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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拉着周窈也要走，突然被面前横着的球杆拦住了去路。
“着急走啊？顾校草不陪我们来一局？”
身后，周窈有些紧张地拽着顾的衣摆，顾反手握住她的手，朝陈骏和他身后的那些人看了一眼，都是些黄毛、白毛、粉毛的杀马特小混混，看起来十分潦草，估计杀伤力也就那样。
顾笑了笑，脚尖勾住边上的折凳。
“陪你们玩？你们也配？”
“我艹你妈！”陈骏挥拳像顾扑来，却被顾踢过去的折凳直接绊倒。
“嘴巴放干净点！你要真见到我妈，那你就只能祈祷阎王爷别太快收你了。”
这么多人里，只有周窈听懂了这剧隐喻，差一点就笑出了声了，而没等她回神，顾就回头朝她喊了一句“走了”，然后拽着她的手一路狂奔出去。
身后，陈骏带人追了出来，顾跑得飞快，但一点都不慌，人家逃跑钻小路，他偏带着周窈往大路跑，生怕陈骏他们看不见似的。
比他们早下楼的蒋煜他们已然骑上了自行车，见这阵仗就要过来接人，顾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则带着周窈拐进了右边一条主干道，又往前跑了几步，终于停下。
身后陈骏带着人锲而不舍地追，却在看清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后，不敢上前。
周窈疑惑地回头，就见自己身后的门牌上，写着一行大字――建国西路派出所。
第73章 初吻
跑了有一会，两人干脆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周窈看着不敢上前的陈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这一招怎么样？”
周窈竖了个大拇指：“太可以了。”
不远处，陈骏气得咬牙切齿，对着顾比划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然后就带着他那帮兄弟走了。
顾回了一个“慢走不送”，然后卷起裤脚，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不知道刚刚在哪蹭破了皮，现在火辣辣的疼，还有些渗血。
周窈瞄了一眼，随即起身到派出所里问了一下，拿了一瓶碘酒和棉签出来，重新坐到顾边上。
“里面的警花姐姐给的。”
她用棉签蘸了碘酒，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了伤口，然后噘着嘴小口吹气，血倒是没那么快凝结，顾身上却被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不是刚刚踢椅子的时候划到的？”周窈问。
“有可能。”顾心不在焉地回答。
眼前，是小姑娘低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周窈的脖颈细长，顾始终记得，那天大合唱，她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漂亮的小天鹅。
那时候，他就很想把她揣兜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疼不疼？回海市之前还挂个彩，被你妈妈看见她又该担心了……”
顾放下裤脚：“不让她看见就没关系。”
夜风阵阵，从热闹的街道中穿梭而过。
周窈去还东西，顾则独自坐在台阶上，他们现在还走不了，自行车都留在了台球厅楼下，现在回去拿太冒险了。
企鹅群里，蒋煜问他们是否安全，顾回了句“没事”。
身后脚步声响起，顾将手机塞回口袋，然后脸颊就被人捂住。他抬头一看，周窈蹲在他身后的台阶上，伸手捂着他的脸。
“在这吹风，不冷吗？”
小姑娘又软又热，贴在他脸上像两团珊瑚绒。
顾伸手覆住她的手，然后握住：“去走走吗？”
“走去哪里？”周窈还惦记着她的自行车，虽然破旧，但依旧是她贵重的财产。
“随便，反正不走远。”说着，顾将周窈拉起，然后牵着她往人少的一边走去。
两人一时兴起，也没规划什么路线，纯纯就是看心情瞎逛。反正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一晚上也不觉得累。
他们选的是一条有些年头的主干道，路边人行道十分宽阔，种满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漏出来，在砖石铺成的道路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圈。
周窈拉着顾的手一下一下地晃着，看地上的影子被掠过的路灯光拉成不同的形状，牵在一起的手很快就变得汗津津的，周窈松开手，手心在衣服上蹭一蹭，又和顾牵在一起。
顾像是被她可爱到了似的，轻笑了两声，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前。
突然，周窈想起顾在台球厅里没说完的那句话。
“台球厅里，你那时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蒋煜他们太吵了。”
顾稍一回忆：“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我生日就要到了。”
周窈砹艘簧：“哪有这样要生日礼物的。”
顾轻扬唇角，些许坏笑：“倒也不用特地准备，反正已经有现成的礼物了。”
周窈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现成的礼物”指的是什么，瞬间羞红了脸。
“你好不好意思啊？”
“怎么不好意思了？本来今天就是第一天了，12月30日。不过和我的生日合在一起也不错，方便记忆，未来十年八年之后，你如果考我，我还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周窈羞得直跺脚：“谁跟你十年八年！”
顾假作不解：“你啊，周条条，你先追我的，不要不认账。”
“我追你，也没说要跟你十年八年啊！”
顾停下脚步，一脸谴责地望着她：“周条条，还没开始呢你就想始乱终弃？玩玩就算？”
周窈说不过他：“我……我没有要玩玩就算，我是认真的！”
“哦……”顾看着她急得胀红的脸，也收起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他侧身倚在树上，牵着周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其实我先前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周窈不解地追问。
顾抬眼望向她，眼神不似刚才那般调笑，反倒有一丝懊悔：“跟你打什么赌，提什么要求。史芬问我是不是要跟你早恋，我还跟她保证不会早恋，跟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周窈正震惊于他们俩的事竟然顾他爸妈都知道了，刚要发作，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就该早点跟你在一起，这样那些什么曹阔之类的人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但是我又怕……”
“你怕什么？”
“怕你天天想着我，影响你学习。”
周窈笑出声来，拍了他一下：“要不要脸啊顾，谁天天想着你了？”
“我天天都想你。”
周窈愣了一下，她抬眼去看顾，对方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怕你不开心，怕你成绩会下滑，怕你被你妈打，怕那些追债的人上门，你会害怕。”
说罢，顾松开一直握在一起的手，直接搂住了周窈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然后压低了声音像是抱怨一般在周窈耳边说道：“周条条，你好麻烦啊……”
“我这么麻烦你干嘛还要喜欢我？”
“那是我能决定的事吗？”顾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委屈，周窈再次回忆确认了一下，他们晚上并没有喝酒，买的奶茶里也不含任何酒精。
顾收紧了手臂，将人搂紧：“我希望你的麻烦，都只能由我来解决。”
周窈被顾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嵌在顾的怀抱里，感受着两人的心跳渐渐同频。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拥抱，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拥抱这样的接触，会上瘾。
“喂，顾狐狸。”周窈抬头喊他。
“嗯？”顾低头，夜空中那对璀璨如宝石一般的双眸正望着他。
“我还是希望第一次恋爱要有一点仪式感，不过我可以预支给你一点……”
“什么？”顾不解。
而下一秒，怀里的少女就突然踮起脚尖，抬头亲吻他的嘴唇。
在冷风里走了许久，两人的嘴唇都是凉的，刚触碰到一起时甚至没什么感觉，只知道这件事发生了，是顾搂着周窈加深了这个吻后，那酥麻如过电般的触感才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游走。
周窈抬手勾住顾的脖子，她脚尖麻得快站不住了，可顾还不想放她走。
肺里的空气渐渐枯竭，周窈轻微挣扎起来。
明明上次在学校楼道里看见荣子涵和朱鑫纬接吻时，不是这样的。
忍无可忍，她重重拍了顾两下，对方这才松开。
周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肯定充血了，搞不好都肿了。
还没等她抱怨，顾又黏了上来，脸埋在周窈颈窝，抱着她轻轻地晃：“晚上住我家行不行？想把你揣走。”
然而周窈却冷着声音问他：“你跟谁学的？这么熟练？”
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闻言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开始乱瞟：“我……无师自通，情不自禁，自学成才……”
“少来！”周窈伸手去揪他耳朵：“你是不是跟蒋煜他们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我没……”
周窈不听，挣脱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走。
“周条条，你听我解释……”
周窈转身：“顾狐狸，你脏了。”
“我没看，我真没看，虽然蒋煜盛情邀请但是我拒绝了！你相信我，我还是纯洁的，24K纯！真的！”
……
直到了家楼下，顾还粘着周窈腻歪。
周窈推了他一把：“你不是明天一早的车吗？赶紧回去睡觉。”
顾得了甜头，整个人像只撵不走的慵懒的猫，拉着周窈的手不肯放，但想起去海市见了爸妈后要做的事，他终于正经了起来：“等我回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现在不能说。”毕竟对于顾明诚能不能说服何茜华这点，顾并非十拿九稳。他松开周窈的手，将她轻轻往门边带了一下：“好了，回去吧，很晚了。你妈今天晚上回来吗？”
周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几乎从没有这么晚回过家，不过今天晚上陈娟也没给她打过电话，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我妈在家。”她回头了一眼厨房的窗户，家里没开灯，黑洞洞的。“应该已经睡了，她好像熬了好几天了，早上回来的时候挺累的。”
顾应了一声：“我明天见到我妈就帮你问体检的事，正好放假你带你妈去检查一下。”
“好。”
“回去吧，早点睡。”
“嗯，明天到了海市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从我起床就开始发。”
两人黏黏糊糊道别就花了快五分钟，等周窈终于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以后了。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就见陈娟的房门关着，应该是已经睡了，桌上放着几盘菜，有上次买的排骨。
周窈看着那几盘菜纳闷，自己不是说过不回来吃饭了吗，她妈怎么还给她留饭了？
也没细想，她将菜收拾了放进冰箱里，然后尽量不发出太大响动迅速地洗漱完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窈是被顾的消息震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最早一条消息是六点发的。
【顾^^：我起床了。[亲亲]】
【顾^^：家里冰箱空空的，早饭只能到车站去吃了。[亲亲]】
【顾^^：我出门了。[亲亲]】
【顾^^：打到车了。[亲亲]】
【顾^^：周条条你还没醒吗？[亲亲]】
【顾^^：我到车站了。[亲亲]】
【顾^^：发车了。[亲亲]】
周窈瞬间就被这一连串的“亲亲”给震惊了，她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去海市的最早一班大巴就是八点。
【不是葛朗台是世界首富：一路顺风，到家后给我发消息。】
顾回得很快。
【顾^^：没到家就不能给你发吗？[亲亲]】
周窈看着那个刺眼的表情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葛朗台是世界首富：再让我看到这个表情，你这辈子都别给我发消息了。】
对面瞬间清净，周窈起身穿衣服。刚下床，手机又震。
【顾^^：好吧，不发了。-3-】
周窈简直拿这人没办法，干脆不理他，打算起来先吃点早饭，然后做题。
走出房间，发现陈娟还没起，周窈也不知道陈娟今天什么班，想着让她多睡会，便也没打扰，自己打开冰箱，用昨天的剩饭煮了碗泡饭吃了，就回房间写作业了。
做了一张卷子，发现顾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周窈一一回了，再抬头一看，已经十点多了，可陈娟还没起来。
周窈这会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了，便去敲陈娟的房门，但里面安安静静。
她索性开门进去，就见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屋内漆黑一片，借着客厅的光线，周窈隐约看见自己的妈妈躺在床上。
她走到床边喊：“妈，起来了，十点多了。”
床上的人没应答。
“妈，起来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黑暗的房间像是一块巨大的吸满黑水的海绵，周窈的话语砸在上面，像是石头一样，沉沉坠落，没有回响。
她连忙去推床上的陈娟，却摸到一手冰凉与僵硬。
周窈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哪里不对。
这房间过于安静，连沉睡时的呼吸声都没有。
第74章 母亲
第二次叫救护车，周窈简直是驾轻就熟，她意外冷静地报出了家里的详细地址和陈娟目前的情况，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等医务人员上门的时间里，她就抱着膝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轮廓。
她没开灯，她不敢开灯。
她至今也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怎么了。
她甚至不敢上前确认，刚才去推她妈妈时，那僵硬冰冷的手感依然清晰，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恐惧，不住地抱着手臂发抖。
救护车来得很快，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医护人员进门的时候，房间里那盏一直没亮的灯终于被打开了，周窈站在医生身后，透过缝隙偷偷打量屋内，这才看清她妈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有些年头的套装，这套衣服周窈小时候在过节的时候见她穿过。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应该是走之前还挣扎过。桌边放着一瓶药，已经空了。
“已经出现尸斑了，死亡时间推测在十二小时以上。家属上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周窈木着脑子回想：“昨，昨天早上……”
话一出口，她心头一哽。
昨天晚上她跟顾还自觉浪漫地压马路的时候，她妈妈是不是，已经走了？昨天她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推门看看她呢？
滔天的悔恨将周窈压得喘不过气，她弯下身子，一拳一拳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溺水一般。
“小姑娘，节哀啊。”医生看她年龄小，到底也是心有不忍，但流程还是要走，于是立刻开具了死亡证明，让她拿着这张单子去派出所走流程，又怕她年纪小没经历过这些事，将后续的流程也详细地告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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