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心肝的小娘子,自己也算帮了她的忙,寻来了那人皮面具,却不邀请他前来游船。
这也罢了,怎么还跟一陌生郎君一起?
张槐见李珹神色有异,连忙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王爷不常在长安,今日便好生欣赏一番这渭河风景,老臣就先告退了。”
待张槐退下,追风便将隔壁画舫中的情形描述的绘声绘色。
“那郎君不但碰了王娘子的手腕,又时常拦下云娘子的酒杯,还替她撩了发丝,好不亲密。”
“属下还去问了沿路的商贩,说这云娘子是同这位郎君一起来的,郎君为了讨小娘子欢心,买了不少小东西。”
“王爷,你要不要去隔壁看看?你再不出手,未来王妃就要让别的郎君拐跑了!”
追风难得话如此之多,李珹有些心乱如麻。
眼下他名不正言不顺,又有何身份去阻止云韶跟其他郎君相处呢?
若是影响了她的心情,只怕会对他更厌倦。好不容易二人关系有了缓和,他并不想因此破坏。
“王爷!”追风一脸焦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本王知晓,你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便是,其他事莫要多管。”
追风走后,李珹一个人在喝闷酒。
那郎君是何人物,竟然能与云韶一起游船?
难道是裴行之?
他越想越烦闷,一盏盏酒水下肚,还是无法纾解心里的苦闷。
本以为重来一世他可以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不成想小娘子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不知是心里苦还是酒水苦,他只觉得今日这酒如此难以下咽。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用抢的也要抢回来。
他正欲起身去隔壁房间一探究竟,开门就见到云韶笑靥如花的脸庞。
李珹怔愣了一瞬,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小娘子身穿藕荷色织金镂花宽袖罗裙,腰间系了一条如意云纹佩带。洁白的耳垂上挂着一副紫玉髓的耳珰,更衬的她肌肤胜雪。她眉目含笑,双眸澄澈如一汪清水,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我出现幻觉了。”李珹苦涩一笑。
云韶忍俊不禁。
李珹今日没有穿他惯穿的窄袖黑袍,而是换了文人墨客常穿的白衣宽袍,更添风雅。
她拿着方才买的布老虎,朝他一挥:“李珹,你喝醉了?”
听到云韶的声音,李珹才清醒一点,看着她身后的追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追风十分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欢喜地溜了出去,扣上房门守在外面。
王爷嘴硬,这种事还是他来做。
云韶走进雅间,看着圆桌上空的酒盏,不由得失笑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话音未落,她便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淡的酒气夹杂着一股木质香气萦绕在云韶身边,心跳如鼓声般响起。
李珹抱着她,眼尾猩红,怅然若失道:“醉了。看见我夫人了。”
“谁是你夫人!”云韶脸色微红。
“夫人,不许和离。”李珹声音哽咽,带了些哭腔。
“待我凯旋归来,我给你过生辰好不好,不要和离。”
前世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最终变成了遗憾,横亘在二人之间。
身影交叠在一起,两世的感情加起来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云韶犹豫了半天,面带羞意,双手渐渐抚上了李珹的脊背。
见她做出了回应,李珹抱的又紧了一些。
“不要喜欢旁人,喜欢我好不好。”
他真的是喝醉了。
云韶不明所以:“我何时喜欢上旁人了?”
李珹松开了手臂,转而双手托起了她的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今日,不是同别的郎君一起游船吗?”
云韶冷笑一字一句道:“那是我阿兄。”
“原来是大舅兄。”李珹痴痴地笑,肩膀不由得颤抖起来。
幸好是云峥。若是旁人,他恐怕就要发疯了。
云峥来过两次明王府,追风都不在,难怪不认得。
这小子,回去有他苦头吃。
他瞬间心情愉悦了不少,双眸微亮,轻轻抚摸着云韶的脸:“可以吗?”
他自认为自制力极好,许是美酒放大了他的欲念。
“什么可以?”
云韶呼吸滞了滞,看着眼前的李珹颇有无奈。她两世加起来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样子,这人喝醉了怎会像个孩子一般。
还未反应过来,唇舌就被李珹占有。
空荡的房间里夹杂着唇舌交缠的声音,剩下只有彼此的心跳,
云韶睁大双眸,头脑一片混乱。他的动作很轻柔,怕吓到她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她。
口脂已经晕开,李珹的唇瓣也被沾染的过分红艳。
“夫人好凶,竟然咬我。”
云韶顶着红透了的脸咬牙切齿道:“李珹,你最好明日醒来还记得今晚做了些什么。”
天色渐晚,熙攘吵闹的叫卖声逐渐消退。
画舫对面的望星楼有一人正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孟勉掏出怀中的蒙汗药,笑容阴险。派人跟了这么多日,终于等到这位尚书府家的千金出门。
今晚,他必须要得手。
【📢作者有话说】
李珹:夫人亲一个
云韶:......不给
第16章 下药
◎春风度是何物?◎
王令月失踪了。
追风来寻云韶时,云峥正卧在里面的榻上昏昏欲睡,王令月低眉守在一边。
画舫很大,每间雅间几乎都有贵人,云韶便也未做他想,跟着追风来到了隔壁。
因着今晚出来热闹一下,又有云峥这个都尉在,便没有带其他护卫。
云峥清醒后便发现王令月不见了。
恐惧和悔意浮上心头,他连忙出来寻人,却一无所获。
其实他酒量比云韶还差,只是为了不让两个小娘子多饮酒,自己抢过来饮下许多。
他不该喝酒的。
李珹闻言派手下的暗卫去寻找,今日人多眼杂,能光明正大掳走一个官家娘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间传来声响。
忍冬嘴里被塞了布条,手脚捆成麻花一般从柜子里跌出来。
“忍冬?你怎的在柜子里?”云韶惊讶,飞速把忍冬口中的布条取出。
忍冬哭哭啼啼:“我本守在外间,娘子跟都尉在里间。不知怎么被人迷晕了,藏在了柜子里。等我醒来时,发现娘子正倒在地上,可我手脚被缚住了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娘子被几个普通百姓穿戴的粗汉抬走了。”
“贵人们快去救救我家娘子。”
云峥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出去。
眼下毫无头绪,又能去哪里找呢?
“都是我不好。”云韶眼眶发红,后悔今日叫王令月出来还没有带其他护卫,更后悔方才席间扔下二人去找李珹。
李珹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已经派暗卫去查了,想来贼人还没有走远。”
他猜的没错,今日人多,孟勉背着麻袋里的王令月并未走远,而是留在画舫中一处最偏远的雅间。
王令月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客房。
头有些疼,她记得被人打晕了,再就来到了这里。
“你醒了?”孟勉幽幽道。
“是你!”王令月认得他,这是云韶那个浪荡表哥。
她有些不安,上次匆匆一瞥便觉得此人不怀好意,眼下落到他手里,后果怕是不敢想象。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春宵一刻值千金,喝了这个,娘子会记得我的好。”
孟勉朝她走来,捏着手里的蒙汗药给她强行灌了下去。
“唔。”
这可不是一般的蒙汗药,服下后,会使人迷失心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最要紧的,是激发人的情欲。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被人发现,只要他一口咬定是王令月自愿的,又有何要紧。
生米煮成熟饭,尚书府又如何?失了清白,她只能嫁给他一人。
王令月渐渐没了力气,头昏眼花,看着眼前的身影不断重叠,时而是一个人,时而是多个人。
她想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却发现那副金头面已经不翼而飞。头上没有任何装饰,也就没了任何武器。
这孟勉倒是聪明。
情急之下,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试图恢复些理智。
孟勉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阴狠,他用扇子挑开王令月的衣襟,一点点往下探去。
“砰!”
门被用力踹开,孟勉惊的一回头,便对上云峥怒气冲冲的脸。
云峥一见是孟勉,二话不说扬起拳头打了下去。
“卑鄙。”
人称病秧子的孟勉哪里经得起常年练武的云峥这样打,很快便落了下风,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寻他雇来那些壮汉的身影,发现那些人都被云峥打晕了过去,顿时爬过去跪地求饶。
“表哥饶命,表哥饶命。”
“你母亲害死我母亲,已经被剔去了家谱,还舔着脸叫我表哥?”云峥踩着孟勉的手,这样也无法解气。
来不及教训这个无耻小人,他匆匆脱下外袍走向榻上的王令月,盖在她身上。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顾好你。”
王令月意识涣散,眼下十分狼狈,衣衫不整,见到那人是云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可她再想看却怎么也看不清。
云峥愧疚至极,嘴角绷成一道直线,余光瞟到地上的药瓶心下一凉。
“他给你吃了什么?”
王令月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眼睛鼻尖通红,显然是委屈极了。
“得罪了。”
云峥见状不便多问,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宽大的衣袍将她从头到脚遮个严严实实。
王令月身材更娇小一些,抱起来轻飘飘的。云峥不敢想象,若是真让孟勉得逞,她该有多后怕。
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娶她。
蒙汗药发挥作用,王令月开始浑身发热,感觉自己漂浮在云端,无处可依。她用力地攀上云峥的脖颈,很渴,想要贴近凉快一些,却找不到水源。
倏地,云峥感受到喉结之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惹得云峥身体僵硬。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痒痒的,有些心猿意马。
那药,只是闻一下,也会有效果吗?
他用力摇了摇头,尽量晃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里问候了孟勉的祖宗八代,临走前还用力踢了一脚。
正巧落在了孟勉最看重的位置。
画舫被李珹包了下来,闲杂人等一律赶了出去。王令月的状况也不适合回尚书府,便唤了陆七来船上医治。
云韶眼睛哭的红肿,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撒开。
“这娘子被下了剂量不小的春风度,不过不危急性命,服下解药便好了。”陆七说道。
云韶不解:“春风度是何物?”
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陆七支支吾吾,看看李珹,又看看云峥,三人皆有些尴尬。
“你们说啊。”云韶着急道。
“男女欢好,以此助兴。”陆七略不自在地说道。
他堂堂南诏国有名的毒医,竟然在此跟一个闺阁娘子说春风度的事情,真是羞愧。
云峥看着被绑成一团的孟勉,怒气再次起来,上去又补了两拳。云韶趁乱也踢了两脚。
众人心想,这兄妹俩的性格还真是相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喝下了陆七研制的解药,王令月很快就清醒过来。
回想起晕倒前的记忆,她好似是被云峥抱起来的,再后面就记不清了。
“阿月,你醒啦!”云韶声音不小,惹得云峥有些着急,往内室瞟了好几眼。
“召召,你哭的好丑。”
云韶破涕为笑:“醒来就好,你再不醒,我就将那孟勉打成肉泥。”
王令月看了一圈,忍不住问道:“召召,都尉呢?”
“我阿兄?他在外间。”云韶问道。
“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必,我就是,问问。”王令月慌道。
云峥实在忍不住,直接敲门询问是否方便进来。
云韶知晓兄长对阿月的失踪十分自责,便给二人留了些相处空间。
王令月有些紧张,她虽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遇到这种事便寻死觅活,但也想在心上人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对不住。”云峥率先开口。
王令月含着笑意:“不怪都尉,毕竟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不是吗?”
“敢问都尉,我昏沉之际,可有冒犯之处?”
云峥想到那个算不上吻的接触,不由得红了脸,刻意避过身去。
“并无冒犯。”他不希望小娘子因为此事愧疚,便不打算告知她。
而这个举措落在王令月眼里,却是坐实了她的登徒子行为,瞬间有些羞愧。
“那,都尉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捡到了这个,想来应该是你的东西。”云峥顿了一下,“我记得你今日戴着,只不过现下已经坏了。”
云峥手里的,是今日那副头面其中的一支长簪。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打了那小子,他说其他首饰已经被他拿去换成银钱雇人租船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找回来。”
长簪上的珍珠已经脱落,花朵也变了形状。想来那副头面贵重,孟勉拿走典当,匆忙之下落下了这一支。
王令月闻言抿唇笑道:“都尉记性不错。”
还能记住她今日的装扮。
云峥也有疑惑,为何自己竟然能记住王令月今天戴了什么头饰,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她双耳戴着是红珊瑚的耳珰。
耀眼夺目。
那妹妹今日戴的是何耳珰?他皱起眉头细细回忆,却依旧想不起来。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有一种情绪蔓延到他心房生根发芽。
王令蘅赶来时,孟勉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伤害,为了保护妹妹的名声,他也不想大张旗鼓地拿人。
只是这口气不可能咽下,他吩咐手下将孟勉装进了那个麻袋里,准备带回府中让父亲好生教训一番。
“此事多谢诸位救了舍妹,某感激不尽。”王令蘅行了个隆重的大礼,云峥连忙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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