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祖上是军队出身,温老夫人在当年还上过战场,是有名的铁娘子。
看着宴会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叶凝筱起身照常跑去楼上躲个清静,叶温两家是世交,她自然是对温家的别墅很熟悉。
温家的二楼有个空中花园,叶凝筱找了个躺椅,抱着抱枕舒舒服服的躺下,打算等晚宴正式开始在下去露面 。
这个角度,刚刚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天上的北极星,一闪一闪像个宝石一样。
“是筱筱吗?”一道年迈的声音的响起,叶凝筱抬起头,就看见温奶奶杵着拐杖,正瞧着她。
“是我温奶奶。”叶凝筱赶忙跑过去搀扶,“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温老夫人名叫李月莲,因着那年代吃了不少苦,身子骨便一直不大好。
“总在屋子里待着也乏,倒不如出来透透气。”李月莲说着,两人坐在了椅子处,小时候,叶凝筱没少听她讲故事,倒是格外亲近。
“温奶奶,下次出来记得叫人陪着你,天黑了。”叶凝筱柔声道,双手不禁整理了下她的衣襟。
“筱筱啊,你谈对象了没有?”李月莲满是慈祥的看着她,这两个孩子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
叶凝筱愣了一下,脸色不禁红了起来,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李月莲叹了口气,想到筱筱的性子也是没有的。
“唉,要是当年没有出了那档子事,你的那门娃娃亲,也是顶顶好的。”人年纪大了,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
“娃娃亲?”叶凝筱疑惑。
“是啊,那还是京市的人呢,要是人还在跟你差不多大了。”李月莲点点头,当年,老一辈同志都是一起抗过日的,缘分深厚,都是过命的交情,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还会不会活着。
他们四个一拍板,便约定了娃娃亲,温家和席家,叶家和宋家。
“那人是……去世了?”叶凝筱顿住,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和她讲过。
“应该吧,小时候就丢了,现在也没有消息。”李月莲低下头,也是那时候,后来叶老太死后,他们和温家也很少联系了。
叶凝筱略微耸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缘,她那素未谋面的娃娃亲对象?
可是人已经不在了,难怪父母从来没有提起过。
李月莲看着她,似乎又想起了往事,当年几人分开的时候,砸碎了一块玉佩分成了四块,将这当做婚契的信物,可分开的时候,谁都清楚,手中的东西真正意味着什么。
叶凝筱静静听着,脑海里快速略过一个画面,四分之一的玉佩,好像在书房里见过……
“走吧奶奶,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温妤便走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去往大厅。
大厅里,各界名流齐聚,也不乏有小辈互相攀谈,见李月莲下来,一众名流缓缓凑近嘘寒问暖。
叶凝筱见不得人多,找准机会从里面跑了出来,坐在一旁有百无聊赖的发起呆,刚才下来的急,倒是没把手机带下来,不知江逾白现在在干什么。
“又见面了叶小姐。”
叶凝筱抬头,就看到沈书闻站在自己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上次那个服务生,不会就是叶小姐喜欢的人吧。”沈书闻主动道,真奇怪,叶四小姐越想躲着他,他就越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叶凝筱偏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虽被噎了一下,沈书闻也不恼,似乎熟悉了这样的情形,熟练的转换话题道:“那我们谈些别的,比如您的病情?”
见眼前的女孩终于正眼瞧他,沈书闻继续道:"关于您的病情,我有个猜测,不过具体还要你配合坐下检查才能确定。”
漂亮的眼睫在灯光下投射一片阴影,遮住眼底的思绪,修建圆润的指甲缓缓收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身体总有一种强烈的生命流逝感。
抓不住,握不紧,像是流沙一样,似乎可以预感生命的尽头。
“下个月,检测的机器就会从国内运回来……”
叶凝筱压下心中弥漫出对死亡的恐惧,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大厅,直到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她恢复了思绪。
没有人不会畏惧死亡,更何况有退回物流后这边会给您尽快处理的还有家人,还有牵挂。
双手懒懒的搭在栏杆下,少女略带愁容的瞧向天上的圆月,老天爷,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若是什么绝症,癌症,她倒是会心里有个明白,也比现在稀里糊涂的好。
一声清叹隐入长夜,浓重的酒气瞬间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姿站不稳的人来到她身边。
“叶四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今天的月亮……嗝,可真圆啊。”说着,男人摇晃了下身子,显然已经喝多。
叶凝筱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脸色如附冰霜,喝多了?连她都想碰?
作为云城叶家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上面的存在。
可显然,眼前的人喝的醉醺醺,思绪飞乱,心底的黑暗也悄然表露,本就难看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的欲望。
“叶四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决定追随你……”男人穿着一身西装,似乎因为燥热,领带随意的被抻开,他扭动脖子,看向叶凝筱时忍不住吞咽口水。
谁都知道叶四小姐漂亮,可只有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才知道,她就像是天上的嫦娥,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温暖。
叶凝筱移开眼,不去看哪碍眼的东西,今天是寿宴,各界名流都在,眼前的人她不认识,显然是混进来结交人脉的人。
不在同一个世界,更是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一会大可以找安保将人轰出去。
“真没先到在这里能见到,嘿嘿……那天没能收拾成功江逾白那小子,不过叶四小姐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他恶狠狠的继续,状似不服气,又要习惯性的去掏兜里的小刀,可惜,今天他穿的西装里并没有。
刚要离开的叶凝筱愣住,好看的杏眼微微挑起。
真是巧了,她还没找,自己倒是送上门了。
第25章
“是你啊, 我认得你。”叶凝筱看着他,语气缓慢带着耐人寻味。
“叶……叶四小姐你认得我?”醉酒的秦历一愣,脸上泫然露出狂喜。
“当然了, 你不就是前几天想要教训江逾白不成,反被吓跑的那个?”叶凝筱勾唇, 语气轻慢。
“才不是,那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对地方熟, 不然怎么可能打倒我们十几个兄弟。”秦历咬牙, 脸色极快的涨红,像个吹气的红气球一样。
“十几个?”见秦历不像撒谎,叶凝筱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天江逾白说的是三个人。
他竟又骗了自己!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女孩目光紧缩,她的最大嫌疑人还是叶泽琛, 打架这种东西, 她三哥很擅长。
“我……我自己做的。”似乎没想到能和喜欢的叶四小姐咾这么多,醉酒的秦历没出息的低笑几声,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挠头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他滚得远远地, 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 还想要天鹅,简直是想得美。”
他淬了一口, 仿佛这里是在大街上随意。
说着,他便将那双满是欲望的眼睛对上叶凝筱,踉跄着朝人走去,“叶四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
说着, 他不停的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不断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酒精侵袭理智, 让他忘记了此时所处的地点。
叶凝筱缓缓后退,男人步调变大,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近到,仿佛只要一伸手,女孩就会真的被自己纳入怀抱。
秦历激动的眼神猩红,他马上,马上就抱的美人归了,眼前的叶四小姐似乎和他招手,邀请自己,他真的很爱叶小姐。
露台上,叶凝筱踏出最后一步,腰间传来冰凉的触感,抵在了围栏上,前面是恶心的秦历,后面则是二楼。
无路可退的局面。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
在男人伸手拥抱的那一刻,女孩柔软的身躯微微下弯,一个侧身就站在了他的侧面。
没了她的遮挡,男人显然意识到面对他的是什么,醉酒的身子不听使唤,他摇晃着身躯死命固定着自己的平衡,这里是二楼,大约六米的高度。
足以预tຊ见跳下去会有多惨。
不过……叶凝筱嘴角勾起,指尖在他的后背轻轻一推,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天平彻底在这一刻失衡,秦历哀嚎一声猛的掉了下去,发出嘭的声音。
响声很大,几乎将所有的人惊动,纷纷看向外面。
“救命……救命!”巨大的恐惧席卷秦历的全身,他在水里扑腾着,像只旱鸭子一样,将所有的游泳知识摒弃。
叶凝筱双手托腮看向楼下水池里扑腾的小丑,心里略微遗憾,怎么就没把手机带下来。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在服务生的帮助下,秦历的酒终于被凉水侵醒,才发觉,这个水池不过才一米五左右的深度。
可是刚刚……他抬起头,恰好和那双略带戏谑的眼神靠近,瞬间打了个机灵。
回忆像是潮水一样席卷全身,瞬间遍体生寒。
他刚才竟然想染指叶四小姐!
“儿子,你怎么了!”尖叫声响起,一身穿黑色礼服,头上带着类似纱帽饰品的女人出现,赶忙跑向水池边,弯着腰,朝着秦历喊道。
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眉目不禁蹵起。
“妈!”察觉到几人的目光,秦历忍不住喊道,这样大呼小叫,别人看了怎么想他们?
“还站在水里干嘛,赶紧上来。”没等秦历说什么,另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大着肚腩,光头的男人走出来。
和他的声音一样,即便穿着西装带着领带,也难掩粗俗,仔细看上去,两人有四五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张嘴巴。
叶凝筱看着楼下的一家三口,这三个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叶温两家自幼交好,一般温家认识的人,没有她不知道的,只是……眼前的几人又是哪里来的?
秦历还想说什么,可是在他爸的眼神下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蹚出水池。
“怎么回事儿子,怎么好端端的掉到水里去了?”秦母此刻也顾不上别的,立马上前,检查起儿子的伤势,高跟鞋弯身略显失态,众人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我喝多了不小心摔进去的。”秦历脸色苍白哆嗦道,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冻的。
他不敢抬头看向二楼的人,刚才的一番举动,叶三少想弄死自己都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他更怕了起来,第一念头便是离开这里躲起来,这么想着,秦历忙撺掇父母早早离开。
“那你自己回家,你爸好不容易混进来,不弄点生意都捞不回请柬钱。”秦父咬牙低声道,他也是打拼出来的,自然知道其他人看向他们的是什么眼光。
上流人就是这样,有点文化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瞧不起他们这样的暴发户。
秦家虽然开着几家连锁的服装店,可豪门里面没有秘密,尤其出身这一列更是避无可避。
早些年,秦父沉迷彩票,当时的一天工钱只有几百块,他宁愿饿着,也要买上几十号,当时家里饿的都揭不开锅,却依旧死性不改。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年的时间,在又一次花光兜里的钱时,终于,幸运女神眷顾了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让他中大奖,一千万。
有了这笔钱,一夜之间,秦家变成了暴发户的代表,自此以后算是挤进富人的行列,也做起开店的生意来。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秦家因为经营不善,再次面临落魄的危险。
恰巧听闻温家的寿宴,各界名流纷纷出场,只需要互相攀谈几句,这生意不就来了?一家人当即拍案,买下请帖混入。
“爸!今天谈不成了。”秦历焦急道,他慌张的望向四周,生怕出现叶家的人来。
“死小子,要滚赶紧滚!”秦父生气的看向不争气的儿子,都这个时候,还不嫌丢脸?
秦历知道父亲的性格,不在多劝打算独自离开,刚走出几步的距离,就见一个身穿西装领结的服务生跑上前来。
以为是来关心自己,忙整理下额头的碎发,颇有绅士的道:“不打紧,不打紧。”
“您好先生,请问你们有请柬吗?”服务生小跑着上前,一边翻着手中的册子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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