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O前期的大部分工作其实非常无聊,零碎又繁琐,简姝心里憋着自己的一堆破事,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勉强能精神集中干活,但是这也控制不住她整理到一部分有诺森总裁签字文件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盯着签名开始发呆。
这个点里德森应该在总部上班吧,不知道是在开会还是在看文件,都快24个小时过去了,居然真的一条消息都没有。
“师父,你怎么了?”
“啊?”简姝恍然回过神。
凯泽瞟了一眼简姝手上那份密密麻麻的德文文件,看得人眼晕,怪不得他师父十分钟都没有动过一页,“德文也太抽象了吧,这要是全部整理下来累到后年马月也干不完啊。”
简姝长叹了口气,扬起脖颈喘口气舒缓疲惫的筋骨。
凯泽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冷不丁问道:“师父,你相亲的怎么样了?”
“什么?”简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她当时忽悠凯泽说她要去相亲的事情,人家居然一直记到现在。
“就那样吧,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姝漫不经心道。
听这个语气似乎进展不佳,凯泽刚想见缝插针挖墙脚,简姝忽然坐直了身体看向他。
“凯泽,问你个事,男人是不是一般都会对甩了自己的异性有特殊感觉啊?”
啊?这么深奥。
凯泽懵了一下,不确定道:“可能?我也不知道,还从来没有人甩过我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毕竟与众不同的总能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吧。”
简姝追问:“哪种深刻印象?”
凯泽挠了挠头,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最后还是选择唱了句歌词:“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五音实在太离谱,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简姝被这么一打断,忍不住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本来还想和自己的助理探讨一下男性心理的,现在是彻底放弃了。
也罢,管他什么心理,就……顺其自然吧。
爱咋咋地。
第34章
“89万你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当打发叫花子呢?想我们签字做梦去吧,必须三百万,少一分我们就上法庭打官司,到时候让你们医院吃不了兜着走。”
调解室里,两方人马对立坐着,大姨舌枪唇剑,吐沫星子龙飞凤舞,简姝一个人拉都拉不住。
大姨一指简姝:“告诉你们,我们找律师了,她说的你们必须赔到300万,要不然就告诉大家,你们医院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黑心医院,专骗老百姓的钱,让政府……那个怎么说?”
庄有龙在旁边给他大姨帮腔:“没收财产充公。”
“对,没收你们财产充公,让你们老板一分钱都留不下,到时候你们就是求我们也没用。”
简姝:“……”
她真的没说过这种话,这都不是以讹传讹了,当事人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她都想寻求法律援助了。
不过显然现在在对方医院代表眼里,他们就是一伙的,恶霸可恶,仗着自己懂点法帮恶霸的讼棍更可恶,对着撒泼的恶霸没办法,全都转移目标对着简姝怒目以待。
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尽可能的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本来就是律师该做的,死刑犯还尚且有人权需要保障,现在怎么还有为死刑犯辩护的律师也是坏人这种观念。纵使现在当事人上蹿下跳已经从一开始的寻求帮助隐隐有向敲诈勒索求财的方面转变,但是既然作为代理人该尽的责任她必须尽到。
医方代表直接拒绝:“不可能,按照责任划分比例,赔偿金最多89万。不和解的话那就打官司吧。”
“天啊,杀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还有没有王法啊。”
他大姨也正是不嫌累,调解到现在快两个多小时了还这么精力旺盛,连嗓子都不带哑的。
“不好意思,我们可以暂停一下吗,大家都休息一下。”
简姝提出中场休息,对面的几个人巴不得停下来歇口气,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出门抽烟去了。
“诶你们站住!”他大姨话还没说完,就被甩了个闭门羹气的差点跳脚,简姝不得不安抚当事人的情绪。
“89万就想打发我们,那不能够。”
庄有龙和大姨明显都不满意这个数字,直嚷嚷着要打官司。
简姝只能试图从专业的角度给出建议:“两位请稍安勿躁,目前来说这个协商结果赔偿金额的数字已经是比较理想的,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的反而可能赔不到这么多,且诉讼的流程会比较长,比较耗时间和精力……”
大姨刁钻的目光往简姝身上一掼,斜眉横眼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站那边的?我们雇你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赔300万的,你现在说赔不到是什么意思?”
“当初在签合同的时候我很明确地和您说过,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替你们争取,但是300万肯定是不可能的。”律师做了这么多年早磨炼出了说话要留有余地的本事,简姝也是难得对客户明确表示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按照死亡赔偿标准以及目前认定的医院对患者死亡确实需要承担百分之八十的医疗责任,算上丧葬费和亲属出席葬礼打官司等支出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费用,这个赔偿金额是在正常范围内,还因为是小医院怕影响声名往上多添了几万,89万已经是顶天了,即使起诉也不会再往上加,说不定到时候到手的反而就没有那么多了。
以她的目光来看,要是单求赔偿的话,现在和解就拿钱走人是最为妥当的。
只是她的当事人显然是听不进去她的专业建议。
庄有龙也很不满:“不是都说你们大城市人命贵吗,我老娘都死了一条人命还不能赔个百八十万的?你别是背着我们搞些小动作想吞钱吧?”
怎么会有人就这么一根筋根本没法沟通呢,这种客户还次次都能被她遇上。
这场和解聊得不欢而散,她的当事人实属是脱缰的野马控都控制不住,对面医院代表一开始还嫌简姝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最后倒是对简姝颇有几分同情,走的时候忍不住给她递了个“辛苦了”的眼神。
简姝:“庄先生,如果您确定不和解的话那我们就准备材料走流程起诉了,诉讼的时间会比较长,而且不到法院的判决下来谁都不知道案子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有可能拿到的赔偿金比现在要多,也有可能还达不到现在这个数额。到时候一切都以法院的判决结果为准。”
简姝觉得自己已经将最后有可能还拿不到这么多钱这个事反复说了好几遍了,奈何有的人就是怎么都听不懂。
“法院说赔多少那还不是要靠美女你多努努力,使使劲吗。”庄有龙意有所指,伸手想拉简姝的手,简姝敏捷地躲开。
“美女你说你,人家都说律师要和客户多交流沟通,叫你吃饭也不来,打你电话也不接,这样还怎么交流沟通,你能办得好我的事情吗。我和你讲,你这样以后都拉不到什么案子,这么不主动,以后哪个男人愿意找你。”
“女人吗到最后还不是要结婚生娃,你看你年纪也这么大了,放我们那里都没人看得上你这个年纪还没嫁的女人,媒婆都不好跟人介绍,要是处女还好说,美女你之前谈过几个男人?”
简姝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直接听凯泽的话,把这个烫手山芋甩走,虽然可能会被盯上惹一身臊,但总好过现在有种被牛屎缠上甩都甩不掉的恶心感。
和这种人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论他说什么都
假装没听见,一旦吵起来对方只会更得意,加上如果要走诉讼,一般要半年才能审结,现在就闹僵,之后案子更加不好处理。
所幸,在简姝耐心即将耗尽,甚至都开始想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以暴制暴的时候,她打的车终于到了。
“先走了,庄先生。”简姝毫不客气,“感谢您为我的职业生涯操心,不过我觉得大可不必,除了男人,还是有很多女生愿意找我咨询的。”
“不是,这男的说这种话你怎么没扇他?”陈倩义愤填膺。
简姝:“我扇他干什么,让他拖住我嚷嚷律师打人吗?那我的工作还要不要?”
说的也是,但是这傻逼男也太过分了,陈倩脸色扭曲,满腔怒气无法发泄出去的憋屈,最后只能狠狠地骂了一句。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你一天到晚接的都是什么客户。以前都只听说律师捏着案子骚扰客户的,你还是头一个被客户骚扰的。”
“还行吧,奇葩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客户还是比较好的。”
只不过比较好的那位客户也已经很久不出现了。
她去工厂驻场看不见里德森也就算了,为什么上次在总部开会诺森也是总经理出席,总裁压根就没有露面。她当时走的时候还特意磨蹭了好久但也没有见到人。
难不成是不在?故意避着她?
“喂,说正经的,你想什么呢。”陈倩把简姝从游魂状态喊醒,“你有没有想好……”
简姝举起手机晃了晃。
见简姝心里还是有谱的,陈倩看她两眼稍微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没准备呢,还担心你吃亏呢……”
简姝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传说中要是分手能连对方底裤都分走的女律师吗,还能吃亏?大不了我再忍半年,放心好了。”
陈倩叮嘱她:“话是这么说,你以后要是再去叫上凯泽一起,免得出事。”
陈倩的话有道理,这家人确实是像寄生虫一样扒着她不放了,本来就隔三差五地老来律所找她,现在来的更频繁了,为了防止撞上她现在都不敢在律所多待,还好一半的时间她都在出差,剩下一半她把工作都带回家,必要的时候再去所里拿资料。
只不过庄有龙长时间在所里堵不到她,也转为了线上骚扰,每次一连给她发几十条语音,偏偏为了案子的进展她还必须都点开过一遍不能错过什么重要信息,导致简姝这几天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她妈和她说的话昨天才听的今天就又忘了。
“啥?相亲?相什么亲?”简姝被她妈从床上揪起来的时候还一脸蒙蔽中,“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冯女士:“我两个月前就和你说了这个小伙子,微信也推给你了,上周末问你要不要见面你说随便,周三的时候问你周末有没有空你说可以,昨天我还特地确认了你说行。”
冯萍女士杀气腾腾:“给老娘起来。”
“不是妈,你都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简姝瘫在床上抗拒,“我不去。”
简姝试图耍赖,但是冯萍女士操心她的下半辈子显然已经到了软硬不吃的地步:“数到三啊。”
“我不能去,真去不了,诶呀妈!”简姝一扯被子,“那我就实话和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冯萍盯着简姝看了三秒,显然不相信:“叫什么?多大了?家住哪里?是干什么的?”
“就……就上次那个,”简姝吞吞吐吐,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们最近吵架了还在冷战,等下次和好了我再告诉你。”
“那不行,”冯萍冷酷无情道,“那你今天必须给我去相亲,不是吵架了吗,给他增加个竞争对手,让他有有压力,早点回来和你道歉。”
第35章
“卡诺尔,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德国,柏林,NOJI集团总部。
会议刚结束,董事长留下了刚从中国回德的总裁,显然是长时间不见要进行一番深入的父子交流,剩余的人都识趣地起身陆续离开了会议室,片刻,会议室内只剩下父子两人无声对峙着。
克罗斯里德森,现任的里德森家族当家掌门人,集团董事长,说一不二,气场冷冽深沉,卡诺尔长腿交叠搭着手垂眸看着桌上的材料,镇定自若,一点儿也没被父亲威严的气势影响。
克罗斯里德森看着儿子和自己格外相似的脸庞,多年的淬炼悉心培养出的未来继承人,坐在那里的样子几乎和自己年轻时分毫不差,除了瞳孔和发色继承于另一部分基因,这个儿子简直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连某一方面的偏执也是十足十的相似。
岁月仿佛从未流逝,命运之神在时光中再次降临。
想起自己收到的从遥远的东方发回的报告,极为了解自己和他儿子脾气的克罗斯也难得头疼觉得这事不好办。
拼耐心,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了比他还更胜一筹的地步,最后还是他先一步开口:“事情怎么样了?”
“项目按部就班进行中,”卡诺尔淡淡道:“您手里不是已经有详细的报告了吗?”
克罗斯里德森盯着他儿子,缓缓道:“不是公司的事。”
卡诺尔微微挑眉,父子间的默契让他瞬间意识到父亲想和他说的是什么,面上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冷静态势。
克罗斯敏锐察觉到儿子的冷淡抗拒,沉声道:“中国的公司派人继续盯着就可以了,也不用你亲自去,你就留在德国,我给你找了几家差不多企业的姑娘,抽时间见见面,年底前把婚结了。”
“中国市场潜力巨大,对NOJI非常重要,还是我亲自去盯吧。”卡诺尔直接拒绝,半点余面也没留,“最近公司事多,私人感情以后再说吧,就不劳父亲您操心了。”
克罗斯冷冷开口:“卡诺尔,别的就算了,但是婚姻是大事,你我们家的规矩你明白,绝不允许娶中国女人。”
年轻人势不可挡的锐利与老一辈历尽沧桑的深邃那一刻在静谧的空气中骤然尖锐交锋,互不退让。
半晌,里德森缓慢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只不过笑意未及眼底:“以己及人,父亲您定的这条规矩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亲生儿子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铁了心和自己对着干,眼看就要步自己的后尘,克罗斯咬着牙说不堵心是不可能的。
“卡诺尔。”克罗斯里德森加重了语气,凝视着自己儿子毫不为之所动的神色,忽的叹了口气,放缓了态度颇有种父子间推心置腹的姿态,“你是我儿子,我这是为了你好。在德国你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何必要到中国去自讨苦吃,人家还未必领你的情。”
卡诺尔若有所思:“父亲远在德国,平日里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对我在中国的事倒是一清二楚。”
克罗斯像是没听见他儿子语气里要秋后算账的不快:“卡诺尔,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文化背景差异太大,尤其是异国恋,是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的。我和你母亲不就是一个例子吗,而且,德国婚姻法你也是知道的,一旦结婚了,你这辈子都要被人咬着脖子吸血,何必呢。”
卡诺尔懒洋洋一抬眼:“吸血?原来您每年给我母亲的那些比法定多的多的抚养费不是自愿的?”
“你!”被儿子直言戳破心事的董事长大人有些恼羞成怒,“不管你怎么说,就一句话,绝不允许你娶那个中国女孩,四年前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现在又犯什么浑,里德森家的儿子给一个普通中国女人倒贴这么多年传出去里德森家族还要不要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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