座一个宦官出身的,造反了得了皇位送给你家吗?”
那官员被噎得一脸五颜六色的。
“你……时妖,是不是闻贵妃命你挟持百官的?”
时妖懒得搭理那个官员,一看就是被推出来当炮灰的衰鬼,杀了他,时督主还嫌弃脏手。
那官员见时妖鸟都不鸟他,脸色更难看了,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哔哔,一个东厂番子疾步进来。
“禀督主,三皇子带领着三万禁军,还有金山卫的陈总兵从神武门闯了进来,说是得知有宵小要暗害陛下,特来护驾。”
时妖被气笑了。
“护驾?本座看他是想逼宫吧?”
时妖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礼国公温霁,“礼国公掌管十万禁军,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霁淡淡地掀起眼帘,“禁军内部是什么情况,时督主不知道?”
连曾经的卫国公都能收买一支禁军为他所用,就更别说三皇子了。
真正控制在礼国公手里的禁军其实还没有一半。
时妖意味深长地挑眉,“哦,本座还想着是不是礼国公与三皇子齐力唱一出双簧戏呢。”
随着时妖的话,百官惊疑不定的目光也落在礼国公身上。
难道礼国公真的和三皇子联手要逼宫了。
不过,他们真的是小看三皇子了。
谁能想到,太上皇最看不上,京城权贵也不将之当回事的三皇子,今日能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揽这么多的禁卫军,还能得到金山卫的支持。
难道其中也是礼国公牵的线?
温霁:“……”
温霁都快要被气笑了。
“时督主也不想想待会儿三皇子杀进来,你还能不能有命在,却有心情在那污蔑本国公?”
“哎呀呀,礼国公别生气嘛,本座就是问问,您老说不是,那就不是喽,干什么这么激动?”
时妖笑得跟个妖孽似的,“再说了,本座对陛下忠心耿耿,如果三皇子要对本座动手,那他就是对新帝大不敬,意图谋逆,大家在这,给本座做个见证!”
温霁:“……”
百官:“……”
要不要脸啊这人?
就他还对新帝忠心耿耿。
京城里就是条狗都知道,时妖是闻贵妃的人。
就在整个金銮殿闹哄哄的时候,三皇子带着人终于到了。
楚少蒿一改从前窝囊的样子,提着剑,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仿佛翻身农奴把歌唱,自此他就是大周的主人了。
时妖挥挥手,让东厂番子们无需拦着楚少蒿,似笑非笑地开口:“三皇子,逼宫呢?”
楚少蒿:“……”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世人最是讲究一个正统,若他今日被安上一个夺权篡位的名头,之后就算能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江山别想坐稳,他日史书记载,还会遗臭万年。
楚少蒿跟他那个老子一样,爱面子,哪儿愿意让自己背上这么个臭名。
他咬了咬牙,“时督主慎言,本皇子是得到消息,说是有人要对新帝不利,才连忙联络陈将军勤王救驾的。”
第174章 又蠢又坏
时妖笑了,“哦?何时救驾轮得到一个被圈禁的皇子了?”
“再说了,三皇子当初被罚,不就是因为企图混淆东宫血脉,妄想图谋新帝的储君之位吗?”
楚少蒿面色一变,“时妖你少血口喷人……”
时妖摊手,打断他,“这事京城上下都知道,怎么就成本座诬陷了?本座比较好奇,三皇子是怎么被圈禁了,还能调动三万禁军?又怎么与陈总兵的关系如此密切的?不如三皇子来给大家伙说说看?”
时妖就差指着三皇子骂:狼子野心、逼宫造反了。
眼见百官怀疑的眼神全落在他身上,楚少蒿的脸色青了又紫,几乎要忍不住咆哮出声,一剑劈了那个口若悬河的娘娘腔了。
陈总兵拦住冲动的三皇子,紧绷着脸看了看随意几句话就快让他们变成叛贼的时妖。
真不愧是闻贵妃的心腹,年纪轻轻就能掌控东厂,在朝堂搅风搅雨的大人物。
果然可怕!
“本官和三皇子确实是接到有奸佞要谋害新帝,推翻大周江山的密信……”
时妖又再次打断他,“陈总兵什么时候接到密信?为什么不拿给新帝呢?提前告知我等好防范的?”
“本座就不解了,陈总兵谁都不找人合作,就找了曾经差一点混淆了东宫血脉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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