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破坏他们,就在旁磕糖就好。
她苦心筹划了那么多,让张遮的人生和性格都发生了转变,就希望他和妹妹能勇敢冲破内心障碍。
若这样便宜妹妹还不同张遮一块,选了谢危。她才会对张遮出手。
毕竟这一世,他不是她的血亲了。
第21章 相逢不相识
谢危在同张家父子吃饭前,就打听清楚了姜家和张家的渊源。
原来数年前张父曾遭同僚陷害而蒙冤入狱,蒋氏母子求助无门,上府衙击鼓鸣冤。
姜伯游正巧在附近办差,看到这情况,便修书一封,托人给蒋氏母子。
他在信中指点他们带这信去找冀北道监察御史顾春芳。
顾春芳一出手,张父得以沉冤昭雪。
张父获释时正在生病,若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加上内心愤慨,他怕是会病死在牢狱。
而因着姜伯游的缘故,他的案子被优先处理并成功洗脱冤屈,保住名声和官职,让妻儿没有失去丈夫和父亲。
姜伯游成了张家的大恩人。
张父经此事后行事愈发小心谨慎,还意外得了顾春芳赏识,一路跟随顾春芳到京城,从县吏做到刑部主事。
顾春芳外放前,见他独子张遮聪颖好学,有断案的才能,让张父为孩子前途着想,继续留在京城。
如今张遮已经考取举人功名,就等下年参加科考。
只是京城地价昂贵,张家刚来根基不稳,就在京郊置下宅子。
一家三口勤俭节约,事事自已动手,干脆连仆妇都不请。
张父每日天未亮就与同僚结伴,坐马车进城当差。张遮就读的书院正巧沐休,留家中读书。
张家牢记着姜家的援手之恩,逢年过节必然送上礼品。张父不善言辞,写起信来却文采斐然,妙笔生花。
这正对了有几分书生意气的姜伯游胃口,两人各司其职,见面不多,常年靠书信来往不断,倒成了一对好笔友。
此番姜家孩子上门求援,张父只会感到被姜家重视,连他家女儿都知道有位张伯父,说明姜伯游没将他当外人。
他感动之余更会着意提醒妻儿要用心对待姜家姑娘。
而张遮和蒋氏经历过当年的事,知道人情冷暖,一直对姜伯游感恩在心。
自然不会觉得张父的太嗦。反而自发用最高的规格去招待姜家姑娘和侄子。
只是没想到,出身富贵家庭的姜家两位姑娘没有架子,都特别讨人喜欢,没多久就同蒋氏相处融洽。
两姑娘左一句伯母右一句伯母,叫的蒋氏眉开眼笑。恨不得将她们当自已女儿般看待。
而谢危举手投足尽显风雅,又和蔼可亲,很快博得张家父子的好感。
一顿饭后,张家的事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张遮亦开口称他为兄。
而张父虽是小官,多年面对人事繁杂,早就看出谢危的不凡。他恪守本分,丝毫不打听谢危底细。
谢危很满意张父的本分,沐浴后心情颇好,主动开口要看张遮文章。
张父欣然让张遮引他去书房。他提醒张遮记得给贵客沏茶,自已留下同蒋氏一块做家务。
姜雪蕙她们想一块帮忙,被蒋氏赶了出去。
姜雪宁得张父首肯,连张公子都不叫,直呼张遮哥哥。她自打住下就想方设法凑在张遮身边,问东问西。
蒋氏不让她们帮忙做家务,等姐姐头发干透,两人扎好头发,她就一路拉着姐姐追去书房,只为和张遮多说些话。
姜雪蕙对便宜妹妹的热情主动叹为观止,她也不干涉。
张遮同前世的性格相比,眉间忧愁尽散,同小哥一般,一看便知是在幸福人家长大的孩子。
他的笑容清澈温和。或是与她们不熟悉,面对她们还是寡言少语。
即使这样,他还是会被姜雪宁这种活泼好动的女孩打动吧。
姜雪蕙见他被便宜妹妹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两只耳朵都红了。
姜雪蕙经历过生离死别,对爱情已没了当初的执念。
她只瞅一眼便宜妹妹,暗道:“好你个犀利妹,前世定然没对我说实话。怎么图书馆相遇就能激的小哥表白。
他那样温和内敛的人。定是你主动更多,这回让我看清楚你如何用上十八般武艺打动张遮。”
书房里,谢危已一目十行读完张遮的文章,没想到张遮文章不错,同他为人一样,行文简洁明快,务实直白。
但若是考官偏好风雅用词,他难排名在前列。
且张遮的字体端正大气,规范整齐,未必能得喜好秀丽字体的考官心,倒投了实干家谢危的眼缘。
谢危真心点他了几句,张遮感到茅塞顿开,施礼感谢,这让他更加开怀。
他正要同张遮聊多几句,为日后结个善缘。就听见外头凌乱的脚步声,只见姜雪宁气喘吁吁拉着姜雪蕙进来了。
两个女孩皆是沐浴过,用上了蒋氏买的香露,一进来便让书房变得暗香浮动。
这对姐妹花俱是相貌上乘,姣好的脸蛋带着水气熏染后的红晕。
她们穿白色的孝服更显得肌肤莹润,乌发如云,身姿婀娜。且她们长睫如蝶,眼睛看向张遮时,仿佛盛满星光。
只是这种容貌和神情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心怀大乱。
张遮秉承君子之道,只望姜家姐妹一眼,感到她们容光太盛,便觉不妥,垂头不敢再看。
他不知两姐妹年纪,哪怕他终日埋首书本,协助父亲与顾大人断案,知晓京城女子貌美如云,却难以同她们相比。
且两人沐浴后过来,对他如家人般亲近,他就更不该逾矩。
谢危见姜雪蕙被姜雪宁几乎是拖进来一般。
他皱起眉,毫不客气训斥她道:“宁二,你姐姐身体还未康复,你怎能拉她跑呢?”
他这还是碍于张遮在场,不然会训的更狠些。
而且相较姜雪宁嫣红的嘴唇,姜雪蕙仍是唇色浅淡,让谢危更加不爽。
姜雪宁这才醒觉,赶紧扶着姐姐坐上书桌对面的的凳子上。
她汗颜道:“公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来看看…呃,看你们。”
好在她总算想起礼仪教养为何物,没直白说来看张遮。但在场人均八百个心眼,哪能看不出姜雪宁的想法。
姜雪蕙在旁看戏,张遮垂头不语。
唯有谢危更加冒火,宁二自已不知羞,还敢拖着她羸弱的姐姐打掩护。
美丽的容貌本就容易招惹是非,若是到京城她还如此胡作非为,姜雪蕙难免受她所累。
被京城那些浪荡纨绔子弟盯上她们怎么办。
等姜雪宁回话完,张遮同谢危告罪一声,低头倒茶给这两姐妹。
他敏锐地感觉到姜雪宁对谢危的称呼不对,只默默将疑惑放在心里。
他将两只茶碗放在对面的小几,又走到谢危身边。姜雪宁望着他走动,双眼柔软的快滴出水了。
谢危对姜雪宁无拘无束的举动很是不满,见张遮有君子之风,美色当前坐怀不乱,欣赏之情就更添上几分。
第1章 一笑动人心
姜雪宁想找多些话题,她抬头看到张家的书房很是吃惊。
这房间宽敞开阔,灯火通明。比这宅子所有房间都大。
几排大书柜上的书整整齐齐,书房具备的一张长书桌椅子和茶几凳子软榻皆有。
长灯,桌上的烛台都上了灯罩,炉子都做好防火措施。
其他角落都放着地柜,里面全部塞满书,没有一丝空余位置。
姜雪宁看见书柜上许多听过但未读过的书名,上前拿起张遮的文章,字体大气疏朗,文字密密麻麻。
她只读几句就读不下去了。
她突然有些自卑。她从前在乡间,跟婉娘读书习字,自然是比乡下女子才高一等。
等她遇到姜雪蕙,再遇到谢危,关于才学的信心早就七零八落。
如今结识张遮,内心自卑又添一分。张家房子还没姜雪宁住的乡下大,他们却博览群书,学识渊博。
他写的文章对她而言艰涩难懂,但她知道定是好文章。因进来时就看到谢危拿着文章,对张遮笑容满面。
经历过这些天相处,姜雪宁知道谢危那人看着没架子,实际挑剔难搞的很,还有洁癖。文章好他才会如此高兴。
她不自在地叹道:“张遮哥哥,你家书房好大,好多书呢。”
张遮抬头只敢看着姜雪宁的脸,见她惊讶,猜出她的心思。
他不好意思说:“姜二姑娘,我们一家都喜欢读书,是以书房会比别处大些。”
他察觉对方情绪有些低落,笨拙地安慰她说:“我性子偏静,除了读书乐趣不多。同姜二姑娘比可是有些枯燥了。”
姜雪宁嘟起嘴道:“我的爱好都不入流。下河抓鱼玩耍打叶子牌。功课倒是平常。
张遮哥哥,以后你能多教我读书写字吗?还有,你称呼我宁宁便可,伯父伯母都说莫要同我们生分了。”
姜雪蕙别开脸,不忍见这妹妹见空子就钻的小模样。
她心中腹诽:“张遮父母哪是这意思啊。而且你姜雪宁想同张遮红袖添香,在这立法森严的古代,张遮哪敢啊。
还有你确定你在张遮身边读的下书吗?”
果然听见张遮认真地答道:“姜二姑娘,这不合礼节。”
姜雪宁不干,人跑到张遮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张遮哥哥,莫非你嫌弃我?”
张遮连称不敢,他想躲开,姜雪宁更要往前凑。张遮依然坚持礼不可废。
两人拉扯间,谢危已走到姜雪蕙旁,他见那茶碗里的茶纹丝未动,便主动拿去倒了,添上温开水。
他放在姜雪蕙手边,顺势就坐在她旁边的凳子。
姜雪蕙谢了一声,端起来喝水。然后继续观赏姜雪宁的追夫大法。
谢危见姜雪蕙专注,也一同端茶看两人打闹。
谢危眼利,在张宅门口便一眼看出姜雪宁对张遮起了心思。心里暗叹这宁二长于乡野,欠缺礼仪学识。
现在看来,连宁二教养都不够。头次见个俊俏郎君,便忘乎所以,一个劲往前贴着。
心思都不懂得隐藏。日后遇到京城那帮好事的贵女,只怕会被她们吞的骨头都不剩。
若是初见时,他只会漠视不管。
现在他在考虑如何寻个宫中出身的老嬷嬷,引荐给姜伯游,让她好好指导宁二一番。
免得她将来丢了姜家的脸面,让她姐姐忧虑伤神。
姜雪宁得瘦马出身的婉娘真传,知道对男子要见好就收的道理。
等逗的张遮脸红了,她才转而欣赏这间书房,又发现案几上几本破案类的话本。
她说:“张遮哥哥,这些破案类的故事是你看的吗?你喜欢吗?”
“嗯,偶尔当个消遣。”
姜雪蕙勾起嘴角,张遮在断案上有绝世之能。
小哥才当上一名刑警,尚不知他办案水平如何。但他们都喜欢看破案小说。
世界各地的侦探小说都给小哥搜罗的差不多了。为了讨好小哥,她也跟着看过不少。哎,少女的青春岁月呐。
那边姜雪宁还在打量书房,她看到书桌旁的柜子上都石头陶瓷瓶子和工具。问道:“张遮哥哥,这是什么呀?”
张遮说:“是制印的工具。闲暇时我喜欢金石和修复古玩书籍。就会自已刻印章,修复古玩。”
姜雪宁很兴奋,她发现了张遮的爱好。就顺口说:“那张遮哥哥下回刻印章,能否给我同姐姐刻一个?”
说完她才觉得失言。婉娘教过,但凡同男子索取什么,直接开口便落了下乘。
要暗示,要让男子主动奉上给你,他才会上心。可是她心直口快,想要什么都喜欢直接说,总被婉娘训斥。
姜雪宁讪讪地补救说:“我说错了。哥哥现在功课繁忙,我不该提这要求。”
张遮见她神情落寞,心生不忍道:“无妨。承蒙不弃,姜二姑娘喜欢什么字,我日后得空刻给你便是。”
说完又觉不妥,怕被人以为是私相授受,他又说:“姜大姑娘和谢兄或姜伯父伯母需要什么字,都可同我说。”
张遮说完。见姜雪宁眼睛亮了起来,方才后悔自已鲁莽的心思就淡了。
姜雪宁高兴地跑到姜雪蕙面前,快乐地说:“姐姐,张遮哥哥要帮我们刻印章。你帮我想个印文好不好?”
她怕谢危再教训她,故意不问他。
姜雪蕙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动静,不假思索地说:“雪后宁静。”
姜雪宁听了很喜欢,去念给张遮听。张遮立即写在纸上。
不一会,她又走过来,说:“姐姐的呢?”
谢危见姜雪蕙不拦着她妹妹已是感到奇怪。轮到她的时候,他又以为姜雪蕙会拒绝。
谁知道她望着张遮,柔声说:“谢谢张大哥,我的印文是雪里蕙兰。不着急,等你有空慢慢刻便好。”
雪里蕙兰这印是从前小哥刻给她的寿山石印章,当时小哥忙碌,初略打磨一下就送给她。
被她日日摸得温润光滑,仿如玉石一般。
在现代如果不画国画,写书法,印章就无用武之地。
她为此又学了山水画,专攻写意小景。不算精通,就略懂些皮毛。
每次画个方形小幅,就盖上此印,见字如面,想起小哥,心里暗自欢喜。
谢危心头无端感觉异样,他死盯着姜雪蕙,见她在张遮望过来,朗声道谢时,神情专注地回望着张遮。
她的眼波不经意间流转,对张遮绽放的笑容,无一不展示了少女美丽而独特的风情。
这笑容同寻常对他礼节的笑截然不同。姜雪蕙这魅惑的笑容让谢危惊的心头一跳。他想起夜晚昙花一现的惊艳。
想起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
年少时,他看到周幽王为褒姒的笑容神魂颠倒,不禁嗤之以鼻。不过是美人一笑,有何稀奇。
可如今,他隐约明白了。女子对心上人的笑是不是就如同这般,充满柔情蜜意,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样笑容出现在宁二脸上,他尚能当做小女孩爱美心性。
可轮到稳重沉静的姜雪蕙,他很难说服自已,她对张遮毫无心思。
第2章 何处寄相思
姜雪蕙哪能想到一个习惯对小哥的笑容,就能让谢危看破内里玄机。
张遮心无旁骛,不会细想。只有谢危会如此在意,他再仔细看时,姜雪蕙已经收了笑,默默端碗喝水。
可她的双眸一直没离开张遮,脸上神情难辨。
张遮细心将姜雪蕙要的印文也写上,姜雪宁在旁叽叽喳喳,指点他是哪个蕙字。
她又问些关于刻章的事情,张遮耐心同她说起制印修复一些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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