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庄毅伦打这通电话,就是告诉她,卖家已经找好了,是香港那边一个年轻投资家,背靠香港财团组织,关注低空产业经济发展,想先投资一个小项目试试水。
庄毅伦说,让程雪漫尽快将设计发给他,最好有一份介绍设计的PPT,最后,他叮嘱程雪漫,得赶快想好设计室名字了,他这边可以着手注册。
程雪漫太开心了,挂断电话,转身就飞奔过去,挤在樊凌宇身上,“樊凌宇,你说,设计室叫什么名字好?”
“你还没想好?怎么还没注册呢?”
程雪漫手指捏着他衬衫领边缘,“我不是出来采风找灵感吗?设计不出来,注册也没有用啊。”
“那你有备用名字吗?”
“嗯,想了几个,都不太喜欢,不然你帮我想一想?”说完,程雪漫似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起身,拿出两张稿纸,又拿了一支笔,把笔纸递给樊凌宇:“给你,你写5个名字,我写5个名字,写完之后,我们俩再商量。”
樊凌宇接过纸张,内心兴奋,不管游戏里兄弟们的狂呼呐喊,直接把游戏关了,然后拿着纸张,开始构思。
书房面积太小,容纳不了他此刻内心脑海奔腾的兴奋,他走到门口,脱掉拖鞋,换上运动鞋,要出去。
程雪漫在书房里喊:“你干吗去?”
“我出去找找灵感。”说着,打开门出去了。
新疆的夜空,没有人工灯光污染,星星一眨一眨肉眼可见的闪亮。只是让他帮着想个名字而已,怎么会这么开心?
他在酒店前面前的街道上来回踱步,时而看向人间灯火,时而望向璀璨夜空。
他清楚程雪漫的奋斗历程,亲自去了她家乡,看到了大山高耸遮蔽,感受到了小镇山村闭塞贫穷,能体会到当年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小女孩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有多困难。
他曾经认真思考过,程雪漫怎么就那么吸引他,让他念念不忘,直到后来,他看到一些理论,说慕强是人类的本能,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同这一观点,他对程雪漫,很慕强。
他欣赏她的坚韧与对梦想的执着。不靠家里,甚至都不靠他,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坚韧;找到目标,说干就干,说学就去学的执行力;遇到困难,从不叫苦埋怨,而是找原因想方法的进取劲头,等等这些,他看着程雪漫一步一个脚印,越来越好。
他对她的爱慕也与日俱增,从未消减。
樊凌宇手里拿着纸,来回踱步,临街种着树,他走几步,就拍在一颗树干上……心思雀跃起舞,他正在参与她的未来,而且,他也会加入这个工作室。
怎么有种给他们的孩子起名字的感觉?
如果这么说,这还不是两人第一个“孩子”呢,第一个孩子,应该是大学时他们第一次参加竞赛,程雪漫设计的无脚鸟飞行器。
那时候,程雪漫认真给他讲无脚鸟的寓意,和对无脚鸟的喜欢。
“所以你喜欢无脚鸟。”
“对,因为我也想一直飞一直飞。”
“好啊,那你就一直飞一直飞,累了,我会给你加油的。”
程雪漫做到了,这些年,她真的在一直飞一直飞,没有辜负初心。
樊凌宇想到这些,手心垫着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字。
忽然,身后有人喊他。回头,程雪漫穿着棉服,手里拎着他的大衣走了过来。
樊凌宇也朝着她走去,两人在路灯下站定。
她把大衣给他搭在肩上,语气抱怨:“这么冷,也不知道加一件衣服。”
樊凌宇穿好衣服,倾身,在程雪漫嘴唇上亲了一下:“谢谢。”
程雪漫被亲得心里一软,声音也软了:“不客气,怕你冻死而已。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只想到一个。”
“我也只想到一个。”程雪漫抱住樊凌宇,脸贴在他胸口,“太难了,我都想了好几个月了。”
虽然严格来说,她用来思考名字的时间,总共还没花上5个小时,只是偶尔想到这件事儿,就想着不着急,会想出来的,然后就此撂下,如此反复,的确是想了几个月了。
“是什么?”樊凌宇回抱她,把人裹进大衣里。
路灯下,他们互相依偎,程雪漫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给樊凌宇看,纸上只写着三个字,“纸飞机”。
“为什么是纸飞机?”
“因为啊,当初我喜欢上设计,就是由某人的纸飞机启发的。”
“哦。”樊凌宇下巴贴着她额头,得意地抱着她摇晃身体,路灯下,交缠在一起的影子跟着一摇一摆。
“你想到的是什么。”
樊凌宇拿出纸,放在她那张纸上,他也写了三个字,“无脚鸟”。
最能代表程雪漫的三个字。
浩瀚无垠的天穹,星星闪烁华丽梦幻,晕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如童话,他们一起念出了声:“无脚鸟,纸飞机。”
作者有话说:
打印店这里,我查了一下新闻……嗯,只想说,10块钱一面,算便宜的了。
第150章 两难选择
◎樊凌宇:危险危险。◎
深圳南山区,文石公寓。
樊凌宇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进房子里,放下书包,就打开窗户通风,打开空调制冷,走了大半年,屋子里一股味道。
回来路上,他就预约了家政服务上门清扫。
一边等家政上门,一边下单买吃的。
冰箱里空空如也,临辞职那些天,他过得不开心,冰箱里的食物吃没了,都没心思去买。
现在程雪漫回来,他也有心思购物填满冰箱了。
30分钟后,外卖小哥拎着5个大袋子送货上门。
樊凌宇先是把冰箱塞满,然后整理储物柜,收拾垃圾。
家政阿姨上门,清扫了4小时,边边角角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樊凌宇送走家政阿姨,关上窗户,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他发了条微信语音,问程雪漫晚上想吃什么。
等了十分钟,没回消息,他倒先饿了。
打开一袋薯片充饥,几口吃完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觉得没意思,坐电梯下楼。
回来之前,他就托人在公寓旁边租了两个停车位。房车太大,普通的停车位根本不够。
上了房车,樊凌宇心中那股莫名的隐隐不安才消失。
他找了个袋子,把要拿楼上的东西收了收。
已经是8月末,盛夏暑气重,他收拾整理东西,楼上房车来回折腾三趟,累得满头大汗。准备冲凉时,程雪漫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刚一接通,他便问:“漫漫?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要吃什么?”
“我晚上不回去了。”
樊凌宇把耳机压在耳朵上,“不回来了?那你在哪住?”
“工作上有点事,我得加班,今晚住之前住的地方。”
之前住的地方,不就是工作室的休息室?
樊凌宇心情瞬间不好了,“我去陪你好吗?”
“不用了,我跟同事在一起呢。我明天就回去,我想吃火锅,等明天回去,咱们去吃火锅吧。”
程雪漫直接把话题转到明天的火锅,樊凌宇同意了,他放下电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程雪漫的情绪也不对,声音也不对。
他对她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能从她的叹气中听出各种情绪,哪些是无意识,哪些是无奈,哪些是生气。
刚刚她提到吃火锅,却叹了口气,虽然隔着电话,他却听出一丝疲惫与无力。
他们开着车回到深圳的时候,程雪漫接到庄毅伦电话,说是投资人那边出了点状况,让她过去一趟。
樊凌宇想送她去,但她说他开车太累,工作室很远,便自己打车去了。
樊凌宇放下手机,对于程雪漫刚回来就被叫走,还夜不归宿的事儿很介意,导致他洗完澡之后心里越发烦躁。
他到楼下凉茶店买了杯凉茶,散步回到房车上。喝完凉茶,打了几把游戏,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他降下房车遮光帘,挡住外面的路灯灯光,抱着枕头睡着了。
-
程雪漫却失眠了,她根本睡不着,如坐针毡。
几个小时前,她赶回工作室。
庄毅伦端坐在沙发里,茶几上只有烟灰缸,里面是一堆燃尽的烟头。
庄毅伦看她进来,并未站起来,只是坐在沙发上打量她,眼眸暗藏一丝冷意。
似乎在重新认识她。
程雪漫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拿了两瓶矿泉水,放到庄毅伦面前一瓶,自己打开一瓶,喝了几口:“庄老板,投资人怎么了?”
“玩得开心吗?”庄毅伦开口说话,声线平淡。
“嗯,挺开心的。我记得你上次说,投资人很满意我的设计,购买意愿强烈?”
“他是想买,但发生了点意外。”
程雪漫旅行了几个月后,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比从前更有活力了,她眼眸亮晶晶的,“什么意外?”
庄毅伦觑着她:“程雪漫,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投资你吗?”
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迅速调整状态,连坐姿也端正起来:“您觉得无人机有发展前景,能挣到钱。”
这是程雪漫想到的最合适的答案,不挣钱,谁投资创业啊。
可庄毅伦却摇摇头:“不是。”
“那您是?”
“因为你。”
屋子里温度适宜,程雪漫却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不想听后面的话,可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投资人,她不能起身就走。
“程雪漫,我很欣赏你,可欣赏一个人的能力,不值当这么操心费力。我喜欢你,才愿意为你做这么多。”
程雪漫没说话,说什么都是徒劳,庄毅伦喜欢她,她多少能感应到一点,但她觉得那只是欣赏,加之有黄雨盛这一层关系而已。
她从没往别的地方想。
庄毅伦虽然一派悠闲公子哥作风,看起来什么都不急,但也不是没有原则。
程雪漫在朋友圈公开和樊凌宇的关系,这事挑战了他自己内心设定的底线――虽然这底线,谁都不知道……
他很生气,所以程雪漫刚一回深圳,他就把人叫来了。
-
程雪漫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书包,里面装着给庄毅伦的礼物,可惜,还没拿出来,他们就闹掰了。
她把毛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背着书包离开了。
夜风凉爽,她独自走过两座公交站,才招手打车。
出租车在文石公寓附近停下,她下了车,往房车那边走,打开车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心情坏极了,不想见到一点亮光,摸黑走到卡座里坐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忽然,手机响了,程雪漫接通:“喂,庄老板,对,我不想在那住了,明天过去搬走东西。行,都可以,按你说的办。放心,我不后悔。”
最后一句话,程雪漫说得决绝又利落,可是挂断电话,她却深深地叹气,长久沉默,黑暗中宛如雕像一般。
樊凌宇睁开双眸,从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并通过细微的叹息声听出来人是程雪漫后,他就躺在床上丝纹未动。
他抱着的是吓她一跳的顽皮心思。
哪里预料到,程雪漫坐下就接了通电话,说得又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然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点他很确认,那就是程雪漫心情不好,他活动手指,打算坐起来,忽然听到一声啜涕。
他心跟着一疼,程雪漫挨欺负了。他伸手打开头灯的灯,下了床。
程雪漫蓦然回头,看到樊凌宇坐在身后的床上,她立刻扭回身,拿桌子上的抽纸,擦眼角的泪珠。
“怎么了?”樊凌宇走到她面前坐下。
程雪漫根本没料到樊凌宇会在这里,眼神闪躲着。
樊凌宇把房车的灯都打开,看清她哭红了的眼睛,“怎么了漫漫?”
“你别问了好吗?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回家住?”
“我一个人没意思,把东西搬回楼上,搬累了,就在这睡了。”樊凌宇略过中间他一个人的百无聊赖,说了个最简单的理由,“漫漫,你为什么哭?工作室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程雪漫站起来,既然被樊凌宇发现了,她也不想留在房车里了,她看着樊凌宇:“回去吗?”
“好。”
回到家一进门,打开客厅的灯,程雪漫耷拉的眼皮抬起来,环视房间内布置,客厅靠着墙壁那一排柜子里,摆着她最喜欢的无人机,地板干净,映出灯光,屋里有淡淡熏香味道,茶几上摆着洗干净的时令水果和她爱喝的果汁。
绕着屋子走一圈,厨房岛台上放着从新疆买回来的坚果、大枣……
为了印证猜测似的,她打开双开门冰箱,果然,里面塞满了新鲜水果、蔬菜、零食、饮品,冷冻层塞满冰激凌和冷冻速食。
程雪漫眼底的猩红淡去,她觉得被治愈了,站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却感到一股如家般的温暖与踏实。
合上冰箱门,又打开旁边储物柜,米面粮油一应俱全,泡面、螺蛳粉、自热火锅口味多样,物资丰富堪比一家小超市。
她不知道樊凌是有储物癖还是被疫情抢菜经历吓到了,但此刻,她真的很感谢他的这一举动。
她受了打击萎靡的小心脏,忽然就强有力地跳动起来。丰富的物资储备,给了她最朴实的底气――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程雪漫,饿不死还怕什么?
笑容绽放于嘴角,程雪漫蹲下,拿出一盒自热火锅,伸手往后一递,瞬间就轻了。
樊凌宇默契地接过:“我也吃。”
程雪漫又拿了一盒。
自热火锅做好了,程雪漫坐在桌前吃饭,樊凌宇却没有胃口。
“你怎么不吃?”
樊凌宇抱着手臂,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又哭又笑,我还能有胃口?”
“别好奇了,等问题解决了,我就告诉你。”程雪漫不想说,低头吃饭。
樊凌宇身子往后一靠,抱起双臂:“程雪漫,你这样不好吧?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诚实,我没想到,我们两个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事就瞒着我。”
程雪漫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不想瞒下去了:“我没想好怎么说,反正就是,成立工作室的事儿,可能要黄摊子了。”
-
庄毅伦展露了一个商人的功利心,直接把条件摆在桌面,让程雪漫做选择。
“我在追求你,你没感觉到吗?我以为你和樊凌宇断干净了,谁知道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不可能立刻接受,可以先试试看,成年男女,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合伙人,我不强迫你心里有我。二,我撤销投资,当然目前搭建好的资源,我也会全部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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