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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奢华确实超出了绯卢斯的想象。
轻薄有光泽的布料作为会场的装饰，在墙壁的阴影处层层叠叠，即使那里是不会有人去的地方；打扫机器人在人群中穿梭，实时清理掉一些影响人走路的垃圾；服务生穿着统一的制服，手里捧着盘子上面放着各色酒水；白色的栀子花和其他鲜花插满了花瓶，有的被客人折下来插在宠物狗身上做装饰。
即使是在现在，宴会还没有真正开始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掉落了诸多食物和酒水饮料。
绯卢斯并非没见过奢靡的场景，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荆棘之丛的红房子的感受。
那如同女Beta说的，所有人穿着干净华贵的衣服，高档的香水和花朵妆点大厅、走廊和娇笑着的工作人员。
简直不像在西格玛，他此前认识的红灯区从来都不是那样，他甚至在怀疑刚刚穿越的那道门是不是传说中的虫洞，将他传送到了传闻中的天国。
现在给他的感觉也类似。
还有人想要向唐恩示好，但是她坐到军校生那边以后，一个个身材高大的学生多多少少给人压力。
学生里未尝没有想和唐恩套近乎的人，这些学生也有诸多是军部和政客的子女。
他们才算一伙的。
伊丽丝也看到了唐恩，此时的她意气风发，过来十分周到的和他们都打了招呼，然后对唐恩说：“过会儿来我的伴郎伴娘团吧，我希望你也有参与。”
唐恩说：“好。”
奥斯卡拉了拉绯卢斯，他们三个人是“无人问津团体”。
绯卢斯看向他。
伊丽丝的到来刚好也带来了一些其他的无关人士，他们借这个机会，恰好的和唐恩说话。
奥斯卡在学校里靠卖情报和接单刷分赚钱，显然家里没有那么富裕；威廉的家庭情况似乎比奥斯卡好一些，但是也成天泡在实验室缺少交际。
“快吃点。”奥斯卡说。
绯卢斯拿了几块水果，但是没有去碰酒。
威廉的面前倒是有一杯喝了一半的酒，突然有个人敲了一下威廉的椅背说：“恭喜你威廉，我听说你又申请专利了。”
威廉“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
那个人脸上笑嘻嘻，但是绯卢斯能看出来他怒意渐起。
奥斯卡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在路过的服务生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酒，和对方碰了碰，“别和技术工种计较，他没情商。”
那个人看见奥斯卡一口喝了大半杯，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然后拂袖而去。
威廉木着一张脸，明显还有些懵，问奥斯卡：“我刚才哪里说错了？”
绯卢斯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对方来套近乎，但是威廉没有用相同的方式还回去。
奥斯卡摇头，“你还是太年轻。”
这种话奥斯卡说起来有些滑稽，毕竟他和威廉同岁。
威廉把剩下的酒一口气也喝了，看到坐在另外一边的唐恩身边的盛况，说：“抱歉，让你帮我打圆场，还是我站的不够高。”
唐恩一个偏头，就可以让宴会的主人识趣主动找借口离开，但是威廉礼貌的回答谢谢，却要被迁怒。
“我觉得她也不享受这件事，”奥斯卡说，“师姐只是很懂那些人的礼貌。”
唐恩对于自己人的关心是这些社交礼仪无法比拟的。
大到帮他们打通关节，小到昨天给威廉带垃圾袋。
“我没有嫉恨她，只是恨我自己，还有平等的讨厌那些人。”威廉说。
绯卢斯也顺着威廉的目光看向了唐恩。
虽然他们隔了不到两米远，但是仿佛是在不同的世界。
唐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身边站着五六个人。她游刃有余的应付所有人，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回答，于是谈话的走向自动筛选了一些人。
“皇帝陛下的继承人三皇子阁下......”
“联邦的总统是由投票选出来的，每个地方还有自治权。”
“上次立储......为了一个O，波及不少人，啧啧。”
唐恩知道他们表面上是在聊皇室的八卦，其实是在攻击帝国的制度，深挖则是在支持各大军团割据自治。但是由于说出这些话的都是年轻人，以及她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会在她面前吧这些当做玩笑讲出来。
这群人精就等着她说出什么确定性的话——那证明她的城府不深，就能顺水推舟把她推成领头人，推成新一代的改革出头鸟。
如果不是这个选项，他们也想等唐恩和他们一起嘲笑皇室的八卦，来观察坎贝尔家族新一代的立场和军部是否紧密。
所以她的态度相当暧昧。
听他们说的时候兴趣盎然，但是始终不明确表态。
旁边的人一开始看她的神色，认为自己的话得到了赞同，但是过了一会儿始终听不到她的话，于是又有些没底，最后终于悻悻地说：“皇室终究还是帝国的象征，私生子和桃色新闻不断，有些联邦人也会上帝国的星网，真是丢脸丢到全星系了。”
唐恩这才微微点头。
但是此前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眼下会场的音乐一变，婚礼要正式开始了。
围绕她的人也不得不入席。说到底这里还是伊丽丝的婚礼，他们需要给主角最基础的尊重。
唐恩看了看她周围的绯卢斯等人，抬起了二郎腿，笑着说：“不错啊，这次没被其他人抢了位置。”
威廉：“这是在夸我们还是骂我们。”
奥斯卡：……
绯卢斯：……
绯卢斯：“咳，应该是夸吧。”
当然是有人想挤开他们三个人的座位的，用的招数有文有武。武是突然坐下强行挤开，但是三个年轻军校生有提防的情况下很难成功；文是温和的问“可以让我坐一下吗？”，看似是礼貌的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但是往往是有坐无还。
奥斯卡已经破解了这样的招式，同样油滑的言语应对；绯卢斯礼貌但是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直接的拒绝，这种人还愿意装就代表他们不愿意起冲突，他深谙这种欺软怕硬的作风；而威廉就装聋作哑，当做自己没听见也不会说话。
唐恩站起来说：“我先走了，过会儿回来。”
见证人走上了讲台，压下了全场的喧哗，开始念写好的台词。
“在神的见证下，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婚礼。......”
绯卢斯对于牧师的话筒所拥有的沉寂魔法惊叹不已。
而后不久，新娘挎着他父亲的手臂，踩着红毯缓缓走来。她的裙摆十分巨大，沉重的拖尾在她的身后移动。
她姣好的面庞在朦胧的薄纱下，在阳光的晕染下透露着幸福的光辉。
忙了很久的伊丽丝终于再次现身，她的脸上也同样是幸福的神色。
“我们的新人，有着85%的匹配度，或许你们愿意分享一下相处的细节？”
虽然提起匹配度稍显刻意，但是数值让宾客们惊讶震惊了。
新娘先接过话筒说话了，她看起来有些羞涩但是十分雀跃，“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那时我和丽素未谋面，但却很有默契，我们有心电感应。”
第41章 绯卢斯的身体不……
绯卢斯的身体不由的向前倾。
台上的伊丽丝笑着看自己的妻子,新娘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我们不管在哪里，都能与对方心意相通。”
伊丽丝说：“我的妻子真的非常可爱,她现在心里害羞得想要逃跑。”
讲台旁边,艾莉希亚和唐恩站在一起，艾莉希亚带头开始鼓掌，于是场地里的掌声就如潮水般渐起。
唐恩双手抱胸,慢了一两秒,脸上的笑似乎还带着赞叹。
牧师继续下一项。
“……那么,我在此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请为对方戴上戒指。”
唐恩和艾莉希亚上台，送上了她们的结婚戒指。
台下的人讨论声爆发。
绯卢斯看着台上的四个人,目光在那对新人和唐恩之间流连。
他和唐恩如果可以结合，会不会获得比现在更热烈的欢呼的掌声？他们也会一起被宾客簇拥，然后被真挚祝福,感叹：“天作之合！”
“85%的匹配率,他们生的孩子一定很优秀。”
“以后上流社会又要多一家贵族了。”
“当O可真好,以后她就只用待在家里看好孩子，等着伊丽丝挣军功了。”
“哈哈。”
这场婚礼宴会，一直到下午才散。
唐恩带着绯卢斯回学校的时候，也顺便把奥斯卡和威廉一起带回去了。
“这么高的匹配度很少见，他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奥斯卡对新人的匹配度还是津津乐道。
威廉看向了旁边。
刚才宴会上的话，他们当然也听见了。
说不定明天就能在星网的热搜上看到“85%匹配度的情侣婚礼”词条。
唐恩当司机开飞梭,她看着路况,却说：
“不一定。”
绯卢斯猝然看向她问：“什么不一定？”
唐恩脸颊旁边的那颗蓝宝石，和她的眼睛依然很吸引人，她乌木一样的眉毛边缘清晰,眼睫毛也是轻缓的圆弧。
“不一定会幸福，”唐恩启唇重复，“信息素不代表一切，Beta应该最能体会这一点。”
没有等绯卢斯说话，威廉就已经开口了。
“可是有一个匹配度高的配偶，对于贵族而言是必要的。”威廉说。
只有高匹配度的ao结合，才能够最大的延续家族优秀的基因，下一代才能更强；下一代的家主更强，才能保证家族的荣耀继续延续。在和平的时代，倚仗的是一代代站在前人肩膀上的累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绯卢斯看着唐恩反应。
唐恩只是在闲聊，她似乎根本没想过和威廉讨论关于家族利益的事。她听到威廉的话笑了笑，“你在想起艾莉希亚的时候，会想起她信息素的味道吗？”
威廉沉默了。
威廉脸上浮现的难过。
绯卢斯这才意识到，或许对于威廉来说，信息素是他和艾莉希亚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会，我闻不到。”威廉半晌之后才说话。
唐恩没有戳人痛处的自觉，她继续说：
“艾莉希亚也闻不到你的味道，但是她还是爱上了你。”
“我不觉得那是爱，她换过多少伴侣难道你不知道吗？”
威廉这么说着，却率先结束了对话，“好了，我不想说这个话题。”
唐恩微微眯起眼睛。
绯卢斯和奥斯卡不敢插入他们的对话，但是既然这个话题结束了，绯卢斯开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也是他最近比较关心的事。
“呃，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刷分？”
毕竟他还想着赶紧刷完分，好进入人数更多模式的战场。万一他的分不够，去了输几次分就被扣完了，那就不好了。
奥斯卡说，“这周我完全有时间！”
威廉刚才情绪爆发，现在看起来却比此前在宴会上更放松。
他在宴会上的时候像一根紧绷的线。唐恩的那些话，终于把他这个充了快一天的气球直接扎爆了。
“我也有空，我们一起。”威廉说。
绯卢斯若有所思地看向唐恩。
果然唐恩一点气都没生，嘴角有一丝笑意，还瞥了他一眼。
回到宿舍以后，绯卢斯问：“师姐，你是故意激怒威廉吗？”
唐恩在拆自己的饰品，她的眼睛随意的看着宿舍里的某一处，语气里透露着悠闲，对绯卢斯说：“算是吧。”
“他和艾莉希亚的问题迟早要解决。”
——她不想失去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们对她都很重要。
唐恩摘下了一只耳坠，握在手心。
“不管是和好还是彻底放下，我都会推他们一把，他们这些拧巴的感情没有说开，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她和艾莉希亚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在这期间她们都会在实习战场积累经验，而威廉三年级也会奔赴前线，比起到时候两人见面在战场上爆发造成严重的后果，唐恩宁可选择在这个时候，在学校里，挑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绯卢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停顿了一会儿问：
“所以师姐你认为信息素匹配度重要，对吗？”
唐恩看起来似乎稍微认真了一点，眼神看着他说：
“不。”
她看着他，把另外一只耳坠摘下，将它们放到了一个盒子里。
唐恩的眼睛明亮而清晰，可那些在更深处的想法，她从来都不会表达出来。
她是安慰绯卢斯和威廉，才说“不重要”，还是她本人真心觉得“不重要”？
绯卢斯也不知道。
毕竟唐恩现在还以为他是Beta，有可能误会他和威廉有相同的心结，所以用这种话来安慰他。她对他的照顾，绯卢斯能感受得到。
而她撒谎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绯卢斯已经见过几次了。
唐恩撒的谎全都是对方想要听的话，而且从未有任何神色上的异常。
但是绯卢斯非常希望从她嘴里听到……
听到那些贵族关于匹配度的考量。
再说了匹配度本来就与幸福挂钩。难道还会不是吗？会有人愿意放弃下一代人的优秀基因，而选择一个爱的人吗？除非匹配不到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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