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吃唉……”应泉苦恼地抓了抓头。
卓娅打开自己的抽屉,里面有真空的卤鸡翅和卤鸡爪:“宝宝吃这个……对了,它叫什么名字啊?”
李寅寅回答:“黄少芸。”
“……”在场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不是,宠物的名字一般不都是什么宝宝、贝贝、甜甜、乖乖、多多、墨墨之类的叠词吗?至少也是一听就是个听着就挺宠物的名字。
为什么会起这么一本正经的名字,感觉登记在户口本上都毫无违和感。
卓娅第一个接受了这个设定,她捏着卤鸡翅递到黄少芸面前:“芸芸乖,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黄少芸悲伤地扭过头,她今天吃了好多东西,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
卓娅叹气:“不喜欢呀,我这边真的没有好东西给你了。”
其他片警纷纷在自己的抽屉里扒拉食物,所长还问李寅寅:“它平时吃什么,我去给它买。”
为了摆脱“吃货”这个标签,黄少芸只得趴在饮水机旁边,示意自己只是口渴了,不是想吃东西。
喝了两口水意思意思,李寅寅开始完整的表演,她让警长拿出装过毒粉的纸巾,在黄少芸面前晃了晃,黄少芸假装思索,然后终于可以出发了。
便衣、社区工作人员与李寅寅走在一起,黄少芸走在前面,一路顺顺当当走到三栋105的院子后面,然后,“哧溜”,从墙头与棚顶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进去,蹲在墙头,一动不动。
“就是这家。”李寅寅说。
“你怎么知道?”
“它蹲下了。”
便衣不理解,缉毒犬闻着味儿会蹲下,是经过多次的训练,他也听说过猪也能闻见毒品的味道,可以协助缉毒,可是黄鼠狼也有这技能?
虽然不理解,但是涉及到毒品就得重视,不管是什么线索,都要追查,哪怕是假的。
社区工作人员找了个借口去敲门,门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便衣记下了这户的门牌号码,三人便离开了。
片警通过门牌号码查到了房东,房东一开始也在装死,因为没有签正经的合同,怕被征个人所得税,所以不想配合,说那个人不是租户,是自己的朋友,直到听说那人可能犯事了,才被吓得赶紧说实话。
租户是前几个月来的,是在夜场上班的保安。
“警察叔叔,在酒吧上班的,也不是坏人啊,我哪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了?是不是被扫黄大队抓到了?不会是捅死人了吧?”
房东脑补了一场古惑仔大戏,他的房客跟着一群花哨纹身的人对着大背头金链子的人叫大哥,然后举着西瓜刀向前冲……
“他把人家的车蹭了,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片警现编了一个理由。
房东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能有多少钱啊?”
“那车是劳斯莱斯,整车处理一下,大概要十几万吧。”
“嘶……”房东顿时理解为什么房客要跑路,以及为什么警察还要追查这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不会跟自己再扯上关系了。
片警叮嘱他别乱说,要是让人跑了,十几万的喷漆费就要由他负责。
房东连连保证:“不说不说!我跟他又不熟,就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这边警方在紧锣密鼓的调查,那边李寅寅在头疼地哄狗。
谁能想到啊,冯墨的醋劲这么大,前几天还以为已经哄好了,结果,这家伙得知李寅寅带着黄少芸协助警方破案,他的眼睛都变绿了。
“我,德国牧羊犬,全世界公认的最优秀的警犬!为什么你不带我去,就带它去,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冯墨抱着李寅寅的腿蹭,满脸的哀怨。
“芸芸身材小,能钻进去,你去干什么,撞门吗?哎,下次有需要武力的事情,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在我心里,你才是这个家里最能干的!”
薛姗懒洋洋趴在窗台上,她可不稀罕能不能干,能者多劳,你行你上。
乐乐连个四则混合运算都做不对,他对自己能不能干还是很有数的。
介老头在睡觉。
苏灵衣在旁边毕恭毕敬地帮腔:“可不是!我这辈子都没跟谁动过手,见了兔狲都客客气气的,生怕它把我给咬了。”
冯墨还是不依不饶,坚定地要求李寅寅带他把今天黄少芸去过的地方也走一遍,名为“我要替她把把关,查漏补缺”,实则是“她有的,我也要有。”
李寅寅被他打滚撒娇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行行行,走走走。”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分,小区里共鸣回荡着天气预报的《渔舟唱晚》,以及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动静。
李寅寅路过小花园,看见一个女人在小区锻炼器械上摇晃,李寅寅认得她,是三栋505的住户,之前带孩子来过一次宠物店,跟孩子说,只要他考到全班第一,就给他买只小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寅寅刚跟她打了个招呼,忽然,从三栋高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咆哮声:“看象限!看象限!”
站在云中漫步机上的女人笑出声:“你也听到了吧!哈!他还说我不懂怎么教育,说我太凶,光会吼,我也就是喊得隔壁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这都能听见。”
李寅寅深表赞同:“悖辅导作业本来就烦,谁管谁知道。”
“我吃完饭就出来散步,再等十分钟我回去看看,他辅导出个什么结果了?”
李寅寅:“才十分钟?不再多等等?”
女人苦笑道:“算了,要是耗到半夜三更作业做不完,他转头回房间一蒙头睡觉去了,最后还不是我倒霉,谁生的孩子谁心疼。唉,哎,烦死了,还不如你们家墨墨。”
蹲在一边的冯墨骄傲地昂着头。
两人正聊着,李寅寅看见出入小区的五个门的方向,各有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过来。
尽管每路人只有五六个,可是,那种感觉,就是浩浩荡荡。
普通百姓就算是三五个人一起走,就算在路上不说笑,不打闹,神情和走路的样子也会非常放松,这群人怎么看都是来寻仇打架的。
他们很快分散在几个单元楼的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连在器械上健身的女人都感觉出了异常,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那些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李寅寅其实感觉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不过,鉴于不好解释她的目光怎么穿透昏暗的小道,看出这些便衣的身份,也只好装傻。
忽然,这些人动了,不多时,从七个单元楼里,押出了好几个人,那些人也不挣扎,不叫喊,垂着脑袋就被带走了。
女人看得心惊胆颤:“他们堵在我家单元,我一会儿怎么回家啊!”
李寅寅笑笑:“没事,他们是好人。”
女人不解:“你怎么知道?”
“坏人哪有一口气抓这么多人,被抓的人还这么老实。”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李寅寅牵着冯墨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女人小心翼翼地离她三米远。
还有几个人留在单元楼门口,没有交谈,就这么分散着站在那里。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穿警服,可是,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穿了防弹背心。
李寅寅牵着冯墨路过的时候,他们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又不看她了。
女人这才放心地走进单元门。
李寅寅还看见了应泉,打了个招呼:“哟,你也在啊,你怎么没有穿防弹背心啊?”
“哎,我还在实习期,都没给我安排打头站的任务,专管扫尾,他们抓人,我搜屋,就不穿了。”应泉非常遗憾,他也想参与威风霸气的抓捕,利落地给人上拷,他练了好久呢,结果除了把自己拷上打不开,向119求助,成了本区大笑话之外,一次正经用途都没赶上。
李寅寅继续往前,前方一百米的拐弯处,停着一辆特别特别大的车,上面刷着两个字“公安”,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位“乘客”,他们都挺安静,没有像法制节目上常见的那样闹腾“我干什么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看来,他们对自己干了什么,相当的清楚。
忽然,一声厉喝穿透黑暗:“不许动!别跑!”
急促的脚步声、草叶被踩的哗哗声,越来越近,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穿着T恤牛仔裤的男人一路狂奔,向着李寅寅的方向而来。
他正不要命的跑,却发现前方的黑暗中,出现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并向他包抄过来,正在绝望之际,他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里,左手拿手机,右手牵了只狗,应该是出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他心中瞬间冒出一个想法:“抓住这个女人当人质!”并且马上动手实施了。
“让你的狗老实点。”刀子闪着寒光,架在李寅寅的脖子上。
李寅寅眨眨眼睛,用脚轻轻踢了踢蓄势待发的冯墨:“乖,别动哦。”
冯墨垂头丧气地蹲在一边,嘴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让我咬他吧,让我咬他嘛!我好多年没有咬过活物的肉了!你根本不爱我,你都不让我咬他!”
“现在都没有人拍照,也没记者,急什么。要是等一会儿再没人来,你再咬他也不迟,你要是没事干,就把毛舔舔,注意上镜形象。”
男人极其凶狠地对着警察们叫嚣:“让我走,否则,我要她命。”
有人质!
为了李寅寅的安全,警察们不敢再向前,隔了十多米,与男人对峙。
与如临大敌的人类不同,在墙头上忽然响起一声妩媚的猫叫:“喵嗷~”。
李寅寅抬头望去,只见猫型的薛姗站在墙头,开心地摇晃着尾巴。
在她的背上趴着一只小仓鼠和一只小龟,李寅寅无语,这一猫一狗的感情是真的铁,这里离宠物店有八百多米,她这扶老携幼的专门赶来,就是为了看冯墨的笑话。
“给我一辆车!加满油!你们都退开,退开!不然我捅死她!”男人大叫。
李寅寅叹了口气:“兄弟,不是我说你啊,你明明就是一个吸毒的,吸毒又不会被枪毙,不就是强戒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闭嘴!”男人勒着李寅寅的脖子,一步一步向后退。
李寅寅忽然闻到了苏灵衣的气息,就在身后。
冯墨也闻到了,他大怒,由俯趴资料变为站立,并向男人走了几步。
男人惊恐万分,手里匕首更加用力:“让它别过来!听见没有,别过来!”
就在此时,他的脑袋忽然挨了重重一击,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就像电视机没了信号,雪花乱飞,接着,就倒下去了。
苏灵衣手里拎着半块砖头,看着李寅寅:“你没事吧?”
李寅寅蹲在地上,惆怅地摸了摸男人的鼻息:“打就打吧,还没打死。”
苏灵衣抓抓头:“那……要不再补一下?”
“算了,你的功德这么浅,就别犯事了。”
“哪里犯事了,我明明是见义勇为。”
李寅寅笑笑:“别,你还是回去先看看法条吧。根据正当防卫的司法解释,你刚才那一下,要是把他给拍死了,那不算违法,现在补上一下,把他打死,你就是防卫过当致人死亡了。”
“哦……”苏灵衣默默在心里的阅读计划上又添了一笔。
“你没事吧?”此时警察们围了上来,为首的人询问李寅寅的情况。
李寅寅:“没事,他也没事,还活着。”
他腰间的对讲机传来声音:“九栋有人跑出来了!”
“没事,五号门一直锁着。”
“被人打开了!”
“!!!”
冯墨自己叼起牵绳,如同一道闪电,奔向五号门的方向。
今天要是不干点什么,要被薛姗嘲笑一辈子。
五号门那里是疏散用的临时通道,平时都锁着,路灯坏了也没人管,通道就当车位用。
现在,拴在门上的铁链不见了,铁网门大敞着。
一个身影急速向门口奔去,在门外,就是大路,路边,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桑塔纳。
只要跑出去,跳上车,就算逃出生天。
忽然,停在路边的汽车后面跃出一个穿着睡衣和拖鞋的人,与他扭打在一起。
此人是病假在家的刘勇,他家就在这个小区,那车就是他家的车,刚才,他媳妇让他到车里拿手机充电线的时候,他看见有人拿着液压钳把门上的铁链给剪了。
他还以为是偷车贼,结果那人剪完铁链,并没有对车下手,而是径直回到路边的车里,还发动了汽车。
他便也没声张,藏在黑暗中,想看看这人是在等谁。
“你他妈的找死!”来人抬手对着刘勇的脸就是一拳,刘勇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脚。
两人打成一团,等在车上的人听见动静也下来了,他一边伸手探向腰间,一边急步向通道走来。
在他向通道走来的时候,通道的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应泉。
他和同事们分散追踪,别人都往可以通行的门跑,只有他稀里糊涂跑到常年闭锁的五号门。
应泉听到了打斗声,正要快步上前,突然,对面站着的人影突然抬手对他开了一枪。
“啪!”枪声响起,引得周围汽车的防盗报警装置此起彼伏地惨叫。
周围居民楼里的人骂骂咧咧:“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放炮仗,吵死了。”
子弹擦过应泉的脸颊,有些刺痛,他拿起对讲机:“他在五号门,两个人,有枪!”
刘勇的骨裂还没有痊愈,挨了几拳之后,便落了下风,应泉有心相助,无奈还有一个持枪的人站在那里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找车子做掩护,在地上摸石子,向那人砸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等待援兵。
持枪者躲开两次袭击,发现只不过是石子,便不再躲避,对着地上的人喊:“分开!”
地上那人一拳打在刘勇的肚子上,刘勇吃痛手软,两人分开,持枪者对着刘勇的脑袋扣下扳机,应泉一个飞扑,扑向持枪者的手,可是枪声已经响了。
“走!”两人奔向桑塔纳。
应泉下意识回头看躺在地上的刘勇,却发现刘勇的脑袋上趴着一只大黑狗,刘勇正挥舞着胳膊想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黑狗挪开。
“师父,你先躺着,我去追他们!”应泉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刘勇沉闷的声音从狗肚子下面传来:“别去!!!”
这个老小区,车位紧张,到了晚上没人管,整个小区彻底成为乱停乱放的绝佳圣地。
黑色桑塔纳艰难地在共享单车、早餐车、拖板车的夹缝中挪动。
应泉紧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向同事们汇报桑塔纳的位置。
先跑一百米的桑塔纳,现在与应泉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五米。
对方手里有枪,应泉并不想真的跟对方贴脸开大……他大不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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