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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泽拉开车门，没跟她废话。
“上车。”
林瑜走过去观察了一下，拉开后座车门，“我陪希娜坐后面，可以吗？绝对不是想把你当司机的。”
“……”封泽道：“可以。”
直到封泽的车驶离视线，方艺灵才在好友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艺灵，到底怎么了呀？”
方艺灵收回视线，抬起个不大不小的笑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什么关系方艺灵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瑜能认识封泽身边不好糊弄且重视到亲自带到公司的表妹，和封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更何况，林瑜还上了封泽的车。
车厢里，希娜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特别悠闲地哼着儿歌。
林瑜打着节拍，突然想到什么，她笑着小声道：“希娜，你之前说的秘密，是什么呀？”
希娜“哎呀”一声一拍脑门，她差点都给忘了！
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探头确认封泽在专心开车，希娜才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凑到林瑜身边，抱着林瑜的脖子让她向自己靠近。
林瑜配合地俯身，小孩子柔软的脸颊就贴过来。
她都要被萌化了。
“秘密就是……”
希娜还特意停顿了下卖关子。
林瑜其实并没放心上，只是忽然想起来逗她玩而已。
不料她下一句话，却让林瑜的笑容一僵。
“那天小泽哥哥带我去走廊上散步，突然停住不动了，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小泽哥哥不是在发呆，而是一直在看你哦！
小泽哥哥肯定也觉得小瑜姐姐很漂亮，才会这样子的对不对？”
希娜美滋滋地说。
所以她才会去抱小瑜姐姐的大腿呢！
希娜说话时，周围恰巧有鸣笛声此起彼伏响起，盖过了大部分声响，如果不是贴在她耳边，林瑜都不一定听得清。
林瑜吓得呼吸都停了，连忙朝驾驶座的方向看去。
封泽显然对她们口中的秘密不感兴趣，方向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游刃有余地向左打圈、回正。
车依旧有条不紊地开，林瑜的心却早就一团乱麻。
她稳下心情，佯装镇定地悄声和希娜约定，这个秘密成了她们两个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希娜和她拉钩，又在她耳边表忠心道：“我连妈咪都没有告诉哟。”
小孩子觉多，被江之带着玩了大半天，早就困了。
没过多久，希娜就歪着头睡着了。
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小区了。
封泽稳稳地踩下刹车，没有一点颠簸地停在红灯前。
他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到希娜睡着了。
“希娜挺喜欢你的。”封泽开口。
林瑜还在整理思绪，封泽一开口，全部功亏一篑。
“希娜性格很好，”林瑜勉强打起精神，语气却诚挚，“她今后肯定会有很多好朋友。”
封泽没应，过了会儿红灯数字接近结尾，他又问：“为什么和希娜解释？”
“我本来就没有喜欢的人。”他补充，坦荡。
林瑜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认真道：“其实喜欢分很多种，只是我们长大以后就把喜欢的含义狭义化了。封总监你没有喜欢的异性，但也有真心以待的家人、朋友，那也是喜欢，不是吗？”
封泽听了，笑了一下。
“真心以待家人。”
车辆驶离，封泽直视前方，意味深长地重复这句话。
转弯，停车，一气呵成。
封泽开口：“你想多了。”
第14章 回忆
看着封泽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林瑜才转身离开。
打开房门时，她恰好收到白晓瑚发来的微信。
「[点赞][点赞][点赞]」
是对她下午编写的文案给予的肯定。
林瑜在玄关处换好鞋，回复谢谢白副总监。
翌日，白晓瑚公布了出差名单，叫孙志通知到位。
在众人期盼的视线中，孙志一脸不情愿地叫出了林瑜的名字。
众人哗然，林瑜只是个实习生，去那么远的龙港出差，是不是不太合适？
万一出差过程中遇到点什么突发状况，林瑜应付不过来怎么办？
千万疑虑、不满，最终还是压了下去，反而能半真半假地道一声“恭喜恭喜”，部门里都是工作有些年头的人了，不想计较什么。
从外地回来的张霞更是从心底里为林瑜感到高兴，笑出了花，欣慰于这个小姑娘终于要勇敢地踏向更广阔的地界了。
只有方艺灵，听到名单的那一刻，不知想到什么，瞬间红了眼眶。
她起身，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离开策划部，转而快步冲到孙志办公室。
“舅舅，为什么是她？？”她气急败坏，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甘心。
“你问白副总监，这件事我又决定不了。还有，”孙志敲了敲桌子，“你别每次看到那丫头压你一头就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我能不一惊一乍吗？她凭什么呀？一次两次风头都让她出尽了！”方艺灵的怒气已经快冲到脑门了，她气呼呼地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孙志没当回事：“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爱出风头就让她出被呗，能翻多大的浪？”
脑海里划过昨晚看到的画面，方艺灵没说出来，只是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舅舅，您别小看她，只怕今后她风光的机会不会少。”
“艺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孙志摇摇头道，“你就是性格好强，什么都要抢着上，但你知不知道，龙港这次广告拍摄请的品牌代言人是谁？”
方艺灵还真没打听过，一听也好奇了：“谁？”
孙志定定地开口：“康若云。”
康若云，娱乐圈顶流小花，时尚界的宠儿，背靠圈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卡兰，一年前爆火后，时尚资源可谓是接到手软，顶奢代言都不在话下。
但同样的，耍大牌传闻也紧跟着传了出来。
都是一个时尚圈的，基本上都避雷完了，大家心里都门清，可这次义清依旧选择排除万难和康若云合作，可见此人的影响力之大。
方艺灵“啊”了一声，立刻偃旗息鼓：“那还是不去的好，这尊大佛，我是伺候不来。”
随之她又笑起来。
就林瑜那个闷葫芦吃哑亏的个性，之前被她卖了都还一声不吭，不被康若云折腾死就算不错了。
本次出差比林瑜想象中开始得要快得多。
当天晚上回去收拾行李，第二天落地龙港机场，正好下午四点。
龙港是国内知名一线城市，也是著名的时尚之都，街头随处可见的时尚达人，潮得林瑜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小学生书包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土过。
到酒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林瑜把初版文案修改了一遍，发给了白晓瑚，最终形成定稿。
白晓瑚给她打来电话，简单地交代相关事宜：“稿子我看了，不错，就这样吧。今晚你就在酒店休息，或者在龙港转转，明天早上七点酒店楼下集合去拍摄点。”
巧的是季穗这两天也正好在龙港旅行兼拍摄，她是美妆博主，天天琢磨新式化妆思路，现在遇到了瓶颈期，只好来到龙港来找灵感，顺便报了个化妆大师的集训课。
听说林瑜也来了，且第二天才正式开工，在酒店撸妆的季穗撸到一半就果断放弃了，直接约了一顿下午茶。
林瑜感到地方的时候也不过六点，龙港的夕阳很美，落在绿植上，油亮亮的叶面随风晃动，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餐厅景色宜人，两人懒洋洋地坐在餐厅外边，这里搭了个别致的小亭台，很有一番风味。
“龙港真的可好玩了，你前几天就该和我一块来，今晚我就要回淮城了，”季穗握拳不满，“真是阴差阳错！”
“我这不是在上班嘛，”林瑜弯起眼睛笑，“以后肯定还有很多机会的。”
“是也是，来日方长嘛。”季穗喝着冰镇果汁，遗憾道，“只是可惜咱们认识这么久，竟然都没一起出去旅行过。”
她想到什么，义愤填膺道：“高二那年，要不是我被家里人禁足，早就和你们一块去嘉城玩了，你知道当时我看你们能去那么远的地方玩，而我只能在家疯狂补习的时候，有多崩溃吗！”
林瑜和季穗初中在淮城认识，季穗是淮城本地的，林瑜是转校生，一开始因为不爱说话，并不合群，得亏和班长季穗坐了同桌，她热心、善良，和班上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
同样的，也格外照顾林瑜。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而季穗口中的那次旅行，发生在高二的暑假。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高三，班级上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起相约去旅行，旅行地确定来确定去，确定了嘉城，临走前一天季穗因成绩下滑被家人强制关了禁闭，无缘了旅行。
那次，林瑜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明嘉大学，默默埋下了一颗关于嘉大的梦。
林瑜笑：“所以后来你提分很快，也是有所收获呀。不像我，旅行一周，光在医院就躺了五天。”
“你酒精过敏那谁想得到啊，”季穗也心有余悸，“幸好当时你那个哥哥刚好在嘉城，把事情都瞒下来了，不然被你妈妈知道还得了，不得担心死。”
“是呀。”林瑜撑着下巴，低声呢喃，“多亏了他。”
林瑜看向远处，她的思绪在季穗的话音落下后，仿佛也飘向了很遥远的地方。
其实在高二那次旅行之前，林瑜对封泽都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第一次见封泽是初二，才十四岁。
和封泽的初见，是少年从高中放学的某一天下午。
封父说是她哥哥回来了，林瑜就很懂事地跑去开门。
门被打开，四目相对。
下一刻，少年顿足在门外。
他气质清冷，懒懒插兜站着，说不出来的矜贵好看。
看见她时，眼底的笑意缓缓散去。
她攥着衣角心如鼓擂，却腼腆地笑起来，脸颊鼓鼓的，轻柔出声：“哥哥好。”
少年眉眼冷峭，漆黑的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屋内其乐融融的画面落进他的眼底，封泽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垂眸睨她片刻。
“妹妹，”明明是亲昵的字眼，两个字在他嘴里滚了一圈，冷得不行，“没人说你笑得很假吗？”
封泽给人的感觉像雪，沉默厚重，又凉薄得刺骨。
至少在那天之前，从没人说过林瑜乖巧懂事的笑容虚假。
她在独属于封泽的这片冰冷里，找到了微弱的共鸣。
但也仅限于此。
她共情这位哥哥的痛苦，理解他对自己的敌意和愤恨，因为二人同病相怜。
只是林瑜与封泽不同。
封泽周身长了一圈刺，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直观的锐利。他是为了自我防御，为了保护肚皮上的那点柔软，那份柔软，其实只要你在勇敢一些，就能触摸到。
林瑜的刺不长在表面，是根深蒂固，是拔不除的软刺。
长期间的家庭环境变化，让她的性格内敛。
为了能够尽快融入新的家庭，她不停地忽视自我的需要，努力微笑努力乖巧。
她尽可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结果就是成为了透明人，母亲的婚姻该破裂仍旧破裂。
封泽的话第一次让林瑜意识到，她也许不用伪装，不用刻意讨好。
虽然她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虽然他的口气不友好，但也注定了林瑜永远无法讨厌他。
学校几乎没人知道封泽和林瑜的关系，封泽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林瑜不用刻意打听，每天都有许多关于封泽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
他高三毕业典礼那天，不止高中部，初中部也选出了优秀学生去学习，林瑜就是其中之一。
她真的很佩服这个哥哥，他身上有着林瑜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有的张扬。
此后，封泽去了嘉大，两年间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林瑜念到了高二，同学计划着去旅行。
她没什么想法，只觉得去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可是当看到同学定下的地点是嘉城时，尽管两年没见，林瑜也还是立刻就想起了封泽。
“有意见吗有意见吗？”同学风风火火征求大家的想法，“嘉城小吃是出了名的好吃，而且还可以去参观参观嘉大。”
大家神情都很期待，所以在征求到林瑜头上时，她只微微地停顿了顿，便点头轻声道：“可以的。”
反正嘉城那么大，总不会那么轻易就碰到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相遇会来得那样快。
第15章 她哥
在抵达嘉城的第二天，她们去了几个网上特别热门的景点打卡，傍晚时分一同去了一家评分极高的街边烧烤店。
装修很普通，但据说味道很好，几个学生就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快朵颐。
林瑜那天穿了条乖巧的牛仔背带裙，坐在人堆里，是里面最安静的那个。
她握着烧烤慢慢地吃着，一边侧耳认真听同学聊天，也很少出声发言。
烧烤店热闹极了，所有客人都聚在大厅内，没有单独的包厢。
中途的时候，林瑜的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
林瑜掩住手机，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才勉强听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妈妈，我们在吃烧烤。”
林母关心道：“等会儿挂了电话给妈妈发个定位看看，吃完和同学要抓紧回酒店，你们年纪太小，晚上不要多逗留。 ”
“知道了妈妈。”林瑜应得温顺，台阶下有电动车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她捂着嘴后退半步，“妈妈，那我先挂了。”
“等等，小瑜，”林母喊她，“你哥哥也在嘉大，你去嘉城也应该和他见一面。”
林瑜脚尖踢着水泥台阶上的碎石，记忆里，封泽这个人已经离她很遥远，封叔叔偶尔出差回家，提起封泽也是怒不可遏。
封泽两年里从来没有回过一天家，这会儿突然叫林瑜去找他，她还真有点儿不自在。
何况……
她想起几天前无意间在家里发现的离婚证，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出来。
“哥哥学业忙，可能……没时间见我。”她低眸，找着合适的措辞。
路灯下，女孩郁闷地垂着头，长长的发扎在脑后，软软地贴着后背。
“他学业忙是他的事，你是妹妹，既然去了嘉城，还要去嘉大，不去看看他，不应该。”
林瑜用帆布鞋的鞋尖在地上画圈，她实在觉得自己不再出现在封泽面前，才是维持这表面和平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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