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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境的无人机，最开始是因为飞行速度快而在市场上打出名头的，不过随着无人机发展加速，飞行速度已经不是人们追求的首要卖点，续航、镜头清晰度、精准智能返航等功能，都是近来无人机消费者关注的热点。
程雪漫的想法是，多管齐下，针对有市场竞争的卖点，全面铺开研发进程，因为市场瞬息万变，消费者喜好难以捉摸，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卖点被竞相追逐。
所以程雪漫希望凡境能加大研发投入力度，提升无人机的综合竞争力。
可是，据她所知，研发部的某人向来是稳健派，每次只瞄准一个技术难点进行突破……虽说他亲口说了，会支持她，也用实际行动――给程鹏立项，来信守承诺。
但是程雪漫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我支持你就可以的，毕竟按照她的想法，凡境目前的规模远远不够，非得再增员扩招不可。
她以手支颐，恍惚中就想到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他不珍惜，又在从前的边缘徘徊，导致昨晚两个人没有任何真正意义的突破，这可真符合他稳健派的性格啊。
靠！难办。
程雪漫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的完美设计，拿着杯子去茶水间冲咖啡。
幻想是设计师天职，程雪漫接完咖啡，坐在茶水间角落，继续幻想，虽然不切实际，但人类的一切进步，不都是从一次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的吗？
“呦，樊总监亲自泡咖啡啊？”
程雪漫正幻想变成小鸟，从深圳飞到新疆呢，忽然听到行政总监牛姐的声音，她声音尖细，穿透力极强，程雪漫神游天外正俯瞰昆仑山脉呢，她的一句话，直接把她叫了回来，视野倒退，从蓝天白云旷野，回归写字楼工位咖啡。
没有声音，估计樊凌宇也就回个微笑。不过微笑已经足够，因为接下来，程雪漫就听到牛姐语气热情地问：“前女友，追到手了吗？”
沉默，还是沉默。
为什么不说啊？
程雪漫坐在角落里，看不到他们，不过接下来，她又听到牛姐说：“哦，看来有点难度啊。你前女友哪的人？离得远吗？”
这次，樊凌宇终于开口说话了，“离得不远。”
程雪漫低头咖啡，嗯，确实离得不远，昨晚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那赶紧追啊，有照片吗？给姐看一眼。”
“没有。”
“啧，这你不行啊，得抓紧哈，你看那老吴，和你同岁，孩子都快幼儿园毕业了。”
“好的，我抓紧。”
“加油老弟，姐是过来人，有时候啊，这个感情，你得积极主动，好女怕缠郎，你既然想追回前女友，就得舍得拉下面子，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你看你一表人才，居然还有拿不下来的人，姐都替你急啊。哪的姑娘，实在不行，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姐去给你说说，真是的，你这么好一人，都不珍惜，真是眼瞎了。”
程雪漫揉了揉双眼，撇眼看向窗外蓝天，她视力非常好，都不用带眼镜。
那边聊天结束后，牛姐和樊凌宇say拜拜后，程雪漫赶紧喝完咖啡，走到樊凌宇面前，给了他一个跟上来的眼神，樊凌宇立刻就领悟了，他放下杯子，跟在她身后走。
两人走进没人的会议室，程雪漫进去点开灯，而后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还是那一句话，你死心吧，我们不可能的。”
樊凌宇原本因为被单独召唤而微微上翘的嘴角立刻耷拉下去，什么情况？单独把他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昨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
樊凌宇站在她对面，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反悔了。
“那昨晚算什么？”
“昨晚发生什么了？”程雪漫反问，“昨晚，你跟我，发生什么了？樊凌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介意当男小三，我还怕我男朋友知道后和我分手呢。”
樊凌宇皱眉，把她的话反复思量一番，长长地叹气，“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推门离开。
这么轻松利落地解决难题，程雪漫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觉得刚才樊凌宇看起来也不像要放弃的样子啊，忽然左眼皮一跳，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黄雨盛给她发消息约饭。
【程雪漫今晚一起吃饭啊，你去新疆玩得开心吗？给我讲讲旅途发生的故事吧。】
程雪漫看着这条消息，回了个OK，忽然右眼皮跳了一下。
她伸手在眼皮上摸了摸，别跳了别跳了，怎么她忽然心慌啊。
第84章 针锋相对
◎酣畅淋漓地吵了一架◎
团建十天的代价就是，回到公司面临堆积如山的工作，以及密集的大小会议。
下午的项目研讨例会上，虽然他们只是团建走了十天，总经理刘石磊的发言宛如世界末日降临。完美地体现了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应该具有的危机意识。
程雪漫听他说着公司多么艰难，心想一定是因为没去上新疆团建，所以他才会怨气这么大。
“形势不容乐观，眼看今年马上就结束了，但开年主打产品，还没定下来，对此设计部有什么想法？”
宋巍正在试用她的新款手机的功能，察觉到刘总眼神，看了看程雪漫，她坐在会议桌最边上，“程设计师，你今天上午那些想法很不错，你和刘总说一下。”
程雪漫拿出整理好的资料，一共四页A4纸，打印了17份，她围着会议桌走了一圈，将资料发到所有参会者手上。
资料里详细介绍了当前无人机市场最受欢迎的几大卖点，以及凡境在这几大卖点上与其他竞争对手存在的差距。
看完资料，领导们的脸色都变了变，不是惭愧，也不是焦急，而是觉得奇怪，他们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对比资料。
倒是樊凌宇，单手拿着文件，放在桌面上翻看，上面指出的差距，都是事实，没有提研发部一个字，甚至连研发二字都没有，但却句句指向研发部。
【以去年的主打产品灵镖为例，镜头参数不及A公司产品XX；续航能力不及B公司产品XXX，售后最大的问题是电池发热……】
【以公司销售得最好的灵雀为例，机身重量过重，不如C公司同期的产品XXX，便携性遭遇消费者差评，远不及A公司的同期产品；镜头稳定度不如美国F公司同期产品XXX……】
这份资料，数据翔实，说的都对，但哪哪都透着一股挑衅劲儿。拿凡境的某一款产品，对标同期各家产品的优点，这要求，不是一般高啊。
总经理刘石磊看完资料，往椅子上一靠，看着樊凌宇，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宋巍扫了一眼，都是上午程雪漫在她耳边念叨的内容，她觉得很有道理，凡境的产品确实差得太多了。
所以当程雪漫说：“我觉得咱们的产品，应该进行全面的改进，您觉得呢宋姐？”
宋巍点头，“对啊，研发部那么厉害，让他们研发嘛。”
得到了领导首肯，程雪漫中午没休息，拿着以前调查研究时做的对比表格，做了这么一份材料。
她写材料的时候，只想着樊凌宇你应该努力了，别坐着总监位置不干活，眼睛瞄着国内甚至世界顶尖产品，手指翻飞，把凡境的产品吐槽的一文不值……
程雪漫待领导们看完资料，开始说自己的想法，她举了两个例子，都是之前宋巍特别喜欢的设计，而被研发部否决了的。
“我觉得，凡境想要走在技术前沿，就要允许失败。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允许技术失败。”她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刘总，“什么叫技术失败呢，就是当一个有难度的设计出现，应该对它进行评估，但评估不应该是为了否决，而应该评估成功会产生的价值，同时，应该对这样的设计进行研发，允许研发到中途可以放弃，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放弃也是有价值的……”
程雪漫的发言过于理想了，凡境是一家私企，有利可图才是它采取行动的前提，谁也没阻止她的发言。
“所以，我拟建了一个实验计划，名为‘让设计飞一会儿’，我想在座也都知道，设计部的设计，十有九折，为什么不可以给它一个可能性？让设计飞一会儿，让技术研究也微微离地，没准就能实现落地呢，这就是我今天的想法。”
“那你想进行怎么样的设计？在哪些方面进行提升？”听完她的阐述，樊凌宇问。
“我当然是希望进行全面提升。”
“你没听过样样通样样松吗？虽然我久处研发部，很少接触市场一线，但我知道，一个公司的产品，对应的消费者群体是基本固定的，消费者都是有偏好的，必须得有突出的卖点，才能抓住固定的消费者。”樊凌宇提出异议。
“你是说凡境现有的消费者规模已经足够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凡境当然需要更大的市场。”
“那就提升啊，全方面提升。”
“可你不觉得，按照你找说，有些不切实际吗？”
“科技公司，难道不就应该向着不切实际而行吗？”
“但你也顾及现有的研发水平。”
“研发水平难道不就是用来提升的吗？产品卖点竞争力差，不就应该全方面提升吗？”
“产品卖点应该是突出的、集中的，你不能说，把有所性能都罗列起来，而且，根本都做不到最好。”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程雪漫给他一个眼神，让自己体会。
樊凌宇很无辜，他遭遇了踏入职场以来，最大的最莫须有的怀疑。
程雪漫的这些要求，管理层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提，程雪漫的这些指责，他们更是永远不会说出口。在凡境管理层眼里，樊凌宇年轻有为，技术可靠，忠诚度高，是凡境集团低空科技产品领域的技术干将。
可今天，在这一次平平无奇的研讨例会上，程雪漫却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刘石磊与宋巍对视一笑，都选择了沉默。
毕竟看着樊凌宇吃瘪，也挺可乐的。宋巍看着程雪漫，她记得，好像不久之前开会，他们俩就掐起来了，两个小孩真可乐。
俩人继续掐架，程雪漫全程主导，樊凌宇说实际，她就说哲学，樊凌宇拿出哲学语录，她强调聊美学，樊凌宇举美学失败案例，她就聊使用习惯。
主打就是乱吵一通。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眼看着还有15分钟下班，刘石磊也看够戏，他出声阻止，说你们都有道理，折中拟个方案吧。
程雪漫满意地坐下。
樊凌宇双手放在桌面上，就在刘石磊掐点做总结期间，他拿起程雪漫复印的资料，她在四页A4纸左侧订了两个订书钉，他将第一页纸撕下来，发出不小的声音，所有人都侧目，以为他生气了。
程雪漫更是用一种觉得他离大谱的眼神看着他，至于吗？当众撕她的材料？有气冲她发呀，撕她的材料，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樊凌宇却老神在在地抚平当众撕下来的纸张，修长的手指抚过印满铅字的纸张，姿态慵懒，对折又对折，捏出尖角，很快，一个尖角昂扬边缘利落的纸飞机出现在他手里，他锋利的眼眸一抬，准确的对上程雪漫的目光。
尘封的记忆忽然袭击程雪漫，向来坚强的人，也有软肋，最柔软的记忆有最尖锐的攻击力，程雪漫的心一下就软了，她被自己最珍贵的记忆袭击了。刚要偏开头，纸飞机却飞了过来。
“行，都听程设计师的。”樊凌宇把纸飞机飞向程雪漫，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动作很酷很帅，姿态却是妥协，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
只有程雪漫咬着嘴唇，压下已经失速的心跳。
宋巍走到程雪漫身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给她比了个赞。踩着高跟鞋离开。
程雪漫待所有人离开后，才离开会议室。那只无人机被她放在了桌面上，她不可能把它拿走，像对待从前的那只无人机那样，认认真真收起来，放进书里收藏。
晚上和黄雨盛有饭局，她加了一个小时的班，就离开了。
回到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樊凌宇还在加班，难道是已经专研起技术难题了？
她胡乱想了一通，换了身衣服，理了理发型，一边出门，一给黄雨盛打电话，问她去哪吃饭。
黄雨盛却说不急，让她在家等着，一会儿来接她。
程雪漫以为黄雨盛开车来，她下了楼，在楼下遛弯晒夕阳的时候，樊凌宇的电话打了进来。
“不会是让我回去加班把？”程雪漫自言自语，“喂？”有气无力，毫无感情。
“你在哪呢？”
“你管我？”
“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黄雨盛叫你了？”
“嗯。”樊凌宇理直气壮，他们的饭局，他怎么不能参加？“在哪呢，我去接你。”
“小广场的喷泉。”
“好的，等我。”
坐上车，程雪漫很想问樊凌宇，他什么时候开始和黄雨盛单线联系了，但这样问，好像显得她多在意他似的。
但她真的很介意，黄雨盛哎，那是她上大学之后，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她和她最好了，樊凌宇怎么可以介入她们的友谊？
程雪漫系上安全带，看着他，今天下午，他俩酣畅淋漓地吵了一架，在那么多人面前，她本该克制收敛的，可是和他吵着吵着，越吵越上头，最后几乎演变成了幼稚的拌嘴。直到刘总插了一句，她才停下。
现在回想，她都已经忘记了吵架的内容，以及最后怎么他就妥协了呢？
程雪漫扭头看着樊凌宇，忽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再看时，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她的错觉吗？
“我们去哪吃？”
樊凌宇说了一家日料店，程雪漫用地图查有多远，顺手翻了翻软件里对消费者对这家店的评价，人均消费居然要3000块？
程雪漫咋舌，黄雨盛是分家产了吗？
第85章 马甲掉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餐厅位置在一栋商业大厦一楼，程雪漫和樊凌宇被带到包间，黄雨盛已经坐在榻榻米上，享用美食了。
程雪漫脱了鞋子，走进包间，坐到黄雨盛身边，黄雨盛嘴里吃着东西，对他们招手，“来啦，挺快的，路上没堵车吗？”
“没，晚高峰刚过。”樊凌宇也脱了鞋子，坐到了他们对面。
点完餐之后，服务人员将包厢门拉上，空间一下就逼仄起来。
程雪漫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屋子吊顶非常矮，墙纸是那种做旧微黄的，墙上贴的是浮世绘大师北斋《神奈川大浪》的复制品，包厢光线很暗，头顶唯一的照明对着餐桌，光线也不怎么亮，她又看了眼那海浪图，不知怎么的，心里也似乎有海浪翻涌，带来不适与不安感。
她不喜欢这里，直觉地不喜欢，她还是喜欢新疆那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旷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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